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技术产业结构与科技资源投入结构匹配关系测度

2017-06-19 19:36刘沛罡
中国科技论坛 2017年6期
关键词:高技术偏差服务业

刘沛罡,蒋 选

(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北京 100081)

高技术产业结构与科技资源投入结构匹配关系测度

刘沛罡,蒋 选

(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北京 100081)

立足福利经济学的一般原理,本文构建了产业结构与科技资源投入结构之间的结构偏差指数,以2004—2013年中国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高技术产业服务业为样本,分别研究了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服务业、制造业子产业、服务业子产业产业结构与科技资源投入结构的匹配关系。结论认为:①科技资源在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服务业间的配置基本是有效率的,制造业比服务业表现出微小的资源效率优势;②制造业内部科技资源的利用效率呈现梯度差异;③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相对于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表现出对科技资源利用效率长期的绝对优势。

高技术产业;科技资源;产业结构

1 引言

中国经济依靠要素投入扩张所实现的高速增长已难以为继,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转换经济增长动力的新常态背景下,调整经济结构转型升级是最关键的问题之一。产业结构的变动必然伴随着资源的再配置过程,生产要素不断从生产率或生产率增长率较低的部门配置到较高的部门将会释放新的增长潜力。因此,研究产业结构与资源投入结构的匹配关系有利于指导产业空间布局调整,释放“结构红利”。

产业结构与资源投入结构间的“匹配”,就是指当资源的边际投入带来理论上的边际产出时的状态,此时资源的投入发挥出最大的生产效率。如果二者间没有实现匹配,即出现“错配”,表明或者某地区不拥有该类资源,或者该类资源具有较低的生产效率。中国经历了30多年的改革开放后,商品市场已经基本突破了计划经济体制的束缚,实现了以价格机制调控的有效配置。但是,中国的双轨制改革仍未彻底完成,资本、劳动力等生产要素市场仍然具有行政干预和市场势力带来的扭曲,资源的有效配置受到阻碍。中国经济当前的诸多结构性问题本质上是资源错配问题[1],资源的误置引发产业结构的失衡,进而影响经济增长[2]。

大力发展高技术产业已经成为国家层面与地方层面的战略共识,然而全国范围内发展高技术产业的巨大热情却引发我们对高技术产业结构性问题的深入思考。中国应对高技术产业全面、全力地投入,还是基于不同的条件有选择、有重点地投入?因此,以产业结构和科技资源投入结构的匹配关系为视角,探索高技术产业科技资源的配置方向,即高技术产业的投入重点成为本文的主要研究内容。本文将基于要素充分流动的新古典经济学假设,构建产业结构和科技资源投入结构之间的结构偏差指数,借此分析中国高技术产业结构和科技资源投入结构的匹配关系。

2 资源错配形成的影响因素及路径

一般而言,造成资源错配的根本原因是非竞争市场,而形成非竞争市场的主要因素有三种:政府的不正当干预、垄断以及非理性的社会文化。三种因素通过不同路径破坏了资源市场竞争的充分性从而造成资源错配。对资源错配形成路径认识的不足可能会带来对资源配置的误判,不利于实现产业结构与资源投入结构的匹配,因此有必要对资源错配机理有所了解。

第一种影响因素是政府的不正当干预,这是形成资源错配最主要的因素。国家公共政策所表现出的有偏性使得不同所有制的企业、不同地区或不同产业的资源获取成本产生差异。常见的是,政府为了保护国有企业设置较高的市场准入壁垒,或者对非国有企业设置一定的价格管制。国有企业凭借其独有的市场势力往往可以以低成本获得优势资源,或者在其因低效率经营而缺乏市场竞争力时向政府寻求保护。政府常常受制于经济安全隐患的压力而对缺乏自生能力的国有企业实施保护,给予其在税收、补贴等方面的特殊优惠。国有企业与政府之间形成的“保护—低效率经营—再保护”的循环关系破坏了生产要素在市场中的自由流动,扭曲了价格机制。除此以外,产业政策对重点产业的扶持以及地方保护主义带来的市场分割也会在不同程度上导致资源错配的形成[3-4]。

