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行为批评视域下的口译探析——以2016年“两会”外长记者会口译为例

邵卫平

（淮南联合大学外语系 安徽省淮南 232001）

译者行为批评视域下的口译探析
——以2016年“两会”外长记者会口译为例

邵卫平

（淮南联合大学外语系 安徽省淮南 232001）

文章从译者行为批评视阈，对2016年“两会”王毅外长记者会中孙宁的现场口译进行分析，研究其中的求真型翻译和务实型翻译以及译者行为背后的深层原因，同时结合原文求真度、译文效果务实度来分析译者行为合理度。另外结合口译的特点，对一些有待商榷的译文进行深入剖析，以期为各种形式的翻译提供参考。

口译；求真型翻译；务实型翻译；译者行为合理度

王毅外长2016年“两会”答记者问在海内外都吸引了广泛关注。王毅外长在回答记者提问时所体现出的风度、温度、深度和力度都令人佩服、信服、折服和叹服，充分展示了大国外交家的风范。

记者会现场的翻译主要是出于外宣的需要，旨在进行跨文化国际传播。翻译不是在真空中进行的，常常受到政治、经济、文化、历史、科技、环境、话语权和意识形态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大多数情况下的翻译都不是自译自乐的消遣或享受，而是具有明确目的的跨文化交际活动。翻译的执行者是具有意志性和主观能动性的社会人，译者同时具备语言性和社会性的双重属性。周领顺教授认为译者既是源语文本（原文）意义转换的执行者，又是译语文本（译文）的调适者，前者彰显的是其语言性，后者彰显的是其社会性[1](P3)。译员在翻译过程中既要左顾文本之意，又要右盼社会之需，努力在二者之间追寻理想的平衡，尽可能提高译者行为合理度，从而取得最佳的沟通效果。

一、有待商榷的翻译

口译因其“即时性”的特点，要求译者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双语乃至语言背后的文化的转换，这就对译员的主观能动性提出了比笔译更高的要求。外交部的高翻们称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是“达其意，通其欲”，永远有“遗憾”[2](P50)。之所以口译工作常有“遗憾”是因为在一些非常重要的场合为高级领导人做口译的过程中，译员在身心各方面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肩负着重要任务，而且时间紧迫、责任重大。张璐曾经说过“哪怕能再多给我一秒钟时间，我都能翻译得更加准确”[3](P11)。对于一些有待商榷的译文，我们应该有一个客观的认识。一方面，我们不能对译员要求过于苛刻，因为他们面对现场直播、面对无法预测的难题，在时间非常紧迫的情况下进行交替传译所体验的压力和困难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另一方面，深入研究这些译文有利于他人从中吸取教训，避免重复类似的问题，所以此类翻译非常值得深入研究。

例1.王毅：但是，就像潮水来了又退去一样，这些图谋最终都不会有结果。历史终将证明，谁只是匆匆过客，谁才是真正主人。[4]

孙宁译文：However,likethetidethatcomesandgoes,none oftheseattemptswillmakeanyimpact.Historywillprovewho isa mereguestandwhoistherealhost.

王毅外长把一些想把南海搞乱、到处炫耀武力的外来势力比作“潮水”，这个比喻十分贴切，因为潮水尽管汹涌澎湃、阵势吓人，但注定要退去，不可能长时间停留，更不可能取代或成为这里的主人。这两句回答充分显示了我们的底气和自信以及我们维护自身权益的坚定决心，让很多人国人感到欢欣鼓舞、热血沸腾。译员孙宁主要采用直译的方法，翻译出了原话的主要含义，但关于潮水比喻的翻译有待商榷。译文likethetidethatcomesandgoes意思是说“像来来去去的潮水一样”；而原话中的“就像潮水来了又退去一样”强调的是“像潮水来了之后注定要退去一样”，着重点是“去”。因此，此处的译文含义与原文的深层含义有一定的出入，无法把王毅外长的坚定决心和充分信心表达出来。笔者建议翻译为“justas thetideisboundtoreturn(leave)”意思是“正如潮水注定要退去（离开）一样”，能够更准确地传达王毅外长所要表达的信息。

例2.王毅：半岛问题的最终解决，要综合施策，对症下药。

孙宁译文：To eventuallyresolvetheissueson the Peninsula, we have to adopt a multi-pronged approach and apply the right medicine.

