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与产业结构调整:基于区域和结构效应的分析

2017-05-16 09:34曾克强罗能生
中国软科学 2017年4期
关键词:高级化合理化产业结构

曾克强,罗能生

(湖南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9)

社会资本与产业结构调整:基于区域和结构效应的分析

曾克强,罗能生

(湖南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9)

社会资本对经济结构优化的影响研究一直是学者们关注的焦点问题。本文在测度社会资本和产业结构调整进行测度的基础上,通过理论模型和经验实证分析了社会资本影响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路径及其区域效应和结构效应。研究结果表明:符合市场比较优势的产业集聚、市场信息认知度的提升和交易成本的降低是社会资本推动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要理论路径;社会资本对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呈现出了U型路径,其中社会网络起主要作用;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呈现出了倒U型路径,其中社会规范起主要作用。在不同经济区域,社会资本及其构成的影响路径存在一定差异。

社会资本; 产业结构调整; 区域效应; 结构效应

一、问题提出

2016年3月,“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必须最大限度激发微观活力,优化要素配置,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而在激发微观活力方面,除了制度优化外,社会资本所发挥的作用举足轻重。以社会网络、社会信用和社会规范为主要内容的社会资本,可以通过推动产业集聚、提升市场信息认知度、降低交易成本,有效地促进区域产业结构调整。故此,本文试图厘清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路径,以此为政府产业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提供相关建议。

资本是推动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要要素,而相对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而言,关于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研究还是鲜见文端的。在社会资本与产业结构调整相关已有的研究路径中产业集聚是主要的理论切入点。学者们普遍认为,社会网络、社会信任以及社会行为规范可以促进市场交易双方的合作达成,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进而形成产业集聚(Zeng,2011;钱水土和翁磊,2009;戴宏伟和丁建军,2013;张望和杨永忠,2011;柏遵华和聂鸣,2004)[1 - 5],以此调整区域的产业结构。然而,社会资本与区域产业集聚是相伴而生的,因为企业在地理上的集聚既是社会关系网络形成的原因也是结果,社会资本与企业间的集聚行为是一个统一体(Giannetti等,2011;李玉连,2006;陈剑锋,2003;彭文慧,2013)[6 - 9]。另外,许多学者将企业技术创新作为社会资本与产业结构调整之间的桥梁(Love和Roper,2001;朱建民和史旭丹,2015;于树江,2004;王欢芳和胡振华,2013)[10 - 13]。而比较明确将社会资本与产业集聚两个主题联系在一起的是Bell(1999)[14],其认为产业集聚内部的社会资本是指推动行为主体之间产生互动行为的一种社会资源。

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本文从社会信任、社会网络和社会规范三个方面对区域社会资本进行了内涵界定和数据测度,并在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下探讨产业集聚路径下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进而对这一影响路径及其区域和结构效应进行了实证检验。

二、理论模型

本文以徐晟(2007)[15]和Lucas(1989)[16]的研究为基础,提出社会资本的经济效应模型如下:

Y=IA(hN)αK1-α

(1)

其中,Y是产出,I是技术水平,N是劳动力数量,h是劳动力的信任程度,K是物质资本,而A是由社会网络不断扩张引致的交易费用成本函数,0

(2)

其中,i为产业,πi为空间产出密度,即i产业产值与地区面积之比,以此反映产业集聚对产业产出的影响。当λ<1时,产业的集聚行为展现出外部性,即该产业的集聚有利于产业产出的增加。

(3)

假定地区产出存在经济惯性,在短期内是外生的。求导可知:

(4)

(5)

当i产业的集聚有利于j地区产业产出的增长(λ<1)时,即i产业在j地区发展中具有比较优势,社会网络的扩展和信任程度的增加都有利于i产业在j地区的产业集聚,dπi/dA0i>0且dπi/dhi>0。反之,若i产业在j地区发展中并不具有比较优势时(λ>1),社会网络的扩展和信任程度的增加都不利于i产业在j地区的产业集聚,dπi/dA0i<0且dπi/dhi<0。

(一)宏观视角下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

受政府边界的影响,市场对资源的配置作用和分工的影响受到了极大的制约,因此生产要素和市场资源在市场中的区域和产业间的自由流动也受到了较大的制约。而社会资本的丰富可以降低生产要素在市场中自由流动的交易成本,故此社会资本打破了政府边界对区域产业间生产要素自由流动的限制,进而使得产业要素集聚行为逐步产生。考虑到社会资本对区域规模效应的积极影响,社会资本可以使得区域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实现快速集聚。

