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鹤
(兰州大学文学院 甘肃兰州 730000)
台湾原住民陶壶神话研究
何一鹤
(兰州大学文学院 甘肃兰州 730000)
陶制器物在台湾的起源依照考古学研究的发现大约可溯至史前时期,在新石器时代早期大坌坑文化遗址中就发现有绳纹饰面的陶器。在排湾族传统社会中,贵族阶级多保有造型丰富多变的陶壶,包括圆球壶形、罐形及少数瓶形。由此可见陶器,尤其是陶壶在台湾原住民的发展中有着重要的作用。台湾24个原住民民族不少都有关于陶壶的神话,其中排湾族和鲁凯族的最为著名。在中国大陆,考古发掘的陶器更为丰富,马家窑文化的彩陶就很有代表性,当然,在中国大陆也有关于陶壶的神话。大陆和台湾两处关于陶器和陶壶,有共同点,也有明显的一些区别。而这些异同之所以会产生的原因以及为何都有着陶壶神话的原因值得探讨。本文针对以上问题,展开研究。
原住民神话中国大陆神话排湾族鲁凯族陶壶符号
陶制器物在台湾的起源依照考古学研究的发现大约可溯至史前时期,在台湾原住民生活中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许多原住民民族都有关于陶壶的神话。其中,排湾族的相关神话数量最多、流传最广。陶壶在台湾原住民的发展中有着重要的作用。同时,在中国大陆的神话中也有关于陶壶的神话。研究陶壶神话,有助于让我们对台湾原住民的生活方式、思维习惯有更好的了解,同时,也加强了我们对于两岸神话之间的关联的认识。
1982年排湾艺术家巫玛斯遵循古法重现了陶壶,并将此古技艺传授给撒古流,撒古流将陶壶归纳成三种:一是公壶(uqalai a edredan),壶上的纹样为蛇纹、太阳纹和人纹;二是母壶(vavaian adredredan),在壶上有乳状突出,凹入点则在壶中央且有耳;三是阴阳壶(pinusingsinganuqalai),集中公壶与母壶的特征。目前这三种壶根据撒古流的调查以阴阳壶数量最多。陶壶依其功能又可分为三种:其一,纯粹祭祀用的祭壶或古陶壶,内常装有琉璃珠或祭品;其二,作为聘礼,常有浮贴或阴刻等纹样的古陶壶;其三,釀酒用的陶壶;其四,可放置粮食、种子、醃肉、盛水用的陶壶。
原住民的陶壶上通常都会有不同的纹饰,不同花纹有着不同的象征意义。具体可以分为五类,第一类,以太阳氏族陶壶为代表的太阳纹,壶顶上用抽象的几何线条,搭配象征阳光的波浪纹,环绕壶身使成一个圆,展现出一种律动美。第二类,以种子家庭、土地氏族为代表的月亮纹,有的以弯月线条代表月亮,通常会成双出现;有的以弯月线条代表月亮,加上点状代表眼泪;有的以抽象的几何线条表现月牙,圆形包含黑三角。第三类,以土地氏族为代表的百步蛇纹,大多在壶腹,有百步蛇卷曲纹,以点状、直线、三角形、菱形及半圆形等多样的几何线条表现蛇形,蛇多成蜷曲状,且多以双蛇的型态出现;有蛇侧身纹,有些吐舌信,有些吐,以点状、三角形及圆形构成纹,象征蛇身;有蛇背纹,以点状、三角形及菱形构成纹路,象征蛇背;有蛇腹纹,以点状、直线构成纹路,象征蛇腹;有蛇爬行印纹,以重复的波状构成纹路,象征蛇爬的痕迹;有交欢时的蛇印纹路,以蛇身交合的波纹表现,并结合曲线以强化交欢的愉悦感。以上花纹均给人以对称美、秩序美和律动美。第四类,组合纹,这在以上几个氏族的陶壶上都有,有蛇腹及太阳组合纹,结合两种以上的纹样,并呈现上下交错的程序;有蛇爬行纹、太阳纹及粟纹组合纹,结合两种以上的纹样,粟纹的上下交错增添蛇类爬行的律动感;有蛇腹、蛇侧身及太阳组合纹,结合两种以上的纹样,创造更复杂的视觉效果;有蛇爬行纹、太阳纹及蚂蚁纹组合纹,结合两种以上的纹样,创造更复杂的视觉效果;有人与蛇背组合纹,人形与蛇背纹的交叠,有性交的暗示意味,以点状同心圆、菱形和直线组合而成;有太阳、百步蛇卷曲组合纹,表现为同心圆;有太阳与乳房组合文,以同心圆和小三角形象征女性性器官——乳房;有乳房与露珠纹组合纹,以圆形包含大小不同的黑点来表示;有蛇背与露珠组合纹,以几何形状抽象象征,东西南北四个小黑点构成了空间概念;有睁开的眼睛组合纹,同心圆与菱形象征了半写实的眼睛纹样,等等。此外,还有一些别的花纹,如粟纹,以圆形包含黑点来表现;花瓣纹,以尖角椭圆形表现;还有交欢纹、害羞纹和蚂蚁纹,以抽象的表现手法,以传达意象为主。
