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力+张连城
摘要:基于经济增长的内生化视角,围绕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产业结构三者的辩证关系,基于MRW模型验证“三结构”之间逻辑关系,并运用面板数据回归和门限值回归的方法,检验“三结构”之间实际相互关系。研究发现,在经济增长的不同阶段三者表现出不同的传导关系,即在经济增长的低级阶段,以产业结构调整的“拉动”为主,到经济增长的高级阶段以高等教育结构调整的“推动”为主。高等教育结构对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影响的实证结果表明,高等教育结构对于第一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比例的下降有促进作用,与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结构的调整呈弱负相关。如果高等教育结构充分发挥对以第三产业为主导的产业结构的作用,则高等教育需要从大众化向普及化阶段过渡。对传导机制的测算结果显示,2001—2013年产业结构到高等教育结构的传导时滞为8年,从高等教育结构到产业结构的时滞为6年。
关键词: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产业结构;人力资本;MRW模型;门限值;滞后期
中图分类号:F241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149(2017)02-0077-13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1702008
收稿日期:2016-05-31;修订日期:2016-12-09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正确处理经济平稳较快发展、调整经济结构、管理通胀预期的关系研究”(12&ZD038);2014年度国家社会科学一般项目“对中国不同发展阶段减排目标的碳排放权分配机制研究”(14BJL101)。
作者简介:马力,经济学博士,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张连城,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一、引言
受国内外形势的双重影响,当前中国经济步入了“新常态”。经济增长由要素驱动、投资驱动阶段进入创新驱动阶段,调结构、增效率、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成为中国经济可持续增长的前提和基础,而这些都有赖于人力资本积累水平的提高和结构的完善。如从人力资本的空间分布看,黄乾、李修彪认为,人力资本空间分布具有显著的省域空间正相关[1],王询、孟望生发现,人力资本是形成地区经济发展差异的主要原因[2]。高等教育作为人力资本投资的主要途径之一,决定了劳动者的专业化水平,包括劳动生产效率和创新能力等,从而对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产生一定影响。为此,从人力资本产业分布的角度,对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的关系应给予高度关注。从国内现有的研究情况看,程纯、陈欣阐述了高等教育结构、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关系,认为就业结构影响高等教育结构,而就业结构与产业结构是既有联系又有矛盾的,因此高等教育结构受产业结构的制约[3]。张德祥和石丽、陈万明认为中国在1998—2007年高等教育快速发展,高等教育规模扩张,结构也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影响了产业结构的调整[4-5]。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开展了高等教育结构、产业结构、高校毕业生就业结构的互动和共变关系的研究,研究结果显示,中国高等教育结构与经济结构之间总体上是协调的,当高等教育结构、产业结构、高校毕业生就业结构三者之中任何一方发生变动时,其余二者也将随之发生变化,但统计结果显示这种变化存在着时间滞后性。从趋势上来看,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协调度在下降,目前已接近中度警情的临界点,需要高度重视[6]。乔学斌等通过主成分法、Moore值和灰色关联分析方法,对2003—2011年江苏省高等教育结构、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变动进行了研究,发现就业对产业结构的变动影响滞后4年,高等教育结构比就业结构滞后2年[7]。刘平认为,中国的高等教育在扩招后存在结构性问题,高等教育结构与大学生就业结构存在互动关系,高等教育结构、产业结构与大学生就业结构存在共变关系[8]。而郭继强等认为,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是“双联动”的关系,即教育—就业结构和就业—产业结构,这两个结构之间各自内部和整体都相互联接和互动,且“双联动”是有利于解决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制度性分割障碍的[9]。
