田亚岐?郁彩玲
摘要:秦之“九都”中,在雍城置都雍城长达300余年,秦国东越陇山向关中挺近,以谋取对其发展更为有利的新空间。然而早期几处“秦都”均因短期“体验期”之后,达不到长治久安之效果,于是秦国选择了雍城。这里在春秋战国时期即一度作为秦国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为秦国社会机制转型与变革、蓄势强秦、终获秦统一六国之大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文献对雍城记述的背景下,如何利用考古材料对其宏大的都城规模、布局、内涵进行全面了解,成为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几代考古人持续传承的重要命题。从传统的“宏观”到当今的“微观”的考古工作已经取得了丰富的考古材料,逐步揭开了这座都城神秘之面纱。在文献线索的指引下,考古地层与类型学的方法则表示出其三百年都城扩、改、建的过程,这不仅体现了秦国从早期依从自然环境制约,且以单一军事防御为首选的择都选项,逐步向具有综合功能架构的都市方向过渡,又体现了秦国顺应整个列国局势,以及随之而来的多元化文化架构所形成新型社会氛围的,在制度层面所发生的巨大变化。
关键词:雍城;城市体系;演变;考古学
中国古代都城文化也是中国古代文化的缩影。从都城的选址到都城的布局,都有比较严格的要求。他们的选址包括对自然、交通、军事及人文和经济发展等都有要求,其布局特点也特别讲究,形成了以皇帝为中心,再到贵族、平民为外围的环围结构,一直发展到明清的北京城。[1]在秦国发展史上,雍城无疑是置都时限最为长久的都城,也是其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和意识形态中心。[2]
秦雍城系秦国“九都”中建置时间最为长久的一处,达三百年之久。随着对秦诸城考古工作的深入,之前被一并称作秦“九都”即西犬丘、秦邑、汧邑、汧渭之会、平阳、雍城、泾阳、栎阳和咸阳等,按照目前关于各自功能与层次结构研究以及构成要素分析,以发现的考古文化遗存之量化原则,分别划分出属于正式都城为西犬丘、雍城和咸阳;本应建都而未建成的城为平阳和栎阳;其余皆为过渡性质的邑。秦雍城当具备宫城墙及其布局、朝宫建筑、宗庙、秦公陵园、郊外离宫等,同时还当兼备广众聚落、大型且功能产业齐备的手工业作坊,以及市场等,因此,雍城应是属性完备的一座正式都城。[3]20世纪30年代至今的八十年间,历经几代考古学人的鼎力传承与不懈努力,雍城这座秦都城的布局、面貌逐步清晰显现。现已确认出的遗址范围约51平方公里,由城址、秦公陵园、国人墓葬区和郊外秦汉行宫建筑遗址组成,它是目前全国东周时期各列国都城中保存较为完好,而且随着对其研究认识之上升,使之成为以都城为背景研究秦文化的重要参照。[4]雍城城址区系该遗址核心区,即当时秦国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是“城郭”之所在,体现秦国制度层面的文化内涵当在这一区域。近年来,借助于国家对大遗址工作支持的力度,在传承既往工作成就和认识的基础上,经“微观”性考古调查与勘探,对城址区的详细布局取得了较为清晰的发现。
笔者根据近年来在秦雍城调查中所获得新的考古材料,并结合文献记载,提出对秦雍城“城市”体系演变,即城市扩、改、建的动态过程的初步认识。
一、自然水域环境是雍城选址的主因
长期以来学界对都城的多角度审视和研究,认为自然环境往往起到先行的主导作用。[5]雍城城址区位于整个遗址北部,对其范围和四指确定的主要标志是其周边残断的城墙以及相关联的自然环境如地貌、河流等。城址区总面积约11平方公里,近似于梯形。以城为中心考量其自然环境,有以下几个鲜明特征:
特点一,城址区外围的西北高,东南低,西北和北部高处来自雍山一带的河流水系则通过诸河道注入城东南方向的雍水河。环围城址四周河流分别是,城西与城南的雍水河,城东纸坊河与塔寺河,城北与东北的凤凰泉河,这些河流有些河段至今还存在,有些则已夷为平地,经勘探,这些环围城址的河谷纵深,河床都有较大的石头,说明当时水流冲击大,水量丰沛。同时,还有在城北从主河道上分叉的多条小河流穿越城址区内,它们也是在城址东南部注入雍水河或者塔寺河中。这些小河流多条已消失,经勘探发现河床内一般为淤积河沙,没有较大的石头,说明河水冲击力相对较小(图一)。这种河流水系的分布与城址位置关系恰好体现了古文献中关于古代城市所应有理想环境,使雍城成为“水”上之城。
特点二,通过对城址区及其周边地理环境考察,发现城内布局顺应了当时自然环境的制约与摆布。沿着穿越城址区的白起河及多条河流,发现城内的主要文化遗存分布区与河流的依存关系明确,从而形成了城内布局“顺河而建,沿河而居”的情景;环城的外围大河成为这座城的屏障;而城内小河流则是当时城内便捷的水上通道,河堤沿岸往往是沿河道路,同时城内各条陆路之间又有纵横交错的相互连接。调查发现当时临河而建的聚落形成多个相对集中的片区,“沿河而居”则方便地利用了城市聚落区自然抗洪及其向河中方便排水的功能,同时通过地下引水管网将河注引向城中各个区间,用于诸如作坊生产、聚落生活以及苑囿池沼用水等(图二)。
特点三,道路与街区是这座城市的基本骨架,它是一座城市不可或缺的重要构成。调查发现,同样受到自然环境之影响与制约,自然河流将城内隔成多个区间,在沿河大道做为主通道连接的前提下,还有已发现纵横连接的辅道以及尚未发现用于过河的木桥设施等。
特点四,外围自然河流是早期择都雍城的首选条件——即所说的“城堑河濒”。纵观礼县大堡子山西犬丘城,其防御体系则主要以周边河谷、陡崖环围,而其后的平阳城可能因处在渭河谷地,缺乏“居高临下”及类同于大堡子上的自然环围而放弃长期置都的愿望,随后选择雍城作为其理想的都城环境。参考古文献记载,秦雍城沿袭了自上周以来以自然环境为防御体系的传统,如有学者认为周原就是“因自然山水地形地貌加以堑修而成的河沟台地堑城,它的北边是岐山山麓,东边是贺家沟、齐家沟,西边是祁家沟,南边是三沟会聚的三岔河。一面背水三面环山,这正是做堑的绝佳地形”。[6]而长安的西周丰镐遗址,“新发现的面積广大的自然水面或沼泽构成了其外围的天然屏障”。[7]而镐京“四面的三条河流,形成了护卫的天然界河与堑沟”。[8]
二、雍城城郭形态演变与城市扩、改、建的动态分析
雍城城址区系秦国置都期间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目前已确认平面呈不规则梯形范围系秦都雍城城址区,而确定其范围和四指的重要标示为周边残断的城墙以及护城的自然与人工环围体系,整个城址区南北长3300米,东西宽3200米,总面积近11平方公里。城内的标示则为道路、宫殿建筑、聚落、作坊,以及与此关联的各种自然环境因素等,人文遗存与自然环境的空间摆布展现出这座秦都城所具备的典型性特征。[9]
对城址范围内大规模考古调查与发掘所获得的陶质标本材料,是利用地层与类型学原理进行分期与断代最具说服力的依据。
从文献记载中留下秦人在雍城置都期间逐渐营建之印记,历年来考古工作也从遗存序列中发现其对应关系。从最初秦德公选择“初居雍城大郑宫”开始,到后来城市逐步营建与拓展,反映出秦人顺应时势的创新与互动。2012~2014年间,在传统的“宏观”工作基础上,以确定城址区整体布局结构与内涵为目标,则以“微观”方法对城址区做细致的考古调查、勘探与发掘工作。从结果看,整个雍城城址区体现了由小到大、由东向西、由结构单一到复杂的发展过程。根据各区间遗存的早晚关系可以划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期:位于整个城址区的东南部,即今瓦窑头村一带,面积不足1平方公里,从前期调查过程中采集的文化堆积层中的陶片、陶质建筑材料等比较分析,该区域秦文化遗存年代为最早。今瓦窑头村一带虽在秦人选择的四周以河环围的大环境之中,但此时所圈占区域之外的空间仍然被视为雍城“城外”。该区间发现大型宫室建筑、聚落集中分布区,但没有发现城墙遗迹,也没有人工沟壕(图三)。