“对症下药”的典故出自《三国志·魏志·华陀传》；词条出自宋代朱熹《朱子语类》第四十二卷：“克己复礼；便是捉得病根；对症下药。”症：病症；下药：用药，意思是说针对病症用药，比喻针对事物的问题所在，采取有效的措施。因此，结合语境，采取意译的方法，把“对症下药”意译为take effective measuresaccordingtothespecificsituation（根据具体情况，采取有效措施）或workouteffectiveresolutions（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案）比当时直译的译文applytherightmedicine（使用正确的药）更容易理解，避免产生歧义，能够在口译交际中收到更务实的沟通效果。

二、求真型翻译

在翻译过程中，“求真”是“务实”的基础且制约“务实”，所以，能够求真并确保可以达到务实性目标和效果的前提下，“求真”是译者首要的和本能的选择[1](P79)。尽管不同语言之间有不同的习惯和表达，但毕竟人类心有灵犀，不同语言之间有着许多相似或类似的思维方式和表达习惯，这就为求真型翻译提供了可能。如果面向作者/原文的求真型翻译能够在还原原文语言和意义的同时，又能够被译语读者理解和接受，“不折腾”的求真型翻译理所当然是译者的首选。

例1.王毅：“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的，但机遇是世界的。

孙宁译文：The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sChina’sidea,but itsopportunitiesbelongtotheworld.

王毅外长的回答澄清了所谓“扩张”的不实传言，把“一带一路”概括为其倡议是中国的，但其机遇属于全世界，说明了中国积极参与国际事务的努力，同时更强调了中国愿与全世界分享机遇的开放姿态，有利于消除国外一些人士的疑虑和担心。译文回译成汉语就是“一路一带的倡议是中国的，但其机会属于全世界”，既表达了原话之意，又符合英语的表达和理解习惯，在求原文之真的同时又务社会之用，是译者行为合理度高的译文。

例2.王毅：中国既重情义，也讲原则。

孙宁译文：China both values friendship and stands on principle.

王毅外长关于中朝关系相关提问时的这句回答明确告诉人们中国既不会因为与朝鲜的传统友谊而不讲原则地偏袒朝鲜，同时又对朝鲜谋发展、求安全的合理关切提供支持和帮助，向世人展示中国既理智又情感、既重情义又讲原则的良好形象，从而避免造成中国只讲友谊而不讲原则，或讲原则但不珍惜友谊的片面或错误的印象。译文回译成汉语就是“中国既重视友谊，又坚持原则”，准确而完整地译出了原文的含义。

三、务实型翻译

翻译的目的是帮助开展交流沟通，译者是交流沟通的桥梁和纽带。桥梁要让人走得稳、走得顺、走得过；纽带要吸引人、团结人、服务人，译者要完成这些任务绝非易事！鉴于口译面对面直接交流的特点，译员应尽量使用通俗易懂、便于理解的语言进行翻译，使译文生动顺畅。

翻译的本质是跨国家、跨语言、跨文化的国际传播[5](P34)。在求真无法或无力实现沟通之为时，译者就必须借助一些方法和手段来进行沟通——求题旨之真，务情景之实（如在保持原文原意真实的情况下，使译文语言表达符合语用的环境，即做到“得体”）[1](P34)。译者要始终牢记职责和使命，清楚我是谁、为了谁、服务谁，从而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直译不利于沟通时，译者常常采用意译、归化等方法或策略来进行务实型翻译，以实现交流沟通之目的。务实型翻译一方面结合具体语境打破表象翻译出源语的深层含义，另一方面使译语容易被交际的另一方所理解和接受，在口译中是常用的策略。

例1.王毅：总之，人民的利益大于天。

孙宁译文：Inshort,theinterestsofthepeopleareparamount.