从上述文献回顾可见,国内学者们对于三者的基本关系的认识并不一致,研究主要以实证为主,缺少理论机制分析。中国正处于经济增长阶段转换期,由要素驱动、投资驱动向人力资本和创新驱动转变。为此,应将三者的关系放在经济增长的视角下,特别是内生化实现的机制框架内研究,才更符合中国经济增长的客观需要。本文拟在经济增长的框架内分析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产业结构的逻辑关系和相互传导机制,并运用MRW理论模型对三者的关系进行实证,再根据实证结果,从有利于促进就业结构、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方面提出高等教育结构性改革的对策建议。为了简化,以下将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产业结构合称为“三结构”。
二、经济增长不同阶段“三结构”的关系分析
从宏观经济层面来看,三者都属于经济结构的内容,是经济增长供给侧因素。但在经济增长的不同阶段,由于经济增长驱动方式的不同,所依托的主要驱动要素不同,对于要素的数量和质量要求有所变化,要素之间的关系也有变化,“三结构”的相对重要性和相互作用关系也会发生变化。
國内外的学者都对经济增长阶段进行过系统划分。西方学者有关经济增长阶段划分的理论主要包括罗斯托的经济成长阶段论和波特的国家竞争优势理论。罗斯托论述了一个国家在其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应经历六个阶段及各阶段的特点、条件、增长动力、出现的问题和前景,经济增长的六个阶段分别是:传统社会阶段、起飞准备阶段、起飞阶段、走向成熟阶段、大量消费阶段和追求生活质量阶段[10]。波特提出国家竞争发展要经历四个阶段:要素驱动阶段、投资驱动阶段、创新驱动阶段和财富驱动阶段。在这四个阶段上,由于国家所拥有的生产要素、需求、相关与辅助行业、企业战略、结构等情况不同,应采用不同的驱动力促进经济增长。竞争优势主要来自于高级要素,这些要素是通过后天积累取得的,是大量投资、创新的结果[11]。国内学者对经济增长阶段划分的理论包括刘霞辉的“S”型增长阶段论[12]、张连城的“N”型增长阶段论[13]。
国内外学者对经济增长阶段的划分虽然不同,但均体现出经济增长不同阶段的驱动要素来源不同、增长方式不同和增长速度不同。为了便于研究和分析,本文粗略将不同学者划分的不同阶段归并至最少数目,即两阶段,并按其增长动力来源和结果水平不同分为低级阶段和高级阶段。将经济总体规模较小、工业化程度较低(中期之前)、经济高速增长、以要素数量投入驱动为主、非均衡发展为特征的阶段定义为低级阶段,即对应于刘霞辉的经济增长阶段划分的P点之前的阶段、张连城经济增长阶段划分的A、B阶段、罗斯托的起飞前的阶段、波特经济增长阶段划分的要素驱动和投资驱动阶段。而将经济总体规模较大、工业化程度较高(中期之后)、经济低速增长、以经济效率提升为主、均衡发展为特征的阶段定义为高级阶段,即对应于刘霞辉的经济增长阶段划分的P点之后的阶段、张连城经济增长划分的C、D阶段、罗斯托的走向成熟以后的各阶段、波特的创新驱动和财富驱动阶段。
1.经济增长不同阶段“三结构”间的传导机制
从纯理论角度讲,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和产出结构的一般性关系与经济增长的阶段相关。如果将经济增长阶段粗略分为低级阶段和高级阶段,则高等教育结构与就业结构、产业结构的关系可以用图1说明。在经济增长的不同阶段,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三者之间的传导机制为:在经济增长低级阶段存在着以产业结构调整为主的“拉动”机制;在经济增长高级阶段存在着以高等教育结构调整为重点的“推动”机制。
首先,在经济增长的低级阶段,工业化水平较低,三次产业结构表现为以第一产业或第二产业为主的“一二三”或“二一三”结构,经济整体规模较小,人均收入水平较低,教育投资不足,劳动者平均受教育水平不高,整体人力资本存量较低,经济增长主要依靠需求拉动,产业结构随需求结构而变化。当产品市场上消费者需求变化时,产业结构随之发生变化,进一步引致要素市场上对投入要素需求的变化,从而带动就业结构的变化。在这个阶段上,由于生产并不复杂,对技术的要求不高,对于生产要素的需求主要体现在数量方面。因此,在经济增长的低级阶段,高等教育结构并不被重视,处于被动地位和从属地位。高等教育机构往往为了满足劳动力市场的需求,使学生毕业能够找到合适的工作,会随着就业市场反馈的信息调整专业和招生规模,同时学生也会为了毕业后可以顺利就业而选择合适的专业。当高等教育结构层次较低时,“推动”机制因力量不足,或者因没有满足启动的基本要求,无法有效起作用,而只能由产业结构拉动而被动跟随。这是产业结构通过就业市场产生的对高等教育结构的拉动作用。
