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的政治经济学分析

徐坡岭，廖雅珍,2

(1.辽宁大学 国际关系学院，沈阳 110036； 2.龙岩学院 思想政治理论教学研究部，福建 龙岩 364000)



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的政治经济学分析

徐坡岭1，廖雅珍1,2

(1.辽宁大学 国际关系学院，沈阳 110036； 2.龙岩学院 思想政治理论教学研究部，福建 龙岩 364000)

通过构建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指数，采用对数平均迪氏分解法(LMDI)分析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变化情况，结果显示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和变化值总体呈现下滑趋势，主要是因为经济福利绩效逐年下降，经济的增长并没有带来预期寿命、教育、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虽然俄罗斯碳生产率有上升趋势，但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依然落后，且在碳锁定效应下，俄罗斯碳生产率有下降的隐患。提高碳排放福利绩效主要途径是提高经济福利绩效和利用绿色金融从微观、中观和宏观上解除碳锁定效应。

俄罗斯；碳福利绩效；碳锁定；绿色金融

进入21世纪后，为了实现经济结构多元化，提高国家竞争力，俄罗斯越来越重视能源效率的问题，出台了一系列有关节能减排、调整产业结构和开发新能源技术的措施。目前对俄罗斯碳排放的研究主要集中在：(1)俄罗斯碳排放量研究。有学者认为俄罗斯的能源产业是造成碳排放量较大的原因，认为影响碳排放的因素是产业结构、技术和企业的路径依赖[1]，减少碳排放量的措施包括结构节能、技术节能、能源替代[2]。(2)俄罗斯能源政策研究。有学者认为俄罗斯领导人推行灵活的、平衡的、长远的能源外交，不排除为了能源与其他国家展开激烈的斗争，但也不疏离发达国家提出的绿色经济发展理念[3]。若能坚持执行其能源政策，相信俄罗斯温室气体排放是可以得到控制的，当然其根本目的是提升国家竞争力和经济绩效[4]。(3)俄罗斯碳排放绩效比较研究。有学者通过构建碳排放福利绩效指标进行金砖四国比较分析，结果显示俄罗斯的碳排放绩效在金砖国家中最低，经济规模、城市化水平、产业结构、能源效率是影响因素[5-6]。(4)碳排放与经济增长关系研究。有学者认为俄罗斯的碳排放量与经济增长呈库兹涅茨曲线模式，俄罗斯人均GDP增长一个百分点，人均碳排放量增长1.8%[7]。

以上研究文献大都关注俄罗斯碳排放的量、影响因素、政府政策、碳排放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实质都是强调碳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低碳经济的本质不能单纯从经济角度考量，还需要考虑非经济因素，如碳排放与教育水平、医疗水平、民众生活质量是否同步提高，即碳排放的福利绩效问题。在有限的研究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的文献中，其碳排放福利绩效指标中的人均碳排放量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取值于世界资源研究所(WRI)气候分析指数(CAIT)数据库中各国历年人均碳排放量的最大和最小值，不具有俄罗斯的研究特性；对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研究打包在金砖四国(或五国)中，无法较为详细地解释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下降的政治经济原因。

本文认为发展低碳经济的本质要求是提高碳排放福利绩效，即碳排放效率不仅仅是以较小的碳排放量获得较大的经济产出，而且是以较小的排放量获得较大的福利。本文基于Daly的消费福利绩效概念理论，建立碳排放福利绩效模型，分析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通过对数平均迪氏分解法(LMDI)分析俄罗斯的碳排放福利绩效变化情况。本文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分析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较低的原因，并从“碳锁定”的角度分析其碳排放福利绩效隐藏的危机。

