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边城》反映出湘西人在客观环境面前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一代又一代重复着悲剧的人生境况。本文试从“乌托邦理想”和“悲剧命运”的碰撞的角度来分析《边城》的情节设计及意境营造的特点。
【关键词】乌托邦;悲剧;碰撞
《边城》是沈从文的代表作,它主要描写了湘西儿女翠翠和恋人傩送的爱情悲剧,反映出湘西人在客观环境面前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一代又一代重复着悲剧的人生的境况,寄托了民族的和个人的隐痛。
“命运”是什么?自古以来,无数哲人对此进行过探索均无确切答案,平民百姓对“命运”深感无奈,又不得不受其摆布。“命运”投射到一些小说的人物身上,更是让人唏嘘感叹。《边城》中的主要人物就深受“命运”的捉弄,无法解脱。《边城》的故事情节之所以能够打动读者,营造出的意境之所以美丽又凄凉,笔者认为这与作者沈从文在小说中展示的乌托邦理想与塑造的人物悲剧命运的碰撞产生的。乌托邦理想被称为是“子虚乌有”,是人类意识形态中最完美的社会,又被称为是“空想社会主义社会”,就象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乌托邦式的爱情则是美好无比,男女之间不因功利而结合,只因有着共同的爱好和兴趣,有着共同的生活理念,贫困、疾病和金钱的诱惑都不能使两人分开。很多现代偶像剧当中都有类似的情节。
一、乌托邦理想与悲剧命运的碰撞在《边城》的情节中主要体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1、翠翠父母的爱情故事。文章在开头部分以较为简炼的笔墨和纯客观的口吻叙述了翠翠父母的爱情故事。十五年前,翠翠的母亲也就是老船夫的独生女和一个茶峒军人相恋相爱,并瞒着忠厚的老父亲发生了暧昧关系,怀上了孩子。于是,这位屯戍军士便想约了女孩一同向下游逃去。
故事中的爱情如此得美好。在后续祖父向翠翠描绘父母相爱的过程时,屡次提到两人互相吸引的首要原因是对歌。对歌是苗族的一种风俗习惯,通过唱情歌表情达意,让男女青年互相了解,达到结为夫妇的目的。这比起世俗社会、城市生活中大多数婚姻必须进行家庭出身、经济实力、身份地位等物质性的权衡较量不知“高尚、纯洁”多少倍。湘西的世界真的纯朴、洁净到一尘不染,毫无功利计较的成分吗?这不能不说是作者乌托邦理想的投射。在作者的一些作品中,湘西水手和妓女相互依存,真心相爱,爱里充满了亲情的味道。他们的生命虽然卑微却又自重,他们的爱情被“俗人”鄙视却又蕴含着人生的无奈与人性的庄严。这就是沈从文理想中的人伦世界,一种乌托邦的人伦常情。《边城》同样也是作者理想化的爱情与世界图景的写照。
翠翠父母的爱情逃不过“命运”的捉弄。身份的悬殊,一个是苗族姑娘,一个是汉族军人,放在现代并不是不可能结合。但在苗汉通婚不自由的过去,特别是,虽然小说中没有明确说出翠翠的父亲的身份,但据他宁可赴死,也要严守纪律,不能损毁军人名誉的决绝和对两人成就婚姻的绝望来推测,翠翠的父亲很有可能是个绿营军人(清朝正规军的主力之一),有着“严禁扰民、与民勾结”之类的训条,严格禁止在役军士与民间女子的私自恋爱。在这样的背景下,悲剧也就成了必然。
翠翠父母的恋爱悲剧不能不说是作者乌托邦理想与多舛命运的碰撞的产物。