在低级增长阶段,由于经济增长速度较快,对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以数量性要求为主。但是此时如果不迅速扩大高等教育的招生规模,可能导致人力资本供给的瓶颈;如果招生规模扩大得过快或者盲目扩大招生规模,培养的毕业生专业结构可能与不断变化的产业结构匹配失调,即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的结构匹配不当,可能导致就业的结构性矛盾。
其次,当经济增长进入到高级阶段,工业化进入后期,第三产业居于主导地位,单纯依靠物质资本驱动经济增长的空间越来越小了。经济增长方式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在这个阶段上,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人们的需求日益多样化,导致生产复杂化程度提高,产业内部分工进一步细化,产业结构高级化,并催生新的产业。此时对于劳动力的要求进一步提高,不但要求劳动者具备更高的专业化水平,提高劳动生产效率,面对激烈的竞争还应具有创新的能力。此时,人力资本就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高等教育作为人力资本投资的主要途径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日益重要,高等教育结构在“三结构”中逐步处于主导的地位,也是经济增长的决定性因素之一。从一般意义上讲,由于不同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不同,产业发展成熟程度不同,导致行业的收入水平不同,加之在市场化下新兴行业发展对人才的需求,高等教育机构为了同时满足受教育者和用人单位的未来发展需要而主动调整高等教育的结构,从而使高等教育结构的变动具有一定的主动性。
在这个阶段上,应进一步加强对高等教育的投资,同时保证高等教育的质量。一方面應扩大高等教育的普及程度,特别是在职业化教育方面的普及,另一方面注重高等教育对劳动者创新创业能力的培养功能,引入创新和创业教育,使劳动者不但具有基本从事专业劳动的能力,同时还具备创新和创业的基本技能,以便于未来条件具备时进行技术创新和创业活动。依据新增长理论,经济增长主要取决于知识积累和人力资本积累。
2.经济增长不同阶段“三结构”关系的作用机理
基于经济增长的角度,对应于不同阶段的增长方式的理论机制,将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之间关系的具体机制表述为图2。
当人均收入水平较低时,如果一个国家此时的国民受教育初始水平较低,储蓄仅能满足物质资本积累的要求,无法有效积累人力资本,则人力资本结构水平相对较低,产出的增加主要依靠投入要素数量的扩张实现。伴随着工业化的加速,经济增长方式以投资驱动为主。随着资本深化的发生,受新古典边际效率递减规律的作用,人均资本向稳态不断趋近,经济增长速度开始放缓。同时随着人均收入水平提高,出生率和死亡率进入“双低”阶段,人口增长率下降,劳动力由无限供给转向相对短缺,无法依靠人口或劳动力增长率(n>0)维持经济增长,加之资本边际效率下降,经济增长速度会出现下降趋势,甚至停滞的状态。此时,如果提高劳动者的教育水平,人力资本结构会得到改善,可以提高投入要素的生产效率,并出现通过创新带动经济增长的状态,经济即进入内生化增长。
从就业结构看,经济增长的低级阶段,工业化中期阶段之前,工业化加速发展,使第二产业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吸引资本、劳动力从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进行转移,使得第二产业扩张,这种扩张是以资本积累主导的数量型扩张,为粗放经济增长方式。在这个阶段上,经济增长主要依靠物质资本投入实现,对人力资本的要求不高,主要以数量型增长满足产业扩张为主,高等教育的地位不突出。
当物质资本投入的边际递减导致经济增长率下降时,为了保持经济的增长,经济增长方式需要从投资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增长方式由数量增长向内涵式效率提升转变,即向内生化增长方式转变,人力资本则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高等教育作为人力資本形成的主要来源之一,在维持经济的可持续增长方面的重要性日益突出。通过快速提高高等教育入学率,调整专业设置和层次结构,为对应的产业输送较高水平和能力的劳动力,提高对应产业的人力资本水平,提高劳动力素质和能力,改善相关产业的生产率。同时通过毕业生将该领域最新的知识和最先进的技术无偿扩散至学生就业的产业中,为产业技术创新提供必要的条件。