一、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水平

生态经济学认为碳排放福利绩效是单位碳排放所产生的经济社会福利，包括碳排放经济绩效和经济福利绩效。我们用HDI(人类发展指数)衡量福利水平*目前大概有四类测度福利水平的指标：第一类为GDP及在其基础上改进的指标ISEW、GPI、GS、SNBI 等；第二类为综合福利指数或函数；第三类为主观福利；第四类为人类发展指数HDI。对于第一类指标，阿瑟·庇古在其所著的《福利经济学》中就已经非常全面地阐释了将国民所得用于测量福利的不足，而GDP 的一系列改进指标ISEW、GPI、GS、SNBI 等也只是在国民收入账户中增加和删减一些影响福利的项目，其实质仍然是市场性福利指标。第二类指标综合福利函数虽然囊括了各种影响福利的因素，但其因素的选择具有较强的主观性。第三类指标，除了主观性太强之外，数据的完整性和可得性较差。因此，本文采用HDI 来测度福利水平。首先，HDI 通过预期寿命、受教育状况以及收入水平集中反映了人类发展的基本内涵，既包括基于国民所得的经济福利又包括基于社会选择的非经济福利；其次，HDI 是一个综合指数而不是独立指标，只包括有限的变量，便于计算和分析。、用人均GDP衡量经济发展、用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衡量碳排放水平。

(一)研究方法

本文从福利角度分析总量管控下的碳排放的绩效，根据谌伟等[8]和Zhang Ming等[9]的研究方法测度俄罗斯的碳排放福利绩效水平。

1.碳排放福利指数的构建

Daly的消费和福利绩效概念如式(1)：

(1)

其中，服务为人类发展指数HDI， 存量为PGDP(人均GDP)，流量为人均二氧化碳排放CE。谌伟根据该公式建立碳排放福利绩效模型，见式(2)：

(2)

其中，CWP为碳排放福利绩效；CP(PGDP/CE)为碳生产率，反映单位二氧化碳排放产生的经济效益；EP(HDI/PGDP)为经济福利绩效，表示单位经济增长带来的福利产出。

2.对数平均迪氏分解法

为了确定不同因素对碳福利绩效的影响，本文采用对数平均迪氏分解法(LMDI)计算碳福利绩效指数中碳生产率效应和经济绩效效应[10]。碳排放福利绩效变化(ΔCEP)受经济福利绩效和碳生产率因素的影响。设基年的碳排放福利绩效为CWP0，碳生产率为CP0，经济福利绩效为EP0；t年的碳排放福利绩效为CWPt，碳生产率为CPt，经济福利绩效为EPt，从基年到t年碳排放福利绩效变化量为：

ΔCWP=CWPt-CWP0=EPt×CPt-EP0×CP0

(3)

由经济福利绩效因素引起的变化量成为经济福利绩效效应(ΔCEPEP)，由碳生产率因素引起的变化量为碳生产率效应(ΔCEPCP)，分解模型将两项因素的驱动效应用公式(4)、(5)、(6)表示：

ΔCWP=EPeff+CPeff

(4)

LMDI分解模型为：

(5)

(6)

当经济福利效应EPeff≤0时，说明该效应对碳排放福利绩效起抑制作用，经济增长对HDI的贡献递减，反之则为驱动效应，经济增长对HDI的贡献递增；当碳生产率因素CPeff≤0时，表明该效应对碳排放福利绩效起抑制作用，经济朝高碳化发展，反之则为驱动效应，经济朝低碳化发展。

(二)俄罗斯的实证分析

本节数据来源于世界资源研究所网站，根据碳福利指数方法，计算出俄罗斯2000—2013年的碳福利指数及其影响因素*数据说明：碳福利绩效单位是1美元/吨(二氧化碳)、碳排放率单位是2005年不变美元/吨(二氧化碳)、经济福利绩效的单位是1/2005年不变美元，所以在计算结果中将单位改变以更容易看出CWP、CP和EP的变化。由于HDI指数最新只到2013年，为了保持数据的统一性，本文将所有数据截至2013年。，结果见图1。

数据来源：根据http://www.wri.org/resources/data_sets相关数据计算得出。

图1 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指数及其构成

从图1可以看出，俄罗斯的碳排放福利绩效是波动中缓慢下降，其中经济福利绩效从2000年开始就不断下滑，说明经济的增长并没有带来福利的同步上升，尤其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影响下，俄罗斯经济持续下滑，进一步拉低了经济福利绩效；碳生产率不断上升，说明二氧化碳排放的经济产出在上升。在两者综合作用之下，总的碳排放福利绩效呈现小幅下降趋势，即二氧化碳排放对福利的贡献程度小幅下降。进一步，我们采用LMDI分解法对碳排放福利绩效的总体效应进行因素分解分析，结果见图2。

