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与性格量表》的发展演变和中文版的信效度检定*

陈 孜,卢 溪,徐 云 ,北村俊则 ,杨 曦△

1.成都医学院四川应用心理学研究中心(成都 610083); 2.日本国立熊本大学医学部 (日本 熊本市本莊 1-1-1 861-1103)

·论著·

《气质与性格量表》的发展演变和中文版的信效度检定*

陈 孜1,卢 溪2,徐 云1,北村俊则2,杨 曦1△

1.成都医学院四川应用心理学研究中心(成都 610083); 2.日本国立熊本大学医学部 (日本 熊本市本莊 1-1-1 861-1103)

目的 1)介绍《气质与性格量表》(TCI)的理论基础和发展完善过程。2)验证125条目中文版TCI的信效度。方法 1958名大学新生完成了125条目的TCI问卷。回收的数据随机分为两组：一组做探索性因子分析(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EFA)、一组做验证性因子分析(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CFA)。结果 1)TCI总体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88，7个因子的Cronbach α系数依次为NS-0.68、HA-0.82、RD-0.52、P-0.61、SD-0.83、C-0.73和ST-0.79。2)EFA显示，单独针对气质维度的分析提取了4个因子、针对性格的分析提取了3个因子、针对整体TCI的分析提取了5个因子。CFA显示，基于EFA结果构建的气质4因子、性格3因子是适合度较好的模型，整体5因子的模型优于英文原版的7因子结构。结论 125条目的中文版TCI的信效度较好，具有较好的心理测量学特征，可以用作临床和科研工作中的人格测评工具。

气质；性格；信效度

气质性格理论是由美国Cloninger教授在1987年提出的一种人格理论，用以解释先天或遗传因素以及社会环境对人格形成的影响。其中“气质指的是对经验的情绪化反应，来源于遗传，在人的一生中是相对稳定不变的，具有跨文化和跨种族的一致性。性格是后天生活环境等因素影响的结果，是个体在自我概念、价值观和目标上的差异”[1-2]。气质与性格量表(temperament and character inventory, TCI)就是在此理论基础上逐步发展起来的。该量表主要由构成气质和性格的7个因子组成：气质的4个因子依次为新异寻求(novelty-seeking，NS)、伤害回避(harm-avoidance，HA)、回报依赖(或译为报酬依存；reward-dependence，RD)和执着(或译为坚持或固执；persistent，P)；性格的3个因子依次为自我指向(self-directedness，SD)、协调(或译为合作；cooperativeness，C)和自我超越(self-transcendence，ST)。每个因子又各自包含3～5个子维度[Cloninger人格理论中气质与性格的关联以及TCI量表的因子构成(图1)]。

图1 Cloninger理论中气质和性格的关联[3]

TCI的原始雏形始创于1987年，最初仅有NS、HA和RD 3个因子，主要用来测评气质。但在其后的应用发现，RD中的第2个子维度(RD2 persistent)与RD总分的关联度不高。因此，Cloninger研究组将RD2这一维度独立出来命名为固执或坚持(persistent，P)因子，由此产生出了气质的4个因子：NS、HA、RD和P。此后，Cloninger研究组补充和完善了性格部分的量表，并参考Eysenck的3因子和Costa的5因子进行修订，于1993年正式推出了由295项目构成的temperament and character inventory量表。3年后，结合跨文化的多个大样本调查和因子分析的结果，研究组对TCI进行了再次修定，保留了第一版中的189项目、新增了51个项目，构成了240项目的TCI修订版(TCI-R)。现在临床科研中通用的TCI常常指的是这个240项目TCI的修订版，而非原始版本。也有学者因为其历经9次修改而将其称为TCI第9版(TCI-version 9)。此后，为了使用方便，240项目的TCI被不停地修订和缩减，产生出新的144、140、125和100项目等不同版本。