具体地,政府的不正当干预引致的资本扭曲和劳动力扭曲等问题颇受关注[2,5-7]。首先,政府的不正当干预造成金融市场的所有制歧视。中国的金融市场以四大国有银行为主导,中小型商业银行市场规模较小,债券、基金、股票等在金融系统中占据份额有限。与此同时,国有银行、政府和国有企业三者之间因中国计划经济体制的惯性存在着微妙的联系。在企业融资主要来源于国有银行的背景下,国有银行因政府的行政干预表现出对国有大型企业的绝对偏好,这使得不同所有制企业的融资成本存在巨大差异,造成资本市场的非充分竞争[8]。中国高技术企业包含国有及国有控股、港澳台资、外资等多种所有制企业,因此行政干预带来的所有制歧视会使高技术产业产生资本扭曲;其次,政府的不正当干预破坏劳动力资源的充分流动。国有企业容易凭借因政府不正当干预而获得的市场垄断势力进行寻租活动,将应为全民公有的经济成果变为国有企业的额外收益。寻租行为造成国有部门劳动力边际报酬高于市场均衡水平,影响了劳动力资源的自由流动[9-10]。此外,户籍制度、土地制度和社保制度形成了劳动力资源城乡二元结构的分割[2],制约了劳动力资源跨城乡、跨省区、跨行业的充分和自由流动,造成资源错配。

第二种影响因素是垄断,这里所指的垄断主要包括自然垄断和经济垄断。自然垄断集中在水、电、天然气、电信、铁路等行业。尽管由于自然垄断所处行业的特殊性,在这些行业中垄断比竞争更有效率,也更有利于保障资源安全[11],但资源的自由流动与竞争会因此而受限;经济垄断是企业为了获得垄断利润,依靠其市场竞争实力对其他市场主体实施的排他行为。企业凭借良好的经营战略、专利或组织联合等获得经济优势,汇聚行业资源并控制资源的获取价格,限制市场竞争。总之,自然垄断和经济垄断形成非竞争市场,造成资源错配。

第三种影响因素是非理性的社会文化。资源配置不仅受到行政干预和垄断的影响,还会受到传统的社会文化、观念,或时代思潮等的影响,这在一定程度上是非理性的。首先,各地区的产业选择决策会因“攀比风气”表现出趋同。当一个地区因投入某种产业而创收颇丰时,其他地区常纷纷效仿,甚至竭力打造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的“之最”。这会引起不考虑地方资源条件的盲目投入,造成资源错配;其次,资源配置会受到领导个人管理风格的影响。我们在做社会公共决策时,往往受到传统的“贤者文化”的影响,领导个人的意志在公共决策中的作用较大。所以领导个人风格的不确定性也是一种影响因素;最后,民间决策也受到非理性文化影响。比如因中国保持了上千年的自上而下的中央集权制,民间历来对带有“国家”、“集体”、“公共”等标签的部门有更多的信任,民间在做投资、就业等决策时往往更倾向于国有或公有部门。再如民间存在歧视农业、农村,崇尚金融、互联网等个别行业,或崇尚大城市的观念,也会影响民间决策。综上,非理性的社会文化会干扰资源的充分竞争,使资源配置具有一定的倾向性。

3 研究设计

3.1 结构偏差指数构建

根据福利经济学原理,当生产处于帕累托最优状态时,生产部门A和B的等产量线具有相同的斜率。等产量线斜率的绝对值可以用生产要素的边际技术替代率表示,而边际技术替代率可以表示为不同生产要素的边际产出之比。因此,为了实现科技资源在两不同高技术产业之间的最优配置,应使两产业科技资源投入的边际产出相等。当产业A和B的产业结构与科技资源结构实现式(1)状态时,科技资源的配置实现帕累托最优,经济上最有效率,产业结构与科技资源投入结构实现匹配状态。

(1)

式中,△p为产值的边际增加值,△k为科技资源投入的边际增加值,A、B为两不同产业,t表示时期。对式(1)进行变化,可得:

(2)

(3)

(4)

3.2 产业分类、指标选取与数据来源

(1)产业分类。鉴于数据获取困难等原因,当前国内有关高技术产业的研究多以高技术产业中的制造业为研究对象,本文试图将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服务业同时纳入研究。对高技术产业制造业的分类采用国家统计局颁布的《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分类(2013)》的分类办法,将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分为“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器及设备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和“医疗仪器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五类;对高技术产业服务业的分类基于国家统计局颁布的《高技术产业(服务业)分类(2013)》,并综合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选择“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为代表,如表1所示。