从环境层面分析第一期布局特征:首先,以外围自然河流的河水丰沛、河谷纵深之条件,作为“以水御敌于城外”的主要条件,其首要目的是防御,这种情形与礼县大堡子山、圆顶子山秦西犬丘城的防御体系如同出一辙,这与文献所说的“城堑河濒”,即以水围城,并将临水的河谷挖深,使河堤陡直,使河岸增高以加强城防安全系数,同时也起到抵挡河水上岸的作用吻合;[10]其次,发现的大型宫室建筑的附近还有中型建筑,应是王公与秦国贵族居所,与其临近的则是相对集中的半地穴式居址,所包含的遗迹有大量生活灰坑和用于作坊生产的窖、井等设施,此当为平民聚落区。尽管使用各类不同等级的建筑者有贵贱与卑微之分,但之间没有相互隔离设施,所有人作为城内和谐共处的成员生活在同一个大聚落区域之内;[11]再次,在瓦窑头遗址区发现属于雍城最早的大型宫室建筑遗址,残长186米,系组合式结构,显现“五门”、“五院”、“前朝后寝”的格局,其形制结构与岐山凤雏村西周宗庙遗址四合院式的组合相类同,[12]其属性初步判断为秦国承袭西周“宫寝合一”的礼制建筑,即初居雍城时期秦公朝政与宗庙祭祀在同一建筑之内,与文献“德公元年(公元前677年),初居雍城大郑宫”之“雍寝”是否对应,值得进一步探讨。[13]
第二期:系秦雍城聚落结构发生结构变化最为明显时段。位于整个城址区的中部,即今马家庄村一带,中心区面积约3平方公里,从历年来考古调查与发掘所获得的资料进行梳理,该区域所发现的主要文化遗存包括早年发掘出的马家庄秦宗庙遗址和另外几处大型建筑遗址;[14]新发现了高台建筑以及按照“后市前朝”而设的“市场”等。[15]上述遗址均被一条由自然河流与人工沟壕贯通的环壕所环绕,而在其外围又形成另外一重环壕,且多系在自然河流基础上的人工开凿,其涵盖范围约7平方公里。这两条环壕形成较为规则的“回”字形。两重环壕内各类聚居区分布呈现截然不同的情景,内壕系大型宫室及其附属建筑分布区,当为秦公和贵族所居,内沟与外沟之间除20世纪80年代发现的马家庄三号建筑遗址、姚家岗宫区之外,余皆分布平民生产与生活的聚居区。这两条壕恰似内城与外城之象征,也成为城市聚落区间按层次结构分而治之的显著标志,即并非城墙形式,而是以河沟所形成的城郭结构(图四)。
以河流或自然壕沟与河流贯通来作为城之兆域及城防设施,这分别是秦雍城一、二期的典型特征,这种情形在雍城秦公陵园则表现为内、中、外兆沟与整个陵园的布局关系之中。按照“视死如生”的葬俗观念,秦公陵墓与国人墓葬当仿生前宫城生活情景。目前在内雍城秦公陵园已勘探出的51座包括平面形制为“丰”字形、“中”字形、“甲”字形、“凸”字形、“刀把”形、“目”字形和圆形等七个类型,其中“丰”字形、“中”字形和“甲”字形为大墓,其余形制皆为外藏坑。陵园的三重兆沟,内兆沟围绕个别“中”字形大墓墓室;围绕每个区域相对集中的各类大墓及外藏坑者为中兆沟,并以此将整个陵园区分成14座;而将整个秦公陵区应环围者则为外兆沟。陵园兆沟的形制与这一时期城中环壕布局、形制保持一致(图五)。根据近年来对秦公一、六号陵园再次勘探,发现在中兆沟以外,外兆沟以内,每一座秦公陵园还各自包括几百座中小型陪葬墓,墓主人当为该陵园所葬秦公所属国人。[16]雍城秦公陵园的外、中两重环围兆沟也像马家庄宫区将朝宫、贵族聚居区与国人聚落区完全隔开,而环围个别“中”字形大墓的内兆沟则可能是初期尚未形成双重环壕“城堑河濒”时期城的特别象征和标识意义。
呈现“城陵相依”的陵园布局
