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记》中冯商儒商形象的价值内蕴

2017-04-14 12:50
昭通学院学报 2017年3期
关键词:儒商商人

李 英

(重庆师范大学 文学院,重庆,401331)

《三元记》中冯商儒商形象的价值内蕴

李 英

(重庆师范大学 文学院,重庆,401331)

沈受先《三元记》以商人冯商为中心人物,剧中将其塑造成为一个救人急难、宽厚仁义、仗义疏财的儒商形象,这是此前的文学作品中极少出现的正面的商人形象。沈受先对冯商儒商形象的塑造不仅向世人宣扬了善恶有报的果报思想,有着浓厚的教化意义,而且也是受当时社会发展和时代思潮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世人价值观念的转变。

商人形象; 果报思想; 义利之辨; 价值观

《三元记》塑造的冯商是一个重义轻利、救人急难、洁身自好的儒商形象,一改以往文学作品中商人唯利是求、奸诈圆滑的形象。沈受先《三元记》对商人形象的精心塑造深受当时商业繁荣发展和商人阶层壮大的影响,作者也通过此作潜移默化地传达了因果报应的教化思想,反映出传统义利观念的转变和士商关系的松动。另外,从侧面也反映出社会发展及传统思想的移形转步对文学创作的影响。

一、《三元记》中冯商的儒商形象

据徐志啸《沈寿卿及其〈三元记〉》一文中论断,沈受先《三元记》是在宋元南戏《冯京三元记》的基础上编写而成[1],宋人罗大经《鹤林玉露》中录有《冯京三元记》,剧中中只有冯京还妾一事,摘录如下:

冯京, 字当世, 鄂州咸宁人。其父冯商也, 壮岁无子, 将如京师, 其妻授以白金数易, 曰: 君未有子, 可以此为买妾之资。及至京师, 买一妾, 立券偿钱矣。问妾所自来, 涕泣不肯言。固问之, 乃言其父有官, 因纲运欠折, 离妾以为赔偿之计, 遂侧然不忍犯, 遣还其父, 不索其钱。及归, 妻问买妾安在?且告以故。妻曰:吾用心如此, 何患无子?居数日, 妻有娘, 将诞,里中人皆梦鼓吹喧阅迎状元, 京乃生。家贫甚, 读书于潇山僧舍。僧有犬,京与共学者烹食之,僧诉之县, 县令命作《偷狗赋》,援笔立成, 警联云: 团饭引来喜, 掉续貂之尾; 索绳牵去惊, 回顾兔之头。令击节, 释之, 延之上座。明年遂作三元。[2]

《三元记》中的冯商作为富商大贾,不同于之前文学作品中道德败坏、利欲熏心、“重利轻离别”的商人形象,而是救人急难,施恩不图报的义商,是宅心仁厚、律己自持的儒商。沈受先对冯商形象的塑造,并未受到“士农工商”、“士尊商卑”传统观念的影响,反而将其作为故事的中心人物,并大力塑造商人的正面形象,较之《冯京三元记》,人物形象显得更加丰富和立体,使其成为文学作品中为数不多的合乎儒家思想的“儒商”,身上笼罩着儒家“仁义”的光环。

(一)仗义疏财 扶危济困

冯商作为一方富贾,胸中怀有济世之心,“博施”、“毁券”两出中写冯商因“所虑者上年淫雨连绵,今岁狂风拔木。百姓流离,悲声遍野,值此大雪连朝,岂无饥寒之辈”[3],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因“先贤有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3]5,决定赈济乡民,来借贷者皆给予钱粮,并不计较个人得失。有乡人王以德被土豪胡大才诬告贜银二十两,不得不将妻子卖与冯宅赎罪,冯商不仅将银子借与王以德妻,而且待王以德出狱后送妻子至冯宅时,冯商不忍拆散王氏夫妇离散,“些须小事,就断绝他人之夫妇,岂不寒心?”[3]9便毁掉卖身契,并赠与银钱作为二人远行的盘缠,施恩不图报,“我心中平生悯哀,但存一点仁心在。”[3]11冯商作为商人不仅没有趁人之危,而是怀有仁德之心,不忍看到百姓流离失所,饥寒遍野,慷慨地伸出援助之手,凭一己之力帮助乡民度过灾年,还为王以德夫妇大义解围。济世安民、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本应是士大夫们的职责和使命,在此却是由一个商人承担和完成的。仅此一点,就彻底颠覆了以往商人卑琐势利、为富不仁的形象,完全以正面、高尚的形象示人,这是极为少见,也是极为难得的。

