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政
“一个没有王国的国王”
——流落法国的波兰国王斯坦尼斯拉斯
杨国政
斯坦尼斯拉斯·莱什琴斯基曾两次被推举为波兰国王,又两度被废黜,以“洛林和巴尔公爵”的身份度过了其人生的最后三十年,将法国的东北小城南锡打造成当时的知识和文化重镇,留下了物质和精神上的不朽财富。其本人也被同时代的思想家们认为是一位开明的君主。作者对这段史实进行了深入挖掘,梳理出这位三起三落的波兰国王流落法国之始末。
斯坦尼斯拉斯·莱什琴斯基;波兰国王;法国公爵;南锡
在法国东部重镇南锡(Nancy)的市中心,一圈古典风格的宫殿式建筑包围着一个巨大广场,在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塑像,雕像人物高大、微胖,身穿齐脚长袍,呈站立姿势,抬头凝视远方,左手按在触地的剑柄上,右手抬起,食指指向北方。大理石基座的正面刻着如下文字:“献给贤明的斯坦尼斯拉斯,洛林人感谢他,默尔特-默兹-孚日,1831年立。”基座的背面刻着:“斯坦尼斯拉斯·莱什琴斯基,波兰国王,1737—1766年为洛林和巴尔公爵。”笔者初到南锡时,看到塑像基座上的这个陌生而奇怪的名字,不禁心生疑惑:斯坦尼斯拉斯是谁?从名字的读音来看,此人显然是波兰人。一个18世纪的波兰人何以来到千里之外、中间隔着许多德意志诸侯国的法国洛林做公爵,并赢得洛林人的感激?而且他又是为何放着国王的宝座不坐、却到遥远的弹丸之地洛林屈尊做一个公爵?经过查阅有关资料,终于厘清了波兰、法国、洛林、国王、公爵这些看似遥远、甚至矛盾的国名地名和称号,所指向的斯坦尼斯拉斯的身上隐含和浓缩的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
斯坦尼斯拉斯(Stanislas Leszczynski),按其名字的波兰语发音(Stanisaw Leszczyński),也译作斯坦尼斯瓦夫,1677年10月20日出生于利沃夫(Lwów)一个来自波西米亚的古老的贵族之家。他的父亲是财务官和将军,也是波兹南总督。他幼时体弱多病,父亲锻炼他卧薪尝胆的毅力,教他骑马舞剑;母亲教他艺术、科学和外语,后来他去莱什诺(Leszno)求学,接受了科学、文学和语言的全面而良好的教育,之后又游历了奥地利、意大利、法国,更加开阔了眼界,娴熟地掌握了波兰语、德语、意大利语、法语、拉丁语等。他19岁时回到波兰,当上了领主,将来可继承父亲的总督之职。
波兰在历史上有着悠久的贵族民主制传统,大大小小的贵族通过议会掌握着国家的权力,是国家的真正主人,与国王所代表的王权冲突不断。1573年波兰确立了贵族选举国王的制度。贵族为了维护本阶级的特权,出于害怕自己的“自由”和利益受损的自私心理,宁可选举外国人做波兰国王。这种奇怪的传统无异于引狼入室,因为波兰处于欧洲的十字路口,夹于俄国、法国、瑞典、神圣罗马帝国及其诸侯国等群狼环伺之下,从17世纪开始就走在衰亡之路上的波兰注定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欧洲列强用尽软硬手段,把自己中意和扶植的人安插到波兰的王位上。至18世纪末,这一制度终于把波兰最后一位国王和国家送进了坟墓,这期间有一个法国人、一个匈牙利人、三个瑞典人、两个萨克森人被选为波兰国王,同期只有三位国王是波兰人。
1696年,波兰的一代天骄扬·索别斯基(Jean Sobieski)国王去世,他生前本想安排自己的儿子继位,但形势已是他根本无法左右的,空缺的王位再次成为欧洲列强的角逐场。1697年,波兰议会选举萨克森选帝侯*选帝侯是德国历史上的一种特殊现象,指代那些拥有选举“罗马人的皇帝”之权利的诸侯。腓特烈-奥古斯特一世(Frédéric-Auguste Ier)为波兰国王,这就是奥古斯特二世(Auguste II)*奥古斯特二世(强力王),波兰国王(1697年—1704年,1709年—1733年),在登上波兰王位前,他已是神圣罗马帝国的萨克森选帝侯,称腓特烈-奥古斯特一世(1694年—1733年)。。