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燕
【摘要】科马克·麦卡锡在小说《路》中描绘了一场不明原因的灾难毁灭了整个文明世界,一对幸存父子在这个末日世界里带着对生的希望向南方走去。文中父子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寸草不生,人与人之间相互防备甚至自相残杀,人物内心世界孤独绝望。本文尝试用生态批评理论来解读作品蕴含的生态主题和作者的生态危机意识。
【关键词】科马克·麦卡锡 《路》 生态主题
【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7)06-0014-01
一、前言
科马克·麦卡锡(Cormac McCarthy)是美国当代著名小说家,一直被认为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之一。其代表作有《血色子午线》、《边境三部曲》等,他的第十部作品《路》中描写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不明灾难横扫了整个地球,整个现代文明遭到毁灭。一对幸存父子在彼此相依为命的情况下,一路向南方寻找可能的好人。在向南走的过程中,妻子因忍受不了精神的绝望而自杀,父子俩缺少食物常忍受饥饿和天气的寒冷,且时刻面临自然灾害的暴发,以及同类幸存者的劫杀。不久父亲在途中死去,儿子带着悲痛与父亲的遗言继续前行,最后终于遇到好人且得到了收留,未来儿子将与他们一起前行寻找希望。
二、《路》的生态主题解读
1978年,“美国学者威廉·鲁克特(William Ruecker)最早使用“生态批评”此术语,但其最精炼、最好的定义出现于谢里尔·格洛特费尔蒂和哈罗德·弗洛姆编辑的《生态批评读本: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一书中:“简言之,生态批评研究文学与物质环境的关系。像女性主义批评从性别意识角度审视语言与文学、马克思主义批评将生产方式与经济阶层的意识带入文本阅读一样,生态批评采用的是以地球为中心的文学研究方法(查尔斯·E·布莱斯勒,2015:292)”。国内学者韦清琦认为生态批评像后殖民批评颠覆了逻各斯背后的西方中心主义,女权批评颠覆了表现为男权中心主义的逻各斯一样,旨在后现代解构的氛围下颠覆表现为人类中心主义的逻各斯,将矛头直至人类中心主义,从而打破人与自然的二元对立关系,将其合二为一。
1.自然生态环境之荒芜
《路》恰与很多主要突显人地位的传统文学相反,将自然环境放到了凸显地位,文中自始至终的风景描写便是印证。作品开头,世界仅剩下黑白灰了,一片荒芜与黑暗。四处只剩下漫天飞舞的灰尘和死树,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为何会出现此情此景?主人公父亲通过联想以前的世界描述或许能给读者一些启示。
“他曾于类似的河流边,观看过鳟鱼在深水中一闪而过,在那茶色的水中,鳟鱼只有在侧身觅食时才昙花一现。(麦卡锡,2012:35)”。
以前文明的世界景象,河水茶色,已被人类污染,并且鳟鱼不敢出来嬉戏玩耍,唯有不得已觅食时,才会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自然与人的二元对立关系已昭然若揭,这种人与自然的对立关系造成的后果,浅层看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然生态遭到人类的践踏,蹂躏,深层长远看实则是人类如鳟鱼一般,是其自身的真实写照。在《路》中,父亲时时感到危险,时时怕被人杀掉,被人吃掉,每遇到一个房子,如果不是为了找寻食物,他是绝对不会走进去的。这难道不跟鳟鱼一样吗?这难道不是作者描写的人类未来生态系统完全破坏后的景象吗?
2.人类精神生态之绝望
人类既是自然性的存在,也是精神性的存在。对于人的生命,精神状态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路》人的精神开始变异。“一年间,处处能听见无梁失火时杂乱的人声,生命被谋害时的尖叫。白天,路旁的木桩尖上插着死尸(麦卡锡,2012:24)。”
这是一个没有道德也没有法律约束的世界,这是一个人类精神变异了世界,这是一个人性被异化了的世界,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人类精神的变异是与自然本身是分不开的,生态批评家卡森认为,征服自然与征服人有著密切的联系,破坏自然美与人的精神沦丧有着密切的联系。默许不必要的破坏自然,无视自然饱受磨难,人类的精神就会沦丧。
文中母亲的精神生态系统界已完全崩溃,宁愿选择死也不愿苟活在这绝望的世界。父亲的内心也时刻处于奔溃的边缘。父亲多少次在寻问上帝是否还存在,父亲心里清楚的知道孩子是唯一与死亡相隔的一堵墙。在那样的末日世界里,他时时警惕,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会下意识的去摸随身携带的枪,是孩子的陪伴和其身上的真善美,才得以让父亲的精神支撑下去。在末日的世界里,他只能借着孩子身上所折射的力量不断前行,生存下去。
3.生态回归之希望
自然世界毫无生机,成人精神世界一片荒芜,除此之外,作者也表达了他所倡导的一种生态回归观念,回归到孩子的身上,孩子散发着人性的光辉,孩子是真善美的化身,代表原初世界,一个未被污染的世界。作品中儿子在身处那样一个横尸遍野,人吃人的世界里,看到被烧焦的受难者和老者,虽可能冒着被父亲责骂的危险,但依然心存善念,依然愿意去相信他人,帮助他人。
孩子人性的光辉,更显示在他并非像成人世界以自我为中心,而是处处站在他人的角度来看问题。在《路》的后面部分,父子在追到偷了他们手推车的贼后,父亲气愤不已,因为贼已侵犯到他的领域,拿走了属于他的东西,孩子则表现得更为理解宽容,孩子觉得东西已找到,就开始在为他人在考虑,认为贼他也是饿坏了,迫于无奈,才偷他们的东西,因而不断求父亲放过贼。孩子的这种宽容的行为既让作为成人的父亲无法理解又感到羞愧。
三、结论
科马克·麦卡锡的第十部作品《路》的情节淡化,语言精炼,但蕴含着丰富的内容和主题。通过描写末日世界里自然的荒芜和人类精神的腐蚀与异化,目的在于唤醒世人的生态危机意识,旨在最终去除我们思想意识中那些反生态的部分,摈弃文化中“以人类为中心”这个根深蒂固的思想,打破人与自然二元对立的层级观念。通过构造一个纯真孩子的角色,展现了作者的生态回归愿望:唯有让人与自然生态回归和谐,精神生态回归孩子般的纯真,回归人性的真善美。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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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教育研究·上2017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