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穆斯林移民融入困境探析

唐 璇

法国穆斯林移民融入困境探析

唐 璇

法国接纳移民的传统由来已久。二战后，大量穆斯林移居法国。近年来，关于伊斯兰教和移民的辩论已成为法国社会的焦点。本文对穆斯林移民及其后代在法国所面临的困境进行分析，以期厘清现实，深入分析法国的移民融入模式。

法国；穆斯林；移民

根据“属地原则”，出生在国外的外国人移居法国后被称为移民，无论他们是否已经取得法国国籍。近年来，法国频繁爆发的恐袭事件使得一些人对穆斯林移民产生了不信任，甚至是恐惧和排斥。而穆斯林移民也认为自己在工作机会、文化教育及宗教信仰方面受到歧视。法国的经济、社会问题和移民政策则进一步加剧了双方的矛盾，为伊斯兰极端主义思想传播及行动提供了可乘之机。移民问题已成为困扰法国内政的一大难题。在大欧洲的背景下，法国穆斯林移民融入面临着更加复杂的情况。本文力图展现穆斯林移民在法国的生存现状，进一步对其在法国面临的困境进行分析。

一、 法国穆斯林生存现状

法国是传统的天主教国家，但历史上与伊斯兰世界关系密切。随着移民的大量到来，法国的穆斯林数量上升，社会可见度也不断提升。在法国，关于穆斯林的报道时常见于报端，各方辩论尤为激烈。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各方引用数据相差悬殊。本文将以法国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INSEE)的调查数据*本文引用数据除另有标注外，均取自法国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网站公布数据，下文不再一一标注。为基础，力求还原穆斯林移民在法国社会的生存状况。

1. 法国的穆斯林数量和来源

在法国，宗教信仰作为私生活的一部分，受到法律保护。根据法国1978年1月6日第78—17号法第2章第8条第1款之规定，法国禁止收集、处理能够直接或间接显示出个人种族或民族根源，政治、哲学或宗教观点的信息。*Loi n° 78-17 du 6 janvier 1978 relative l’informatique, aux fichiers et aux libertés. https://www.legifrance.gouv.fr/，访问日期：2016年7月20日，下同。因此，我们无法直接获得法国穆斯林人数的数据，只能通过其人口结构及来源估算。

法国本土人口于2016年1月1日达到6663万，其中65岁以上人口为1252万，占总人口的18.8%，人口结构明显老龄化。根据近5年来的人口变化趋势，可以看出法国人口自然增长率较低，外来人口与本地新增人口数量之比已经达到0.186：1(见表1)。这一趋势表明，在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法国要维持人口结构的稳定，就不得不大量吸纳外来人口。

表1 法国人口变化表(2010—2015年) 单位：万人 单位：‰

③2013年(含)之前的人口不包括马约特省,2014年(含)之后的人口数据包含马约特省,因此2013年人口机械增长数量不能按照公式计算。

法国历史上，由于战争、经济等原因，先后发生过四次移民高潮(宋全成：2006)。截至2014年1月1日，在法国(除海外省马约特外)的外国人和移民分别占到总人口比重的6.4%和8.9%。外来人口中，25—54岁年龄段人数占半数以上，外来人口呈年轻化。这样的年龄结构决定了外来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重将进一步加大。在外来人口中，根据其来源地判断，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穆斯林(见表2和表3)。

表2 2013年法国外来人口分布

2013年，在法国的非籍人占所有在法外国人总数的40.3%，其中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突尼斯各占11.7%，10.9%和4%，来自这三个国家的外国人数量超百万。此外，来自土耳其的外国人占5.3%，为21.6万。同年，来自非洲的移民占移民总数的43.5%，其中北非三国占29.6%，约173万人，来自土耳其的移民占4.3%，约25万人。总计，来自这四个国家的外国人和移民数量将近320万。

除外来人口中的穆斯林，法国本土出生的穆斯林和皈依伊斯兰教的人数也相当可观。2012年，生活在法国的移民后代约为680万，其中至少有一方父母来自马格里布地区的孩子占十分之三，即204万，其中七成人不到30岁。而每年约4000人、累计超过10万法国人皈依伊斯兰教。

从来源地及文化背景看，保守估算，生活在法国的穆斯林应超过400万。这一人群数量庞大，年龄结构呈年轻化。另外，穆斯林文化鼓励生育，加上法国政府采取了鼓励生育的政策，估计未来法国的穆斯林人口数量和比重都会进一步上升。