从高等教育结构与就业结构、产业结构的空间结构看,由于各个地区要素资源的初始禀赋不同,经济增长速度不同,而经济增长速度不同,使各个地区处于不同的经济增长阶段,因而各地区间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和高等教育结构会有所差异,即出现和存在“三结构”的空间非均衡。从长期看这种非均衡的空间状态会随着地区间经济增长差距的收敛而不断向均衡演变。
3.“三结构”间的逻辑关系分析
从产业(行业)结构分析三种结构的关系,可以简化为产业内部的投入—产出关系。其中就业结构是产业的一种投入结构,增加值结构是产业的一种产出结构。而高等教育结构则是就业结构中的人力资本结构,决定了人力资本形成的专业结构和层次结构,即决定了就业的可能性结构。因此,就三者的逻辑关系而言,产业结构是核心,随着经济增长阶段向高级阶段演进,高等教育结构的作用日益重要,而就业结构则体现了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二者的适应程度。
总体而言,从经济增长的角度讲,高等教育结构要为产业结构服务,而就业结构是两者进行匹配的过程和结果。三者的协调程度越高,应该越有利于经济增长。
三、基于MRW模型对“三结构”关系的实证
为了较为全面地反映伴随着经济增长,高等教育结构与就业结构、产业结构的关系,同时考虑到数据的可获性,本章样本数据选取区间为2001—2013年。
1.模型构建
假设:
①人力资本投资仅由教育投资构成,其余的健康、在职培训和迁移流动部分的投资为零。教育人力资本用T表示,则人力资本存量为H=F(T);
②劳动力的教育层次分为两个大的层次,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分别用T1和T2表示,其中T2内部又分为专科、本科和研究生三个层级,分别用E1、E2和E3表示,则人力资本存量可以表示为:
③经济由三次产业构成,即第一、第二和第三产业,其增加值用Yi表示,其中i=1,2,3;就业用Li表示,其中i=1,2,3,则总产出记为
④生产中投入物质资本、劳动力和人力资本,则生产函数的形式为
⑤假设经济为规模报酬不变。
如果将国民经济总产出表示为
MRW模型将经济增长函数表示为:
由式(6)可知,产业结构的变化与产业运用的资本、劳动力和人力资本的数量贡献和结构贡献有关,也与技术进步的程度有关。
将(6)转为计量经济学模型为:
由此可见,如果要素存量相同,技术进步速度没有差异,产业结构的调整则完全可以由人力资本的结构和高等教育的存量来解释。据此,可以得到命题一。
命题一:在物质资本存量和结构不变的情况下,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高等教育结构以及该产业的人力资本存量相关。
单独看第三产业的结构变动,引入高等教育的结构层次,将高等教育分为专科和本科以上两个层次,用 表示,E1表示专科人力资本比重,E2表示本科以上(包括本科和研究生)的人力资本结构,则式(5)可以表示为:
又因为,为避免多重共线性,因此式(8)的计量经济学模型为:
式(9)表明,在物质资本及其结构不变的情况下,第三产业比重不断提高,与高等教育的人力资本存量及其人力资本结构层次密切相关。据此,可以得到命题二。
命题二:产业结构由“二三一”向“三二一”转变与高等教育的人力资本存量及人力资本的高等教育结构密切相关。
如果将高等教育的专业结构对应三次产业,归并为农业相关专业、工业相关专业和服务业相关专业,用SP表示专业,则式(6)可以写作:
因此得到就业结构与高等教育专业结构的相关关系为:
对式(11)两边取对数同样可以得到就业结构变化的影响因素,即:
由式(12)可以看出,在资本存量结构和技术进步没有明显变化的条件下,高等教育的专业结构、产业结构对就业结构有明显影响。由此可以得到命题三。
命题三:如果资本结构和技术进步没有明显变化的情况下,产业结构、高等教育的专业结构变动对就业结构有显著影响。
2.变量选取
由此,实证过程涉及变量包括三次产业结构、三次产业就业结构、三次产业物质资本结构、三次产业高等教育人力资本结构、物质资本存量、劳动力人数、人力资本存量、高等教育人力资本存量、第三产业高等教育人力资本存量、第三产业本科以上人力资本存量结构、三次产业对应高等教育专业结构和三次产业对应高等教育专业结构的人力资本存量,共12个变量,具体变量与其对应的代码见表1所示。