在我国阶梯式的经济差异发展模式下,社会资本的丰富使得经济服务化倾向下的第三产业逐步成为市场产业主体,特别是东部区域社会资本相对比较丰富,第三产业在东部区域的产业主导优势更为显著,而在产业转移政策及社会资本约束下中西部区域第三产业发展相对比较缓慢。社会资本的丰富使得生产要素可以更好地在产业和区域间自由流动,这使得产出的区域和产业结构逐步与生产要素的区域和产业结构趋同,产业结构的合理化程度逐步提高。总体而言,社会资本的丰富有利于推进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和合理化,但东中西部区域的推动差异比较显著。

(二)微观视角下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

就微观而言,市场主体的决策行为受到地域分工、企业家社会关系网络、自身要素投入量等因素的影响。区域诚信环境和企业家社会网络通达度等社会资本构成要素直接决定了企业家的市场决策。若在一区域,企业家在某一产业的社会资本上具有比较优势,企业家会积极进入该区域的市场生产领域,那么具有相同比较优势的企业家逐步在这一区域进行集聚,由此形成的企业集聚带动了区域产业集聚。这些企业家具有共同特征和价值观念,且他们对彼此的信息认知相对比较完全,社会资本也会由于他们的集聚得到进一步提升(社会信任程度提高,社会网络通达度扩展)。基于社会资本对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产业集聚的规模效应也得到提升,区域产业的比较优势得到充分挖掘。此时,企业家会充分利用其社会资本比较优势,吸引对本产业发展有利的生产要素向本区域产业集聚,这使得区域生产要素布局和产业产出布局相互协调匹配,进而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同时,在社会网络的影响下,企业家对市场信息的认知度提升,企业家对产生升级的认知也不断深化,这使得企业家的投资投入不断向符合产业结构发展趋势的新兴产业流动。新兴产业的发展推动了产业结构的高级化。这就形成了微观视角下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调整(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影响路径。

由此可知,符合市场比较优势的产业集聚是社会资本推动产业结构调整的关键路径。这符合本文的理论模型推演结论:当i产业在j地区发展中具有比较优势,社会网络的扩展和信任程度的增加都有利于i产业在j地区的产业集聚,dπi/dA0i>0且dπi/dhi>0,进而促进产业结构的合理调整。另外,市场信息认知度的提升和交易成本的降低也是社会资本影响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要路径。市场信息认知度的提升使得市场主体可以更好地把握产业结构的高级化走向,这也引导各生产要素向新兴产业流动。而社会资本引致的交易成本的降低,不仅推动了产业规模效应的提升,同时也促进了产业外溢性的正向影响,并降低了生产要素在产业之间的流动成本,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合理调整。

三、社会资本与区域产业结构调整的测度

(一)社会资本的测度

Putnam在BowlingAlone:America’sDecliningSocialCapitalinAmerica[18]一文中指出,社会资本是社会组织中构成的包括信任、规范和网络等在内的一些特征。这也充分印证了社会资本的构成要素,即社会信任、社会网络和社会规范。结合前人的研究,本文将从这三方面对已有的测度方法进行归类总结,如表1所示。

表1 区域社会资本测度的研究总结

综合上述指标设计方法,本文构建了区域社会资本的测度体系,如表2所示。

本文在指标体系构建中,遵循了以下原则:第一,实现指标的可量化和数据可获取;第二,遵循指标的代表性原则;第三,结合中国各地区的实际情况,遵循指标选取的主导性、动态性、层次性以及可操作性原则。本文将从社会信任、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三方面对指标体系进行详细说明:

1.区域社会信任(TR)

区域社会信任程度的高低是衡量一个地区的社会资本水平的重要指标之一,这一点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学术肯定。一方面,在社会信任程度相对较高的区域,社会资本相对更加充裕;另一方面,社会信任程度越高,社会资本的利用效率也会相对越高。由此可知,社会信任对社会资本的表征程度相对更加显著。由于“世界价值观调查”系统中中国地区数据的不完善和张维迎和柯荣柱(2002)[23]研究中数据的缺失,本文设计区域社会信任指标如下:

(6)