在TCI被广泛应用于临床科研的同时，引起研究者关注的一个新焦点是，使用TCI对非英语系以及欧美文化圈以外的人群进行评估时是否也能准确完整的体现出7因子模式。日本的木岛研究组使用日文版TCI测量后，得到了一个近似于英文原版的7因子模式[3]。而韩语版[4]、土耳其语[5]等版本的TCI则显示出了与英文原版略有不同的因子模式。美国本土的Farmer和Goldberg研究组也因为其研究结果与TCI的因子构成有较大差别，因而对Cloninger的人格理论和TCI量表的因子构成提出了疑问[6]。近几年，国内也有很多学者关注此量表：如北京的徐世勇[1]、苏彦捷[7]等学者对TCI量表的理论构成和生物学证据进行过论述和介绍；上海有研究组使用TCI-144项目的中文版对比了物质成瘾者与正常人的人格特征[8]。此外，中国医科大学的王旭梅研究组也曾报道过应用TCI的一些ERP研究[9- 10]。目前还没有大规模的在中国或是中华文化圈的人群中进行TCI信效度检定的研究，更没有验证TCI中文版因子结构的相关报告。现仅知澳大利亚Parker教授的研究组在马来西亚的华人中做过小规模的中英文版TCI使用情况的对比分析[11]。Cloninger教授也证实目前尚无正式的授权和标准的TCI中文版。本研究的主要目的即是验证TCI中文版的因子结构。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方便取样在成都两所高校，于新生入学心理普查时在知情同意基础上发放调查问卷。共发放问卷2 000份，收回1 986份，其中有效问卷1 958份(有效率97.9%)。

调查对象年龄为(19.03±0.96)岁，其中男生609人(31.1%)、女生1 341(68.5%)，未报性别8人(0.4%)。男生年龄(19.11±1.09)岁，女生年龄(19.00±0.93)岁，二者年龄无明显差异。

1.2 工具

TCI：本研究采用125条目的气质性格量表(TCI-125)。此版本包括气质的新异寻求(4个维度20项目)、伤害回避(4个维度20项目)、回报依赖(3个维度15项目)和执着(1个维度5项目)4个因子，以及性格的自我指向(5个维度25项目)、协调合作(5个维度25项目)和自我超越(3个维度15项目)3个因子。本研究使用的中文版由Cloninger教授提供，原始版本是澳大利亚的Parker研究组和马来西亚的华人精神科医师Cheah YC共同翻译。个别项目由本研究组按照中国大陆的表达方式重新进行了修订，同时将修订部分请大学英语老师进行了back-translation并发送给了原作者Cloninger教授。修订的部分也得到了原作者肯定，并允许本研究组在中国大陆人群中使用。本研究参考Parker[11]、木岛[3, 12]等研究组的做法使用5件法进行调查。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17.0和AMOS 17.0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基本的统计方法包括描述性分析、信度分析和相关分析等。在此基础上，运用SPSS软件将得到的1958份有效样本随机分半，一半用于探索性因子分析(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EFA)，一半用于验证性因子分析(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CFA)，两份样本在年龄和性别构成上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分析时采用的模型拟合度指标和判断标准[13-14]如下：1)GFI、AGFI、NFI、CFI大于0.95；RMSEA小于0.05时视为良好模型。2) GFI、AGFI、NFI、CFI大于0.90；RMSEA为0.05～0.08时视为中等良好模型。3) GFI、AGFI、NFI、CFI大于0.80；RMSEA为0.08～0.10时视为可接受模型。4) 两模型的对比主要参照AIC：系数小者为更优模型[15-16]。检验水准α设定为0.05。

2 结果

2.1 TCI各因子和子维度的得分情况

表1显示的是气质和性格的7个因子及其子维度的得分情况以及男女对比。由表可见：除了NS、P、ST 3因子和NS3、NS4、C3、SD1、SD4以及ST的3个子维度外，其他4个因子和余下的17个子维度均显示出了有统计学意义的性别差异。

表1 TCI各因子及子维度得分

2.2 TCI各因子和子维度的内部统一性和相关性分析

内部一致性系数：125条目TCI中文版的整体Cronbach-α系数为0.88，7个因子的α系数依次为NS-0.68、HA-0.82、RD-0.52、P-0.61、SD-0.83、C-0.73和ST-0.79。其他子维度的α系数见表2。

相关性分析：TCI 7个因子的各项目得分与因子总分的平均相关依次为NS-0.40、HA-0.47、RD-0.41、P-0.64、C-0.44、SD-0.42和ST-0.49。各项目的得分与所属子维度的总分间的相关系数从0.49到0.67不等(表2)。

表2 TCI各因子及维度的α系数及相关系数

2.3 EFA和CFA

由于TCI量表的项目构成数较多，在现有统计软件的技术水平下，以EFA的结果为基础进行CFA分析时往往出现结构模型的自由度或适合度方面的各种问题。因此，到目前为止，对TCI进行因子分析的研究都是将25个(或29个)子维度投入到因子分析中，而非直接使用上百个项目。此外，在因子分析过程中也存在两种不同做法：一种是将气质和性格分开，对各自所包含的因子及子维度进行独立分析(此种情况较多)；另一种是将7因子混合在一起进行分析(此种情况较少)。为了明确中文版TCI-125条目的最适因子结构，本研究采用的是针对25个子维度进行探索性和CFA的方法，并同时对比了将气质性格分开以及合并一起的两种操作。具体结果如下。