如果根据字面意义，采取直译的方法来达到求真的效果，直接翻译成“In short,the interests ofthe people are larger (bigger)thanheaven”，这会令很多以英语为母语的人感到难以理解。西方人大多信奉基督教，在他们的心目中上帝（god）才是至高无上的，他们不理解“天”在汉语文化里的地位和含义，但这里直接把“天”归化翻译成“god”，也不稳妥，因为这样有对上帝（god）不敬之嫌。在汉语文化里，“天”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很多人信奉“老天爷”，与天相关的词汇比比皆是，例如“一步登天、替天行道、天经地义、天怒人怨、回天之力”等，就连古代的皇帝也被称为“天子”。其实，王毅外长这句话里的所说“天”是比喻、是虚指，意思是说“领事保护要竭尽全力为人民服务，因为在他们（外交服务人员）的心中人民的利益是最重要的、至高无上的”。译员孙宁结合当时的语境，深刻领悟原话的含义，采取归化的策略，巧妙地把这句话翻译成“总之，人民的利益是最重要的！”译者聪明地沟通了作者和读者，译者对译文的操纵合情、合理，译者行为合理度高，是能够克服文化差异实现顺利沟通的务实型翻译的上乘之作。

例2.王毅：我在这里想提醒的是，航行自由并不等于横行自由。

孙宁译文：And I want to remind some people that the freedom ofnavigation doesn’t give them alicense to do whatever theywant.

“横行霸道”一词出自清·曹雪芹《红楼梦》第九回：“一任薛蟠横行霸道，他不但不去管约，反‘助纣为虐’讨好儿。”横行：行动蛮横仗势做坏事；霸道：蛮不讲理，依仗权势为非作歹。在回答路透社记者关于南海问题的提问时，王毅外长指出“航行自由并不等于横行自由”，揭露一些国家打着所谓“航行自由”的幌子，妄图搞混南海、抹黑中国、搞乱亚洲的险恶用心。尽管出于外交辞令，王毅外长没有使用“横行霸道”一词，但译员对于此处的“横行”一词的理解准确到位，翻译结合语境得体、到位，力度、语气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译文回译成汉语的意思是“我想提醒一些人航行自由并不是说给他们颁发了一张为所欲为的通行证”，这里的通行证（license）和为所欲为（dowhatevertheywant）都是务实型翻译的佳作。

结语

翻译是目的性很强的社会性劳动，其功能是为了供他人使用。为了实现“译以致用”的目的，译者经常在翻译过程中扮演中介者、讲解者、沟通者、信息传递者、交际专家甚至秘书、助理、宣传员等不同的角色，常常被比喻为演员、调停者、筑桥者、启明星[6](P117-118)等。无论采用求真型翻译还是务实型翻译，译者要始终牢记“求真为本，求真兼顾务实；务实为用（上），务实兼顾求真”[6](P87)的基本原则，采用合适的策略，通过各种方法和技巧，在“求真”与“务实”之间寻找最佳的平衡点，努力做对外交流沟通的使者，力争做到“中国故事，国际表达”，把来自中国的声音全面、准确、生动地传递给全世界，让全世界听懂来自于中国的声音。

[1]周领顺．译者行为批评：路径探索[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2]李菡丹，张建敏：我们是中国翻译的国家队[J].中国青年，2010（12）：50-51.

[3]阿丽，晓轲.传奇张璐：给总理当翻译的平民女孩[J].人生与伴侣(上半月版)，2010（7）：9-11.

[4]王毅，孙宁.2016王毅外长答记者问全过程[EB/OL]. http://www.iqiyi.com/v_19rrkv5h1k.html.2016-03-08.

[5]胡兴文，巫阿苗.中国文化走出去：面向受众的翻译出版路径[J].中国出版，2014（2）：34-37.

[6]谭载喜．译者比喻与译者身份[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3）：116-123.

[责任编辑 靳开宇]

H315.9

A

2095-0438（2017）06-0076-03

2017-02-11

邵卫平（1976-），男，河南西平人，淮南联合大学外语系讲师，研究方向：英语教学与翻译。

安徽省教育厅省级教学研究项目“基于工作过程的项目导向式《实用翻译理论、实践与实训》教学研究”（2014jyxm473）；淮南联合大学校级科研项目“基于编辑出版传播视角的学术论文摘要汉英翻译研究”（WCY1502）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