其中,i和t分别表示地区和年份,下同。TR表示区域社会信任程度,ICE表示由ICE8000公布的历年中国各地区的省级诚信排名,CT表示亿元以上商品交易市场的成交额。

表2 区域社会资本测度的指标体系

2.区域社会网络(SN)

在宏观经济视角下,区域社会网络不仅仅是一个社会概念,而尤其是一个经济概念。故此,本文将从信息网络、经济网络、人际网络三方面对区域社会网络进行测度。信息网络主要考察借助于网络工具的社会主体之间的沟通状况,本文对此采用的指标分别是互联网上网人数与地区总人口的比值和总的电话数与地区总人口的比值。经济网络主要考察的是经济活动中,市场主体之间的沟通状况,对此本文采用的指标分别是亿元以上商品交易市场的市场数量和成交额,该指标值越大表示经济个体之间的市场交易网络越优越。人际网络主要考察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网络关系,对此本文采用的指标包括各地区客运量、人口迁移指数(反映人与人之间的区域流动)、住宿和餐饮业产值(该指标越大表明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关系越活跃)。人口迁移指数的设计是本文的一个创新,该指标为地区常住人口数减去地区户籍人口数所得。

3.区域社会规范(SR)

鉴于前人的研究,本文将社会规范总结为法律规范、组织规范、公德规范三个方面,其中前两者为正式制度的约束,后者为非正式制度的约束。对于法律规范,本文采用的指标为劳动争议当期案件受理数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和交通事故发生数占机动车驾驶员数的比重两者,之所以采用这两者与当前我国加强劳动纠纷以及交通事故相关问题的整治有关,而且这两者在法律规范对社会个体的约束作用中比较显著。公德规范采用的指标为社会捐赠款(直接和间接)占收入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这表明了各地区收入中捐赠支出所占的比重,以此反映各地区社会个体或组织的公德心。对于组织规范,本文所采用的指标分别包括原保险保费收入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和民办非企业单位个数占地区人口的比重,前者反映出了社会保险对社会组织发展的积极作用,后者反映出了社会网络的组织规范化。

本部分相关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中国交通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以及各省统计年鉴。基于上述数据,本文利用熵值法对2005-2013年中国31个省市的区域社会资本进行了测度。

图1显示出2013年中国31个省域的社会资本指数的四分位图,观察可知:其一,社会资本呈现出了区域的阶段性分布,社会资本指数从东部地区不断向中西部地区下降,这种下降是阶梯式的;其二,在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市场机制相对比较完善,社会资本指数相对要高于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的地区;其三,通过标准差的计算可知,2011年之前社会资本的地区差距呈现出了缓慢扩大的趋势,2011年之后社会资本的地区差距在缓慢缩小。

图1 2015年中国区域社会资本空间分布图

(二)区域产业结构调整的测度

产业结构调整反映的是各个产业(行业)在时间和空间分布上的演变,而具体探讨各个产业的走势和布局不仅工作量繁重而且不能充分显示产业结构调整的规律。综合审视我国产业结构调整的规律,市场产业结构调整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产业结构的高级化,二是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干春晖等,2011)。

产业结构高级化是指一区域的产业调整方向和升级路径。根据产业结构调整的一般规律,我国三次产业结构演变的趋势可以总结如下:在三次产业的结构布局演变中,第一产业的结构占比在不断下降,第二产业的结构占比呈现出了先期快速上升后期趋于稳定的态势,第三产业的结构占比呈现出了不断提升的走势。在经济服务化的导向下,第三产业将成为我国目前产业结构演变的升级方向。这为本文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设计提供了思路,故此本文设计指标如下:

(7)

其中,下标i、t分别表示地区和年份,上标j表示产业类型,j=1、2、3分别表示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ISH表示产业结构高级化,GDP表示地区生产总值。

在对产业结构高级化进行分析的同时,还须考虑产业结构演进的结构性特征,即分析产业结构的合理化程度。产业结构合理化是指生产要素在产业间的布局合理化程度,这要求生产要素在产业间的布局应当于产业产出在产业间的布局是一致的,如果这种一致性相对较弱,表示产业结构的不合理。国外学者一般采用结构偏离度指标对产业结构的不合理进行反映,本文对该指标进行调整,设计了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标如下:

(8)