2. 移民在法国的职业和地域分布

截至2013年1月1日， 已有289.3万人获得法国国籍，外籍人口为408.4万，移民583.5万。外籍人口和移民分别占总人口的6.2%和8.9%。

从职业分布看，2013年，在法国的外国劳动力人口为174万，其中手工业者、商人、企业主、职员和工人总数超过127万，占73%。工人的数量尤为庞大，占总就业人口近半数(见表4)。由此可见，由于外来人口在法国多从事低薪职业，技术含量不高，因此很容易受经济环境的影响。

表4 外籍人口就业情况表 单位： 万人

2014年，根据国籍对法国失业人口进行的统计显示，外国人的平均失业率超过法国人10个百分点，而除欧盟之外其他国籍的外国人则超过了25%(见图1)。可以看出，外国人在法国所从事职业仍多为低薪职业，失业率较高，而这部分人口中大多为穆斯林。

图12014年法国失业率

从地域分布看，2012年，有五分之四移民集中在法国的大中城市。一方面，大中城市的就业机会较多；另一方面，老一代移民一般都聚集在城市中，新来移民的投靠意识明显。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穆斯林移民集中在大中城市的郊区及市中心地带。以首都巴黎为例，8%的移民居住在市中心，而27.8%的移民则住在郊区，移民集中现象十分明显。

表 5 2012年移民人口在法国的分布

综上所述，法国穆斯林的数量较多，人口较年轻化，其中大部分为外来人口和移民，居住比较集中，经济状况较差。而法国失业率已连续3年超过10%，经济形势低迷，恐难以在短期内改善这部分人的生活状况。

二、 穆斯林移民融入法国社会遭遇的困境

目前，法国的穆斯林数量已超过新教徒，伊斯兰教成为法国第二大宗教。根据IFOP 2010年12月做的调查，40%的法国人认为伊斯兰教对其文化身份构成威胁。*数据来源：http://www.ifop.com/media/poll/1365-1-study_file.pdf.另据调查显示，法国25岁以下的穆斯林中，只有四分之一认为伊斯兰教和共和制是可以融合的。同时，62%的法国人认为伊斯兰教和法兰西共和国是不兼容的。*转引自：Martin Polaine, Arvinder Sambei, Anton du Plessis. Counter-Terrorism Law and Practice: An International Handbook. https://www.coursehero.com/file/p2lur2/10-In-another-public-opinion-poll-three-fourths-of-French-Muslim-respondents/.由此可以看出法国的社会出现“断裂”(刘冬：2016)。

这种社会断裂表现在法国极右翼势力的崛起和伊斯兰极端主义尤其是恐怖主义在法国的泛滥。极右翼国民阵线近来正得益于其反移民、反穆斯林的政策，势力急剧上升，有三分之一的法国人承认自己认同国民阵线的观点。*数据来源：https://www.franceinter.fr/emissions/le-telephone-sonne/le-telephone-sonne-15-octobre-2013.与此相对，近年来，伊斯兰极端分子在法国制造恐怖袭击，已造成230多人死亡。这使得很多民众将矛头对准了伊斯兰教圣战分子(djihadiste)，同时也殃及了国内的穆斯林信徒，尤其是穆斯林移民。

社会断裂主要归因于法国政府对移民采取的共和融入模式遇到障碍。根据法国宪法，无论籍贯、人种和宗教，一律平等，而移民要想获得公民资格，就必须认同法国的共和原则，放弃自己的语言、宗教、文化特殊性(马胜利：2003)。

自法国大革命以来，尤其是第三共和国时期通过教育培养法国公民意识，共和观念深入人心。历史上，法国的共和同化政策在移民融入方面曾经起过比较积极的作用，尤其是与法国人具有相同的历史文化宗教背景的欧洲移民，在该政策的引导下，顺利融入法国社会。但是，二战后，大量穆斯林教徒来到法国，带来了异于本土文化的新元素，也带来了融入的新问题。

首先，从政治认同角度来看，法国作为共和制的典范，实行严格的政教分离，非宗教化原则贯彻在法国的各个政治机构中。而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则反对民族国家，主张建立信仰共同体，主张建立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国家(刘中民：2011)。近年来，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思想不仅影响了中东地区，而且在非洲以及欧洲很多国家的穆斯林中非常流行。法国的穆斯林移民主要来自非洲，而由于法国在非洲的殖民史，尤其是殖民时期对伊斯兰教的排挤，使得很多移民对曾经的宗主国有着明显的抗拒意识。生活在法国的二代移民则经历着更为强烈的冲击，他们从小接受法国的共和教育，但在现实生活中，平等远没有实现，他们在政治上发声的机会很少，这使得他们将目光投向宗教，一些人甚至产生了“乌玛情结”，投身圣战。因此，部分穆斯林移民对法国共和模式的不认同，不能简单地归结于宗教不同，而是历史和现实问题交织的结果。有报道称，法国的圣战分子已有2000名之多。这些宗教激进分子的出现，尤其是近年来频发的恐怖袭击事件，始作俑者都是法国本土的穆斯林，使得很多法国民众把伊斯兰教看成是危险的宗教，进一步加深了穆斯林移民融入的困难。