第三期:环围整个城址范围的城墙形成时期。经调查勘探,目前已确认城墙的走向、墙体结构及构筑年代。在瓦窑头一带的层位关系及墙体夯层内发现秦雍城初期陶片,以此推断古文献“悼公二年,城雍”记载的可能性,即秦国在置都雍城近二百年之后才正式构筑城墙。[17]至此,雍城已发展成为一座功能齐备,规模达11平方公里的大都市,其涵盖范围即现在所确定的城址区,除上述一、二期区间外,今南故城、豆腐村小庄、铁丰、高王寺、穆公坟一带均被扩进城墙以内。这一时期大型建筑遗址的分布范围除在二期内城继续存在之外,已扩展至这重壕沟的北侧,即铁丰、高王寺一带。在城郊发现如塔林、三岔建筑遗址,又发现了城外雍水河的堰塘遗址,这是在确保泄洪的前提下,提升雍水河水位高度,使其注入城中河道。在臨近北城墙和东城墙处发现了以半地穴式为特征的平民聚落(图六)。
三、从初期单一防御功能到后来大都市发展的发展趋向分析
中国古代城市发展具有鲜明的阶段性。[18]仔细考量秦雍城,亦当如此。雍城历经300年由南向北改扩建过程,城市再建区域不断被拓宽,多功能化逐步完善。整合历年来雍城城址考古资料,以大型宫室群、贵族建筑群与平民聚居区三个层次结构所构成的城市聚落,以及手工业、市场、城内其他经济形态,以及雍城晚期近郊大型建筑区等,按照早晚关系可确定城市逐步扩大的区间——即瓦窑头遗址区——马家庄遗址区——城墙出现之后的整个城址区。雍城城市的发展过程既蕴含着其自身环境因素的制约而须进行的位置移动,更多地则体现了秦国顺应整个列国局势之变,以及城市制度的大变革。
瓦窑头遗址区可能属于初居雍城的德公、宣公、成公这三位国君执政时期,以传承西周制度所营建之城。对城的首选条件则是“以水御敌于城外”之防御目的,于是以“城堑河濒”的筑城方式选择在临水之域,这是权宜之策,在当时对于秦国立足起到了重要作用。不利因素则是这里处在整个城址区的最低处,难以低于洪灾,以及河水对堤岸的冲刷,直接威胁城的安全,加之空间较小,这为后来城址的位置挪动提出了缘由。
马家庄遗址区可能属于“悼公城雍”的穆公、康公、共公、桓公、景公、哀公、夷公、惠公执政时期。从秦国内部讲,秦穆公通过秦国对外战争取胜的同时,期望以“德威并举,德武力征”的创霸方针,使国力渐趋强盛,最终形成“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的局势。面对雍城人口增加,早先的城建规模因无法容纳而必须扩建;从外部讲,进入春秋以后,政治上列国纷争加剧,各自立都,军事上相互攻伐,于是出现更有利于君王安全的由“非城郭”向“两城制”的过渡,也即“内城”与“外城”同步出现。当放弃早先位于瓦窑头一带“城堑河濒”之城后,选择了位于今马家庄一带的新址,但筑城的传统色彩仍然保留,秦人在自然河流的基础上,再加人工开凿贯通的方法,形成了内外双层呈“回”字形环壕系统,内壕为秦公和贵族所居,内沟与外沟之,外壕以内则为平民,符合“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卫民”的城郭原则。刘庆柱先生在总结中国古代都城特点时强调,“对于古代都城而言,城郭不是有无问题,都城的城郭是其标志性建筑,这是古代礼制所限定的”,[19]刘先生同时又强调,“城墙是构成都城的基本政治要素,没有城墙的都城实际上是不存在的”。[20]但是马家庄时期雍城内外城墙则以自然河流与人工沟壕形式出现,且与“视死如生”的秦公陵园相印证,对于这种情景,按照梁云先生的观点,这是位于西方的秦文化与位于东方六国文化的显著差别。[21]
