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价值链视角下的两岸产业合作升级路径与策略选择

2017-04-20 03:11郑学党华晓红
理论学刊 2017年2期
关键词:经济体大陆

郑学党,华晓红

(工业和信息化部国际经济技术合作中心,北京 100846;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研究院,北京 100029)

全球价值链视角下的两岸产业合作升级路径与策略选择

郑学党,华晓红

(工业和信息化部国际经济技术合作中心,北京 100846;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研究院,北京 100029)

两岸产业合作是经济全球化和国际产业转移的产物,是国际生产分工的重要组成部分,处在东亚生产网络的关键环节,两岸产业合作共同参与全球价值链。国际产业转移造成的产业结构差距和国外大规模对技术转移的封锁,使得两岸产业合作在东亚生产网络中位居产业链末端位置,缺乏对价值链的控制能力和有效的终端市场。当前,两岸产业合作不仅面临着大陆深化改革开放和实施“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机遇,同时也存在着政治互信基础薄弱、内外部环境等多重因素挑战。全球价值链视角下,两岸应不断通过提高内部合作层次来构建拥有自我核心竞争力的本地供应链以及通过共同开辟第三方市场根植于当地供应链,这是两岸产业合作升级的两条主要路径,不同的升级路径又有不同的合作策略。

两岸产业合作;全球价值链;升级路径;策略选择

一、全球价值链分工是两岸产业合作的基础

经济全球化的迅速发展、生产和信息技术的进步,促使国际生产分工更加细化,产品生产在空间上得以分离,一件产品的生产根据不同的生产环节、生产步骤和不同的零部件被分散至世界各地,每个国家和地区专注产品生产的某一特定环节,并在该环节上进行专业化生产*唐海燕、张会清:《中国崛起与东亚生产网络重构》,《中国工业经济》2008年第12期。,这一过程很好地诠释了全球价值链(GVCs)的形成*刘中伟:《东亚生产网络、全球价值链整合与东亚区域合作的新走向》,《当代亚太》2014年第4期。。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认为,GVCs是指在全球范围内为实现商品和服务价值而连接生产、回收处理等过程的全球性跨企业网络组织,涉及原料采集和运输、半成品和成品生产与分销以及最终消费和回收处理的整个过程。GVCs代表产品生产过程中的价值创造顺序,包括不同供应链与需求链的有关活动,而价值链各环节如何在不同国家和地区间进行配置,则取决于比较优势。

20世纪80年代初,台湾开始“去工业化”进程 ,因产业结构调整需要开始投资大陆 。30多年来,台湾依次将劳动、资本和技术等密集型产业转移至大陆,两岸产业分工经历了一个以垂直分工为主—兼具垂直与水平特征的混合型分工—以产业内功能性分工和产业间水平分工为特征的多元化分工形态演进过程*庄荣良:《海峡两岸产业分工的发展阶段、模式演进和发展机遇》,《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 》2009年第5期。,两岸产业合作也因其特殊历史关系和明显互补结构而成为全球生产分工最典型经济现象之一。台商将产业跨越两岸主要采取的运营模式是台湾母公司从欧美获取订单,自日本进口核心技术与零组件,在台湾从事中高端中间品生产,大陆子公司则是“两头在外” 的加工出口企业,从事低端产品生产。在区域经济一体化和大陆改革开放推动下,两岸产业合作迅速发展,特别是入世后,大陆经济快速腾飞,对台商吸引力越来越强,台湾产业链的制造端加快向大陆转移。台商对大陆投资由原来寻求产品加工基地转向现在开拓市场*蔡雪雄、蔡承彬:《推进两岸产业深化合作问题研究》,《经济问题》2012年第12期。,不再是简单平行移动设厂,而是将采购、生产、管理等各环节进行联动转移。台商将产业跨两岸运营,形成产业链分工*韩清海:《海峡两岸产业分工合作的架构与趋势》,《台湾研究集刊》1994年第3期。,处于GVCs不同节点,这是一种全方位参与价值链整合的产业合作模式,但两岸产业合作位居GVCs低端位置,对价值链控制能力较弱。从已有文献看,多数基于经验分析,如马凤彪等人以IT产业为例研究了两岸产业链的形成与发展*马凤彪、杨建梅:《我国海峡两岸IT产业链的形成及演进研究》,《华南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4期。、罗家德以全球商品链为例研究了台资企业在两岸布局中的分工问题*罗家德:《两岸垂直分工亦或水平分工——一个全球商品链分析之观点》,《公共管理评论》2004年第2期。、林永权等人以开放陆资赴台投资汽车产业为例研究了台湾汽车产业强化经营大陆市场和发展自主品牌等问题*林永权、蔡渭水、王建彬:《以价值链观点对海峡两岸汽车产业资源移动策略之研究》,《科技管理研究》2010年第S1期。。基于GVCs角度研究较少,原因是对国际生产分工格局下两岸产业合作认知有限,不能准确把握两岸产业合作特征和发展方向。同时,全球金融危机带来的产业格局调整和技术革新,衍生出许多新兴产业,两岸产业如何攀升全球价值链条,提升合作层次,显得尤为迫切。

