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桂林文化供应社企业组织制度建设研究

2017-05-09 12:17
华中学术 2017年2期
关键词:桂林供应广西

宋 泉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抗战时期,上海、武汉的相继沦陷,很多大型出版机构损失惨重,被迫西迁,一些小型的出版公司更是不复存在。1939年10月,文化供应社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文化供应社”)在广西桂林逆势而生,建社后的两年间共编书稿近500种,计900多万字[1],迅速成长为广西最大的出版企业,与国际新闻社、救亡日报社并称为桂林三大进步团体[2]。是怎样一种管理策略和组织形式使文化供应社这一地方出版企业能够在“非常时期”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和适应能力?本文通过研究特定历史背景与政治环境下文化供应社的企业组织制度建设,以期探索“非常时期”出版企业的生存之道。

一、桂林文化城的“母体”孕育文化供应社的诞生

经济学家诺思认为,“应运而生的组织将反映制度母体所提供的机会”[3]。如果社会制度体系鼓励生产性的活动,那么企业组织就会纷纷诞生。任何企业的形成与发展与其所处的意识形态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因此,欲探索文化供应社的“逆势而生”,首先从其“母体”——抗战时期桂林文化城的政策环境入手。

抗战时期的桂林,是广西省政府的所在地,以李宗仁、白崇禧为代表的新桂系本着“民族自救”的抗日意愿,成为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合作的重要对象。在文化政策上,抗战前期,广西主要实行以“发扬民族意识为宗旨”[4]的国民党中央文化政策以各种文化形式宣传抗战。在1941年颁布的《广西建设计划大纲》中也明确了“文化建设之最高指导原则,为三民主义”[5],并按照省、县市、基层三级系统,改进社会教育、发展学术研究、革新社会意识。其中,省政府在文化建设方面采取了成立全省书刊供应流通网、充实省立图书馆、编印年鉴丛书等措施[6]。在对出版活动的管理上,1939年广西建设研究会文化部提出了书刊审查“以宽大态度,简单方法,敏捷手续办理”[7]的原则,时任省政府主席黄旭初也向省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提出,“抗战期间不应与文化界发生摩擦”[8]。文化政策的包容性使大量的出版文化资源向桂林流动,与战时的“陪都”重庆相比,“到桂林比在重庆还‘自由’些,不像重庆那里国民党公开捕人”,“广西地方上政治空气比较好些,出版、宣传都可以适当进行,所以桂林就成了国民党大后方的抗日文化中心”[9]。

除了有宽松的政策环境外,桂林地理位置也较为优越,出版物资充足。此时,“软”“硬”条件兼具的桂林成为抗战出版活动的再生“母体”,汇聚了数以千计的文化人和爱国热血青年。内迁的文化界人士在桂林得到妥善安排和重用,出版活动也得到新桂系的大力支持,文化供应社股份有限公司便是桂林文化城“母体”孕育下的出版机构之一。在广西建设研究会的支持下,文化供应社由胡愈之设计,会同陈劭先、李任仁、万民一、万仲文等国民党民主人士,以及张志让、千家驹、杨东莼等外来进步文化人士共四十余人联名正式发起,向国民政府经济部申请立案注册公司。1939年10月22日,文化供应社股份有限公司在广西建设研究会通过公司章程,正式挂牌成立。与这一时期的其他民营出版机构所不同,文化供应社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产物,它既有着新桂系官方的建社背景,同时又是在中国共产党的规划和指导下,集结广西地方民主人士和外来进步人士共同建设的抗战舆论宣传阵地,在抗日战争的中后期发挥着保护和延续进步出版文化传播的作用。

二、文化供应社的企业资本与构架

民国以降的书业,已形成了较为成熟的股份公司制的企业制度,其中商务印书馆“是将股份公司制发挥得最为有序,也非常有效的成功企业之一”[10],无论在资本运营还是在法人治理结构上都是出版企业制度建设学习的典范。文化供应社沿用了股份公司制,这一管理机制不仅使其能够迅速扩充运营资本、发展出版事业,更在危急关头成为机构存亡的“保护伞”。

(一) 文化供应社的股东构成及融资情况

在现代企业制度中,股东是公司财产的原始所有者,通过股东选举成立董事会并通过表决权的行使来反映自身作为公司投资者的权利。在文化供应社股份有限公司第一次股东会议上,选举万仲文、陈劭先、陈此生、李任仁、胡愈之、沈钧儒、方振武、杜重远、邱昌渭、孙仁林、林励儒等11人为第一届董事,雷沛鸿、阳叔葆、苏希洵为监察人[11]。公司的决策权由股东会行使,执行权由董事会和经理人行使,监督权由监察人行使,公司不定期举行股东会议(见表1)。