其中,Labor和ISR分别表示地区就业人数和产业结构合理化,其他指标与上述指标设计相同。该指标值越大,产业结构间的生产要素分布与产出分布差异就会越大,产业结构的不合理化程度也会相对越强。而该指标值越小,产业结构间的生产要素分布与产出分布差异就会越小,产业结构的合理化程度也会相对越强。

图2 1978-2015年我国产业结构调整的走势图

图2显示出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产业结构调整的走势。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呈现出了波动性上升的趋势,而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变动与生产要素的释放和区域间流动有关,如改革开放初期我国市场活力初现,生产要素开始迅速向要素稀缺产业流动,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迅速提高;1996-2003年,在我国产业和区域政策的引导下,我国生产要素开始迅速向指定产业和区域集聚,使得我国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下降。

四、社会资本影响产业结构调整的实证分析

(一)指标数据与实证模型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前文中测度的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指标数据,本文的主要解释变量为前文中测度的区域社会资本(sc)、区域社会信任(tr)、区域社会网络(sn)和区域社会规范(sr)四个指标数据。同时,本文还引进了相关控制变量,包括基础设施指标(rl,地区公路里程数与地区国土面积的比值)、对外开放程度(im,地区进出口总额与地区GDP的比值)、城镇化指数(ub,地区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城乡收入差距(inq,地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的比值)、政府干预(fe,地区财政支出占地区GDP的比重)。根据前述理论分析,构建实证模型如下:

ln(ISH)=β0+β1[ln(sc)]2+β2ln(sc)+β3ln(rl)+β4ln(im)+β5[ln(ub)]2+β6ln(ub)+

β7ln(inq)+β8ln(fe)+ε

(9)

ln(ISH)=β0+β1ln(tr)+β2[ln(sn)]2+β3ln(sn)+β4ln(sr)+β5ln(rl)+β6ln(im)+β7[ln(ub)]2+β8ln(ub)+β9ln(inq)+β10ln(fe)+ε

(10)

ln(ISR)=β0+β1[ln(sc)]2+β2ln(sc)+β3ln(rl)+β4ln(im)+β5[ln(ub)]2+β6ln(ub)+

β7ln(inq)+β8ln(fe)+ε

(11)

ln(ISR)=β0+β1ln(tr)+β2[ln(sn)]2+β3ln(sn)+β4ln(sr)+β5ln(rl)+β6ln(im)+β7[ln(ub)]2+β8ln(ub)+β9ln(inq)+β10ln(fe)+ε

(12)

其中,β0为常系数,βi(i=1,…,9)为各指标变量的系数,ε为误差项。为了更好地进行区域比较分析,本文将数据样本分为全国、东部和中西部三个方面。当然,本文对所有数据都取了对数,主要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去除各指标变量的单位差异影响,二是降低异方差和自相关对实证结果的影响。在实证方法的选择上,本文是基于以下考虑的:本文的实证数据时间跨度是9年,地区跨度是31省域,这是典型的T较小、n较大的短面板数据。对于该类数据,陈强(2010)[32]给出的面板数据估计策略包括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2种,还可以通过豪斯曼检验进行回归方法的选择。然而,豪斯曼检验在扰动项存在异方差的情况下是无效的。故此,本文将混合回归、随机效应FGLS、随机效应MLE以及固定效应四种方法的估计结果都显示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比较各种回归方法的估计结论,二是检验回归结论的稳健性。

(二)社会资本对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

表3是全国、东部和中西部样本下区域社会资本及相关控制变量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路径。

如表3所示,在三种回归方法中社会资本的影响路径是基本一致的,这说明本文的回归结果是稳健的。固定效应回归中F值均在1%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回归结果是相对合理的,而随机效应FGLS和随机效应MLE中,sigma_u值和sigma_e值均在1%水平上显著。

(1)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呈现出U型路径。表3中的回归结果中,社会资本指标二次项系数均是正的,而社会资本指标一次项系数均为负,这表明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呈现出了“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路径。当前,我国经济结构正处于转型时期,第二产业的投资回报率要显著高于第三产业,数据的统计结论也是可以证明的。而社会资本也是具有逐利行为的,市场主体在投资回报的驱动下将更多的社会资本运用到资本回报率较高的产业领域(是第二产业而非第三产业)。故此,初期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路径是下降的。之后,在政府产业政策和经济服务化产业结构走势的引导下,社会资本不断进入到第三产业领域,所以后期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是正向的。也正是有基于此,我国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呈现出了U型路径。

