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2》，拍“不欢乐”的现实

毛予菲

去年春天，《欢乐颂》第一部开播。这部拍摄时并不受关注的都市剧，因为情节紧凑，话题紧扣现实，加上东阳正午阳光影视公司（曾出品《琅琊榜》《伪装者》等良心剧）的口碑加持，在播出后意外爆红。2017年5月11日，剧迷翘首期盼一年后，《欢乐颂2》回归。一时间，各种消息又铺天盖地袭来。各路媒体人忙着采访主创和演员，恨不得要把结局挖个底儿朝天。即使你不关心剧情，“五美（剧中五位女主角）适合什么香水”“五美都爱的清爽配色”“五美理财经”，这样的自媒体盘点也总会粗暴地刷到你眼前。

《欢乐颂》第一部设置了这样的故事背景：在一个名为“欢乐颂”的小区，住着5个性格各异的女生：干练海归女高管安迪、古灵精怪的富二代曲筱绡、乖乖女关雎尔、总是迷迷糊糊的邱莹莹和被“吸血鬼家庭”拖累的樊胜美。她们相遇后成为好友，虽然有时会看彼此不太顺眼，却能在关键时候互相帮助、共同成长。

第二部是《欢乐颂》的终结季，“五美”继续跌跌撞撞，追寻爱情与梦想。而她们最后的爱情归宿，更是新剧集的看点之一。

其实，贡献收视率的剧迷，大多早已看过原著，或者在网上搜索到了结局。他们愿意继续守在电视机前，是因为在角色中找到了共鸣。

在第二部首集中，“五美”暂时离开了欢乐颂小区，度过了不一样的春节。安迪飞到海外的小岛度假，曲筱绡和同父异母的哥哥在豪宅里勾心斗角，邱莹莹一家在小厨房里炸年糕，关雎尔被妈妈带着去相亲，而樊胜美一家则蜗居在破旧不堪的老房子里，算着瘫痪父亲的治疗费用。只用了短短一集，5个女生鲜明的人物性格、成长环境，就这么自然而然被带了出来。

编剧甚至特意为她们安排了缺点：樊胜美虚荣，邱莹莹不懂人情，关雎尔唯唯诺诺，安迪情商太低，曲筱绡就是个大学渣。很明显，主创们有这样的意识，把世上最常见、最典型的人物性格，浓缩到这5个女孩身上，让观众找到自己的影子。

于是，“你最喜欢‘五美中的哪一个？”就成了剧迷间最常提出的问题，答案说谁的都有。声音最两边倒的则是樊胜美——有人爱她，觉得她仗义，又心疼她要负担整个家庭；也有人骂她，一心只想找个有钱人嫁了，太会算计。而在大多数人眼中，关雎尔被认为是最有代入感的角色。她不优秀，也不漂亮，在父母设定的轨迹里亦步亦趋，被曲筱绡取笑太条条框框，总束手束脚。但很多观众都被这一幕打动：因为策划出错，关雎尔坐在公司厕所的马桶上哭泣，平静下来后又赶紧擦干眼泪，回到工位继续努力。这样闷闷的、不起眼的姑娘，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一下子就戳中了观众的心。

从第一部到第二部，令人歡欣的是“五美”的成长。高冷安迪多了点烟火气，面对爱情时，说出了一句“我有点喜欢你”；“小妖精”曲筱绡遇见了真爱，性格里少了刁钻，多了体贴；大龄剩女樊胜美放下了虚荣的面具，鼓足勇气直面家庭问题；邱莹莹开网店卖咖啡，吃尽苦头，终获甘甜；而没有恋爱经历的关雎尔，穿上了高跟鞋，摘下了眼镜，爱上摇滚青年，跟父母摊牌不再做个没脾气的乖乖女。这一部的人物变化，被认为是“长大”的标志，带给剧迷更多的温暖和惊喜。

除了讲爱情、友谊与成长，《欢乐颂》系列的主创们还有更大的野心——要把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展现出来。看过的人说这是电视剧版的《小时代》、中国版的《欲望都市》，还有人想到了今年初的大热日剧《四重奏》。该剧讲述了4个年轻的“失意者”各怀心事，又互相治愈的故事。

但比起《四重奏》，《欢乐颂》系列撕开的生活现实可要扎心多了。第一部播出时，剧中的社会阶层话题就引发了热议——安迪、曲筱绡属精英阶层，资源随手可得，工作十分顺利；而樊胜美、邱莹莹多多少少被家庭牵累，打拼得辛苦，成绩却寥寥。到了第二部，《欢乐颂》仍稳坐话题热度头把交椅。最近被炒上微博热搜榜的，就有剧中的“结婚买房”“男朋友妈妈要求分手”“准婆媳关系”等话题。噱头一个接着一个，一部热播剧成了影射现实的话题百宝箱。

也许就是因为过于想制造话题了，《欢乐颂2》也受到了不少诟病，被批“将现实妖魔化”“越来越狗血”。剧中有个情节是这样的：邱莹莹带着交往不久的男友应勤和姐妹们见面，在聚会中，应勤从曲筱绡的玩笑中得知邱不是处女，当场就板下了脸，立马提出分手，还说她“不自爱”。如今这种“属于上个世纪的男女关系矛盾”几乎已经在影视剧中绝迹了，《欢乐颂2》却用十分戏剧化，又赤裸裸的方式展现了出来。

对“五美”的定位和描写，也被很多人认为“太不公平”。上层阶级（安迪、曲筱绡）聪明、品位高；对中层阶级（关雎尔）的刻画不痛不痒；到了下层阶级（邱莹莹、樊胜美），就被扣上“糊涂蛋”“捞女”的帽子。在爱情这条线上，追求安迪的包奕凡是某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帅气多金又有能力，曲筱绡的男朋友赵医生，书香门第出身的高材生，年轻有为；平民阶层的邱莹莹和关雎尔，则在挑拣和被挑拣中打转，编剧塞给她们的男友都是“伪劣品”；而吃了最多苦头、内心千疮百孔的樊胜美，感情之路也最为坎坷。这些桥段引来了很多争议，不少评论认为，描绘各阶层的群像，最起码不该带有偏见，《欢乐颂》只是披上“现实主义”外衣的“阶级歧视”作品而已。

可事实上，伴随着各种话题与争议，《欢乐颂2》开播至今，收视率稳居第一。该如何看待这一现象？也许只能说明真正贴近现实的好剧依然是稀缺资源；或许也有另一种可能——剧迷们的心态在变。我们当然希望看到高大上的好剧，如果没有这样的好剧，那么在观剧的过程中，得到一点“小确幸”也是可以的。这个世界的百态，我们一起品味，希望能共同经历不期而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