《三元记》中冯商的重义轻利之举在剧中多处都有表现,如第十出“遣妾”中,冯商往京师贸易,因年近四十膝下空空,托媒人说亲纳妾,恰有运使张祖因折损官粮,不得不卖女借债,冯商迎娶张氏女为妾,了解缘由之后同情张家骨肉分离之苦,不忍让张女随自己远嫁,张氏父母无人奉养,决定送张女回家与父母团聚,且不再收回聘礼,仁义之举使张氏女十分感动,“君最贤,怜妾艰,仁义于君得两全,德深似渊,量宏似天,阴功最大行方便。”[3]26第十五出“断金”、第十七出“完璧”中冯商在旅店拾到过路客人遗失的银子,在旅店中住了几日一直在等失主来寻,等到失主后,失主感激万分,要将银子分一半给冯商,被冯商婉言谢绝,“你休叹息,莫感激,我平生不取非义物。”[3]48冯商所为皆以“义”字当头,没有其他商人的唯利是图,是儒商的典范,符合传统儒家修身处世的标准。

(二)见色不贪

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自《诗经·卫风·氓》中那个“抱布贸丝”的氓“二三其德”开始,商人们一直背负着贪恋美色、喜新厌旧的恶名,也总是能看到商人流连于秦楼楚馆,一掷千金买欢逐笑的影子。而在第十三出“秉操”中,冯商在自京师返家途中前往旅店投宿,恰遇王以德夫妇,王氏夫妇自受冯商恩惠后一直感念不忘,希望有机会能够报答冯商的恩情。再次偶遇冯商,自是喜不自胜,王以德认为当初卖妻赎罪,妻子本该属于冯家,决定让妻子陪宿冯商作为报答,不料却被冯商严词拒绝:“你不是报我,反来丧我名节”[3]36,并自明心志“人所贵德行优,我一点良心日自修”[3]36,自比柳下惠不惑于美色之诱,不愿因此事使自己的德行有损,“岂不闻邮亭中一夜风流,番做了万年遗臭”[3]37。并将心比心,“若是他人妻子我淫媾,吾家妻子遭人诱,这天报昭昭怎肯休?”[3]36更认为人在天地间所行之事皆有轮回报应。冯商不为王氏妻所动,练字到天明,一夜不眠,王以德深受感动,感叹“这等人当于古人中求之”[3]38,并与胡大才的色迷心窍做了鲜明的对比,更见冯商的品行高洁。作者借王以德之口对冯商的品行加以褒扬和赞颂,与《杜十娘女沉百宝箱》中孙富的见色起意、拆散他人姻缘相较,高下立判,冯商的律己自持更是难能可贵。

(三)宽厚仁德

冯京待人接物素以宽仁著称,在第三十四出“荣封”中,富丞相夫妇送女至冯家完婚,皇帝赐封冯氏全家,冯家受封时一名婢女失误将汤羹洒在了冯商的衣服上,冯京大怒,要惩罚婢女,冯商不以为意,反而关心婢女的手有无烫伤,“人虽有贵贱,身体发肤却无贵贱。不可动辄鞭笞。只怕天运循环,难保百年富贵,那时人亦不能容也。”[3]92在这里体现出冯商的仁者之心,认为人虽有贵贱,但身体发肤受于父母,并无贵贱之分,虽仍有贵贱等级之分的保守观念,却能透露出冯商的人本思想。而且,冯商之语流露出天道循环、富贵难久的时运观,这也是沈受先此作的主要思想。第二十出“错认”、第二十一出“归槽”里,在归家途中,冯商的马被丢马者误认为是自己的,冯商任由来人将马牵走,不做丝毫辩解,“天下之物,未尝无对”,“不可执一时之见,料想久则自明”[3]54,待回到家中后,丢马之人又将马还给冯商,并甘愿领罚,但冯商并不计较,“世间物色多相类,未尝有无对,只在一时讹,此非有心为,我愚性素宽洪,何尝较人罪?”[3]57这些虽都是小事一桩,却能以小见大,体现出冯商宽宏大量的胸襟和器度,有传统儒家思想中的君子之风。