EFA结果：表3显示的是将气质和性格分开进行EFA后的结果。从这个结果可以看出：1)在气质的4个因子中，NS、HA和RD各维度的因子构成相对稳定，P则在两个因子上都有较高的因子荷载——除了与NS1和RD1共同荷载在因子4上，也同时与NS的4个子维度共同荷载在因子1上。2)性格的3因子显示出较稳定的因子构成：除了C2和SD4在因子3上也有一定的因子荷载外，SD、C和ST的各自所属维度在其相应的因子上都有比较统一的、良好的因子荷载。

表3 气质和性格分别分析时的因子荷载

性格因子1因子2 因子3C10.68C20.670.36C30.51C40.75C50.82SD10.65SD20.89SD30.83SD40.32-0.40SD50.84ST10.81ST20.84ST30.81

将气质性格的25个维度整合在一起进行的EFA则显示出了一个5因子的结果(表4)：HA、ST的各子维度显示出了比较稳定的整体因子荷载。C的5个维度与RD的3个维度尽管也显示出了统一性和稳定性，但这二者是荷载在一个因子上。P与NS的各维度荷载在同一因子上；NS1的因子荷载在任何一个因子上都不理想，最高的也只有0.21。SD的子维度除了SD4外，其他的4个维度均荷载在同一因子上。

CFA结果：依据EFA的结果，本研究分别构建了气质的4因子、性格的3因子、整体的5因子模型(考虑到问卷的完整性，在5因子模型的建模中，保留了EFA时因子荷载不理想的NS1),在AMOS软件上运行分析后，结合理论构成和修正系数的提示、删除了没有统计学意义的路径(如5因子模型中的从因子3到RD3的路径)得到了拟合度较好的最终模型图(图2～4)，所有路径均有统计学意义。为确定TCI的最适因子结构，本研究也同时按照原始英文版本的因子结构进行建模，通过模式的拟合度进行对比。表5显示是本研究所得到的因子模型和按原始7因子理论建模的拟合度指标。由表5可见：1)在本研究中，基于EFA结果构建的的气质4因子、性格3因子和整体5因子模型都有较好的拟合度，属于可接受模型。2)本研究的CFA各个模型均比英文原版的理论模型有更好的拟合度。3)与整体的5因子相比，将气质和性格所包含的因子和子维度分开独立进行EFA和CFA，得到的模型拟合度更好。

表4 气质和性格合并分析时的因子荷载

表5 各模型拟合度指标

注：*为根据本研究结果所建模型的拟合度指标；△为根据Cloninger原始理论建模的模型拟合度指标

图2 气质4因子模型

图3 性格3因子模型

图4 TCI整体5因子模型

3 讨论

TCI是在人格的生物社会特征研究中应用比较广泛的一种量表，几经删减和修订，其各个版本在欧美等国家和地域已被证明拥有良好的信效度[17-20]。但在在韩国、土耳其等国，TCI的结构效度与欧美的数据有一定差异。

125条目TCI中文版信度方面，总体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875，与原量表较接近。在7个因子中，除了项目数较少的RD和P两个因子外，其他因子的内部一致性信度都较理想。各项目与所属因子的平均相关系数约0.40～0.64。

由于TCI是先有气质量表、然后添加了性格部分，最终形成现在的气质和性格相对独立的量表。因此，在进行TCI结构效度的分析时，有些研究者主张将气质、性格分开，以两个分量表的形式进行因子分析[20-22]。也有研究者主张应该将气质和性格合并在一起，针对TCI的全部项目(或子维度)进行整体分析才能突出量表特性和理论构成[6]。本研究在进行TCI结构效度的分析时，无论是采用EFA还是CFA，都同时对比了上述两种研究思路。

在单独针对气质的分析中，EFA和CFA的结果都显示：NS、HA和RD各维度的因子构成相对稳定，只有一个维度的P因子除了与NS1和RD1共同荷载在同一因子上，也同时与NS的4个子维度共同荷载在一个因子上。由TCI的发展演变可知，最初Cloninger研究组在编制量表时，P(执着固执)曾经是RD(回报依赖)的第2个子维度，但其后的实测显示P没有与RD的子维度完全荷载在同一因子上。因此，Cloninger将P作为一个独立的因子从RD分离出来。本研究的数据与前期文献一致、显示出P完全没有荷载在RD因子上。这些结果支持P不是RD的子维度、而应该是有别于RD的一个独立因子的这一理论架构。作为只有一个维度的特殊因子，在日语版、韩语版、法语版以及土耳其语[3-5,22]等版本的数据中，P也常常与NS的各子维度荷载于一个因子上。本研究的结果与上述研究完全相同。在这一点上，125条目的TCI显示出跨文化的一致性。

