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
一个辽宁抚顺化工厂的下岗女工,嫁给了年薪500万元的法国著名大学教授。在亲友眼里,她绝对算高攀了。所以,当她老公出轨却不想离婚时,大家都劝她忍了——如果离婚,她或许再也找不到这么好条件的老公了。可这个名叫王梅的女人掷地有声地表示,他再优秀,我再平凡,但在人格与尊严上是平等的,既然他背叛爱情,我为何要留恋这个家?
2017年春节,笔者趁王梅回国之际,面对面采访了她,了解到她为了尊严,勇敢冲出华丽围城的故事,引人深思……
失业女工劳务输出:邂逅法国多情单身教授
2000年初,年仅23岁的王梅从辽宁省抚顺市化工厂下岗了。就在王梅茫然无措时,望花区政府组织劳务输出到法国。王梅前去报名,选上了。
10月,王梅跟10多个姐妹来到巴黎。她在一家咖啡馆当服务员,工资加上小费,每月收入居然达到2万元人民币。这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咖啡厅靠近巴黎一所著名大学,顾客很多是该校学生。为了沟通畅快,王梅每天下班后就去语言学校学习。经过一年多的学习,她的英语和法语很娴熟,西班牙和意大利语也能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王梅长相不算漂亮,但五官精致干净,身高有170公分,再加上她是一张东方面孔,在一群金发碧眼的白人姑娘中,显得别有美感。一些年轻男士纷纷约她。不过,王梅当时并没有在巴黎成家的打算。她谨记着母亲的叮嘱,要把第一次留给新婚之夜,所以,她从不赴约。
2002年2月的一天,一个约40岁的法国男人,带着几个中国来访问的教授,来到咖啡店。异国见老乡,王梅倍感亲切,就在她跟几个中国教授聊天时,那个法国人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看。王梅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尴尬地跟他打招呼。经过交流,她才知道他是这所大学的教授,名叫皮埃尔,中文名叫“李爱东”。
从此,李爱东天天都来喝咖啡。
李爱东身高180公分,长相英俊,除了法语外,还精通汉语和阿拉伯语。他说,他喜欢中国文化,多次到中国做学术交流,并给自己取了这个中文名字。
一个月后,李爱东开始向王梅求爱。法国男人是浪漫的,一旦求爱了,就是各种浪漫花样,很快,王梅所在的咖啡馆,就被玫瑰包围了。
李爱东坦率地告诉王梅,他接触过不少女孩,有法国女孩,有美国女孩,也有德国女孩,但都没有想要结婚的。可见了王梅后,他就想要结婚了!
王梅被李爱东的浪漫和坦诚所打动,就说:“我们中国女孩对性是非常保守的,只有结婚后才能发生性行为,如果你要跟我谈恋爱,就要遵从这一原则。你如果做不到,我们还是不要开始的好。”
李愛东说他研究过中国文化,对中国女性的贞操观念非常赞同。他既然要跟一个中国女孩谈恋爱,自然会尊重她的想法。他是想娶她,不是闹着玩……
王梅对这份感情没有把握,觉得两人的文化、社会地位差异太大。可是,李爱东对这些毫不在意。王梅的父母则坚决表示反对,让她回抚顺再找对象。
2003年春节,王梅的签证快到期了,李爱东知道后,出面周旋,帮王梅重新签证。王梅万分感谢,就再次打电话征求父母的意见。亲友们看了李爱东的照片后,意见一致:这个男人看上去不错,可以谈。
得到亲友认可后,王梅就告诉李爱东,她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李爱东激动地把她抱了起来,强吻了!
李爱东在大学主要负责研究所,所里有科研攻关项目,政府给拨款。他月薪在3万美元左右,完成项目还有奖金。他家在巴黎郊区还有一个庄园,家里有园艺工人和保姆,他要求王梅结婚后不上班。
在交往过程中,王梅意识到自己跟李爱东差距是明显的,如果自己放下自尊,处处迎合他的话,他可能很快就会厌倦。无论如何,她不能失格。
有一天,王梅休息,李爱东接她去自家庄园做客,也是拜访一下父母。他知道,对于中国女孩而言,男方带她回家拜见父母,就是奔着结婚目的去的。
李爱东家的庄园,有三栋古建筑,周围是几十亩地的森林和田地,花草繁盛,两人漫步其间,天上白云蓝天,地上青山绿水,仿佛是人间天堂!