表1 文化供应社股份有限公司股东会议记录表

从股东会议的内容上看,股东会议的职能主要是报告社务状况、商议投资事项,以及股东选举、人事任免等事宜。股东成员包括陈劭先、陈此生、李任仁、胡愈之、万仲文、沈钧儒、方振武、杜重远、邱昌渭、孙仁林、林砺儒等。其中,社长陈劭先是广西省政府的客卿,主持广西建设研究会工作;董事长李任仁是白崇禧的老师,在新桂系内部声誉卓著,德高望重;编辑部主任胡愈之是奉中国共产党南方局之命,以救国会代表身份从事统一战线工作的出版家。万仲文、沈钧儒、杜重远、林砺儒等均是支持国共合作、共同抗战的民主人士。作为一个地方性的出版机构,文化供应社的股东构成实力可见一斑。

在企业融资方面,文化供应社注册资本1.2万元(国币),由新桂系以特别办公费用认股1万余元[12],其余由外来进步文化人士出资,完成公司注册。从创社的资金来源上看,统一战线政策发挥了极大的效力,得到了新桂系民主人士的大力支持。而股份公司的制度明确了出资者虽为股东,但却无权干涉公司的具体经营管理,这一点给文化供应社的出版及经营很大的活动空间。从1939年10月成立至1942年6月,文化供应社的股本从1.2万元增至70万元(见表2),其间,虽有因战事导致通货膨胀的影响,但相比的货币贬值率而言,这一大幅度的增股额,着实可见文化供应社企业的迅猛发展。

表2 文化供应社股本情况表 (元:国币)

从近代出版史的企业产权制度上看,资本结构决定出版机构文化传播的立场。文化供应社的资本结构是以新桂系及进步民主人士的资本进驻为主,其在建社编辑方针的制定上也体现出服务抗战建国的使命感。从1939年建社后至1941年,文化供应社共印行图书191.68万册,单“文化室图书”系列就印行了117.5万册,迅速成长为广西最大的出版企业。

(二)文化供应社的企业构架

文化供应社建社初期采取社长负责制,下设总务部、编辑部、出版部、研究部和制造部五个部门(见图1),但因皖南事变后时局动荡,研究部和制造部在史料中未见踪影,倒是营业处发展甚为迅速,下设了批发、邮购、门市、栈务各业务部门[14]。营业处除了销售本版的图书以外还大量代销其他出版机构的图书,“当时,在桂林开设的书店和出版社共约一百六十多家,与文供社有业务往来的就有四十多家”[15],累计销售的书刊达一千多种。

图1 文化供应社股份有限公司企业构架图 注:该图根据陈劭先《文化供应社自我介绍》、万仲文《回忆文化供应社》、赵晓恩《抗日战争时期的文化供应社》、黄荣芳《我所知道的文化供应社》、飞鸿《胡愈之等人创办的文化供应社》、莫志恒《入桂访书——记文化供应社》等史料制作。

1940年3月文化供应社出资4万元与九如堂合营了建设印刷厂,由总务部负责管理,自此成为集编、印、发三合一的综合性出版机构。

三、文化供应社特殊的人事组织

“组织是由有某些共同目的,为获得某些目标而联系在一起的个人和团体所构成的。”[16]作为文化传播的组织机构,文化供应社的人事组织从诞生之日起就具有与众不同的特殊性,是国民党左派人士与进步文化人共同组成的文化生产组织。

(一)文化供应社建设初期的人事结构及学习型组织建设

从1939年建社至1942年是文化供应社大跨步发展的时期,这一时期社内实行的是社长负责制,社长一直由陈劭先担任,董事长由李任仁担任[17],但“董事长和董事实际上是挂名,照章每年出席一次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平时不过问社务,只是在需要筹拨资金的时候或有重大事情需要电报请示李宗仁、白崇禧的时候,才由社长陈劭先去找董事长商量”[18]。因此,文化供应社的文化生产任务实际上是由编辑部全权把控的。建社初期的总编辑由胡愈之担任,负责对社内编辑方针、出版策略进行规划,是内容生产的指挥者和领导人。编辑部中的骨干力量由中国共产党党员与非党进步人士组成,包括傅彬然、杨承芳、王鲁彦、姜君辰、宋云彬、林涧青等,他们在抗战时期先后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社内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和骨干“大部分都是由李克农同志推荐的”[19]。表面上看,文化供应社是由新桂系领导的官办出版机构,而实质上“是由八路军桂林办事处领导的”[20]。可以说这一组织形式是为了保护进步出版力量而在“非常时期”采取的“非常手段”。