《三元记》中的冯商是个仗义疏财、宽厚仁德、有冰霜之操的儒商,他的言行举止是儒家伦理道德的典范。冯商的形象不同于以往文学作品中奸诈、自私的商人形象,是文学史上极少数的正面商人形象,甚至是近乎完美的君子形象。沈受先《三元记》对商人形象的正面塑造,受当时社会经济发展的状况及文化状况的影响,也是作者创作思想及价值观的体现。

二、冯商儒商形象的思想内蕴

沈受先《三元记》写冯商行善得福报,最后以“官商联姻、合家受封”的大团圆结局收场,作者借冯商的际遇宣扬了浓厚的果报思想,有劝人行善的教化意义。同时作者对商人形象的正面塑造,也是受当时社会经济发展状况及人们对传统价值观的重新审视所影响,体现出作者对社会发展的思考。

(一)通过果报循环劝人向善

戏曲在古代社会里扮演着简单、感性的教化角色,“直接通过优人搬演故事、塑造人物形象,让民众直观地认识到是非善恶从而达到劝恶从善、教化民众的目的。”[4]本剧以冯商为中心展开故事情节,冯京年近四十,尚无子息,因屡屡行善积德感动上天,“处处施恩,人人怀德,处幽室而不乱纲常,舍己财而不图偿报,阴功阴德,无出其右”[3]62,“积善存仁,蹈矩循规太古民,一点仁心,孜孜为善不图侥幸”[3]61,玉帝下令谪文曲星与冯商为子,“合与他一贵子,以为善者劝”[3]61,其子连中三元。“合与极贵之子,报他积善之功”[3]61,这既是他平日义举所得的善报,也是通过对行善之人的嘉奖劝人从善向德。如王以德为报冯京搭救之恩,竟令妻子陪宿冯京,吩咐妻子道“他虽无苟且之心,我当有报本之意,你可进房中,替他铺床叠被,不妨就将我的本意对他说。”[3]36王以德此举虽过于迂拙,有为夫妇伦常,但究其本心是出于对冯商的感激之情,“我虽不曾读书,尝闻说道雀解衔环,犬知结草,古人一饭之德,尚且不忘”[3]36,想要有所表示来报答冯商的恩情。作者通过冯京的个人遭遇透露出浓厚的教化意识,教人知恩图报,行善者也必有善报,同时“也有助于唤醒人们对于自身命运的积极关怀,使人乐于从善且畏惧作恶,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稳定社会秩序,宣扬教化的效果”。[5]这也是古代戏曲中极为普遍和常见的主题。

(二)传统义利观的改变

“义利之辨”是中国传统价值观念的核心,孟子见梁惠王时曾强调义利之辨,“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6]他认为“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6]332,道义有时甚至比生命更重要。“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价值体系中,义利是作为最高道德标准提出来的,‘义’追求的是精神上的道德完善,是传统道德观的核心部分,而‘利’作为‘义’的对立面,则是指一己之私欲,所求的为人们所不耻的个人物质利益。”[7]“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自孟子的“义利之辨”始,士人阶层羞于言利。商人从事的是开口言利的职业,在士大夫们看来商人的本性是唯利是图,与儒家的价值观念背道而驰,因此商人一直以来都是士大夫们眼中不入流的“小人”,不断地遭受着世人的责难和鄙弃,商人形象也就成为了文学作品中被文人们忽视或鄙视的对象。