从图2可以看出，EPeff总体上是负数，说明经济福利效应对碳排放福利绩效起抑制作用，经济增长对HDI贡献减少；CPeff总体上大于0，说明碳生产率效应对碳福利绩效起驱动作用，经济朝低碳化方向发展。在两者共同作用下，碳福利绩效变化总体是负数，也就是说经济福利效应的抑制力大于碳生产率效应的驱动力，总体向差方向发展。

数据来源：根据http://www.wri.org/resources/data_sets相关数据计算得出。

图2 俄罗斯碳福利绩效变化量及其影响因素

二、影响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的原因

(一)经济福利绩效阻碍碳排放福利绩效上升

从上文分析可知，导致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下降的因素是经济福利的下降，而经济福利绩效下降是受到了政治经济的影响。

1.政治上，为维持民众支持率和政权稳定，经济发展路径依赖下政府被“俘获”

一方面，政府需要在短期内快速发展经济，就需要首先考虑资源禀赋，发展能源经济。俄政府为了维持目前的民众支持率及政权稳定性，只能沿老路继续走下去。由于经济发展的路径依赖，俄罗斯可能陷入“有增长，无发展”的境地。另一方面，能源经济也形成了能源利益集团，他们“俘获”政府。在2000—2013年的普京任期时期，俄罗斯制定了3份能源发展战略，这些战略都强调增强能源工业实力、促进能源出口地域、加强行业多元化等。同时，为了更好地支配生产要素，俄罗斯垄断部门企业领导人往往由政府的副总理或部长兼任*如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 现任董事会主席Andrey Belousov在2012—2013年曾任俄联邦经济发展部部长；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现任董事会主席Alexey Miller 2000年曾任俄罗斯能源部副部长；卢克石油公司(Lukoil) 现任董事会主席Valery Grayfer 1985年曾任苏联石油工业部副部长。。受经济发展路径依赖和政府被能源利益集团“俘获”的影响，俄罗斯用于提高创新经济的费用严重不足(俄罗斯的研发经费占GDP的比重较低，一直在1.3%左右，比创新型国家低*创新型国家水平一般在3%～4%。)。且俄罗斯将有限的研发经费大部分投向了能源产业，体现经济福利绩效的HDI在教育、医疗、生活质量等指标上表现得不尽如人意。

2.经济上，重视经济速度忽视经济增长潜力

俄罗斯政府为了政权(或社会)稳定必须在短期内快速拉动经济增长，得益于丰富的能源及其日益高涨的价格，俄罗斯极力发展能源经济来推动经济增长，这也遮蔽了俄罗斯经济增长的潜力问题。虽然俄罗斯一直强调创新经济的重要性，但其全要素增长率与发达国家相比差距较大*从佩恩表8.1版相关数据可以看出，俄罗斯的全要素生产率自2000年至今大概只有美国水平的0.6。，主要是因为推动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人力资本并未得到提高，在一些软实力的指标上俄罗斯显得不尽如人意。在预期寿命上，虽然总体上有所提高，从2000年的65.3岁上升到2013年的70.8岁，与2013年高收入国家人们的平均寿命为80岁、中高收入国家为74岁相比依然有一定差距。在教育方面，上海交通大学世界一流大学研究中心2015年的研究发现，俄罗斯大学缺席“世界顶尖大学”*仅莫斯科大学进入前100名，在具体学科排名上，俄罗斯仅有1所大学进入理科前100名，其他领域均无。。许华研究发现在2003—2012年俄罗斯发表论文的数量增长缓慢，10年平均增长率只有4%，而同期web of science数据库收录的论文总量增长率为50%，这意味着俄罗斯论文发表数量在全球范围内的比例是下降的；期间，俄罗斯论文的影响因子比世界平均水平低19%，且其高被引论文占比最高的是物理(5.7%)，但从全球范围内看俄罗斯在物理领域的贡献已经沦落到二流水平[11]。在生活上，俄罗斯民众的生活水平在普京时代毫无疑问是有所提高，但其收入差距也在不断扩大，2000—2014年最高收入是最低收入的倍数从13.9上升到16，行业、地区间的收入差距也呈现扩大趋势。