斯坦尼斯拉斯在国王那里获得一个司酒官的职务,1703年被任命为波兹南总督。同年,北方强国瑞典的国王查理十二(Charles XII)即位,俄国彼得一世(Pierre Ier)和波兰奥古斯特二世向瑞典宣战。查理十二显示出杰出的军事才能,击退了俄国军队,进入波兰,于1704年2月废黜奥古斯特二世。7月12日,在查理十二的扶植下,斯坦尼斯拉斯被推举为波兰国王。借助外力扶植的他根本无法主宰其个人和国家的浮沉。果然,好景不长,被废的奥古斯特二世不甘失败,再次联合俄国向瑞典开战。1709年7月8日,瑞典军队在波尔塔瓦(Poltava)被彼得大帝击败,查理十二逃往土耳其,失去保护的斯坦尼斯拉斯不得不弃位逃往土耳其。奥古斯特二世在彼得大帝的扶持下,重新登上波兰王位。
失去王位的斯坦尼斯拉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1714年,他寄居于查理十二向他提供的洛林边境的茨魏布吕肯(Zweibrücken)公国,和他的家人以及他的小宫廷在这里过了几年还算平静的日子,在这里修习音乐、艺术、哲学和科学。1718年查理十二的去世使他完全失去了复位的希望。1719年,经法国国王同意,他在法国阿尔萨斯(Alsace)的维森堡(Wissembourg)找到了避难处,在这里过了几年苦日子,不仅生活拮据,仅靠摄政王(Régent)给予的一份年金生活,而且十分烦恼,手下廷臣为了徒有虚名的名位争得不亦乐乎。也是在这里,他的命运发生了戏剧性逆转,喜从天降。
在摄政王死后,1723年,波旁公爵(duc de Bourbon)担任法国首相。摄政王生前已安排13岁的路易十五与6岁的西班牙公主订婚。由于这位公主尚幼,一时无法生育,而国王又身体孱弱,令人担心他可能随时夭折。万一国王未及生子就夭折,将面临无后的局面,那么王位将传于摄政王之子——小奥尔良公爵(Louis d’Orléans),这是孔岱(Condé)家族的波旁公爵最为担心的,因为那样的话,他将大权旁落,因此需要让路易十五尽快生子。在情妇普里侯爵夫人(marquise de Prie)的敦促下,波旁公爵撕毁了国王与西班牙公主的婚约,不顾西班牙的震怒,将公主退回老家,并开始为国王物色一位可以尽快生子的王后。在百余位来自欧洲各国宫廷的候选公主中,经过年龄、血统、信仰等标准的考量,最后,竟然是这位波兰废王的女儿、法语说得不好、而且已是22岁大龄的玛丽·莱什琴斯卡(Marie Leszczynska)中选。
1725年9月,路易十五在枫丹白露与这位不算门当户对的波兰公主完婚。于是,没有立身之地的斯坦尼斯拉斯摇身变为法国国丈。玛丽没有辜负波旁公爵的期望,在十余年的时间里生育了不下十个子女,其中包括后来的三位国王:路易十六、路易十八和查理十世。斯坦尼斯拉斯也离开斯特拉斯堡(Strasbourg),于1725年住进了女婿为他整葺一新的卢瓦尔河畔的香波堡(Chambord)。离开了心爱的女儿,他过了几年孤独、郁闷的日子。他和女儿书信往来,听女儿诉说国王的不忠,以及作为王后不足为外人道的孤独和失落。
1733年,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驾崩,王位再次出现空缺和危机。神圣罗马帝国和俄国支持奥古斯特的儿子继位,斯坦尼斯拉斯这次对王位并不热心,但是他的女婿路易十五联合波兰贵族极力推动斯坦尼斯拉斯复位,法国首相、红衣主教弗勒利(cardinal Fleury)巴不得这位耗费国家大量财力的国丈回到老家去,从而甩掉这个包袱。1733年9月8日,斯坦尼斯拉斯秘密返回波兰,被推举为国王。这是他的第二次登基,只是这一次好景更短。支持奥古斯特三世(Auguste III)的俄国发兵波兰,占领华沙,斯坦尼斯拉斯手中无人保驾,逃往但泽(Dantzig)等待法国救援。俄军包围了但泽,弗勒利不愿为没有多少含金量的波兰国王称号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只派出一支千人的军队前去营救。斯坦尼斯拉斯在坚持了三个月后于1734年6月化妆成农民逃往普鲁士。一路上跋山涉水,忍饥受渴,苦不堪言,他彻底领教了爱江山带来的苦果。