二、两岸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

(一)测度指标与数据来源

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首席经济学家Robert Koopman等人提出了测度某经济体某产业在GVCs上所处国际分工地位的指标——GVCs地位指数*Robert Koopman,WM Powers,Zhi Wang,Shang-Jin Wei, Give Credit Where Credit is Due:Tracing Value Added in Global Production Chains.NBER Working Paper,2010,(16426).。该指数用某一经济体某产业中间品(用于其他经济体生产和出口最终产品)出口值,与该经济体该产业中间品(用于该经济体生产和出口最终产品)出口值进行比较,也即该经济体某产业向其他经济体出口中间品的对数值与该经济体该产业出口中使用的进口中间品的对数值之差。公式如下:

其中,GVCs_Positionir表示r经济体i产业GVCs地位指数;IVir表示r经济体i产业间接增加值出口,即r经济体i产业向其他经济体出口中间品,且有多少国内增加值被包含在中间品出口中,经另一经济体加工后又向第三方经济体出口;FVir表示r经济体i产业出口最终产品中包含国外增加值,即r经济体i产业出口最终产品中所包含国外进口中间品价值;Eir表示r经济体i产业以增加值统计的出口值。

如果r经济体处于GVCs上游,则它通过向其他经济体提供投入品来参与GVCs生产,此时出口中间品增加值大于同产业进口中间品增加值;如果r经济体处于GVCs下游,则它使用其他经济体投入品来制造最终产品并出口,此时进口中间品增加值大于同产业出口中间品增加值。GVCs_Position指数受前向关联与后向关联影响,数值仅说明其处于GVCs上游还是下游,而不能简单说其GVCs地位高低。当然,r经济体GVCs_Position指数越高,则出口中间品国内增加值和国外增加值差额越大,对其他经济体影响越大,生产过程中获取利润相对丰厚;反之,该经济体生产受其他经济体影响较大。因各经济体要素禀赋不同,参与GVCs方式相差较大,所以GVCs_Position指数应结合GVCs参与率指数来观察。公式如下:

增加值贸易数据来自经合组织(OECD)与世贸组织(WTO)的Trade in Value Added数据库,该数据库根据投入产出表和STAN按行业和终端用途分类的双边贸易数据库测算了全球58个经济体的增加值贸易,以追踪其参与GVCs分工状态。

(二)结果分析

首先,测算亚太地区12个经济体GVCs_Participation和GVCs_Position指数,对其参与GVCs分工进行整体了解;其次,测算12个经济体29个产业*12个经济体分别为菲律宾、韩国、马来西亚、美国、日本、台湾、泰国、香港、新加坡、印尼、越南和大陆。29个产业分别为农猎林渔,采矿与采石,食品、饮料与烟草,纺织、皮革与制鞋,木材、造纸、印刷与出版,焦油、精炼石油产品和核燃料,化学产品,橡胶和塑料产品,其他非金属矿产品,基本金属,金属加工产品,机械设备,电气与光学设备,机动车辆、拖车和半拖挂车,其他交通设备,未另分类的制造业与资源回收,供电、天然气与供水,建筑,批发与零售贸易、维修,酒店与餐饮,交通与仓储,邮政与通讯,金融中介,房地产,机械设备租赁,计算机及相关活动,研发和其他商业活动,教育,健康和社会服务。GVCs_Participation和GVCs_Position指数,揭示各产业GVCs地位和上下游关系,并将两岸与其他经济体进行比较。