(二)俄罗斯碳生产率提升碳排放福利绩效的因素

1.政治上，对内缓和民众对环境的诉求，对外维护国家利益

(1)国内因素：俄罗斯日益严重的气候问题使得其在保持经济增长的同时尽量控制碳排放。虽然全球气候变暖对处于寒冷地带的俄罗斯似乎有利，但这种微弱的积极影响将转变为显著的负面影响，俄罗斯固有的生态平衡将被打破，农业、供水、建筑和工程建设及建立在冻土基础上的交通基础设施将受到气候变暖的影响，其增加的成本可能与气候变暖带来的收益相差无几。民众对环保的要求也不断提高，在俄罗斯有许多民间组织推动环保事业的发展，如俄能效中心(CENEf)*该中心成立于1992年，是一个非盈利非政府组织，主要职责是提高俄罗斯能源效率和环境保护。。总之，出于国家自身利益及国际地位与影响力的考虑，俄罗斯从质疑全球变暖*由于俄罗斯地处寒冷地带，升温对其而言有一定的益处，这也导致了俄罗斯政策上的波动性。在 2009年7月10日的G8 峰会上，俄罗斯确认了到 2020 年的减排目标，并提出在 2050 年温室气体排放量为 1990 年的 50%。但在同年12月11日，俄罗斯气候问题顾问亚历山大·别德里茨基在俄新社举行的记者会上表示，俄罗斯不打算为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而限制本国经济增长，“俄罗斯应该像所有国家一样走过先增长然后再绝对减排的道路”。转变为积极应对气候问题。从2008年起俄政府就将每年的6月5日设为生态保护工作者日，旨在提高社会对生态的关注度。在2015年巴黎联合国气候大会上，普京表示将通过现代技术手段尽量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量。此外，俄罗斯出于产业结构调整进而改善经济绩效、提高国家竞争力的目标，不断减少对能源产业的依赖。在很多公开场合，俄罗斯表示要把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从能源产业向创新产业发展。

(2)国际因素：利益交易考量下，俄罗斯注意控制碳排放量。国家利益决定了俄罗斯在国际气候协议中的立场，“实用主义”的政治原则在其参与国际气候合作的过程中表现得日益明显，如俄罗斯国内通过《京都议定书》就是受到来自欧盟的压力，欧盟为了避免《京都议定书》胎死腹中，将俄罗斯是否批准议定书与欧盟对俄罗斯入世态度及俄欧能源合作等问题挂钩[12]。总体上来说，俄罗斯并不是气候变暖的最大受害者，在国际协定中会同意某个协议是因为有利于国家利益，如鉴于拥有核电站和高效利用天然气的技术，俄罗斯同意签署《巴黎协定》。

2.经济上：提高碳排放福利绩效有利于经济发展模式转换

提高碳排放福利绩效的目的是减少单位人均GDP所产生的二氧化碳量，要达到此目的就必须转变经济发展模式。通过低碳经济的目标倒逼技术的升级，通过技术的升级转变经济发展模式，为此俄罗斯颁布了多项政策以推动创新经济的发展*2008年金融危机后，俄罗斯提出《俄罗斯联邦2020年前创新发展战略》，强调要从资源依赖型转向创新驱动型；2011年12月8日批准的第2227-P号令《2020年前俄联邦创新发展战略》等。。自2000年以来，俄罗斯产业结构呈现第三产业占GDP比重高于第二产业，第二产业高于第一产业；第三产业比重在小幅上升，第二产业和第一产业比重小幅下降。俄罗斯三次产业结构遵循产业结构演变的一般规律，朝高度化发展，其产业结构与发达国家越来越接近*从国际经验看，美国第三产业占国民收入的比重约为75%，英国、法国、德国、日本都在60%～70%。。产业结构的升级使得单位人均GDP产生的二氧化碳减少，提高了碳排放福利绩效。