有关陶壶的神话传说大都集中在排湾族,排湾族认为陶壶关系着族群的兴衰存亡。排湾族关于陶壶的神话很多。鹿忆鹿《中国民间文学》记载了一则排湾族神话:太古之时,有一家中藏着一男性陶壶,而在另一家中则藏着一个女性陶壶,相传Todna社的祖先,就是由这对男女陶壶所生。任先民先生《台湾排湾族的古陶壶》一文,列举了不少排湾族神话,对陶壶信仰神话有深入的剖析。现引用该文几则神话:
1.传说有一个女陶壶,此陶受阳光照射孵出一个女性的蛋,此蛋与pocoan家一个男性的灵魂结婚,生下了一女人,此女子又和山里的百步蛇结婚,生下了二男孩,其中一个叫tschonovak,就是dararoan社的祖先。
2.以前,在katomoan山上,一处叫inaran地方,有人于打柴时发现一陶壶,甚奇,遂用番布包起来带回家,一路上,陶壶屡掉下,于是那人便将之置于路旁,回家邀其兄弟前来,一同将陶壶带回家去。一天,太阳从墙头边照射过来,陶壶遂裂,里面出现男女二小孩。他们长大后,女的到pabaguran地方去了,男的则仍留在原处,成为该社的祖先之一。
3.在平和村有一家人,迁移至他处,想到别的地方创立新社,因为没有头目家赠予陶壶,出去了以后,不久便连续死亡,最后便只剩下一人,仍旧回到本社来了。
4.泰武乡的泰武村(kualous),原是很有势力的大部落,各家头目的陶壶也藏很多。有一次,头目家的女儿,嫁到台东的太麻里地方去,带了两个很好的陶壶去,他们的子孙,一直繁衍到现在仍很强盛。
5.本社(puyma社)以前是很弱小的一个部落,因为没有好的陶壶。后来,从padain社的大头目家,有一个女儿带了最好的蛇纹陶壶嫁到本社来,之后,部落人口渐多,势力也渐强大了。
6.从前,本社(puyma社)的人口是很旺的,但自从头目家的陶壶一一碎裂之后,社中的人口也逐渐减少。到后来,连最后一个陶壶也破了,社民皆惊惶,然该壶并未碎裂,而是很整齐地裂成二半片,于是社民又逐渐繁衍强大了,大家对这两半陶壶也更珍视了。
7.据说太古的时候,山区有三个神圣的古壶,它们分别由金、银与陶做成,有一天,从大武山跑下来两条狗,它们撞裂陶壶,裂开的壶中,有一位女婴,女婴长大后与百步蛇神结婚,而生下三个兄弟,老大是古楼社头目,老二是隔邻的武潭村头目,老三则精研巫术,成为当地巫师之祖。
8.太古时候,在“第乐奥”北方,有“达发兰”地方,有一个瓮有三个卵,被太阳照射后孵出三个兄弟姊妹,因为是太阳所孕育故自称是太阳后裔,且具权威而成为头目,即mamacangilan。
9.很久以前,山上有个不知来源的壶,有人见到此壶甚为珍奇,便拾回家去。一天,阳光透过墙壁照在壶上,壶便裂开,走出一男一女,她们繁衍出排里雷安社族人。
10.Malerderber(马乐得)部说有一个陶瓮的传说,从前头目家,在进门的厅堂上摆放了rerlerdan陶瓮,平常都不能去动,保持安静。有一天一位名叫Vais的vuvu(祖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在陶瓮里多了一颗蛋。过了一些时候,陶瓮里就发出了“ko、ko”“dou、dou”的声音,再经太阳照射一阵子,就听到“gugu”的声音,蛋裂开就出现了一条adjubi(百步蛇),vuvu(祖母)也梦见祖先告诉她,adjubi(百步蛇)是祖先变的,不要打它,长大后它会去看爸爸妈妈,每年回来一次。同时要头目家的床下,准备放槟榔的竹篮子和一罐酒,让它吃睡,百步蛇连续回来了几年,也都把酒喝光。有一次头目家的一位亲戚拿着竹子去挑水,在途中碰上百步蛇,乃将它抱起来,不料百步蛇发现了是平日那位vuvu,以为是aguma(魔鬼),就从脖子上将他咬死,以后因为害怕从此就不再返回部落。据说,Malerderber(马乐得)部落以前头目的孩子,嘴巴都往上翘起,就是像adjubi(百步蛇)的后代一样。