结果显示,1995—2011年,12个经济体GVCs_Participation指数呈上升趋势。台湾GVCs_Participation指数自1995年(71.10%)开始上升,2008年达到顶峰后(83.25%)因全球金融危机有所下降,2011年恢复至危机前水平(82.60%)。台湾GVCs_Participation指数位居首位,说明台湾融入GVCs较深;大陆GVCs_Participation指数较低,1995—2011年平均指数为68.17%,主要因为大陆经济体量大,个别产业开放度不够;与东亚联系紧密的美国,1995—2011年GVCs_Participation平均指数仅为64.31%,除经济体量大这个因素外,其参与GVCs方式也是重要原因,不过大陆与美国融入GVCs方式有所不同。

印尼、日本和美国GVCs_Position指数多年来位居前三位,1995—2011年平均指数分别为0.3325、0.3418和0.2883。印尼是东亚主要石油、天然气资源出口国,如果将测算的经济体扩大至全球,各主要资源出口国均占据GVCs上游;日本和美国占据GVCs上游是因其技术主导。因此,一个经济体在GVCs中地位不仅与其发展程度有关,还与资源禀赋有关。大陆GVCs_Position指数由1995年-0.008升至2011年0.039,由GVCs下游转向GVCs上游,伴随大陆在东亚生产网络中地位上升,一些经济体如台湾、韩国和泰国等则由GVCs上游转向GVCs下游。

上述两指数测算的是12个经济体所有产业加总,具体不同产业时情况有所不同。从GVCs_Position指数看,大陆由GVCs下游攀升至GVCs上游的制造产业有食品、饮料与烟草,木材、造纸、印刷与出版,橡胶和塑料制品,金属加工产品,机械设备,未分类的制造业与资源收回,分别由1995年的-0.157、-0.029、-0.059、-0.030、-0.067和-0.044升至2011年的0.009、0.046、0.097、0.081、0.066和0.081;酒店与餐饮,教育,健康和社会服务等服务业处在GVCs下游。从GVCs_Participation指数看,几乎所有制造业GVCs_Participation指数出现下降,而GVCs_Position指数出现上升,也有部分产业如纺织、皮革与制鞋及化学产品未能从GVCs下游攀升至GVCs上游,但中间品国内增加值与国外增加值之间差距逐渐缩小。大陆所有服务业GVCs_Participation指数呈现上升趋势,但该趋势在GVCs_Position指数中表现并不一致,各产业不尽相同。上述表明大陆制造业确实在发展,在GVCs中向上游移动和后向关联下降明显。随着大陆服务业不断开放,受其他经济体影响程度不断上升,个别服务业发展出现分化,前向关联上升较快,大陆对其他经济体逐渐产生影响,如机械设备租赁;有的则微弱上升,如金融中介和房地产;有的明显下降,如研发和其他商业活动。

台湾除电气与光学设备的GVCs_Position指数微弱上升外,其他制造业基本呈下降趋势。台湾服务业表现较好,1995—2011年,能够维持平稳发展或略微上升的产业有批发与零售贸易、维修,金融中介,计算机及相关活动,研发与其他商业活动,其它服务业微弱下降。从台湾GVCs_Participation指数看,大部分产业明显上升,仅木材、造纸、印刷与出版,供电、天然气与供水等出现下降,表明台湾大部分产业融入GVCs程度加深,但前向关联大幅下降,后向关联逐年上升,这种不断扩大的差距导致台湾GVCs_Participation指数越来越高,而GVCs地位却越来越向下游移动。

三、两岸产业合作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一)机遇

第一,大陆深化改革开放使台资企业具有优势。大陆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和“世界工厂”,制度、政策、法制及产业基础和配套设施日益完善,市场购买力不断增强。台湾市场空间狭小,发展经济和培育技术需要以大陆市场为腹地。面对中韩FTA生效以及中日韩FTA谈判跟进,台湾产品虽然在大陆市场遭受日韩冲击,但台资企业深耕大陆多年,大陆深化改革开放,台资企业会因贴近大陆内需市场较其他外资企业更具竞争力。

第二,大陆经济转型为创新合作模式提供机会。产业合作最终要落到企业,大陆已进入经济结构深度调整期。经济转型过程中,中小企业是产业升级关键载体和技术创新源泉,同时也是两岸优势互补和拓展新市场的有力平台。近年来,台湾经济出现下滑,主要与中小企业发展困境有关。两岸中小企业应抓住大陆经济转型契机,建立中小企业合作示范园区,共同培育新兴产业*朱斌、欧伟强:《海峡两岸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协同演进研究》,《科研管理》2016年第7期。。