(三)“碳锁定”效应隐藏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下降危机

虽然相比经济福利绩效，俄罗斯的碳生产率较高，但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是有较大的差距，见图3。

数据来源：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计算得出。

图3 部分国家和地区的碳生产率

这主要是因为俄罗斯受到“碳锁定”的影响。所谓的“碳锁定”是指在一系列正反馈机制的作用下，围绕主导碳基技术形成的具有超稳定结构的技术体制，主导经济社会发展路径，并阻碍低碳技术应用和扩散的现象[13]。

1.技术锁定

技术锁定认为高碳技术大规模运用和推广对低碳技术形成排斥和挤出，使得低碳技术无法获得市场认可，逐渐退出市场竞争，并最终形成技术锁定[14]。造成技术锁定有企业的因素也有政府的因素。

从企业角度看，更新设备可能产生的沉没成本使得企业对于技术改造犹豫不决，压力之下，企业选择惯性发展模式。况且，由于俄罗斯国内能源价格实行双轨制，其国内价格远低于国际价格，在这种“隐性补贴”之下，企业倾向于不断利用廉价的能源，而不是积极探索低碳技术研发，强化了技术锁定效应[15]。

从政府角度看，俄罗斯将有限的资金投入到能源产业中，从图4可以看出俄罗斯用于大气保护的固定资产投资占比相对于采矿和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占比来说是非常微弱的，且近10年有逐步下降的趋势。据国际金融公司估算，至少需要耗资3 200亿美元才能使俄罗斯的能源效率提升到令人较为满意的程度*即通过节能减排使俄罗斯到2020年节省9 400万吨标准燃料。，显然，俄罗斯用于环境保护的有限资金无法达到这个要求。

数据来源：《数字俄罗斯》。

图4 俄罗斯各项固定资产投资占比

2.产业锁定

产业锁定是指随着高碳产业规模效应和集群效应的出现和扩大，导致产业结构高碳化，并逐渐陷入整体锁定状态[16]。一般情况下，重型工业化往往与高耗能、高排放紧密相关，俄罗斯也不例外，重工业碳排放几乎是工业碳排放量的主导因素，见图5。

由于俄罗斯能源产业及其相关的重化工业具有比较优势，其霍夫曼系数*霍夫曼系数可以很好地衡量一国轻重工业比例，该系数为消费品工业净产值和资本品工业净产值的比值。霍夫曼系数越小，表明该国重工业产值比例越大。 2004年以前，俄罗斯消费品工业包括轻工业和食品工业，资本品为工业中的其他行业；2005年后，消费品工业包括食品工业、纺织和缝纫业、皮革及皮革制品的生产和制鞋业，资本品为工业中的其他行业。2000—2013年俄罗斯的霍夫曼系数分别为：0.2,0.206,0.212,0.206,0.202,0.22,0.203,0.198,0.203,0.266，0.229,0.203,0.203,0.202，14年间俄罗斯的霍夫曼系数几乎稳定不变，重型化工业的特征明显。不断下降，重型化特征愈加明显。尤其是2003—2008年，随着国际油价的大幅上涨，俄罗斯重工业中的能源工业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霍夫曼系数下降，2007达到最小值0.198；2008年金融危机后，国际油价下跌，导致俄罗斯该时期的霍夫曼系数上涨，在2009年达到0.266；之后，俄罗斯的霍夫曼系数不断下降，说明重型化工业比重逐渐增大，这也导致其二氧化碳排放强度不断上升。

数据来源:http://www.gks.ru/.

图5 俄罗斯轻重工业碳排放占工业碳排放比重

3.制度锁定

制度锁定是基于技术锁定和产业锁定的双向强化，导致政府在政策制定过程中不得不基于经济增长、就业多因素的考虑，实施高碳化产业政策，从而使得对偏向高碳化政策形成路径依赖[16]。从图6可以看出，俄罗斯的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与失业率、人均GDP高度相关。

