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去先生
识之興达,乃数年前深圳茶博会。一会薨薨,众生杂杂,所谓丁蜀制壶名师匠者,各举旗帜招展。近年宜兴紫砂暴富,得之名利双收,遂鱼目混珠,贩夫走卒蜂拥入行,工艺术之,到处标榜大家。然泥腿替之泥手,粉妆金装,终不脱本性市侩,吃相如猪形象如屠,罕见斯文者也。
兴达青年,一不蓄须,二不戏服,不若他人伪作深沉。只衬衫白净,面庞素净,修长款款伫立一众,真特出俗中。相面近交,与之攀谈,乃知其丁蜀土生,母亲制壶能师,父系崔氏门中亦多壶业,道地世家。手艺人多也苟利,子弟多辍学早从业者,然兴达一意上进,录取北京科技大学。无机非金属专业,算来与土与矿,学业暗缘祖业,谋合未来事业。惟勤惟谨,惟知识宽人天地,虽理科生,更涉之书画古物,文艺得以修习,后保送研究生。如此学养历练,毕业复归故里,再又凝神静气,随母精练壶艺,系统传习紫砂正技。
忘年之交,兴达与识,多也吐露为壶初衷:“做壶之根本,精到而实用,且价值也。”宜兴紫砂壶,脱其炒作外皮,作用无非泡茶,价值无非“工料”二字。工者,当保守古法,厚积之薄发,再创新而求变,万变之有序,不离其宗也。料者,紫砂之名,必当宜兴原矿,兴达祖业库存,不下千吨。斯为老工,斯为原料,新人制其新壶,方不失老练。
故观之兴达制壶,多大处摹古,小处自成风骨。体制必先规范,工艺自达精到,从无强行生妖出怪,和稀泥之创意。土人俗器,良人雅器,腹怀书卷气者,作品究竟超乎文气。此亦兴达人品一致,作为远高同行之端倪也。
一忽数年,见之兴达依旧年轻,恰已然纯熟壶技,然于时于业,终不过新晋。道是人生活技,总也不脱专业,如此生涯惟就一壶,潜心而潜行,新手砥砺老茧,终开大风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