除排湾族外其他台湾原住民族群,都有一些关于陶壶的神话传说,其中陶壶生出族群或部落始祖的神话传说在鲁凯族就相当盛行。最具代表性的是古楼社的陶壶传说:“太初,山区有三个神圣的占壶,它们分别是由金、银、陶做成。一天,从大武山跑下来两条狗撞裂了陶壶,从壶中出生一个女婴。女婴长大后与百步蛇结婚,生下三兄弟,老大是一占楼社头目,老二是隔邻武潭村的头目,老三精研巫术,成为当地巫师之祖。”鲁凯族的陶壶诞生始祖传说提到:“太一占之时,有一Tboaniradan家中藏着一男性陶壶,叫makie lu lu san,在另一La Ivawan家中藏着一个女性陶壶,名叫Makai tvewn。相传,社的祖先,就是由这对男女陶壶所生。”以下再列举几则鲁凯族陶壶神话:
〔例1〕鲁凯族(高雄县茂林多纳村)
1.一家有一男性陶壶,另一家有一女性陶壶;
2.相传他们的祖先由这男女二陶壶所生。
〔例2〕鲁凯族(雾台乡阿里社)
1.太阳与壶结婚,生一女性蛋;
2.蛋与岩石生的男人结婚,生一女;
3.女与百步蛇结婚,生二男;百步蛇及其兄升天,其弟成为阿里社的创社头目。
〔例3〕鲁凯族(高雄县挞拉鱼社)
女性神罐与太阳神结婚。
陶壶为排湾族三宝之一。陶壶代表祖先在人间所居住的地方,通常为头目贵族所珍藏,数量的多寡与好坏,象征头目家族的财富与地位。
早期的陶壶是没有任何的纹饰的圆形壶,进而演变成带有简单太阳纹饰的圆形平底壶,而后产生了蛇纹的菱形壶,演变到近代,则为可以装饰多样的同心纹饰。陶壶上的纹饰各具代表意义,“山”代表女子,“云”代表男子,“菱形”代表海洋,“圆点”代表陆地,其中以“阴阳壶”最为尊贵。族人称之为磊勒丹(DeDedan),平时摆放在头目家中柱的两旁,是家中最神圣的地方,外人不可以随意触摸,同时也是头目家族联姻时重要的聘礼。
排湾族传说他们的始祖是从“陶壶”而来的;还有一说“陶壶所生之人”带来小米的种子,教导排湾族人辛勤耕种的道理。陶壶的种类与形式繁多,是传说的起源、身分地位的象征、结婚的聘礼,另外还有用来祭祀占卜、储放粟种、收藏琉璃珠等用途。
陶壶对于排湾族人而言有安家护命、部落兴旺的重大象征意义。传说过去平和部落曾有一户人家迁徙到他处另立新屋,当时头目并没有致赠陶壶给该户人家,结果这户人家竟陆续死亡。又说泰武部落曾有一头目将两个陶壶送给他女儿作为陪嫁,并随之嫁到台东太麻里,后来太麻里夫家的子孙茂盛,部落也跟着兴旺。
综合分析排湾族和鲁凯族两族的陶壶神话,从中可以看出以下四个共同特点:第一,壶裂出人,壶只是始祖的载体;壶生人,壶充当的是始祖神的角色;第二,壶有男女之别,人类祖先是男壶与女壶结合的产物;第三,人类的始祖是多元的,除陶壶外,还有太阳、百步蛇、岩石、蛋、灵魂等,表明这些祀壶民族对太阳、百步蛇、岩石、蛋、灵魂的信仰同样是十分古老的;第四,壶来自天上的另一世界,突出了壶的神圣性;创社头目由壶所生说明其出身不凡,是氏族首领神奇诞生神话中所常见的。
台湾原住民都有类似的陶壶神话及陶壶崇拜的原因,大概有以下几点:一是图腾崇拜。台湾原住民为了自己民族的陶壶以及百步蛇等得到神圣的意义才产生陶壶生人的故事。同时也神化了自己的民族。使得自己民族的诞生具有了神圣性。排湾族与鲁凯族生活的地方可能是百步蛇的栖息地,常出现百步蛇,所以陶壶生人神话当中常出现百步蛇与陶壶的结合。二是生殖崇拜。陶壶作为他们两族的重要的器物,这器物的形状,与女生的子宫的形状比较相似。且当时一个部落的人口繁衍是很重要的,生孩子的女性也是部落要重视的一部分,且一般在台湾原住民神话当中拥有太阳的形象都是女生,所以女生收阳光,或者也可以把太阳的阳光照射到陶壶的这种形象看作是男女的结合。
研究台湾的陶器,就不能不提中国大陆的陶器。以中国大陆马家窑的彩陶为例,其上也有各种不同纹饰,具有不同含义。从马家窑彩陶发展和纹饰演变历程考察,不难发现,马家窑彩陶纹饰中存在大量蛙纹、鸟纹、鱼纹、鲵鱼纹、犬纹、鹿纹、蚕纹等动物纹饰和葫芦纹、花卉纹、叶脉纹等植物纹饰,也出现数量可观的旋涡纹、波折纹、云雷纹、锯齿纹、井字纹、田字纹、平行线纹等几何纹饰,当然亦不乏舞蹈纹、人面纹、男女同体纹等具有人文气息和某些宗教神秘色彩的特殊纹饰。蛙纹是马家窑彩陶装饰纹样中典型的纹饰,在原始时期,先民为求生存、生产需繁衍后代,所以产卵速度快、数量多的蛙因其旺盛的繁殖能力而被先民奉为崇拜图腾。