对企业员工进行职业技能及文化知识的培训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需要。在抗战艰苦的环境下,文化供应社注重学习型组织的建设,通过举办各种研究会、读书会等提高社内工作人员的政治、文化和业务水平。其中,研究会有邵荃麟领导的文学研究会,宋云彬、傅彬然领导的历史研究会和杨承芳领导的时事政策研究会。哲学、历史学科以自学为主,辅之分组讨论,学习内容有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宋丁编著的《辩证唯物主义大纲》、张健甫编著的《中国近百年历史教程》。在业务学习方面,由李颀担任珠算老师,刘宗乙教授打包技能。除了开展社内学习组织活动,社里还邀请了沈雁冰、羊枣、胡风、萨空了、聂绀弩、艾芜、柳亚子、叶圣陶、梁漱溟、冼群、骆宾基等许多社外的进步作家、学者、教授前来作报告。同时还定期出版同人学习写作的《手板》,将文章集结装订传阅。这一时期,社里的“政治和学术空气浓厚,因此大家的文化知识和政治思想水平提高都比较快”[21]。

(二)皖南事变后文化供应社的人事调整策略及出版人的坚守

1939年初国民党采取了“消极抗战,积极反共”的政策,对进步出版事业进行了限制和迫害。皖南事变后桂林的出版环境也变得异常紧张,生活书店桂林分店、新知书店、读书生活出版社相继被“暂停营业”。文化供应社因有李任仁和陈劭先的保护免于被查办。为保全进步文化出版力量,新知书店桂西路门市部改设文化供应社营业处,新知书店、生活书店、读书生活出版社的一些干部也陆续转入文化供应社工作。

三家书店的出版人转入文化供应社后,壮大了文化供应社的出版力量,使文化供应社的出版活动更为活跃。1941年,邵荃麟进入文化供应社创办了大型理论性月刊《文化杂志》,何香凝、艾芜、茅盾、千家驹、宋云彬、狄超白、葛琴、冼群、何家槐等左翼作家都为杂志撰写文章,影响极大,引起了国民党右翼势力的恐慌。1942年底,国民党试图以收编或改组的方式查办文化供应社。李任仁与陈劭先迅速组织主要成员商议了保全对策:第一,以股份有限公司吸收资金须经股东大会讨论通过为理由,拒绝重庆的投资;第二,文化供应社自动改组,将社长制改为总经理制,陈劭先、陈此生、傅彬然、宋云彬、邵荃麟主动提出离职;第三,原来在第二线的同事顶替第一线工作,编辑部留下来的有杨承芳、林涧青同志等。经过重组后的文化供应社组织人事上表面看领导层都已卸任,但核心出版团队依旧维持原有成员,坚持进步书籍的出版。

此次事件的处理,使股份公司的管理制度成了文化供应社与国民党中央对抗的“保护伞”。根据《公司法》,股东大会是股份有限公司的最高权力机构,决定公司的经营方针和投资计划,以公司吸收资金须经股东大会讨论通过为理由拒绝重庆投资,名正言顺。社长制改为总经理制,实则换汤不换药,新任总经理万民一也只是挂名,全部社务仍然由陈劭先以常务董事的名义处理。编辑部主任钱实甫是由黄旭初安插的,为了编辑工作不受其影响,陈劭先在编印制度上进行了部分修改,即“编辑部有权收受书稿,至于出版与否以及印数,由出版部负责”[22],以限其权。历经此次事件,文化供应社的出版活动受到诸多限制,但对于进步出版事业而言,这一以退为进的做法,维系了出版人的生存,也保存了进步出版力量。

1944年6月,桂林大疏散,文化供应社一路转移到重庆营业处,另一路撤往桂东南平乐昭平一带。在撤退期间,文化供应社在昭平北陀设办事处,并在昭平的沙子镇和贺县八部镇设立了两个门市部继续销售书籍。同时,还办起了《广西日报》(昭平版),最高时能达到3000份的日发行量。

出版业的生存与发展有赖于出版资源的支撑以及文化政策的扶持,文化供应社能够在非常时期成为桂林出版界的生力军,不仅是抗战时期文化资源的流动提供的历史机遇,更是出版人超党派间的合作,将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进行了适应性的调整和应用的结果。作为抗战文化传播重要的组成部分,文化供应社在为抗战文化传播做出贡献的同时,也为出版业留下了宝贵的经验财富。