第三,新商业模式将吸引更多供应商参与。大陆在扩大开放进程中,两岸产业合作领域也将随之扩大,从一般制造业延伸到高端制造业。制造业是新一轮全球产业变革和深化重点,美国、欧盟等发达国家和地区通过制定一系列“重返制造业”措施以实现经济复苏和抢占制高点*柴忠东、刘厚俊:《剖析美国回归制造业的新动向》,《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 》2015年第7期。。大陆提出“中国制造2025”,通过创新驱动、智能转型、强化基础、绿色发展来推动制造强国建设,“中国制造2025”为两岸产业合作带来新的发展空间。

第四,“一带一路”提供共同开拓国际市场机会*曹小衡、黄利文:《“一带一路”视角下深化两岸经济合作的机遇与挑战》,《台湾研究》2015年第4期。。作为大陆影响深远的国家级战略,“一带一路”成为两岸产业合作“新载体”,开创了共同拓展海外市场“新模式”。大陆借助“一带一路”将传统产业与过剩产能进行转移*郭朝先、邓雪莹、皮思明:《“一带一路”产能合作现状、问题与对策》,《中国发展观察》2016年第6期。,由于台湾企业有丰富的海外投资和产业转移经验,大陆企业在借助“一带一路”“走出去”过程中可与台湾企业合作或联合投资,学习其处理产业转移经验,增强产业链竞争优势。

(二)挑战

第一,互信基础薄弱且易受政治因素影响。马英九时期,台湾对两岸产业合作持比较务实态度,但担心陆资入台投资、陆货入台销售等产生排挤效应,对两岸产业合作仍设诸多障碍,民进党“上台”后进一步导致两岸制度性合作充满不确定性*王媛媛:《新常态下两岸经济融合发展的动力转换与路径选择》,《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9期。。政治不信任波及经济不信任,如2014年发生的反服贸协议运动,尽管该协议对台湾产业利好较多,但不信任因素始终存在,部分民众担心台湾就业市场、内需型弱势产业受到冲击,导致该协议仍未获得台湾“立法院”通过。

第二,面临产业发展利益冲突与竞争。产业合作基于资源与比较优势互补,实现互利共赢,但两岸是不同利益主体,部分产业存在竞争,缺乏产业合作所需要的长期互信机制。随着两岸经济结构调整,比较优势发生变迁,产业结构不断趋同,由过去互补为主到现在竞争与互补共存。两岸在国际市场上也存在竞争且呈现此消彼长态势,过去相互竞争产品主要是劳动密集型产品和轻工消费品,现在主要是技术附加值较高产品。

第三,产业合作水平仍停留在初级阶段。这与台湾产业属于典型的代工经营模式有关,台商投资大陆多属于代工模式在大陆延伸,只是将生产基地转移大陆,形成“两头在外”的产业合作模式。这种代工模式是早期美欧等发达经济体供应链布局的结果,台资企业缺乏核心技术、自有品牌和市场控制能力,企业发展受制于跨国公司,对国际经济形势判断与抗冲击能力有限。代工模式阻碍了两岸产业合作深化。

第四,产业合作模式易受国际经济环境变化影响。全球金融危机对世界经济冲击较大,影响两岸出口,阻碍相关产业发展。近年来,台商回流或境外转移也影响到两岸产业合作。两岸产业合作仍处在单向、不平衡状态,以国际产业转移和价值链延伸为动力的台商对大陆投资呈现内部封闭型特征,技术溢出效应不高,资源互补效应也未发挥应有效应。

第五,区域经济一体化对两岸产业合作带来挑战。全球范围内尤其亚太地区迅猛发展的区域经济一体化对两岸尤其是台湾产生了重大影响,特别是大型区域经济集团通过制定更广范围、更高标准的规则,提高了外部经济体进入门槛,为内部成员替代外部经济体在区域供应链中的位置创造条件,传统的“贸易转移”演变为“供应链替代”。这一过程中,参与区域供应链分工最深的外部经济体可能成为主要受损者,两岸产业可能首当其冲。

四、推动两岸产业合作的升级路径与策略选择

从GVCs角度看,两岸产业合作升级路径有两条:一是通过提高内部合作层次,构建有自我核心竞争力的本地供应链;二是通过参与国际竞争,共同开辟第三方市场,深入当地供应链。两条道路并行不悖,缺一不可,不同的升级路径又有不同的合作策略。