数据来源：《数字俄罗斯》和世界银行数据库。

图6 俄罗斯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与失业率、人均GDP的关系

为了保持政权和社会的稳定，俄罗斯不得不发展能保持经济增长和就业稳定的行业，这进一步强化了产业锁定效应。因此，虽然俄罗斯希望摆脱能源产业，发展创新经济，但在短期利益的驱动下，其经济增长依然以能源产业为主*俄罗斯排放的温室气体相当一部分来自其巨大的石油产业，特别是其天然气产业。参见“Climate change, Russia Country Paper”, http://hdr.undp.org/en/reports/global/hdr2007-8/ papers/ Perelet_Renat_Pegov_Yulkin.pdf,pp.9-10.，继续制定扶持能源产业的产业和贸易政策[17]，见表1和表2。

表1 俄罗斯扶持能源产业的产业政策[17]

表2 俄罗斯扶持能源产业的贸易政策[17]

在技术锁定、产业锁定和制度锁定中，我们通过灰色关联系数*所谓关联程度实质上是曲线间几何形状的差别程度，因此，曲线间差值大小可作为关联程度的衡量尺度。对于一个参考数列X0有若干个比较数列X1, X2,…, Xn，各比较数列与参考数列在各个时刻(即曲线中的各点)的关联系数ξ(Xi)可由公式 (σmin+ρσmax/(σ0i(k)+ρσmax给出，其中ρ为分辨系数，一般在(0,1)，通常取值0.5；σ0i(k)为CWP的无量纲与各因素无量纲之差； min为σ0i(k)的最小值，max为σ0i(k)的最大值。对所有参数进行无量纲处理，本文采用标准化法。一般情况下，ξ(Xi)<0.35说明关联度差，ξ(Xi) (0.35,0.6)说明关联较为明显，ξ(Xi)>0.6说明关联度较高。分析不同锁定因素的重要性。技术锁定用大气保护固定资产投资表示，产业锁定用霍夫曼系数表示，制度锁定用能源结构表示。从2000—2013年灰色关联度平均值来看，关联系数值接近和超过0.6水平，技术锁定关联度平均值为0.590，产业锁定关联度平均值为0.718，制度锁定关联度平均值为0.625，说明这些因素与碳排放福利绩效关联度较高，影响次序分别是产业锁定、制度锁定和技术锁定。

三、俄罗斯提高碳排放福利绩效的路径选择

(一)提高经济福利绩效

从前文分析可知，导致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下滑的主要因素是经济福利绩效下降，即经济的上升并未带来健康长寿、受教育机会、生活水平、生存环境等指标的综合发展。未来，俄罗斯必须在稳定经济增长的同时，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缩小收入差距，通过健康卫生事业的改善提高民众的预期寿命，尤其注重发展高素质的教育，重振俄罗斯高等教育的辉煌，在经济发展中提高人力资本。

(二)绿色金融助力碳解锁

虽然相对于经济福利绩效而言，俄罗斯的碳生产率较高，但与发达国家相比差距较大，且在“碳锁定”下隐藏着潜在碳生产率提高的可能，由于“碳锁定”具有超稳定结构和自我强化特征，本文认为可以借助绿色金融微观上解除技术锁定、中观上解除产业锁定、宏观上解除制度锁定。绿色金融从环保角度调整金融机构的经营理念、管理政策和业务流程，助力实现经济低碳发展。

1．微观：技术解锁——促进碳平衡，研发低碳技术

技术进步不仅是经济增长和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根本动力，也是提高能源生产和利用效率的主要因素[18]。首先是发展国内低碳技术，建立绿色科技支撑体系，尤其要加快发展可再生能源的相关技术，大幅度降低成本。政府要通过绿色金融信贷为绿色技术的发展提供资金支持，加大对低碳技术的研发投入，减小低碳技术不确定性带给企业的风险。鉴于碳技术锁定带来的阻碍低碳技术发展及运用的问题，乌鲁问恩提出“战略缝隙管理”，以培育“缝隙市场”*缝隙市场中局限较少，低碳技术独有的品质价值能够得以体现。而且，由于市场份额较小，低碳技术较少受到当时主流技术的冲击，为发展提供了足够成长时间，随着技术的不断成熟和市场份额的扩大，最终替代现有技术成为主流技术。方法给予解决。这就意味着：首先，俄罗斯要积极培育中小企业，提高中小企业研发、应用低碳技术及其工艺流程的积极性,为企业提供市场机会，同时积极开展低碳试验区的建设；其次，吸收借鉴国外低碳技术，放宽外资企业进入俄罗斯的条件，有限制地让外资企业参与到俄罗斯能源企业的技术改造中来，提高能源企业的效率。