雍城大城郭出现与文献所记“悼公二年,城雍”吻合,标志着与其他列国一样,秦国也在对都城进行大规模增筑与改建。据《吴越春秋》:“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卫民”。城以墙为明确兆域,城内当至少有内城区和外城区之别,内城为城,系朝宫、官署和贵族所居,外城为郭,为城内国人所居,或包括因制度之变而迁至内城以外的礼制性建筑。与雍城马家庄同期各列国城郭形态虽存在形式上的差异,但其共同具有的大城、小城则普遍存在。如两城连接、多城连接、内外套合与单一城圈内附属设施等。[22]不过像雍城马家庄一样将宫城置于郭城之中形式则是这一时期城郭布局的主要模式。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雍城悼公城雍之后,东方列国凡新建或改建的都城,则往往出现将宫城迁至郭外或割去郭城一部分为宫城新布局。[23]雍城城外出现于这一期的城外大型建筑是否与此类同?此外,目前在考古材料薄弱的前提下无法确认在大城形成之后,之前马家庄时期以河流、沟壕形成的内外城功能结构是否仍在沿用?比如姚家岗一带建筑遗址、马家庄三号建筑、凌阴遗址等,为什么被置于内沟之外?是当初制度之变由内城迁至城外,还是新出现的城中新区,这些都需要未来的考古发掘来确认。
自悼公“城雍”后,秦都雍城的城市格局与多功能化已完全形成,此时分布于城市空间里的若干聚居区组合为一处“團聚型”大聚落结构,聚落各分支人群的身份等级和所从事的职业、社会经济活动决定了聚落的性质。[24]针对雍城城郭结构李自智先生认为,“雍城这种城郭制是一种新模式,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将手工作坊、一般居民居址,以及商市一并纳入,反映出当时都城建制中已比较重视安排控制居民的问题”;[25]许宏先生认为,“出现城郭布局的兴盛,当与军事局势高度紧张、社会矛盾尖锐、列国对峙的社会背景不无关联”。[26]雍城置都三百年的逐步发展,则从早期以血缘为纽带的聚落结构过渡到以地缘政治为格局的新型社会架构,这种情景则“人群地缘性显然超过其血缘性,这必然在考古学文化上留下印记”,[27]这种多元化文化架构所形成社会氛围,为秦国的发展注入了活力,推动了秦雍城时期社会变革和创新机制。
秦都雍城作为秦国历史上建置时间最长的一处正式都城,在其发展历程中具有划时代意义,历经诸位国君和举国上下苦心经营,秦国在此蓄势。在雍城,秦国把握政治时局,顺势而为,有效利用自然与人文环境,建立了坚固的防御系统和功能齐备的城市功能体系,[28]为长治久安及后来秦国的统一六国奠定了坚实基础。战国末期至西汉武帝时期,雍城及作为皇家举行大型郊祀的“圣都”之地,又使其城市功能得以“汉承秦制”,而从都城体系的角度研究都城地位的变化,会涉及失去主都地位之后的曾经都城,其城市格局也因使用性质的变化而发生较大的改观。[29]从目前已发现在雍城郊外大型建筑遗址与汉“畤”遗迹即可证明“圣都”存在的大致特征。[30]鉴于此,今后对雍城西汉中期之前的考古探索,仍然是研究雍城城市体系发生转型的重要课题。
注 释:
[1]刘庆柱.中国古代都城考古发现与都城史研究——以汉长安城遗址考古发现为例,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日本东方学会、大东文化大学编.第一届中日学者中国古代史论坛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2]关于秦雍城置都年限,传统观点为294年或250年之说,参见a.韩伟、焦南峰.秦都雍城考古发掘研究综述.考古与文物,1988.5-6合刊;徐卫民著.秦都城研究,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关于建都327年之说,参见a.田亚岐、张文江.秦置都雍城年限考辨,载于炎帝与汉民族关系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三秦出版社,2002年;田亚岐.秦雍城沿革与历史地位研究,载于秦始皇陵博物院院刊.总第贰辑,三秦出版社,2013.