(一)提高内部合作层次,构建有自我核心竞争力的本地供应链

1.升级路径

两岸在第一条路径上的合作,一直在探索和努力,并取得了较大成就。在原有由国际产业转移构成的供应链上,两岸供应商参与越来越多;在新兴产业领域合作日益活跃,产业合作模式不断创新。台商对大陆投资转移,既是适应和应对内外部环境变化的必然选择,也说明两岸产业合作已走过依靠新建投资和扩大产能阶段,进入寻求深入参与经济建设和开拓更广泛合作领域阶段。随着大陆营商环境完善与成熟,两岸产业合作在这条路上将快速发展,形成以大陆为核心的区域供应链的重要组成部分。

2.策略选择

一是推动合作机制安排,进一步扩大内部市场开放。《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作为两岸经济一体化制度架构*刘震涛、王花蕾:《 ECFA与两岸产业合作研究》,《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 》2010年第9期。,内部市场开放还有很大空间,应尽快商签货贸协议和审议通过服贸协议,只有在市场开放、规则统一、共享国民待遇条件下,两岸产业合作升级才有动力。但无论是经济一体化制度安排,还是内部市场开放,都尚存很多问题,影响两岸产业合作深度与广度,这需要两岸主管部门进一步沟通和努力,降低政治分歧干扰,携手创造有利于产业发展的环境与条件。

二是创新产业合作模式,突破低端技术锁定瓶颈。两岸产业已形成较为稳定的产业链合作关系,但GVCs地位相对较低。为提升GVCs地位,两岸产业应进行深度整合,以突破核心技术为重点。首先,采用开放式的研发创新模式,借助全球资源寻求技术创新源、强化两岸研发联盟和推动产学研有机结合。其次,突破两岸共同面临的低端技术锁定瓶颈,联合组建研发平台,共同开发新技术和新产品,走协同创新发展道路,不断提升两岸研发能力。

三是打造完整产业链条,促成产业合作联动体系。提高内部市场合作层次,鼓励共同开发核心技术,打造有自主控制能力的产业链条*殷存毅、张贤:《对两岸产业合作与产业联盟问题的探析》,《台湾研究》2010年第6期。。以电动车产业为例,台湾缺乏资金和市场规模以及从上游零组件到终端产品的完整产业链整合能力,但研发设计和产品创新能力较强,尤其个别零组件深耕国际供应链。大陆市场规模大且整车整合能力强,具备较强物流运输、批发经营及终端销售能力。两岸可取长补短,打造电动车产业从上游到下游的完整链条,使产业链每一环节实现紧密合作和深度对接。

四是整合产业优势资源,对接工业发展战略。《中国制造2025》将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产业、高档数控机床和机器人等产业作为重点发展领域。台湾发布《生产力4.0发展方案(草案)》,从促进产业创新转型、掌握关键技术自主力和培育产业务实人才三方面提出愿景,重点领域包括电子资讯及机械设备制造业等,目标是要优化和构建这些领航产业的智慧供应链生态系统。两岸工业发展战略具有很高契合度,台湾“生产力4.0”虽是解决内部生产力问题,但其生产力与大陆经济发展密不可分,两岸应尽早研究工业发展战略的对接方案。

五是拓展合作领域,推动新兴产业融合发展。由传统产业领域向新兴产业领域扩展,通过加强合作和优势互补来促进新兴产业共同发展。首先,扩大两岸搭桥计划产业范围,争取纳入更多新兴产业;其次,深化市场、标准、技术和法规等层面合作,积极开展新兴产业合作试点,将试点成功模式扩大应用;复次,集中新兴产业领域研发资源,制定符合两岸发展标准体系并推向国际;最后,推动专利、产品、应用和人才等交流合作,完善新兴产业价值链条。

(二)参与国际竞争,共同深入当地供应链

1.升级路径

两岸在第二条路径上的合作尚未真正发展起来,再加上缺乏互信基础,未来携手开辟国际市场时充满机遇和变数,无论在策略方针、合作方式等都还存在许多需要解决的问题。这条道路虽然艰难,却是两岸产业合作升级的重要路径。目前所能看到的最有利机会,是借助“一带一路”战略,扩展两岸产业国际合作,携手开拓第三方市场。

一是机制合作。台湾可通过现有两岸沟通机制和ECFA,共同参与“一带一路”互联互通建设。目前大陆在“一带一路”沿线建有77个经贸合作区,台湾在沿线也建有产业开发园区,两岸可通过部门、行业、企业协商,相互给予沿线园区合作的优惠条件。另外,大陆在区域内具有较强对话能力,两岸可通过现有沟通机制,协商在区域内的贸易投资保护措施。