2、翠翠与傩送的爱情故事。翠翠与傩送也是因对歌相爱的,和翠翠的父母一样相识得非常浪漫、不含世俗的渣滓。傩送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拒绝接受地方上王团总作为女儿陪嫁的碾坊,宁可做个摆渡人。以现实的眼光来看不得不说是乌托邦爱情的写照。然而,命运弄人,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是因为亲兄弟同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当哥哥天保走车路提亲末果,走马路输给弟弟,为了让弟弟获得幸福,他出外闯滩却意外身亡,现实的悲剧给弟弟傩送带上了沉重的心理枷锁,更何况两兄弟的父亲当地船总的反对,更使得这段姻缘变得虚无飘渺。乌托邦理想与多舛命运在此再次碰撞出悲剧的火花。
3、翠翠的无望等待。为翠翠婚事日夜担心的祖父在风雨之夜过世,留下翠翠一人独守孤船,等待心上人傩送归来,但“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小说的结尾是无尽和无望的等待!故事的结局是悲是喜留给读者无尽的想象。以现实的眼光来看,悲剧的成分似乎占了大半。傩送背负着哥哥意外去世的心理阴影出外谋生本来就是一种无望的逃避,是在两难境地下的无奈选择。即使是有一天走出心理阴影回到湘西,又如何面对父亲的阻拦?再者,翠翠和傩送的爱情基础并不如翠翠父母那般坚固。翠翠父母对歌相爱后有着实质性的接触,曾经生活在一起,互相了解,互相认可对方存在对自身来说的价值,所以才会对不能在一起感到绝望。而翠翠与傩送却缺乏这样的感情基础,他们的爱情更多是乌托邦的想象,相爱容易相处难,傩送在外谋生所经历的事,所接触的人会不会对他的人生和爱情观念产生影响,能不能让他坚守这份基础并不牢固,且外界阻力较大的爱情,是个末知数。
二、《边城》通过乌托邦理想与悲剧命运碰撞的结果营造出唯美、孤寂又悲凄的意境。
1、人物命运的悲剧意境。翠翠的祖父是孤寂的,当他得知自己的独生女和军人有了暧昧关系并怀上了军人的骨肉时却装作不知道,不说一个有份量的字,仍然把日子平静得过下去。这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理喻的。想象中,祖父得知这件事可能会大发雷霆,也可能会嗔怪责备,又或是想方设法成全两人,但故事情节的走向居然是不置一词,任由发展,直至军人服毒自尽,女儿在生下翠翠后也故意喝冷水死去。祖父居然不加劝说,不加阻拦,甚至在和翠翠的交谈中从未觉得这场悲剧有何遗憾之处。生命在所谓的“命运”、“民族之见”面前如此得脆弱,这不得不说是作者有意而为之,为的是通过这样的悲剧情节营造一种悲凉的意境,让读者唏嘘感叹!
2、环境营造的悲凉意境。翠翠等待的结局很有可能是一场悲剧,作者有意创作了一种悲凉的意境,可以从诸多环境描绘中看出端倪。比如作者笔下常出现的一些乡村场景、事物都散发着孤寂和哀愁的气氛。比方说“黄昏时,被夕阳烘成桃花色的薄云”、“散发出热气的草木”、“空气中的泥土和草木味”、“渡口生意人的杂乱声音”,常让翠翠感到“薄薄的凄凉”。“暮色笼罩的溪面”、“过渡人敲烟灰的剥剥声”、“天夜时萤火虫尾上的蓝光”、“杜鹃的叫声”、“黑乎乎灶间的火光”都让翠翠感到孤寂有无助,因满腹心思无人可倾诉,以至哭起来。
总之,《边城》就是依靠故事情节和意境之凄美、凄凉打动了千千万万的读者,让读者在感动和惋惜之中获得一种特殊的美感体验。
【参考文献】
[1] 姚金泉. 试论湘西苗族婚恋自由的相对性[J]. 西北第二民族学报, 2011(04).
[2] 朱光潜. 《西方美学史》下卷[M].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7.
【作者简介】
蔡丽华(1982—),女,漢族,江西南昌人,教育硕士,江西卫生职业学院语文教师、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