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河北画报》创刊六十周年系列访谈
——赵贵德 《河北画报》是我心中的一盏灯

2017-06-05 14:58孙泓洁,林茜,王智丽
河北画报 2017年3期
关键词:贵德画报河北

《 河北画报》创刊六十周年系列访谈
——赵贵德 《河北画报》是我心中的一盏灯

赵贵德,男,满族,1937年生于北京。

第五、六届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第三届河北美术家协会主席。现为河北美术出版社编审,河北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河北政协文史馆馆员,中国画学会理事,河北省中国画学会名誉会长。第一批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专家。

作品曾获北京亚运会体育美展银牌奖,入选《百年中国画大展》,《激流》《春潮》等作品入选第五、六、九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江苏美术馆等单位以及诸多国家和地区的艺术机构收藏。

《河北画报》创刊六十周年系列访谈—— 赵贵德

结缘画报启程时的那盏灯

当我们在谈论艺术时,我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当我们走近艺术家时,我们该如何打开他的艺术密码?

当我们穿越半个多世纪的时空,回访陪伴过我们的人,回望初心,才发现历史不但不会消失,反而以“引力波”的形式,构成了世纪回响。

在创刊60周年之际,《河北画报》要做的正是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寻找画报的亲历者、同行者,寻找与画报一起走过的人。

本期,我们找到的是当今画坛翘楚——赵贵德。他笑言:“这是上帝的安排。”

1961年在中国美术馆

1956年在北戴河文化宫工作合影(右二为赵贵德)

1957年去北京看美展在天安门前留影。这一年,《河北画报》创刊,成为赵贵德艺术之路启程的新支点。

正如俄罗斯诗人茨维塔耶娃所言“良心烛照下的艺术”,翻开60年封尘的岁月,当年的河北画报人的所作所为正是这样的事业。

“每每拿到画报,我都要小心贴在胸口上。贴心的感觉,与心灵很近。当时的画报是美术界、艺术界的一盏灯,纯朴的灯,发出黄色的温柔的光,朴实无华却给人亲切感。”赵贵德的这句评价,让在采访现场的所有画报人无不受到鼓舞,且内心欣慰。

其实,掐指算来,在《河北画报》创刊的1957年,赵贵德正是弱冠之年。那时,他刚刚从北戴河文化宫调至《秦皇岛日报》做美编。在画报初期的作者队伍中,确是年轻而活跃的一个。

北戴河文化宫是他的艺术摇篮。这三年遇见的艺术名家有王宇文、韩羽、翟润书、赵信芳、陆新森等。怀着仰望的心,遇到这么多人,冥冥之中已为其命运的改变埋下了伏笔。

正是在那三年,赵贵德改变了命运,手里的笤帚变成了画笔。三年间,他实现了“三级跳”:第一年从服务生转为美工,第二年当美术干部,第三年当上了美术编辑。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在《河北日报》《河北画报》等报刊发表画作。

“当年给《河北画报》投的第一组作品是漫画《永不分离》,刊发在1957年的试刊号上。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回首当年,赵老清晰记得,当时画家韩羽是编辑。

在创刊初期的《河北画报》中,随手即可翻到赵贵德的画作。那时候他的创作以漫画、速写和连环画为主,其中反映工农业生产的题材较多。

赵贵德:我与河北画报结缘,韩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他具有慧眼,我也带着强烈的感恩意识。韩羽也是新中国成立后河北第一代美术家中的佼佼者,我是韩羽的粉丝。他的《愚公移山》《群英会》等漫画作品,我都是追着看,非常有韵味。那时候,我想当漫画家,紧追着华君武、米谷等全国知名的漫画家,寻找自己的路。

《河北画报》是我艺术启程的非常明确的支点,我与它不断地发生关联,除了稿件来往,也与很多编辑都成了朋友。早期编辑部有刘振业、郝华、韩羽、陆新森、顾家彝、徐让等。

当河北省会迁往天津,《河北画报》也迁至天津。1961年自从调任《河北日报》之后,我几乎每周都跑一趟《河北画报》。去了主要是和韩羽聊聊天。他漫画作品的背后有文化大思考。而当时我恰恰又需要文化补充,弥补短板。于是,韩羽就成了我的良师益友。