这时的斯坦尼斯拉斯已经60多岁,在那个年代已算是风烛残年。谁知又一次寄人篱下的他再次迎来命运的转机。战争结束后,神圣罗马帝国与法国谈判缔结和平条约,红衣主教弗勒利准备借机把觊觎已久的洛林和巴尔公国收入囊中。当时的洛林还不属于法国,是镶嵌于法国境内的神圣罗马帝国的一个公国,但已是法国的盘中餐、囊中物,法国终于找到了下口吞并的机会。战后的《维也纳条约》确认奥古斯特三世为波兰国王,斯坦尼斯拉斯放弃王位,保留国王的称号。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却终身获得洛林和巴尔公国(duchés de Lorraine et de Bar),成为洛林和巴尔公爵。在他死后,公国将由其女儿继承,并入法国。作为补偿,原洛林公爵弗朗索瓦(François III)在交出洛林和巴尔后将前往托斯卡纳(Toscane)做大公继承人。斯坦尼斯拉斯这个公爵没有任何实权,公国的权力和日常管理由一位代表国王的首相(chancelier)负责,他只是在拟定好的敕令和诏书上履行一道签字的程序。人们以为他只是洛林和巴尔公国并入法国之前的一个短暂过渡,但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公爵之后继续活了29年。虽然没有权力,但是他却享有一份丰厚的年金,可以满足自己的各种爱好。他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住进了位于南锡的整修一新、有小凡尔赛之称的卢内维尔城堡(Lunéville),开始人生中最为安逸的最后三十年。
1766年2月,寒冬的一个拂晓,斯坦尼斯拉斯起床,想看壁炉上方挂钟的时间,但是当他拨旺壁炉的炉火时,睡衣被火引燃。他大声呼救,住在隔壁房间的仆人们也许睡得太沉没有听见,他只得移动老迈沉重的身体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等人们赶来把火扑灭时,他几乎已被烧成炭人,经过了痛苦的折磨和挣扎,不治而亡,终年88岁。南锡和洛林人痛惜失去了一位仁慈的君主。
斯坦尼斯拉斯本无雄才大略,和他的祖国波兰一样,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他更像是伏尔泰《老实人》中的那个温和、单纯、善良而命运多舛的老实人,教科文组织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称其为“一个没有王国的国王”。他的命运堪称三起三落:曾经两次为王、一次为侯;但是又两度被废,而最后的一“落”竟发生在身后:他死后埋于他所重建的南锡永助圣母院(Notre-Dame-de-Bonsecours)中,大革命期间,墓穴被掘开,他被开棺曝尸,头被人用铁锹铲下,身首异处,令人唏嘘。革命后,人们将他的遗骨重新掩埋。
斯坦尼斯拉斯虽然政治上无才无权,却并非无道无为。对他的祖国波兰,他没有建立不朽的勋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倒是在异国他乡、也是第二故乡的洛林和南锡,他的痕迹随处可见。这些痕迹是洛林人对他的爱戴和怀念的见证。
斯坦尼斯拉斯梦想把南锡变为欧洲最美的城市,今天南锡的魅力和文化资本主要归功于他。为了向国王也即其女婿的路易十五表示敬意,1751—1755年他主持修建了王家广场(Place royale),后来改名为斯坦尼斯拉斯广场,今天南锡人亲切地称之为斯坦广场,该广场把中世纪老城和查理三世的新城连接起来。广场周围矗立着宏伟的建筑,构成一个气势恢宏而协调完美的整体。各个建筑之间由黑底镶金的锻铁门所环绕,黑色显得庄重,金色显得华丽。他还整修了周围的卡利埃尔(Carrière)广场和阿利扬斯(Alliance)广场。1983年,这三个广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广场中心原是一尊路易十五的塑像,革命期间塑像被移除,1831年,洛林人为了纪念这位贤明的君主,在此地竖起了一尊斯坦尼斯拉斯的塑像。