区域比较发现,相对于全国样本数据,在东部地区推动产业结构高级化出现上升趋势的社会资本基点值相对更高(东部地区U型路径谷底处社会资本值高于全国时对应值)。该现象出现的原因:其一,东部地区第二产业的发展基数相对较好,投资回报率相对较高,社会资本受产业政策的影响存在一定的滞后性;其二,东部地区传统产业的社会资本充裕度相对较高,社会资本的“产业投向”扭转难度相对较高;其三,在产业结构相对比较完善的东部区域,产业政策对其的影响存在一定的产业结构演变滞后性。值得注意的是,相对于东部地区而言,中西部地区社会资本二次项和一次项指标的显著性都较弱。如前理论分析所述,东部区域社会资本相对比较丰富,第三产业在东部区域的产业主导优势更为显著,而在产业转移政策及社会资本约束下中西部区域第三产业发展相对比较缓慢,其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显著性也不强。

(2)其他控制变量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① 基础设施的完善加速了区域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强化了社会资本在区域和产业间的流动,促进了生产要素和社会资本的产业集聚,有利于产业结构的高级化。② 当前,国外产业结构演变趋势要显著先于我国区域产业结构态势,区域对外开放度的提升有利于通过区域外溢性机制促进我国区域产业结构的高级化。③ 城镇化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呈现出了U型路径。初期,城镇化所能带动的是农村工业化的进步,所推动的是第二产业的发展;之后,在区域产业结构不断完善的基础上,农村服务业得到强化,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提高。④ 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不利于资本要素和劳动力要素的产业间合理分配,阻碍了区域的经济服务化趋势,对产业结构的高级化的影响是不利的。⑤ 政府干预指标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呈现出了显著的正向影响,政府的产业政策是在经济服务化导向下推动我国产业结构高级化的重要动力,因此政府干预显著的促进了我国区域产业结构的高级化。

表4显示的是全国、东部和中西部地区社会信任、社会网络和社会规范对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路径。

表3 社会资本对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实证影响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显著,Ⅰ、Ⅱ和Ⅲ分别表示随机效应FGLS、随机效应MLE、固定效应。

表4 社会信任、社会网络和社会规范对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实证影响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显著,Ⅰ、Ⅱ和Ⅲ分别表示随机效应FGLS、随机效应MLE、固定效应。

(1)区域社会信任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直接影响并不显著。表4的回归方法中,区域社会信任指标的显著性均都不强。在社会资本的构成中,社会信任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是存在的,但多是通过产业集聚和生产要素的流动等路径产生的间接影响,社会信任对产业结构调整的直接影响并不显著。

(2)区域社会网络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呈现出U型路径。回归结果中,区域社会网络指标的二次项系数均为正值,区域社会网络指标的一次项系数均为负值。这表明,社会网络与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路径是一致的,即呈现出了U型影响路径。这不仅反映出了社会网络的影响路径,还表明社会网络在社会资本中发挥着主要作用。初期,区域社会网络的拓展使得市场网络拓展,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在加快,产业集聚程度在加深,面对第二产业的高投资回报率,第三产业发展受阻,区域产业同构现象加剧;后期,在国家产业政策和经济服务化趋势的引导下社会网络的拓展促进了区域第三产业的发展,促进了区域产业结构的高级化。由此,区域社会网络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呈现出了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路径。相对于全国和东部地区,中西部地区的回归显著性不强,这印证了理论分析部分对区域效应的解释。

(3)区域社会规范对产业结构高级化产生了负向影响。表4的回归结果显示区域社会规范指标的系数均为负值。社会规范主要表现在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两个方面,且区域的非正式制度占到了主导作用。在投资高回报率的引导下,区域非正式制度和正式制度(传统观念、区域地方保护主义思想等)限制了区域生产要素向新型产业流动,在传统的区域产业集聚路径下社会规范不利于区域产业结构的高级化。相对于东部地区而言,中西部地区两大指标的显著性都较弱。

(三)社会资本对区域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

表5是全国、东部和中西部样本下区域社会资本及相关控制变量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路径。

如表5所示,在三种回归方法中社会资本的影响路径是基本一致的,这说明本文的回归结果是稳健的。固定效应回归中F值均在1%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回归结果是相对合理的,而随机效应FGLS和随机效应MLE中,sigma_u值和sigma_e值均在1%水平上显著。