二是产能合作。“一带一路”目标之一是以基础设施建设带动大陆过剩产能转移,无论台湾陆资企业还是岛内本土企业,都有可能获得产业重新布局机会。大陆“一带一路”产能合作方向包括加工制造业、能源矿产资源加工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台湾在这几个产业有竞争优势,掌握核心技术和研发能力,可在“一带一路”提供的便利条件下“走出去”,也可与大陆企业共同“走出去”,通过产能合作构建新供应链。

三是市场合作。“一带一路”区域市场规模大,需求呈现多层次和多样化,两岸具有比较完整的制造业体系和提供各类产品和服务的能力,由于区域大市场规制复杂,门槛不同,两岸可在区域市场开拓上携手合作*李月:《新形势下两岸产业合作的模式、区域与战略选择——基于全球价值链动力机制视角的分析》,《台湾研究集刊》2011年第2期。,互通信息,共创品牌,特别在生产性服务业和知识产权领域优势互补,在贸易、市场准入等领域相互提供便利和经验借鉴。

四是高端服务业合作。携手开拓“一带一路”区域服务贸易市场,其中,两岸开展金融合作最具商业前景。首先,参与大陆主导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其次,利用自身融资能力,参与区域投融资项目;复次,与大陆共同开展人民币业务,台湾离岸人民币市场已初步形成,可以利用现有优势扩大境外人民币业务,参与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五是台商与大陆地方政府合作。大陆致力通过自贸区建设来推动改革开放,并将自贸区与“一带一路”相连接。台商凭借长期与大陆合作基础以及与地方政府密切关系,更易获得自贸区红利,并利用自贸区条件开拓“一带一路”市场。福建自贸区功能突出两岸经贸合作,为台商设计了更多优惠和便利措施,台湾企业可配合自贸区和地方政府“走出去”规划,以自身优势,联手地方企业,共同开拓市场。

2.策略选择

一是正视国际政经地位,探寻共同参与合作路径。两岸若想在高标准、高水平的区域经济一体化浪潮中生存,应积极寻求共同参与区域经济合作方式。共同参与方式主要有全面实施和深化ECFA、促进两岸经济一体化和两岸经济高度融合,以“中国—东盟自贸区+1”(CAFTA+1)模式使台湾跟随大陆进入CAFTA,支持台湾以“外部经济伙伴”身份加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将台湾纳入“一路一带”战略、形成“一路一带一岸”新格局,建立包括大陆港澳台在内的中华自贸区*华晓红、杨立强、郑学党:《建设中华自由贸易区的经济条件与效应研究》,《理论学刊》2014年第2期。。

二是搭建海外合作平台,建立协同发展机制。首先,利用两岸在第三方市场现有产业载体,企业互相进驻对方第三方市场的产业园区或工业园区,实行统一技术标准,促进园区研发平台建设等*魏澄荣:《 ECFA对深化两岸产业合作的作用》,《亚太经济》2010年第5期。。其次,携手共建第三方市场产业载体,两岸只有在第三方市场拥有共同的产业合作平台,形成产业协同发展机制才能共同应对在第三方市场出现的复杂多变情况,以平台建设带动产业合作。

三是探讨金融合作模式,强化“一带一路”资金后盾。首先,合作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项目投资。台湾通过发挥金融市场多元化优势与大陆开展合作,借助全球市场为“一带一路”提供贷款、债券等不同类别融资,满足不同类型客户多元化需求。其次,共建“一带一路”资讯共享平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政治形势复杂,投资风险较高,沿线国家将资金需求通过平台发布后,两岸金融机构可共商投融资方案。

四是共设争端协调解决中心,加强投资企业权利保障。生产经营过程中,难免会与当地企业、当地民众等发生各种纠纷,两岸应该共设争端解决协调中心或争端解决机构,建立共享的争端解决机制,维护两岸企业在第三方市场的合法权益。

[责任编辑:赵丽娜]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亚太主要区域贸易协定的生产网络效应与中国对策研究”(项目编号:14BGJ046)、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规划基金项目“全球价值链视角下的两岸产业合作研究”(项目编号:13YJAGAT001)的阶段性成果。

郑学党,男,经济学博士,工业和信息化部国际经济技术合作中心、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电子信息行业分会助理研究员;华晓红,女,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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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3909(2017)02-007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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