漫画《永不分离》是赵贵德投给《河北画报》的第一组作品,刊发在1957年的试刊号上。他说,他投稿的“命中率”很高。

守望画坛瞧,那些年燕赵大地上的领头羊

赵贵德翻看创刊初期的《河北画报》合订本。他遗憾地说,当时的原稿遗失太可惜,如果能留存下来,该有多珍贵。

河北是创刊美术刊物最早的省份,也是停刊断档时间最长的省份。说起《河北画报》,很多业内人士都心怀一言难尽的情愫。

赵贵德:如果离开《河北画报》,河北美术史是没法写的。如果沿着《河北画报》追溯,就可以摸到河北美术的脉络。而我要说的第一个人就是田辛甫。他是《河北画报》的创始人之一,从始至终也是河北美术界的领袖,做了很多工作和思考。我很尊重他,很淳朴的老艺术家。那时候还没有河北美协,田老和阎素都是美协筹备组人员。

1961年7月—1966年1月,《河北画报》更名为《河北美术》,作者和读者皆放眼全国,注重艺术本体,成为了全国重要的美术交流阵地,一度被誉为全国的“二美术”。

赵贵德:我这个年龄段以上的艺术家,一提《河北美术》,人人皆知。它的影响相当大,对全国美术发展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田辛甫的心是清凉的,洁白的,纯朴的。他与人握手是温暖的,与人说话是亲切的。我们需要田辛甫竖起这面朴素明亮的美术旗帜。田辛甫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是功不可没的。由此延展开来,当年新中国成立后河北省第一代美术家队伍里有田辛甫、阎素、齐捷、张辛国、林涛、王晓初、张春峰、刘振业、刘明义等一大批画家。

顺时而下,“文革”之后,《河北美术》又改为《河北工农兵画刊》,由河北人民出版社美术组主管,美术组又下设画刊组、图片组、插图封面组和连环画组。画刊组长是钟志宏,副组长是王计祥、周茂生。组员有徐让、谢志高、高同宝、王计祥等。赵贵德当时是图片组的副组长。作为“文革”时期的产物,那时候的画刊注重政治,绘画与图片结合。

赵贵德:我要说的第二个人是王怀骐,他是第二届河北省美协主席。我是

赵贵德:如果离开《河北画报》,河北美术史是没法写的。如果沿着《河北画报》追溯,就可以摸到河北美术的脉络。第三届美协主席,我们延伸田老的发展脉络,都属于第二代画家。此外,第二代画家还有唐秀菊、李明久、铁扬、费正、贡振宝、张文学、胡嘉良、刘克仁、李丰田、钟长生、江枫等人。第三代有祁海峰、徐福厚、李彦鹏、梁占岩、刘进安、李向明、蒋世国、张国兴、黄兴国等。

刊发于《河北画报》1958年至1959年的赵贵德部分作品

刊发于《河北画报》1960年9-10月号的组画,反映了当时工商业支持农业的“分工不分家”的和谐场面。

我当美协主席9年,当美协副主席11年,努力把河北打造成美术大省强省,但我也检讨自己。因为整体而看,河北是相对滞后的。我们的学术大思考在哪里?陕西是把黄土变成了文化,而河北文化的脉络根源在哪里?我认为第一是燕赵文化,第二是革命文化,第三是自然文化即太行山文化。如果这个认知准确,那么与艺术发生关联,河北艺术发展就应该是第一方队,但河北差距在哪里?方向是哪里?这些与河北文化发展观是什么关系,与河北美术发展脉络是什么关系,与中国文化发展脉络是什么关系?理清之后,有了昨天今天,明天应该是光芒四射的。

这组作品刊发于《河北画报》1960年11-12月号。画面虽是当时农业生产生活的刻写,但如今读来不禁让人怀想一种逝去的纯朴的乡村生活。

“赵家画的密码法”画那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在北京工作室创作《大舞蹈》系列作品

五六岁开始涂鸦,十一二岁正式画画,赵贵德从未师从具体某个人。20年画人物,40年画马。有人赞叹他“真是峰峦叠嶂、水路兼程,没有一天的满足和歇息,永远走在登顶的路上”。

赵贵德:在画马的画家中,我前面有唐代的韩幹,宋代的李公麟,元代的赵孟頫,清代的郎世宁,近现代的徐悲鸿,这五个人每人都是一座峰。但他们就是他们,你就是你。我近40岁时由画人物转为画马。这四十年,我在下文化的功夫,语言的功夫,技术的功夫。李可染说过,对于中国画,要用最大的力量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现在很多人功夫不够,打不穿。

鲁迅先生说:“非有天马行空似的大精神,则无大艺术的产生。”在采访中,这位画马人又一次说起他画马非画马的二十四字箴言:跳出前人,分开左右;书法构成,书意表现;以马造势,以势造象。这看似稀松的二十四个字,却是道与技的合一,是赵贵德心海中孕育多年的珠贝。