李爱东的父母,是一对很和善的法国老人,也很喜欢王梅。当天晚上,王梅留宿庄园。李爱东母亲遵照王梅的意愿,没有安排她跟儿子住一起,而是另外安排了一间房。王梅觉得李爱东一家人都很尊重自己,丝毫没有嫌弃自己是个灰姑娘。躺在舒适的席梦思床上,看着窗外月光,王梅心中再无一丝挂碍……
婚后生下一对儿女:教授老公有了外遇
2003年底,王梅回中国过年,也将李爱东带回辽宁见父母。王梅的父母对这个法国准女婿非常满意。他们把李爱东安排在抚顺友谊宾馆住下,大年三十晚上,在宾馆订了两桌年夜饭。
在饭桌上,李爱东忽然掏出一个钻戒,向王梅求婚。王梅激动得热泪盈眶,答应了李爱东的求婚。
2005年10月,王梅与李爱东在法国登记结了婚。2006年,她生下了儿子;2008年又生了女儿。
儿女双全后,王梅顺利地加入了法国籍。
王梅不再上班,在家带孩子。每年春节,她都带孩子回国。李爱东是学界权威,经常在世界各地飞,作学术报告。2009年,他随妻儿回抚顺过春节,受到当地政府的热情接待。亲友都希望他来中国工作;王梅觉得法国虽然环境不错,但是华人难以融入法国人圈子,很孤独,她也希望回国生活。
2010年,李爱东受聘到上海一家研究所工作。单位给他开出的待遇是:年薪500万元,并提供一套150平米的房子。于是,他们举家迁到上海生活。
上海有专门供外国孩子上学的国际学校,但是李爱东和王梅考察后,觉得不太适合自家孩子上学,后来,他们决定将孩子送到香港一家学校上学。
王梅在孩子学校旁边租了一套公寓居住,平时住在香港照顾孩子。李爱东除了出差外,每个周五都飞到香港,周一一大早乘飞机返回上海。
虽然两地分居,但是法国男人是很浪漫的,每天都有各种情话不说,还时不时快递一些礼物过来,有时是鲜花,所以,王梅并没有感到什么寂寞。
然而,到了2012年春节以后,李爱东却突然忙了起来,跟王梅网上聊天少了,周末经常不回家,也经常忘记给王梅快递礼物。王梅抱怨起来,李爱东歉疚地说:“亲爱的,现在攻关在关键阶段,非常忙,等我有空了,所有的浪漫都会补起来的,我爱你!”
李爱东去香港跟妻儿团聚的间隔,越来越长。晚上,过夫妻生活时,他敷衍了事,说自己太累了!
妻子的心,是敏感的。王梅觉得不是丈夫太累了,力不从心,而是他的感情已经有变化了……
于是,王梅将母亲叫到香港,替她照顾孩子,自己则悄悄回到上海调查。经过蹲守,她发现有一个30来岁的漂亮女人,经常出入李爱东的住所。
此时,单位提供的房子还没有装修,李爱东一个人住在单位的专家宿舍。这栋宿舍保安严密,王梅想要上去,保安不允许,非要李爱东下来接她才行。王梅不想惊动李爱东,就选择在门外蹲守,看他跟什么人接触。结果,王梅发现李爱东跟一个年轻女性经常同进同出,不过每次呆的时间不长。
这个女人是谁呢?王梅对她产生了怀疑。
这天,王梅发现那个女人一个人来了,保安显然认识她,并没有拦她,就让她上楼了。王梅等了一个多小时,再也忍耐不住了,就去闯关。保安将她拦住,她就打电话让李爱东下来接自己。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李爱东下楼来接王梅上楼。王梅气冲冲地跟着李爱东进门,发现那个女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气定神闲。
李爱东介绍说,她叫张君美,是他带的一名博士研究生,同时也是他的项目助手。
张君美大大方方地跟王梅打招呼:“师母好!”
王梅知道今天抓不到什么了,只好按住火气,跟她打招呼。张君美说还有事,拎着文件袋走了。
张君美走后,王梅和李爱东爆发了严重的口角。李爱东指责她不打招呼就来上海,影响他的研究工作;王梅反唇相讥:“你是怕我影响你对女学生言传身教吧?你别当我是傻瓜,原来你是忙带学生啊!”
李爱东根本不承认,说王梅多虑了。王梅没有抓住证据,就警告李爱东说:“你别让我抓住,如果抓住,我一定要跟你离婚的,别以为我不敢!”
是隐忍还是分手:再多的富贵也不能没尊严
有了这次龃龉,原本和谐的夫妻感情,开始有了裂痕。王梅惊讶地发现,李爱东在中国呆久了,其思维越来越像某些中国大男人。他说:“我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什么也不做,就在家吃闲饭,还一天到晚疑神疑鬼,像话吗?”