(1)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呈现出倒U型路径。表5的回归结果中,社会资本指标二次项系数均为负值,社会资本指标一次项系数均为正值。这表明,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呈现出了“先上升后下降”的倒U型路径。当前,我国经济结构正处于转型时期,区域社会信任程度的提升、区域社会网络的拓展和区域社会规范的加强打破了已有的生产要素不合理布局,使得生产要素开始从一些过剩的领域向其他领域转移,进而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合理化。然而,在区域政府产业政策和经济服务化倾向的引导下,产业不断集聚,生产要素开始向一定产业集聚,进而不利于推动产业结构的合理化。故此,初期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路径是下降的。之后,在政府产业政策和经济服务化产业结构走势的引导下,社会资本推动生产要素不断进入到第三产业领域,所以后期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是负向的。也正是有基于此,我国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呈现出了倒U型路径。就区域比较而言,东部地区样本下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倒U型影响路径的显著性并不强,东部地区市场机制比较完善,市场在生产要素的市场配置中起到了基础性作用,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的生产要素调整作用相对较弱,故此其显著性不强。

表5 社会资本对区域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实证影响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显著,Ⅰ、Ⅱ和Ⅲ分别表示随机效应FGLS、随机效应MLE、固定效应。

(2)其他控制变量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① 基础设施的完善加速了区域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生产要素在产业间流动的基础设施条件优越,加速了生产要素向特定产业的集聚,不利于推动区域产业结构的合理化。② 当前,区域对外开放程度的提升,使得市场信息透明度加强,生产要素价格较低的产业吸收了生产要素价格较高产业的生产要素,推动了产业结构的合理化。③ 城镇化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呈现出了倒U型路径。初期,城镇化所能带动的是农村剩余劳动力释放,推动了劳动力稀缺产业的劳动力流入,促进了产业结构合理化;之后,城镇化带动的产业结构演变使得生产要素开始向特定产业集聚,不利于产业结构的合理化。④ 城乡收入差距的拉大,不利于资本要素和劳动力要素的产业间合理分配,对产业结构的合理化产生了不利影响。⑤ 政府的产业政策是在经济服务化导向下推动我国生产要素向区域政府指定扶持的产业集聚,打破了生产要素在产业间的合理分配,不利于产业结构的合理化。

表6显示的是全国、东部和中西部地区社会信任、社会网络和社会规范对区域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路径。

表6 社会信任、社会网络和社会规范对区域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实证影响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显著,Ⅰ、Ⅱ和Ⅲ分别表示随机效应FGLS、随机效应MLE、固定效应。

(1)区域社会信任对产业结构合理化产生了正向影响。表6的回归结果中,区域社会信任指标的系数均为正值。区域社会信任程度的提升使得区域生产要素在产业结构间的流动更为有利,同时也通过生产要素“签约合同”等形式阻止了一些要素稀缺产业的生产要素外流,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合理化。相对于全国样本,东部地区市场机制比较完善,区域社会信任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显著相对较弱,且其直接影响效应更弱。在中西部地区,区域非正式制度和主体社会网络在区域社会资本中的影响作用更为显著,故此社会信任的作用路径并不显著。

(2)区域社会网络指标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是负向的。表6的回归结果中,区域社会网络指标的系数均为负值。区域社会网络的拓展加速了生产要素在产业间的流动速率,使得生产要素在产业间的分布不稳定,不利于产业结构的合理化。东部地区市场机制的完善,使社会网络拓展,这会对产业间生产要素的流动速率进行限制,从而使得其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负向影响显著性下降了。而中西部地区社会网络拓展对产业间生产要素的流动速率影响作用更为显著,故此中西部地区社会网络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负向影响更强。

(3)区域社会规范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呈现出倒U型的路径。表6的回归结果中,区域社会规范指标的二次项系数均为负值,而区域社会规范指标的一次项系数均为正值。这表明,社会规范与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路径是一致的,即呈现出了倒U型影响路径。这不仅反映出了社会规范的影响路径,还表明社会规范在社会资本中发挥着主要作用。社会规范主要表现在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两个方面,且区域的非正式制度占到了主导作用。初期,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约束限制了生产要素在产业间的稳定分布,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合理化;之后,国家产业政策(正式制度)使得生产要素产生了集聚现象,加剧了产业结构的不合理。由此,区域社会规范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呈现出了“先上升后下降”的倒U型路径。在东部地区社会规范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直接影响路径也是并不显著的。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在测度社会资本和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程度的基础上,通过理论模型和数据实证,分析了全国、东部地区、中西部地区样本下社会资本及其构成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影响路径及其区域差异。本文得出分析结论如下:

(1)符合市场比较优势的产业集聚是社会资本推动产业结构调整的关键路径。市场信息认知度的提升和交易成本的降低也是社会资本影响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要路径。市场信息认知度的提升使得市场主体可以更好的把握产业结构的高级化走向,这也引导各生产要素向新兴产业流动。而社会资本引致的交易成本的降低,不仅推动了产业规模效应的提升,同时也促进了产业外溢性的正向影响,并降低了生产要素在产业之间的流动成本,促进了产业结构的合理调整。

(2)社会资本对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呈现出了U型路径。就结构而言,区域社会信任的直接影响并不显著,区域社会网络的影响路径是U型的,而区域社会规范的影响是负向的。就区域而言,东部地区样本下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路径是U型的,相对于全国而言,东部地区推动产业结构高级化出现上升趋势的社会资本基点值相对更高。相对于东部地区而言,中西部地区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显著性较弱。

(3)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呈现出了倒U型路径。就结构而言,区域社会信任对产业结构合理化产生了正向影响,区域社会网络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是负向的,区域社会规范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呈现出了倒U型的路径。就区域而言,东部地区样本下社会资本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路径是倒U型的,但其影响显著性并不强;与东部地区样本不同的是,中西部地区样本的“先上升后下降”的回归结果更为显著。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其一,政府部门应当发挥好“服务”职能,为社会网络平台的建设和运行提供更好的支持,拓展社会网络,促进产业结构升级。金融机构是社会网络平台搭建的重要基础,优化金融机构建设是拓展社会网络、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方式。因此,应当积极改革金融行业经营体制,提升银行、证券等金融机构的经营效率,驱使金融行业服务于产业结构升级(罗超平等,2016)[33]。

其二,刘晓云和赵伟峰(2015)[34]提出,信任合作机制是推进产业协同创新能力提升的重要保障。政府部门应当从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两方面提升社会信任度,用规范化的制度促进经济运行,在社会诚信等非正式制度方面,需要政府加大教育引导与监督考量。

其三,政府应当利用管理职能,更好地规范社会运作和制度实施,实现社会资本的“质”的提升,促进产业结构优化。特别是,要着重完善社会保障支出制度,完善公共支出制度,加大社会保障投入力度,并建立社会保障支出的转移支付制度,以此保证产业结构的优化演进(范德成和李昊,2016)[35]。

其四,积极推进科技创新,为社会信任度提升搭建科技平台,为社会网络拓展提供科技支持,为社会规范推进创造条件。如,合理规范和优化P2P网络借贷平台,一方面可以优化民间资本的产业互动,另一方面为社会信任度的提升提供了更好的科技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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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辛 城)

Analysis of Social Capital and Adjustment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Based on Regional and Structural Effects

ZENG Ke-qiang,LUO Neng-sheng

(SchoolofEconomics&Trade,HunanUniversity,Changsha410079,China)

The study on effect of social capital on economic structure has been the focus of the scholars. Based on the measurement of social capital and the regional industry structure adjustment,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capital on fundamentals and 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its regional differences by theoretical models and empirical data.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according to comparative advantage of the market, promotion of market information awareness and lower of transaction cost are the important theory path of social capital’s promoting industrial structure adjustment; the effect of social capital on the fundamentals of regional industry structure presented the u-shaped path, in which the social network plays a main role;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capital on the 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has a inverted u-shaped path, in which the social norms plays a main role. In different economic regions,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capital and its path are different.

social capital; industrial structure adjustment; regional effect; structural effect

2016-10-08

2017-03-21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推动我国区域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及生态协同发展研究”(11&ZD012);湖南省科技厅科技计划项目“社会资本在县域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及其培育机制研究”(2012FJ6018);湖南省社科基金项目“湖南新农村基础设施建设融资问题研究”(2010YBB051)。

曾克强(1971-),男,湖南邵阳人,湖南财政经济学院讲师、审计处长,湖南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资本、区域经济、投融资管理。

F121.3

A

1002-9753(2017)04-006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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