赵贵德画作《春色满》《如意令》《舞马词》。无处不在的“太阳手”“天神眼”“幸福鸟”,已成为他正在创作的“大舞蹈”巨作中的重要元素。

如今,赵贵德以马为载体的中国画作品,曾多次参加全国性美术大展并获奖:作品《激流》《春潮》《大风歌》 《神骏图》分别入选第六届、第九届、第十届全国美展和百年中国画大展,作品《叼羊》获亚运会体育美展银牌并和《速写探求》专著分别获河北省文艺振兴奖。

然而,让人敬畏和惊叹的是,已至耄耋之年,他又规划用30年完成他的生命之舞《大舞蹈》。古人云“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行诸舞咏”。这种永不停息的追求精神,正是一位优秀艺术家的赤子情怀。

2006年第5期《河北画报》推出“形状”栏目,首期“坐庄”的就是时任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的赵贵德。

赵贵德:评论家陈传席曾撰文《艺者,异也——谈赵贵德的绘画》,对我的马给予很高的评论。但我不满足,开始做生命之舞《大舞蹈》。希望你们全程跟踪我。

我曾经追随杨丽萍十几年,从《云南映象》《云南响声》到《孔雀》,受到很多启发,也都是为《大舞蹈》做准备的。杨丽萍在聚光灯下跳舞,我坐在台下的漆黑中,手一直不停地画,我知道看与不看她的神儿都是一样的。

古人云:“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我画的不是“对象”,是“心”,是那些

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在赵贵德60年的丹青生涯中,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成堆成垛的速写本,成就了一个个迷宫一样的“盘丝洞”,也成就了一个谜一样的艺术家。“诗人最好的诗是他心中的隐私,画家最美的画是他心中的隐痛。”诗人刘小放透露当他把这个观念说给赵贵德时,赵贵德的眼里饱含泪水。画家心里的隐痛是什么呢?我们已无需追问,它已经化作画家笔下的一根线、一团墨,一抹苍凉或者又一次灵性腾飞。

赵贵德:我有一句格言:“人,不能白来地球一趟”。我相信,心有多大,生命就有多大。古人也说,上医治心。心,是一种责任,每个生命期必须有责任。

七分天才,三分努力。我现在是胡思乱想、胡说八道、胡作非为,问天问地问自己。“三胡”把一切捆绑都解开了,经验概念就不存在了,“三问”之后一切学问都会油然而生。

展望未来积健为雄通达美好

60年一个甲子,《河北画报》几经辗转又回到了《河北画报》,像一个轮回。采访中发现,当年的艺术青年,当今的老艺术家,都对《河北画报》充满期待,给予厚望。在创刊60周年之际,赵贵德老师再次对画报表露了心声。他希望《河北画报》能够梳理历史,面向未来,他说:“这是使命责任,不要小看《河北画报》。河北是出发点,放射点则是全人类。”

与诗人里尔克《杜伊诺哀歌》中透露出的“美无非是可怕之物的开端”让人战栗的西方美学不同,赵贵德的世界是通透而安详的。在他心目中,人类史上有三件艺术作品难以逾越:一为敦煌壁画飞天,辐射着的精神是自由;二为雕塑千手千眼观音,辐射着的精神是大爱;三为年画连年有余,辐射着的精神是幸福。这些不朽的艺术,世代教化着生民,温暖着百姓。这不仅体现了赵贵德美学的神性光芒,也体现了其文化观以及精神世界里的大爱和悲悯之心。

赵贵德为《河北画报》60周年题词“积健为雄”

赵贵德:这三件作品证明了艺术的前提是文化,文化的前提是心灵。2016年10月,我基本明确了《大舞蹈》的结构:第一乐章《九歌太阳》,第二乐章《铜月天鼓》,第三乐章《聖鸟神雀》,三个乐章将用90幅巨制表现太阳、星辰、月亮的神性与神采。这是一件浩大的工程,估计要用十年二十年或三十年一步接一步地进行深入创造。这是我艺术生命修炼过程,也是我精神生命享受过程。

过去,毛泽东教导艺术家要到生活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工农兵中去。如今,习近平说“文运同国运相牵,文脉同国脉相连”。说得很本质。由此展开,全人类从开始行走,脚步方向在哪里?天灾人祸没解决,我们的文明就没有达到目标点。文化和艺术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认为,是让人走向美好的,让人越来越幸福,心灵越来越圣洁。

21世纪是解决问题的世纪。我们赶上了一个伟大时代、美好时代,整个人类转型期的时代。人类的大走向是美好,江山美如画。我们可以想得简单一点,通俗了简单了才深刻。办刊物也一样,把画报办通俗了,办深刻了,办美了,这画报就办好了。这也算对《河北画报》的寄语吧。

编辑/刘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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