*本文为华中师范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专项资金项目“中国近现代出版企业制度变迁研究” 【CCNU16A060042】的阶段性成果。

注释:

[1]陈劭先:《文化供应社自我介绍》,《文化杂志》1941年第1卷第1期,第65页。

[2]赵晓恩:《桂林文化供应社始末》,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文史资料选辑》编辑部:《文史资料选辑》第112辑,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第162页。

[3][美]道格拉斯·C.诺思:《跋:时间历程中的经济绩效》,罗仲伟译,[美]道格拉斯·C.诺思、张五常,等:《制度变革的经验研究》,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第420页。

[4]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五章第二编文化(二),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12年,第1页。

[5]广西省政府委员会:《广西建设计划大纲》,广西壮族自治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广西通志·附录》,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56页。

[6]广西省政府委员会:《广西建设计划大纲》,广西壮族自治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广西通志·附录》,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56~57页。

[7]广西建设研究会:《广西之建设》(内部资料),1939年。转引自刘小玲、王海威:《抗战时期广西文化政策略论》,《玉林师范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第9页。

[8]桂林市志编撰委员会:《桂林市志》,1997年,第2962页。

[9]胡愈之:《回忆桂林文化供应社》,《胡愈之文集》第六卷,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6年,第91页。

[10]范军、何国梅:《商务印书馆企业制度研究(1897—1949)》,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41页。

[11]陈劭先:《文化供应社自我介绍》,《文化杂志》1941年第1卷第1期,第65页。

[12]万仲文:《回忆文化供应社》,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广西文史资料选辑》第11辑,1981年,第20页。

[13]另据飞鸿的《胡愈之等人创办的文化供应社》记载,筹社资金由“桂系军政人员认股1万余元,胡愈之等文化界朋友出资5000元”,共筹15000元。

[14]黄荣芳:《我所知道的文化供应社》,罗标元:《桂林旧事》,桂林:漓江出版社,1989年,第243页。

[15]黄荣芳:《我所知道的文化供应社》,罗标元:《桂林旧事》,桂林:漓江出版社,1989年,第244页。

[16][美]道格拉斯·C.诺思:《跋:时间历程中的经济绩效》,罗仲伟译,[美]道格拉斯·C.诺思、张五常,等:《制度变革的经验研究》,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第420页。

[17]另据万仲文的《回忆文化供应社》记录,文化供应社第一任“董事长是徐启明(当时广西绥靖公署参谋长,即李、白××堂××记的股东代理人),常务董事是陈劭先、李任仁”;黄荣芳的《我所知道的文化供应社》也记录到“第一任董事徐启明、第二任张任民(军委广西绥靖公署参谋长,任董事长仅是挂名而已,实际负责工作的是社长),常务董事陈劭先、李任仁等,推选陈劭先(老同盟会员,桂系驻沪政治代表,一贯反蒋,主张抗战)为社长,负责全社工作”。可见股东中的徐启明、张任民都可能担任过文化供应社的董事长,但仅挂名不问社务,陈劭先担任社长负责实际工作。

[18]万仲文:《回忆文化供应社》,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广西文史资料选辑》第11辑,1981年,第21页。

[19]赵晓恩:《抗日战争时期的文化供应社始末》,龙谦、胡庆嘉:《桂林文史资料》第38辑《抗战时期桂林出版史料》,桂林:漓江出版社,1999年,第55页。

[20]赵晓恩:《抗日战争时期的文化供应社始末》,龙谦、胡庆嘉:《桂林文史资料》第38辑《抗战时期桂林出版史料》,桂林:漓江出版社,1999年,第55页。

[21]胡耀辉:《陈劭先先生与桂林文化供应社》,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广西文史资料》第23辑《陈劭先纪念文集》,1986年,第87页。

[22]朱光暄:《忆劭老几件事》,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广西文史资料》第23辑《陈劭先纪念文集》,1986年,第98页。

【推荐人语】 地方出版史是出版史重要的组成部分。桂林文化供应社作为抗战时期广西最大的地方性出版企业,在企业制度和组织人事上具有“非常时期”的特殊性。宋泉的论文从抗战文化环境的大背景出发,探寻文化供应社的诞生,并从大量史料中爬梳整理了该社的企业制度、组织构架、人事管理等内容,史料翔实,逻辑严谨,给地方出版企业制度研究提供了参考。(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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