上述指标的计算中需要特殊说明的是三次产业人力资本存量和结构的计算方法。人力资本的计算方法比较多,包括教育指标法、收入法和投资成本法等。本文主要采用教育指标法。其中三次产业的人力资本存量为三次产业人均受教育年限与劳动力人数的乘积,即: ,其中Hi表示第i产业的人力资本存量, 表示i产业的人均受教育年限, 表示i产业劳动力人数。而人均受教育年限为各层次受教育年限的加权平均数,即: ,其中 表示j类受教育程度的受教育年限, 表示i产业中接受j类受教育程度的劳动力人数。本文根据《中国高等教育统计年鉴》中对劳动力受教育程度的分类,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专科、大学本科和研究生的受教育年限分别赋值为6、9、12、15、16、20。上述六个教育层次进一步归为两大类:小学、初中和高中为初等教育,大学专科、大学本科和研究生为高等教育。因此高等教育人力资本结构就是大学专科、大学本科和研究生人力资本存量占产业人力资本总量的比重。
二级标题3.实证分析
回归方程Ⅰ和回归方程Ⅲ由于涉及三次产业,为Pool对象,因此使用Panel Date模型回归方法。而回归方程Ⅱ仅针对第三产业的结构进行研究,因此使用基本单方程回归的方法进行实证。下面分别对三个回归方程进行回归分析。
(1)回归方程Ⅰ。
由于面板数据是因变量为k×1维解释变量向量
。面板数据的回归模型可以分为无个体影响的不变系数模型、变截距模型和包含个体影响的变系数模型。而变截距模型和变系数模型又可以根据对整体分析还是注重个体差别分为固定影响模型和随机影响模型。由于随机效应模型要求个体数量应多于变量数量,而本文中的个体为三次产业,为3个,变量包括7个,因此只能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变截距模型认为个体影响无结构变化,个体影响的差别可以用截距项的变化来说明, 即截面成员在方程中的αi不同,而β相同。而变系数模型 则假定截面成员既存在个体影响也存在结构变化,也就是αi和β都会随着截面个体的不同而有差别。一般可以通过协方差检验来判断应采用变截距模型还是变系数模型。
首先,对回归模型的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发现所有数据为I(1)序列。然后,对面板数据进行协整检验。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结果显示在样本区间内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高等教育结构、物质资本存量、劳动力数量、人力资本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
同時,F统计量的检验结果表明,此处的回归模型Ⅰ应为变系数模型,因此回归运用固定效应变系数模型。回归结果见表3,从估计的结果看,对于第一产业而言,资本和劳动力存量都起到了重要作用,有助于第一产业比重的下降,而人力资本存量并没有起到正向的推动作用,物质资本结构、就业结构和人力资本结构的调整都滞后于第一产业结构调整的速度,没有起到正向作用。对于第二产业而言,就业结构的调整滞后于第二产业发展,而人力资本结构对于第二产业结构调整有促进作用,但是作用不十分显著。对于第三产业结构的变化,就业结构的作用最主要,人力资本结构没有起到正向推动作用,说明层次还有待提高。
(2)回归方程Ⅱ。从
回归方程Ⅰ的结果看,第三产业结构的调整与人力资本的存量和结构均不成正比关系。考虑到第三产业一般是技术密集型产业或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但劳动力和人力资本却没有对第三产业结构的改进起到相应的作用,特别是教育层次差别的影响。朱映凤等人在研究通货膨胀率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时,使用了门限值方法,认为5%是中国通货膨胀对经济增长起到正向作用的转换点[14]。其门限回归模型设定为:
参照这一思想,也可以将方程Ⅱ设定为门限值模型,以便研究中国的高等教育层次结构在由推进第三产业结构调整的过程中,是否存在门限值,当越过该门限值时,对第三产业的作用即为正向。因此,回归
方程Ⅱ
模型设定为:
其中k=1%—15%,以确定是否存在一个门限值使得中国的高等教育对于第三产业结构调整的促进作用可以由负值转为正值。由于如果同时加入原来的高等教育结构变量会引起共线性,因此式中只保留了门限项,而没有使用哑变量和原有高等教育结构变量。
首先对回归方程Ⅱ中的各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均为I(1)数列。回归结果表明,当k为12%时,第三产业的人力资本结构对第三产业结构的系数为正值。表明第三产业的高等教育层次结构还需要至少在现有近50%的水平上进一步提高12%。如果以三次产业高等教育普及程度相同进行推算,中国的高等教育还应该提高毛入学率,也就是说伴随着产业服务化程度的提高,高等教育应由大众化向普及化阶段转变。
(3)回归方程Ⅲ。
