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历程：从机织专业到工艺美术

陈运能 杜群 钟铉

摘 要： 陈之佛先生是著名的中国画家、工艺美术家、工艺美术教育家。他从进入浙江省工业专门学校机织专业学习，到留学日本专门学习图案，直至回国后从事工艺美术教育和美术创作，贯穿一生的，是他对美的爱好、探索和追求。文章通过对他早期学习、生活经历的分析，得出：浙江宁波当地良好的农桑种植和纺织丝绸工业基础，对陈之佛先生选择染织科机织专业学习，而后步入纺织图案与工艺美术领域，并逐渐形成精确细腻、清丽典雅、精于工艺、技艺结合的独特艺术风格，最终成为我国著名的工艺美术大师、工艺美术教育家，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陈之佛；工艺美术；纺织图案；机织

中图分类号：J5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2346（2017）02-0075-03

1 陈之佛简历

陈之佛（1896-1962），又名陈绍本、陈杰，号雪翁，浙江余姚（今属慈溪）人，著名画家、工艺美术家和工艺美术教育家。他13岁时以优异成绩考入余姚县立高小，学习铅笔画。1年后考入慈溪观城的锦堂学校预科，插入二年级学习。后因锦堂学校遭台风袭击，校舍损毁严重，农科蚕桑科停办，辍学在家。16岁时家道中落，升学无望，堂房四叔祖赏识其才华，邀他到家馆陪读，其间意外发现《芥子园画传》，如获至宝，临习不倦。

1912年，17岁的陈之佛经乡贤黄越川先生指点，入浙江省工业专门学校染织科机织专业学习，1915年毕业，因品学兼优而被留校教授染织图案、机织法、织物意匠等课程。1918年被选派留学日本，学习图案，次年进入日本文部省东京美术学校（今东京艺术大学）工艺图案科。1923年毕业回国。

回国后从事工艺美术教育，任教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中央大学艺术系、国立艺专（重庆）、上海艺术大学、广州市立美术专科学校等学校，后期曾任南京大学、南京师范学院教授，南京艺术学院副院长，江苏美协副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等职。1962年1月15日卒于江苏南京。

陈之佛先生擅长图案设计、书籍装帧、中国画，尤其擅长于工笔花鸟画。他的作品造型生动、精确细腻，色彩清丽、典雅，画风清新、冷逸，受到工艺美术界的广泛赞誉和推崇。

纵观陈之佛先生的人生经历，从少年时期的爱好，到赴杭求学，后被选派留学日本，直到上世纪20年代回国从事教育等工作，贯穿其一生的，可以用“美”字加以概括，即：对美的爱好，对美的探索，对美的追求，和美的遗存。这份美的遗存，不只是局限于他的美术作品，更多的是体现在他对于美术教育所作的杰出贡献，所培养的一代代人才，以及他精于技艺的工艺美术情怀和精神。

2 从爱好到专业

陈之佛先生是如何走上工艺美术这条道路的呢？在他近70年的人生历程中，在杭州求学和工作的这几年对他成为工艺美术大师、工艺美术教育家起到了怎样的作用？经过对其早期学习经历的分析，我们认为，陈之佛先生进入浙江省工业专门学校染织科机织专业学习是他从业经历的真正开始，他在杭州学习和工作的几年对他步入图案、工艺美术领域，以及成为著名的工艺美术大师、工艺美术教育家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陈之佛先生在17岁时，经父亲好友原余姚文蔚书院董事黄越川先生指点，入浙江省工业专门学校，选机织科，学习绘画、图案等基础课程。黄越川先生为何要让陈之佛入浙江省工业专门学校机织专业学习呢？一是考虑到家庭状况，陈之佛16岁那年家道中落，因此想让他学一门技术作为谋生手段。二是少年时期陈之佛对绘画有着浓厚的兴趣，从他的简历看，16岁那年，在堂房四叔祖家陪读时得到《芥子园画传》，如获至宝，临习不倦，这应该也是他进入浙江工业专门学校机织科学习绘画、图案等课程的一个内因。三是浙江余姚、慈溪等地良好的棉花蚕桑种植业与纺织丝绸加工业，对他学业的选择起到了很重要，甚至是关键的作用。据南宋嘉泰《会稽志》载：“姚江濒海，沿海百四十里，皆木棉。”到了元至元二十六年（公元1289年），置浙东木棉提举司于余姚，余姚有70%农夫从事棉花栽培，镇海约有17%是棉农。到了明代，有“浙花出余姚”之说，“每至秋收，贾集如云，东通闽粤、西达吴楚，其息税以百万计”。清光绪十二年（公元1886年）宁波出口棉花66万磅，次年增至138万磅。民国期间，宁波所属各县都栽培棉花。1919年余姚龙泉乡建起了省立棉种试验场。据民国《浙江省情访蘼椤吩兀衲ㄊ粝厍？931年植棉109万亩，产皮棉23.65万担，以余姚县最多，慈溪次之。又据民国《重修浙江通志稿肺锊芳窃兀？947年，余姚、慈溪、镇海、鄞县、象山共植棉80.59万亩，产皮棉19.06万担。由上可知，寧波余慈地区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棉花生产基地，棉花初加工、纺纱织布等纺织加工业对人才的需求也是必然的，学习从事纺织也成了当时年轻人谋生择业的目标。因此是否可以这样推论，陈之佛对绘画的喜爱与余慈地区良好的纺织从业需求背景，促成他进入浙江省工业专门学校机织专业学习纺织图案，并最终走上工艺美术家的道路。