表1 高技术产业分类

(2)指标选取。科技资源是指进行科技生产和创新活动所必须投入的生产要素。一般来说,从投入角度看,科技资源包括人力资源、财力资源和物力资源三类。可以表示科技资源的指标种类多样,本文综合考虑指标的代表性及数据可得性,分别选取三种指标表征三类科技资源:使用R&D人员全时当量表征人力资源;使用R&D经费内部支出表征财力资源;使用R&D仪器和设备支出表征物力资源。

(3)数据来源。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高技术产业服务业的数据来源有所不同。高技术产业制造业的产值和科技资源投入年度增加值数据来源为《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高技术产业服务业的产值年度增加值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科技资源投入年度增加值数据来源于《中国科技统计年鉴》。

4 结构匹配关系实证分析

4.1 高技术产业制造业与服务业

伴随着中国经济结构转型发展的不断深入,经济发展模式发生改变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制造业的“服务化”趋势,制造业和服务业之间的资源配置状况将会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决定因素[12]。对高技术产业而言,有必要关注科技资源在二者之间分配的效率问题。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服务业的结构偏差指数演进如图1所示。

图1 高技术产业制造业与服务业结构偏差指数演进

整体而言,三类科技资源的结构偏差指数在比0略高的范围内较平稳演进,制造业比服务业的资源利用效率略高。2004—2013年,指数在多数年份里均在小范围内波动,表明制造业与服务业的资源配置整体上是有效率和稳定的,同时结合原始数据分析可知,制造业的资源利用效率比服务业表现出微小优势(制造业历年的资源边际产出略高于服务业)。具体地,人力资源的指数值基本在1以内波动,且多数年份在0.3以内波动,表现平稳;财力资源的指数值除2010年为2,其余年份均在0附近徘徊,比较平稳;物力资源的指数值除2005年为2.64和2012年为3.76外,其他年份均在1以内波动。由此可见,中国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服务业整体的资源配置效率是较高的,不存在较大偏差。

4.2 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子产业

为了整体把握制造业五类子产业间三种科技资源的配置效率情况,这里首先计算五类子产业历年科技资源边际产出的方差值并进行比较,结果如表2所示。当各子产业科技资源边际产出相等时,科技资源的配置实现帕累托最优。方差值反映了各子产业科技资源边际产出的离散程度,因此方差值越接近于0,离散程度越小,资源配置效率越高。相反,方差值越大,表示边际产出越离散,资源配置效率越低。由表2的计算结果可知,在多数年份里,财力资源和物力资源的方差值相对于人力资源距离0更近,且历年间波动较小。人力资源方差值波动相对较大,且在部分年份较远地偏离于0,如2004年达到3.37,2010年达到2.33。由此可知,财力资源和物力资源在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内部的配置是相对有效率的,且年度变化较小,人力资源的配置存在一定程度的失衡,配置效率年度波动较大。

利用结构偏差指数做进一步分析,这里以医药制造业和医疗仪器制造业的比较为例,如图2所示。三类科技资源的结构偏差指数具有类似的走势,经历了“三起三落”。在2004—2005年、2008年和2010—2011年三个阶段,医药制造业的资源利用效率表现出明显的优势,随之迎来三次回落,以至在2012年的资源配置效率比较中出现反转,医疗仪器制造业在三类科技资源的利用效率上表现出相对优势。纵观样本区间,除2012年外,医药制造业始终表现出更高的资源利用率,具有更高的产业结构和科技资源投入结构的匹配度。

表2 高技术产业制造业科技资源边际产出方差值

图2 医药制造业和医疗仪器制造业结构偏差指数演进

将制造业五类子产业两两组合进行比较,共得到十组比较结果。整合十组比较结果并归纳分析,发现五类子产业对三种科技资源的利用效率大小均按照“医药制造业—航空制造业—电子制造业—计算机制造业—医疗仪器制造业”的顺序由大到小排列。排在前面的产业总是比排在后面的产业对科技资源的利用在更多的年份中表现出效率优势,这也意味着在科技资源配置的调整中,应尽可能地使科技资源从利用效率低的产业向利用效率高的产业流动,如图3所示。

4.3 高技术产业服务业子产业

随着国家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服务业越来越凸显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性,并且服务业与制造业在产业性质上具有差异,对制造业的研究结论不可照搬到服务业上[13],因此对服务业资源配置效率的研究应当受到更多关注[14-15]。高技术产业服务业子产业间结构偏差指数的演进如图4所示。