2．中观：产业解锁——调整产业结构，转变能源消费结构

俄罗斯重型工业碳排放量占国内碳排放总量的95%以上，所以其工业内部重型化的特征必须有所改变。产业结构的调整与俄罗斯能源价格的改革紧密相关，建立新的能源定价机制对俄罗斯产业结构的调整具有重要的意义。当然，对于俄罗斯而言，过分强调节能减排一定程度上会影响经济增长和就业等问题，因此要把低碳与可持续发展结合起来。随着绿色金融信贷向节能环保、自主创新、循环经济倾斜，形成绿色产业发展所需的金融资本，降低绿色产业发展中的筹资成本，进而助力产业结构调整。通过产业结构的调整转变能源消费结构，减缓碳排放增长速度[19]。

3．宏观：制度解锁——消除碳路径依赖

制度锁定的路径依赖需要政府给予外力的支持。首先，开发新型绿色金融工具，培育真正的绿色金融市场。积极发展低碳金融和各种低碳金融衍生品，促进低碳经济，将碳排放外部成本内部化；出台绿色信贷、绿色证券、绿色保险、绿色基金和碳金融产品政策遏制高耗能、高污染产业。其次，政府必须从自身层面上意识到经济发展模式要从“资源—原料”向“资源—创新”模式转变*主要措施包括：发展能源服务合同机制、在能效和节能领域发展国家担保项目机制、给予能效和节能领域利率补贴和税收激励，完善和更新能源管理领域的法规、程序和标准，完善建筑标准与规程，修订最佳可用技术清单，总结节能方面有推广价值的典型工程的经验，以及这些经验实施和运用的最佳案例；提高住房和公用设施能源效率。，遵循目标—路径—技术—资金—政策—精细管理的政策方案，在管理上，综合运用命令控制方式、环境税、排污权交易等治理环境的方式，在经济增长的同时降低碳排放量或保持碳排放量不再增加。再次，政府要努力营造节约低碳的社会环境，在国内建立碳排放配额与交易平台，综合考虑地区、部门、产业的异质性特征，制定能源价格，保障碳排放福利绩效的地区性特征。

四、启示

从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看，影响其下降的因素是经济福利绩效，也就是说依靠碳排放增加带来的经济增长并没有带来相应的福利增加。对于目前经济增长放缓、环境污染依然严峻的中国而言，也是值得思考和借鉴的。未来中国需要在技术创新、制度创新和理念创新3方面提高碳排放福利绩效。

(一)技术创新

虽然中国自2013年开始，第三产业超越第二产业成为主导产业，但三大产业内部依然失衡，尤其以第二和第三产业为重。在第二产业中，中国的重化工业比重较大，重复建设较多*如第二产业中的水泥、钢铁、玻璃等高消耗高排放产业产能严重过剩，不仅浪费大量资源，而且产生了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在第三产业中，以餐饮服务为代表的低端部分比重过大，以金融、教育为代表的高端部分比重低，而这部分恰恰是有力推动经济增长且单位GDP产生二氧化碳较少的部分，大力发展这些行业有助于提高碳生产力。未来，我们要积极推动供给侧改革，通过技术创新改造传统产业、淘汰落后产能，实现产业结构升级。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环境下，提高全要素生产力，注重经济发展潜力，发展第三产业的金融、教育等高端部分。同时，在加强国际低碳技术合作方面，建立经济、安全、清洁的全球低碳合作机制。

(二)制度创新

经济发展不仅体现在经济增长上，同时要保证民众的福利水平与经济增长同步。这对政府来说，首先，在经济增长过程中要提高人类发展水平，如加大对教育与健康的投资。这些投资都具有准公共品的性质，对于中国而言，政府的支持力度要更大，不能完全依赖市场解决。其次，建立反哺机制。在积极推动碳排放交易的基础上，将拍卖得到的收益以退款或分红的形式补贴低收入消费群体[20]，这种做法不但有利于提高碳生产力，同时可以适当地减少收入差距，有助于促进人民福利水平。