3 从专业到爱好

陈之佛先生在浙江工业专门学校就读的是染织科机织专业。粗猎纺织工业史可知，我国织布技术的发展已有5000多年的历史，它经历了原始手工织布、普通织机等阶段，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和技术积累；而浙江杭州是世界闻名的丝绸之府。宋室南渡以后，杭嘉湖地区就逐渐成为全国著名的丝绸业中心之一，明清时期，杭州织造局是全国著名的江南三大织造局之一，织造技术高超，为上供龙袍、蟒衣等高级服装定点织造之所，以前杭州的机织专业更偏向于丝绸纹织物的设计与制造，对织物图案、纹织物组织设计的要求非常精细和复杂，因此对美术基础和专业学习的要求也更高。图1为织造大提花丝绸织物的云锦大花楼木织机。图2为加工精美丝绸织物的织锦图案样本。

从陈之佛先生所处的学习环境分析，当时中国的染织科接近于现在的染织系或者染织艺术设计专业，开设的专业课程一般有素描、色彩、中国画等绘画基础课，有图案构成、写生变化等专业基础课，以及中国民族民间图案、中外染织史、染织材料学、手工印染设计、印染织造等专业设计课。陈先生所在的机织专业属于染织科，有一些课程与工艺美术有关，但许多课程是属于工艺技术方面的。例如，我国解放后机织专业就包括了纺织工程理论、纺织品设计技术、纺织生产管理与企业管理等方面的课程，具体包括纺织材料学、机织工艺学、织物组织与织物结构、纹织学、织物设计、纺织工厂设计、纺织生产管理等。纺织品设计方向也会开设色彩学、染织图案设计、纺织品设计学、纺织品CAD、素织物设计、花织物设计、服装设计基础、家用纺织品设计、纺织经济与贸易、国际贸易与国际金融等课程。

作者曾收集到我国民国时期和解放前后机织专业主要课程的一些教材（图3），发现当时机织专业所学习的内容既涉及纺织工艺、設备、材料，也涉及织物组织、图案、色彩、纤维艺术等，它是工艺和艺术、技术与艺术的综合。陈之佛先生之所以有那么深厚的中国工笔美术功底，他的图案、中国画等等作品之所以有那么细腻、生动、精确的描画，应与他在杭州学习及以后工作所积累的工艺技术、工艺美术功底是密不可分的。当然也肯定受到浙江杭州传统丝绸文化、江南人文气息的熏陶与影响，使得他的作品色彩清丽、典雅，画风清新、冷逸、高洁，成为我国工艺美术界之翘楚。这从他的许多作品中便能感受到，如图4。关于他的工艺美术的杰出贡献，已有不少学者作了分析研究，此处不再展开。

纵观陈之佛先生的人生历程，从少年时期的美术爱好，到赴杭州求学，进而被选派留学日本，直到20世纪20年代回国从事工艺美术教育工作，开办尚美图案馆等等，贯穿其一生的，可以用“美”字加以概括，即对美的爱好、对美的探索、对美的追求，并因此留下了他用毕生精力创作的许多工艺与艺术高度结合的美术作品，培养和影响了一代代美术人才，更为宝贵的是他为后人留下了精于技艺的工艺美术情怀和精神。

参考文献

[1]季学源等.陈之佛：云锦复兴之元勋[J].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4（2）：5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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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罗兰. 陈之佛工笔花鸟画的创作特征[J].美术研究，2015（10）：24-25.

The Process of Beauty： from Machine Weaving Specialty to Arts and Crafts

――Discussion of Mr. Chen Zhifos pursuit of beauty

CHEN Yun-neng DU Qun ZHONG Xuan

（Zhejiang Fashio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Ningbo， Zhejiang 315211，China）

Abstract： Mr. Chen Zhifo is a famous Chinese painter， artist and art educator. He majored in machine weaving specialty in Zhejiang Industrial Technical School， then went to Japan to study pattern design and has been engaging in art education and art creation since he came back to China. Throughout his life is his love， exploration and pursuit of beauty. Based on his early study and life experience， 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excellent mulberry planting in local Ningbo and the good textile and silk industry basis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for Mr. Chen to major in the machine weaving specialty， to step into the field of textile pattern and art， to gradually form a unique artistic style of being precise， delicate and elegant， and finally to be a famous artist and art educator in China.

Key words： Chen Zhifo； arts and crafts； textile pattern； machine weav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