在单独针对性格的分析中，无论是EFA还是CFA的结果都显示SD、C和ST的各维度有较为稳定的因子构成：除了C2和SD4出现了跨因子荷载的现象外，SD、C和ST的各子维度在其相应的因子上都有较统一的、良好的因子荷载。值得一提的是，SD4(自我接受)是一个因子荷载很不稳定的子维度。例如韩语版的数据显示SD4在ST上有更好的因子荷载[4,23]；而法语、土耳其语、英语等版本版的一些数据则显示SD4在C因子上有更好的因子荷载[5, 22, 24]。本研究的结果与后者相同，也显示SD4与C因子的子维度荷载在一个因子上。关于SD4以及性格中的其他子维度的不稳定性，Kose等[5]认为可能是由于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对相关概念的理解存在的差异所产生。按照TCI的理论构成和Cloninger对性格的定义，SD、C、ST 3因子被解读为主要是社会文化环境的作用结果，因此在不同文化中某些子维度的因子荷载出现一些差异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在合并气质性格两个分量表进行整体分析时，得到的结果与上述数据较相似。值得关注的是，在这个合并了气质性格的研究中，通过EFA得到的是5个因子、且CFA的分析也显示5因子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属于可接受的范围。在这个5因子模型中，除了前面提到的P因子荷载在NS以外，与原版7因子模型最大的区别在于：RD的3个子维度和C的5个子维度完全荷载在一个因子上。根据TCI的理论设想，RD是气质中的一个人格特征、C则是构成性格的一部分；其中气质更多的来自先天或遗传、性格的形成则来自环境或社会的影响。按照这一理论，来自于先天和后天影响的RD和C应该在因子分析的过程中保持相对独立，而不是荷载在一个因子上。就本研究组所知，目前还没有其他文献报告过RD与C荷载在同一因子上的类似情况。因此，本研究组现在无法确定是文化差异，还是Farmer研究组所提示的TCI理论构成本身还有矛盾的地方[6]造成了这一结果。

通过上述对比分析，本研究组发现，将气质性格分离和合并的两种研究方法的结果比较类似。无论哪种研究方法，都显示TCI-125中文版中7因子的因子结构以及所属子维度的因子荷载较稳定，与英文原版或法语、日语等版本的数据差别不大，这些都说明TCI-125中文版的结构效度令人满意。

本研究的主要目标是验证TCI-125中文版的信效度。从结果看来，中文版的信效度达到了不错的水平：1)TCI整体的信度和各个因子的信度都较理想；2)按照不同研究思路和不同因子分析方法的结果均显示出较好的结构效度。TCI中文版的这些检测指标基本符合心理测量学要求，可应用于人格测评的相关临床或科研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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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evelopment of Temperament and Character Inventory and the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Tests of Its Chinese version

Chen Zi1, Lu Xi2, Xu Yun1，Kitamura Toshinori2, Yang Xi1△.

1. Sichuan Application Psychology Research Center, Chengdu Medical College, Chengdu 610083, China; 2. Graduate School of Medicine, Kumamoto University, Kumamoto City, Honjo 1-1-1, 861-1103, Japan

Objective To introduce the theoretical foundation of Temperament and Character Inventory (TCI) and the process of its development and improvement and examine the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of its 125 items in Chinese version. Methods 1,958 college freshmen completed the 125 items of TCI in Chinese version. The data were randomly divided into two groups of independent samples. The data of one group were used for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EFA) and those of the other group for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CFA). Results Firstly, the Cronbach′α coefficient of TCI was 0.88, and the Cronbach′α coefficients of 7 factors were NS-0.68, HA-0.82, RD-0.52, P-0.61, SD-0.83, C-0.73, and ST-0.79 respectively. Secondly, The EFA results suggested a four-factor structure for temperament domains, a three-factor structure for character domains, and a five-factor structure for TCI, which was confirmed by the CFA results. Conclusion The 125 items of TCI in Chinese version have good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as well as good psychometric characteristics, so they can be used as an assessment tool of personality traits in the future clinical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Temperament; Character;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51.1705.R.20161222.1043.006.html

10.3969/j.issn.1674-2257.2017.03.026

日本中岛平和国际交流基金(No:2010);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一五规划项目(No:SC07B060);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四川应用心理学研究中心项目(No:CSXL-132003)；四川省科技支撑计划(No:2015SZ0113);四川养老与老年健康协同创新中心项目(No:20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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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作者：杨 曦，E-mail:320613@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