(三)理念创新

首先，充分利用互联网共享经济的特点，减少碳排放。在互联网经济时代，完全可以利用共享经济特点，大力推动网络约车、拼车的发展。诸大建认为更进一步是建设紧凑型的社区，有效融合生活、工作、休闲，不但实现经济上的规模效益，又方便社区内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沟通，还减少了城市污染和二氧化碳排放，实现经济、社会、环境的三重效益[20]。

其次，建立长期的环境保护机制，提高居民的生活环境质量。中国的环境问题尤其是以重工业为主的城市的环境问题已经影响到民众的日常生活了，亡羊补牢，不仅仅要重视这些城市的碳排放，而且要举一反三，建立长期的环境保护机制，改善民众的生活环境，提高民众的预期寿命，进而提高居民的福利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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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魏艳君)

A Political Economic Analysis of Russia’s CO2Emissions Efficiency

XU Po-Ling1, LIAO Ya-zhen1,2

(1.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Liaoning University, ShenYang 110036, China; 2.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Theory Teaching and Research Department, Longyan University, Longyan 364000, China)

This study focuses on the wellbeing performance of Russia’s CO2emissions by means of LMDI. 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Russia’s wellbeing performance become worse, because the economic performance is being shown as a weakening factor; Russia’s carbon productivity has been improved, but compared with other developed countries it is still relatively low for the carbon lock-in. The way to improve wellbeing performance of CO2Emissions is to achieve carbon unlocking and carry out energy policy.

Russia; carbon wellbeing performance; carbon lock-in; green finance

2016-12-13 基金项目：福建省社会科学项目“福建生态文明示范区建设的生态学路径研究”(2015C001)

徐坡岭(1966—)，男，河南汝州人，辽宁大学转型国家经济政治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俄罗斯经济。

徐坡岭，廖雅珍.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的政治经济学分析[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7(4):26-34.

format：XU Po-Ling, LIAO Ya-zhen.A Political Economic Analysis of Russia’s CO2Emissions Efficiency[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7(4):26-34.

10.3969/j.issn.1674-8425(s).2017.04.005

清华大学 张希良 教授 重庆大学 刘渝琳 教授

F13/17

A

1674-8425(2017)04-0026-09

主持人语：

气候变暖与环境污染问题既是全球性的共性问题，也存在着国家与地域的差别，本期推出的三篇文章分别聚焦邻国俄罗斯的碳排放和我国的治污措施、能源使用。

徐坡岭等的《俄罗斯碳排放福利绩效的政治经济学分析》一文认为，21世纪以来，出于社会稳定与经济增长的需求，俄罗斯的碳排放量并没有明显减少。但是，依靠碳排放增加带来的经济增长并没有带来相应的福利增加，国民预期寿命、教育、人民生活水平并没有同步提高。导致这种碳排放福利绩效下滑的主要原因是经济福利绩效逐年下降。不过，这种情况近来有所改观。为达到《巴黎协定》规定的减排目标，俄罗斯自然资源部提出了征收碳税的措施，以激励企业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毫无疑问，碳税将为俄罗斯带来正面影响，降低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以及大城市自然环境破坏和雾霾发生的概率。

环境规制是目前公认的纠正制度失灵的比较好的手段，作为社会性规制的一项重要内容，环境规制是指由于环境污染具有外部不经济性，政府通过制定相应政策与措施对企业等的经济活动进行调节，以达到保持环境和经济发展相协调的目标。宋爽的《环境规制工具影响污染产业投资区位的比较研究》一文对费用型、投资型、公众参与型环境规制工具对污染产业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进行了研究，能够为决策者选择有针对性的环境规制政策及政策组合提供参考。

刘贞等的《基于调峰电价机制的商业用电优化研究》在借鉴美国加州峰谷分时电价的基础上提出的调峰电价机制，对缓解发电企业在供电高峰时段的供电压力、激励企业参与电力调峰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