然而从宋元南戏《冯京三元记》到沈氏《三元记》中都可以看出作者所塑造出的商人是高尚、仁厚的伟岸形象,是不同于此前文学作品中商人自私狭隘、唯利是图的卑琐形象。冯商虽为商人,却有着儒家士人的许多美好品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是“义利相合、通为一脉”。《老生儿》和《东堂老》分别为元前期和后期的杂剧,剧中都塑造了仗义疏财的义商形象。尤其是《东堂老》中的东堂老李实有情义、有信义,并且其自身也有着对从商的自我价值的认同,“我则理会有钱的是咱能,那无钱的非关命”[8],这是一句石破天惊的宣言,赚钱多少是商人成功的根本标志,这是商人的自我肯定和价值观念的体现,作者是以极为肯定和赞赏的语气将其表达出来的,可见当时商人对文学的影响之大。到了明代,尤其是明中后期鼓励商品经济的发展,随着商业的繁荣和商人阶层的壮大,以及对于物欲的更多肯定,人们的思想有了巨大的改变,对传统价值观也进行了重新的审视和评价,一直以来处于对立地位的“义”“利”之辨逐渐走向了统一。“明代是一个商人广受注意的时代,明代文学是一种非常关心商人的文学。”[9]商人形象的转变与当时社会商业的繁荣和商人阶层的壮大而导致义利观念的转变有着必然的关系。

(三)士商关系的松动

《三元记》最终是以“官商联姻、合家受封”的圆满结束,但在当时“士尊商卑”思想仍占据着主导地位,官商联姻仍有极大的阻力。第二十五出“议亲”中富丞相听闻算命先生为女儿择的女婿是冯商之子冯京时,说到“我操国柄佐圣明,我是九棘三槐位里人,要择个坦腹东床,岂无个贵戚王孙?”“不但女婿要择,亲家也要择。朱门白屋难相并,田翁国老非同等,这段姻缘断不成。”[3]71三十一出“招婿”中冯京连中三元,富丞相看过新状元同年录后,欲招冯京为婿,虽稍有犹疑,“但仍恐旁人议论”,听从下属宽解后,很快便打定了主意,“我若得那青年才子为佳婿,添我阀閱门墙倍有光,端详,这姻缘果是无双。”[3]82从冯京中状元前后富丞相的态度来看,官商联姻确实有违世俗,连丞相也对此颇有顾虑,只不过鉴于冯京的状元身份,才促成了这桩姻缘。作者在剧中既想表现出对官商联姻的支持,但又对世俗成见有所顾虑,需要假借玉帝旨意才能促成。这种矛盾的态度也是由于当时社会商人阶层力量的壮大和势力的增强,以及文人对商人阶层重新认识所给予的同情,“反映了在传统的‘士尊商卑’的不可逾越的等级鸿沟之间出现了某种松动”。[10]

宋元时期社会经济繁荣,商品经济活跃,农业、手工业得到迅速发展,南宋《梦梁录》“自大街及诸坊巷,大小铺席,连门俱是,即无虚空之屋。每日清晨,两街巷门,浮铺上行,百市买卖,热闹至饭前,市罢而收。盖杭城乃四方辐辏之地,即与外郡不同。所以客贩往来,旁午于道,曾无虚日。”[11]游牧民族出身的元代统治者对文化教育较为漠视,士人阶层地位低下,一改往昔“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人生训条,读书不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唯一标准,有一部分士人迫于生计,不得不弃儒从商,但仍然坚持儒家伦理价值观,虽为开口言利的商人却有着儒家的君子之风。“士商合流是商人能在社会与文化方面开辟疆土的重要因素。儒学适于此时转向,绝非偶然。”[12]明代中后期儒家也重新对商人进行价值估量,王阳明在《节庵方公墓表》中提到“古者四民异业而同道,其尽心焉,一也。”[13]士农工商的职业虽各不相同,但在道面前是完全平等的,不再有尊卑高下之分。李贽《又与焦弱侯》云“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14],充满对经商者敬业精神的钦服和赞美之意。商人的势力已不容忽视,儒家四民论中的士商关系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四)对世人金钱观的思考

明代中期时,随着商业贸易的繁荣,商人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金钱使人在物质和精神方面都能得到满足,并能够获得较好的社会地位。这一时期,由于目睹了金钱给人带来的巨大改变和诱惑,人们传统的价值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认识到了金钱的重要性和巨大作用。沈受先《三元记》在“断金”一出中借冯商之口,表达了对金钱又爱又恨的态度,也生动地刻画出人们在面对金钱时社会百态。