[3]自秦德公元年(公元前677年)初居雍大郑宫起,止秦孝公十二年(公元前350年)“自雍徙都咸阳”止,秦置都雍城327年,参见田亚岐:《秦雍城沿革与历史地位研究》,载于《秦始皇陵博物院院刊》总第贰辑,三秦出版社,2013.
[4]参见a.韩伟、焦南峰:《秦都雍城考古发掘研究综述》,《考古与文物》1988年5、6期合刊;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秦汉考古研究部:《陕西秦汉考古五十年综述》,《考古与文物》2008.6;田亚岐:《秦都雍城布局研究》,《考古与文物》2008.6.
[5]徐卫民著.秦汉都城与自然环境关系研究,科学出版社,2011.
[6]彭曦.西周都城无城郭?——西周考古中一个未解之谜,考古与文物(增刊).先秦考古,2002.
[7]许宏.大都无城——论中国古代都城的早期形态.文物,2013.10.
[8]卢连成.西周丰镐两京考.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88.3.
[9]田亚岐.秦都雍城布局研究.考古与文物,2008.6.
[10]杨永林、张哲浩.陕西秦都雍城考古发现“城堑河濒”实景.光明日报,2013-1-8(9).
[11]田亚岐、王炜林.秦都雍城聚落结构与沿革的考古学观察.载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编.庆祝张忠培先生八十岁论文集,科学出版社,2014.7.
[12]陕西省周原考古队.陕西岐山凤雏建筑遗址发掘简报.文物,1981.3.
[13]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秦都雍城城址东区考古调查取得重要收获.2012年中国重要考古发现,文物出版社,2013.
[14]参见a.陕西省雍城考古队:《凤翔马家庄一号建筑遗址发掘简报》,《文物》1982.1;b.韩伟:《马家庄秦宗庙建筑制度研究》,《文物》1982.1.
[15]陕西省考古研究院2013年年报资料,未公开发表.
[16]田亚岐.陕西凤翔雍城秦公陵园.2009年中国重要考古发现,文物出版社,2010.
[17]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秦都雍城城址东区考古调查取得重要收获.2012年中国重要考古发现,文物出版社,2013.
[18]俞伟超.中国古代都城规划的发展阶段性——为中国考古学会第五次年会而作.文物,1985.2.
[19]刘庆柱.秦咸阳城遗址考古发现的回顾及其研究的再思考.载里耶古城.秦简与秦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科学出版社,2009.
[20]刘庆柱.中国古代都城考古学史论述.载考古学集刊.第16集,科学出版社,2006.
[21]梁云著.战国时代的东西差别——考古学的新视野.文物出版社,2008.
〔22〕参见a.马世之:《关于春秋战国城探讨》,《考古与文物》1981.4;b.李自智:《略论中国古代都城的城郭制》,《考古与文物》1998.2.
[23]马良才.试论战国都城的变化.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8.3.
[24]田亚岐、王炜林.秦都雍城聚落结构与沿革的考古学观察.庆祝张忠培先生八十岁论文集.科學出版社,2014.7.
[25]李自智.秦都雍城的城郭形态及有关问题.考古与文物,1996.2.
[26]许宏.大都无城——论中国古代都城的早期形态.文物,2013.10.
[27]梁云.从秦墓葬看秦文化形成.考古与文物,2008.11.
[28]田亚岐.秦都雍城布局研究.考古与文物,2013.5.
[29]参见张光直.宗教祭祀与王权[J].华夏考古,1996.3;潘明娟:《西周都城体系的演变与岐周圣都地位》,《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4;潘明娟:《秦咸阳的俗都地位》,《唐都学刊》2005.5.
[30]田亚岐.秦汉置畤研究[J].考古与文物,1993.3.
作者简介:
郁彩玲,工作单位:凤翔县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