图3 高技术产业制造业科技资源利用效率排序及配置走向

图4 高技术产业服务业子产业结构偏差指数演进

整体上看,服务业内部的结构偏差指数在样本区间内波动巨大,正负无常,且严重偏离于0。指数波动幅度大是因服务业科技资源投入的年度变化较大所致,表明服务业内部科技资源的配置效率不稳定。此外,指数值在很大程度上偏离于0,说明信息软件服务业和科研技术服务业两类子产业的资源配置效率严重失衡。经过对原始数据的考察发现,信息软件服务业对三种科技资源的利用效率远高于科研技术服务业。

具体而言,第一,人力资源。从指数波动性来看,信息软件服务业R&D人员数在2004—2006年、2010年和2013年表现出负增长,科研技术服务业R&D人员数在2004年和2008年出现负增长,阶段性的负增长使得指数的正负性发生阶段性的跳跃。这表明高技术服务业人力资源具有流动性强的特点。从指数偏离度来看,人力资源在样本区间内结构偏差指数的绝对值极大值达934,且多年绝对值远偏离于0,R&D人员配置效率失衡严重。计算历年人力资源的边际产出可知,信息软件服务业相对于科研技术服务业表现出极大的效率优势;第二,财力资源和物力资源。这两类科技资源的结构偏差指数同样具有强波动性和强偏差性的特点。信息软件服务业和科研技术服务业R&D经费内部支出和R&D仪器设备支出均在部分年份呈现负增长,使得指数值发生阶段性波动。此外,同人力资源一样,财力资源和物力资源多年的结构偏差指数绝对值远偏离于0。通过比较两产业科技资源历年的边际产出可知,信息软件服务业财力资源和物力资源相对于科研技术服务业同样表现出极大的效率优势。

综上,高技术产业服务业表现出人力资源流动性强、财力与物力资源投入年度变化较大的特点,并且信息软件服务业对科技资源的利用效率长期远高于科研技术服务业。在未来高技术产业服务业科技资源的配置过程中,信息软件服务业应当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5 结语

本文从福利经济学的一般原理出发构建结构偏差指数,以2004—2013年中国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高技术产业服务业为样本,分别研究了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服务业、制造业子产业和服务业子产业产业结构与科技资源投入结构间的匹配关系。研究发现:①人力、财力和物力科技资源在高技术产业制造业和服务业间的配置基本是有效率的,制造业比服务业表现出微小的资源效率优势;②在制造业内部,三类科技资源的利用效率从高到低沿着“医药制造业—航空制造业—电子制造业—计算机制造业—医疗仪器制造业”的顺序排列,因此资源配置的流动应朝着资源利用率高的产业方向进行;③在服务业内部,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相对于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表现出对科技资源利用效率长期的、绝对的优势,应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然而,这里仍存在一些研究设计方面的不足。首先,本文结构偏差指数的构建暗含了新古典经济学的假设,即生产要素是充分流动的。当经济假设发生改变时,市场均衡的条件也会发生改变,因此将要素的非充分流动纳入指数构建的考虑当中应当成为未来的研究方向;其次,结构偏差指数的设计仍不足以直观反映两产业资源利用率的大小,有待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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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沈蓉)

Measurement of the Match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tructure of High-tech Industry and Technological Resources

Liu Peigang,Jiang Xuan

(School of Economics,Central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Beijing 100081,China)

Based on general principles of welfare economics,the paper constructs a structure deviation index of the industry structure and the technological resources structure.Taking China’s high-tech manufacturing and high-tech service industries from 2004 to 2013 as samples,the paper measures the matching relationship of the industry structure and the technological resources structure between high-tech manufacturing and high-tech service industry,among high-tech manufacturing sub-industries,and between two high-tech service sub-sectors,respectively.It concludes that:①the allocation of technological resources between high-tech manufacturing and high-tech service industry is basically efficient,but the manufacturing shows a slight advantage of resource efficiency over the service sector;② the technological resources efficiency of high-tech manufacturing sub-industries exhibits gradient-differences;③information transfer,software and information technology services demonstrate long-term and absolute advantages in technological resources efficiency than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technical services.

High-tech industry;Technological resources;Industry structure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转型发展新阶段中国经济增长动力研究”(14ZDB120)。

2016-08-24

刘沛罡(1988-),男,山西太原人,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经济结构与政策。

F4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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