“银子,你是天地间造化根,人为你费尽了辛与勤,人为你餐风宿水忧成病,人为你戴月披星晓夜行,人为你似鱼鳖渡海滨,人为你伴虎狼登峻巅。银子,人若一日无君也,壮士无颜人所轻。

银子,人为你父与子伤了天性恩,人为你兄和弟伤了手足情,丈夫无你妻不敬,主若无伊仆慢轻,君子儒因无你失了朋友信,贞洁妇为你做了失节人。银子,人若一日无君也,伶俐聪明做了懵懂人。

银子,多少读书人为你把纲常紊,多少廉能官为你把公论倾,多少强求的为你丧了生命,多少善求的为你忘了廉耻情,那成家子为你多悭吝,那败家子把你如粪土轻。银子,人若一日无君也,说得乱坠天花也人不听。

我想起来,那子孙贤何须用你每,那子孙愚任你积如山也易倾,竟不知荣枯得失皆前定,何必劳劳苦用心,那匿爱的为你图侥幸,贪得的为你常不平,一团和气为你成仇也,重义轻财有几人?[3]41

沈受先借商人之口道出了金钱在人们现实生活中扮演的重要角色,也认识到金钱至上价值观已得到了普遍认同和崇尚,而世人为追求利禄,破坏了纲常伦理,并在最后劝诫人们“荣枯得失皆前定”,不要为了眼前的利益得失机关算计。此剧虽宣扬了冯商的正面、高尚形象,但并非要人们一味言利,其真正目的仍在于维护儒家伦理秩序,倡导儒家道德思想。

以往文学作品中的商人形象都是为人所不齿、道德败坏的市侩之辈,是文人笔下可有可无的透明人,只是作为小小的配角而并非中心人物出现。自明中期时文学作品中的商人形象逐渐有了较为明显的转变,这与社会经济的发展、传统价值观念的逐渐转变有着密切的关系,同时也是士商两大阶层关系调整的明显标志。这些因素在不断地改变着人们的价值观,世人心态的转变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文学价值观的变化。

三、商人形象转变的现实意义

在《三元记》中就可以看出,冯商虽是商人身份,其言行举止大有传统儒家的君子风范,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一位内儒外商或者士魂商才的儒商形象。透过《三元记》中商人形象的改变看到的世人新的价值观,以及商业繁荣带来的巨大冲击。但是,“传统儒家的‘义利观’在社会生活和统治阶级层中仍然具有着不容置疑、不可撼动的影响力和约束力。在这种新旧意识的交错中,剧作家们自己在创作时往往也会陷入一种两难的地步”[15],他们既希望人们能够肯定商人的社会地位和对金钱的价值观,又想用儒家思想束缚商人的行为。到明代中后期时,传统的“义”“利”之辨的藩篱已被打破,人们对商人的认识有了较为普遍的转变,也转换了商人形象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的传统模式。“剧作家除了改变社会以往对待商人的角度之外,也肯定了商人身上所具有的新内涵。”[15]通过冯商一类儒商类型的商人形象,能够感受到文学与社会的紧密联系,以及文学作品中一以贯之的道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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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胡明玉. 明代中后期传奇中商人形象研究[D]. 新疆师范大学,2015.

The Intrinsic Value of Feng shang’s Intellectual Businessman image in the Three yuan ji

LI Ying
(School of Literature, 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 Chongqing 401331,China )

Feng shang by merchants as the central figure in the Three yuan ji by Shen shou xian,the play shape it into a save trouble,generous righteousness, generous in aiding needy intellectual businessman image,this is rare in previous literature of positive image.By building feng shang’s intellectual businessman image,Shen shou xian not only promote the good and evil have reported to the world and especially, has strong enlightenment significance, but also influenced by the thoughts of the social development and the times, to a certain extent, reflects the values of change.

Businessman image; karma; argument of loyalty and gains; values

I207.3

A

2095-7408(2017)03-0052-05

2017-03-17

李英(1990— ),女,河南邓州人,在读研究生,主要从事先秦两汉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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