马家窑类型的具象蛙纹具有硕大的腹部,在蛙纹周围往往还画有许多小圆点,象征蛙卵,充分表达“多多产子”的愿望。半山时期蛙纹多呈伏爬状,势如紧紧抱住器身,明显象征雄蛙抱卵,在期望多子的思想支配下,人们开始将雄蛙的作用神圣化。马厂时期的抽象变体蛙纹具有更长的身体和更多的肢爪,显示其力量更为强大,蛙此时俨然成为先民“生殖”的代名词。自古至今,氏族民俗文化中多以鸟象征男根,以期具备繁殖后代的功能,鸟形器的出现反映出对男性生殖崇拜的认可。蛙与女性、孕育、月亮的关联,逐渐使其演变成中国的“阴”元素符号;而鸟与男性、生殖、太阳的关联,使其渐渐演变为与前者相对应的“阳”元素符号。《山海经》中不乏关于原始先民崇鸟、崇日的记载,诸如“有人三身,帝俊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国,姚姓,黍食,使四鸟”、“帝俊生黑齿,姜姓,黍食,使四鸟”等。这些都体现了先民祈求生殖、繁衍后代的渴望。此外,大陆也有一些关于陶壶的神话,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陶神宁封的神话。
就台湾陶壶和与大陆彩陶相比较,有共同点,也有明显差异。共同点有二:其一,台湾陶壶与大陆彩陶上的纹饰都有装饰作用。原始先民在陶壶上纹饰时,都很注重美观性;其二,纹饰均有象征意义,与图腾崇拜有关。可以看出,大陆和台湾都有在陶器上纹饰的习惯。而纹饰的内容,无论是台湾原住民的太阳崇拜还是中国大陆的生殖崇,往往都与原始先民的信仰、图腾有关。同时,人们往往将纹饰在陶壶上的事物神圣化,如台湾的百步蛇和大陆的蛙、鸟。且无论大陆还是台湾,都在陶器上表达了增加人口的愿望。这也说明原始时期人口少、存活率低,生产力不足的特点。通过研究陶壶上的纹饰,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一个民族的文化以及远古时期人们的生活状况以及文明程度,同时也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研究陶壶神话。不同点大概也有两点,其一,台湾的陶壶更注重象征意义,往往用于祭祀等场合,只有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拥有,而大陆的彩陶以实用为主,在生活中更有实用价值;其二,台湾的陶壶纹侧重象征意义,而大陆的彩陶纹则更侧重装饰作用。
就陶壶神话而言,大陆陶壶神话与台湾有相似之处,也有一些显著的区别。台湾原住民的神话中,陶壶常与创生神话有关。陶壶往往具有神圣的象征意义,关联着整个部落甚至民族的诞生。陶壶不仅仅是一种生活中常见的器具,更是一种具有灵性和生命的物件。相反,在中国大陆神话里,陶壶通常只是一种器具,有关的神话往往是关于制作陶壶的技艺或是掌握这种技艺的人或神。这说明,两个地方在创世及创生神话的问题上存在着分歧。往往汉民族认为自己由女娲创造,不是由陶壶而来。同时也说明汉民族比台湾原住民更早地掌握了陶壶的制作工艺,因而普及程度也较高,不会赋予它神圣的意义,而只是将其视作普通器具。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神话中都有着陶壶的存在,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陶壶在远古的确在人类生活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一种人们生活中重要的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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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9106(2017)01-013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