他对建筑有浓厚的兴趣,经常和建筑师、雕塑师一起讨论修缮方案。他重用年轻的建筑师爱马努埃尔·艾磊(Emmanuel Héré),任命其为“洛林公国首席建筑师和建筑监理”,在其主持下,他把前任公爵修建的卢内维尔宫进行了扩大、改建和修缮,并加以豪华的装饰,比凡尔赛宫有过之而无不及,使卢内维尔宫成为著名的文化中心。1738—1741年,他重建了永助圣母院。1745年开始,艾磊又负责美化科莫西宫(Commercy),使这里成为他在卢内维尔之外的第二住所。
他热心于慈善事业,拿出部分年金修建了孤儿院、医院、免费学校、公共图书馆、王家医学学院、外科学院,设立了数学、哲学和历史教席。尤其是1750年12月,他创立了南锡王家科学和文学学会(Société royale des sciences et belles-lettres de Nancy,1852年改名为斯坦尼斯拉斯学院),学会起初的功能是为图书馆选书,并向洛林的作者和发明家颁奖,以表彰其对科学、文学和艺术的贡献。南锡学会在传播知识、推广法语、宣传宗教和政治宽容方面做出了贡献。
他还是一位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伊壁鸠鲁主义者。他多才多艺,爱音乐、爱美食、爱建筑、爱打猎、爱女人,甚至可以下厨做出美味的甜点。他有着极高的文学、艺术和科学修养,政治上的无权无为使其落得“无案牍之劳形”的清闲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自在。他的周围簇拥着哲学家、艺术家和文人。偏于一隅的南锡也走出了文化上的鄙陋,成为当时知识和文化的一个重镇。斯坦尼斯拉斯崇尚和平,用法语发表过多篇倡导和平的论文,如《论巩固普遍和平》(1748),宣扬其永久和平之梦,呼吁各个共和国联合起来,由一个强大的君主国,即法国来领导。
斯坦尼斯拉斯虽然信仰笃定,但是对异于自己的信仰秉持开放和宽容的态度。他礼贤下士,崇尚自由,反对一切过激的、宗教的和无神论的狂热。由于激进的反宗教立场,伏尔泰(Voltaire)被教会和官方视为洪水猛兽,是路易十五和玛丽王后最为厌恶的人,但是斯坦尼斯拉斯邀请伏尔泰来他的宫廷居住。早在他们相识之前,伏尔泰就在《查理十二史》中提到了斯坦尼斯拉斯,称赞他勇敢、勤政、广交朋友。从1748年2月起,伏尔泰和情人夏特莱夫人(Madame du Chtelet)曾多次来到卢内维尔宫居住,斯坦尼斯拉斯对他以礼相待,视为贵宾,为伏尔泰在洛林提供了一个落脚点和避难处,以躲避来自巴黎的敌人的攻击。伏尔泰在卢内维尔宫利用公爵提供的便利著书写诗,上演他的剧作。这里的宽容气氛使伏尔泰如鱼得水。在夏特莱夫人死于卢内维尔之后,伏尔泰不得不惜别公爵,之后他们保持着书信联系。1760年8月15日,伏尔泰在信中表达了对他在旅居南锡期间受到的款待的谢意:“殿下,我怀着最亲切、最恭敬的感激之情,将永远记着我在您的宫中度过的幸福时日,我将永远记着您礼贤下士,为民谋福,做您的臣民是一种幸福,在您的身边是更大的幸福。”*Jean-Claude Bonnefont, Voltaire et la Lorraine, www.academie-stanislas.org/Tome XXV/Bonnefont.pdf.在和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Frédéric II)决裂后,伏尔泰从这位开明君主身上看到了他所崇尚的“哲学王”形象。