这话给了王梅很大刺激,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跟李爱东在一起,就是觉得他对自己很尊重,这才让她放下顾虑跟他在一起,可现在,这种尊重在坍塌……
2014年春节,王梅要带孩子回抚顺,要求李爱东一起去抚顺。李爱东却以工作忙为由,拒绝跟他们去抚顺。王梅不由得疑心起来,法国人最浪漫,骨子里是拒絕加班加点的。虽然西方人没有春节概念,但这是中国的法定节假日,他怎么可能加班呢?
王梅心里不踏实,每天茶饭不思,说要离婚。父母担心她有心理疾病,就找到经常给《知音》杂志写稿的远房亲戚袁士平求助,让他介绍一名靠谱的心理医生。袁士平就将她介绍给抚顺市心理学会副会长平德利,希望他能帮王梅打开心结。平德利同时是一名律师,代理过不少在当地引起轰动的刑、民事官司。
平德利对王梅进行了心理测试,发现她根本没有心理问题,就询问她的想法。王梅说,如果李爱东是清白的,那么她就不再疑神疑鬼;如果他确实出轨了,那么她就要坚决离婚,她不能容忍三人行的婚姻。
当时,平律师和袁士平两人对王梅的想法都有点吃惊。他们从现实利益出发,觉得李爱东条件确实很优越,如果真的出轨,王梅坚持离婚的话,未必能找到比他更优越的男人,不如睁只眼闭只眼……
王梅回答说:“你俩是我的大哥,出发点肯定是为了我好。现在社会上,条件好的男人包养二奶什么的,很普遍,很多妻子选择容忍。但是,我条件再差,也是有尊严的;如果我忍了,就表明他可以践踏我的尊严了,那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呢?至于孩子,根本不是问题,法国人离婚很普遍。父母离婚后,不会阻止另一方爱孩子;再婚后,继父继母对孩子一般不会另眼相看,孩子不会反对父母离婚……”
王梅继续说,我现在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希望两位大哥帮我查一查,如果他是清白的,我会像以前那样爱他;如果他确实出轨了,证据确凿,那我起诉离婚。平德利请她再思考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2015年5月,王梅经过慎重思考后,正式委托平德利律师以代理人的身份,前往上海调查。
平德利经过一番调查,合法取得了李爱东跟张君美确系情人关系的证据。他将证据交给了王梅。同时,他再次劝告王梅慎重对待离婚。“我是律师,你要离婚,我会帮你搜集证据,但是,我还是抱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态度,希望你慎重考虑。”
李爱东主动跟王梅道歉,说一定会跟张君美分手。但是,王梅发现他说一套做一套。
对此,王梅无法接受,她径直找到张君美谈判,希望她退出,不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张君美表示,她对李爱东是真爱,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王梅让李爱东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李爱东却不愿意签字。无奈,王梅只好飞回巴黎,向巴黎普通法院起诉离婚。为了打官司,王梅将两个孩子带回巴黎。
王梅的父母亲友,都坚决反对她离婚。但她心意已决。在她看来,如果在婚内没有尊严,再好的物质条件也是无法弥补心理创伤的。
李爱东并没有出庭,委托律师代理离婚官司。
2016年3月,法庭缺席判决王梅、李爱东离婚;由于王梅没有工作,李爱东支付王梅137.3万欧元(折合人民币约1000万元)供养费,两个孩子交由王梅看护,抚养费由双方共同承担。双方都没有上诉。
判决生效后,李爱东一次性支付了供养费。
离婚后,王梅在巴黎开了一家咖啡馆。
令王梅欣慰的是,两个孩子并没有受到父母离婚的影响,仍然像过去一样阳光。每个周末,王梅会将孩子送到爷爷、奶奶的庄园里玩耍,陪伴老人。李爱东的父母对王梅以礼相待,像过去一样热情。
李爱东跟王梅离婚后,唯恐跟两个孩子陌生,每隔两三个月就飞回巴黎看望孩子。王梅每次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接待他。她觉得,这样挺好。
2017年春节,王梅带着孩子回抚顺姥姥家。她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说,李爱东曾经真诚地爱过她,对这份感情她很珍惜;但是他既然已经变心,她就应该有尊严地离开。如今,她依然相信爱情,将来会有一个懂得珍惜她的男人,与她共度幸福时光!
(由于涉及隐私,文中李爱东、张君美的姓名及相关信息均作了处理)
编辑/肖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