根据本科以上的科类结构,本文将专业与产业进行近似归并,如表4所示,与模型Ⅰ进行的数据处理方式和过程相似,可以得到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从回归结果看,产业结构调整有利于第一产业的劳动力转移,但并没有提高第二产业的就业,而是有利于第三产业的就业。高等教育的科类结构(专业学科结构)有利于促进第一产业的就业,但对于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就业结构的调整匹配性并不足够好,成微弱负相关关系。
(4)结果讨论。
分析结果表明现阶段中国的高等教育结构对第一产业的就业结构、产业结构的调整起到了正向作用,而对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调整则相对是滞后的,没有起到促进作用。
相对于三次产业结构进一步升级的要求而言,中国高等教育的普及率还有很大的欠缺,这就需要中国的高等教育由大众化向普及化过渡,进一步提高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
四、“三结构”时间关联性分析
通过前述分析可知,“三结构”应是顺次调整的,即存在时间关联性。对于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变动的度量指标一般用Moore结构变化值。Moore结构变化值能够灵敏细致地反映结构变化的动态过程。
1.“三结构”的Moore结构变化值
根据公式(15),分别对2001—2013年中国高等教育层次结构、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衡量指标进行计算,可以得到2001—2013年三结构的Moore值,具体数据详见表7。从三结构的Moore值的变化情况看,产业结构在2007年以后变化较大,而就业结构变动大的阶段有两个阶段:一是2002—2007年,二是2010—2013年。相对于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变化,高等教育结构则显得相对比较平稳,其中2001—2005年间略有变化,2005年以后则相对变化不大。这表明中国的高等教育结构相对比较僵化。
2.“三结构”的灰色关联度测算
对于时间滞后性的测算方法较多,如时差相关系数等,但多数方法均对样本容量有较高要求,在数据偏少的贫信息的情况下一般采用灰色关联度测算的方法。其基本思想是根据序列曲线的几何相似度来判断不同结构之间的时间关联性。其计算的原理是设某一序列为系统特征基准序列,记作
根据公式(16)—(19)对步长0—6的高等教育结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的Moore值的绝对灰色关系度进行测算。分别选取2001—2006年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和高等教育结构的Moore值为特征基准序列,再分别以就业结构、高等教育结构和产业结构的Moore值为行为序列,分别测算三结构间的灰色关联度。计算结果如表8所示。
一般而言,通过对不同步长的Moore值的绝对灰色关联度测算时,绝对灰色关联度最大的值所对应的T就是系统行为序列相对基准特征序列滞后的时间。据此对表8的计算结果进行分析可见,相对于产业结构的变动,就业结构在T=5时有最大绝对灰色关联度,为09681,说明2001—2013年间,中国的就业结构相对于产业结构调整的时滞为5年。而高等教育结构对就业结构调整的相对滞后期为3年。由此可见,中国在经济增长的低级阶段高等教育结构受就业结构调整滞后的影响,相对于产业结构的调整滞后期为8年。而在本文测算时间内,高等教育结构调整后引起产业结构变动的滞后期为6年。
五、与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相适应的中国高等教育结构改革措施建议
高等教育结构调整是一项复杂系统工程,本文仅从有利于中国经济的角度,并基于促进高等教育结构与就业结构、产业结构协调发展的角度,提出进一步提高高等教育的普及率,促进中国高等教育由大众教育向普及教育阶段过渡的建议。在这个过渡中,首先需要安排好高等教育增量部分的结构。按发达国家的经验,高等职业教育应在高等教育中占较大比重,即实行高层次筛选与低层次公平相结合的原则。同时为了增强高等教育机构对市场需求的适应性,政府应尊重高校的办学自主权,让高校可以自主决定招生、专业设置等事项,使高校能够依据用人单位的需求,灵活地调整专业和招生规模。政府需要做好財政支持和人才供求等信息引导工作。同时也应给学生一定的自由度,允许学生在“双向选择”的前提下,转专业或是转学校。同时在宏观结构调整的情况下,高等教育机构也应进行校内微观结构和制度的调整,如学籍、教师的聘用、培养方案的制订、培养方式和教学方法的改革等。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高等教育结构调整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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