18世纪的另一位与伏尔泰齐名、也是其死敌的启蒙思想家卢梭,与斯坦尼斯拉斯虽无直接交往,却有些间接往来或笔墨之争,卢梭在《忏悔录》(LesConfessions)中几度提到这位前波兰国王。1750年,卢梭以其《论科学与艺术》获得了第戎学院的征文大奖,在欧洲引起一片轰动或愕然,有人赞不绝口,也有人口诛笔伐,斥之为歪理邪说,与卢梭展开了一场激烈论战,其中就有斯坦尼斯拉斯。针对卢梭的“科学与艺术的复兴无助于敦风化俗、反而败坏了美德,而且科学和艺术产生于人之罪恶、加剧人的奢靡和堕落”的观点,斯坦尼斯拉斯1751年9月在《法兰西信使》上发表了题为《对赢得第戎学院大奖的论文的回应》的论文,对卢梭进行了有理有据的反驳。卢梭对他的论敌都给予迎头痛击,却对这位波兰国王笔下留情,似乎还尊敬有加:“我的文章一出版,那些文艺卫道士就不约而同地扑到我身上来了。(……)第二个就是斯塔尼斯拉夫王本人,他却没有跟我较量下去。(……)我采取了一种更加庄重的笔调,但同样强硬有力;我一方面不对作者失敬,另一方面却又充分驳斥了他的作品。(……)我抓住这个送上门的机会,在这篇文章里使公众知道,一个平头百姓也能捍卫真理,乃至和一个君主抗衡。同时也很难选择一种笔调,能比我为答复他而采取的笔调更高傲更恭敬的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收到他种种不同的钦敬和善意的表示。”*卢梭:《忏悔录》,范希衡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373—374页。
王家学会有一个名叫巴利索(Palissot)的院士写了一个剧本影射了这位波兰国王,令他非常愤慨,想把巴利索逐出学会。卢梭请友人为巴利索向国王求情,得到了他的恩准。卢梭在这件事上对国王的宽宏深表敬意。在《朱丽》写完尚未出版时,卢梭便允许他在公爵身边的朋友圣朗拜尔(Saint-Lambert)把手抄本读给波兰国王听,国王欣赏备至。卢梭还提到曾拒绝波兰国王请他进王家学会的邀请。由此可见,两人虽然观点不同,甚至有过交手,但是斯塔尼斯拉斯不失对卢梭的尊重,敬其人,惜其才,足见他的宽容和气度。斯坦尼斯拉斯不仅是一位国王,更是那个启蒙时代的一位“哲学家”。
卢梭. 《忏悔录》. 范希衡等译.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
Bonnefont J.-C.VoltaireetlaLorraine. www.academie-stanislas.org/Tome XXV/Bonnefont.pdf.
Unroisansroyaume—StanislasLeszczynski,unroipolonaisexiléenFrance
Résumé : Deux fois désigné et puis détrné, Roi de Pologne, Stanislas Leszczynski a vécu ses trente dernières annéestitre de 《 Duc de Lorraine et de Bar 》Nancy. Il a pu cultiver les arts, la philosophie et les sciences dans cette ville où se trouvent de nombreux patrimoines culturels aujourd’hui. Il a été considéré comme un prince philosophe et un mécène des Lumières. Le présent article chercheéclaircir les vicissitudes de sa vie dramatique étroitement liéela France.
Motsclés: Stanislas Leszczynski ; Roi de Pologne ; Duc de France ; ville de Nancy
(作者信息:杨国政,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教授,研究方向:法国现代文学,法国自传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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