其次，从经济的角度看，共和原则虽宣称所有公民一律平等，但即使是合法移民，在法国也很难取得平等的经济地位，尤其是法国的大门也并不总是向穆斯林移民敞开，而是根据其经济需要有所变化。近年来法国经济不景气，更使得一些法国人认为移民抢了自己的工作，占用了过多的社会福利，尤其是领取了大量的失业金和家庭补助。国民阵线等法国极右翼政党，正是利用这种心理，宣传排外思想，得到部分法国人的支持，造成更大的社会分裂和互不信任。例如，盖洛普(Gallup)民意测验中心2009年公布的调查数据显示，44%的法国公众认为生活在法国的穆斯林是忠诚于法国的，而在法国穆斯林群体中，这一比例达到80%。*数据来源：http://www.gallup.com/poll/118273/canada-show-interfaith-cohesion-europe.aspx.这充分说明了法国社会对穆斯林移民的误解、不信任甚至是敌视的态度，给穆斯林移民融入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障碍。

再次，从文化教育的角度看，穆斯林移民在法国也遭受着困境。学校是宣传共和思想的理想场所，然而，尽管法国政府投入资金并制定政策，扶持移民聚居的郊区学校，但数据显示这些学校并没有成为移民后代的“社会提升机”。法国移民后代上大学的比例仅为4%，而法国家庭孩子进入大学的比例则高达25%。*数据来源：A question of colour, a matter of faith. France must face up to its immigrant problems. The Economist, 2002-11-16. p.99 http://www.doc88.com/p-7270141404.html.穆斯林移民教育水平偏低导致其就业困难，而且即使在同等学历的条件下，穆斯林移民也遭受隐性歧视。*参见：Marie-Anne Valfort. Musulmans : la réalité des discriminations au travail. http://www.latribune.fr/opinions/tribunes/musulmans-la-realite-des-discriminations-au-travail-467384.html.法国本土25岁以下年轻人失业率在2016年一季度高达24.2%*数据来源：http://www.insee.fr/fr/themes/info-rapide.asp?id=14.，穆斯林青年的失业率可能更高。在教育、就业方面的低成功率，加剧了穆斯林移民，尤其是移民二代融入法国社会的困难。

最后，不得不提的是，在宗教方面，共和原则规定宗教平等，公民享有宗教信仰自由，但穆斯林移民却认为伊斯兰教在法国遭遇了“不公正待遇”。在清真寺修建和管理方面，法国全国约有450座清真寺，其中有法国政府、企业出资修建的，也有伊斯兰国家资助修建的，出资国可以向清真寺派遣伊玛目。这在穆斯林看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但由于穆斯林数量激增，朝拜比例大大高于基督教徒，很多法国基督教徒认为穆斯林移民带来了一种异质的宗教，威胁了法国的文化身份，破坏清真寺的行为时有发生，这种不满在穆斯林移民中引发反弹情绪，双方矛盾进一步激化。在教育领域，2004年，法国国民议会通过法案，禁止在学校佩戴明显的宗教标志，此举遭到穆斯林群体的强烈反对，认为是针对穆斯林的明显歧视。而法院，这一代表公正和权威的机构，在穆斯林移民眼中也是排斥伊斯兰教的工具。例如，《查理周刊》恐袭案发生之前，法院曾以言论自由为名，为讽刺穆斯林宗教领袖的漫画正名，*参见：http://www.maitre-eolas.fr/post/2007/03/22/580-le-jugement-de-l-affaire-charlie-hebdo.造成全世界，包括法国伊斯兰教徒的不满，也是造成悲剧的原因之一。在穆斯林移民看来，法国的政治机构虽宣称宗教平等，实际上却在打压伊斯兰教，因此对这些机构更加不信任，产生与社会对立的情绪。

三、如何走出困境

综上所述，法国的共和融入政策是导致穆斯林移民遭遇融入困境的主要原因，但共和原则早已深入人心，是法兰西共和国的立国之本，无法改弦更张。而法国的人口结构、地理位置和历史渊源，又决定了它必须要大量接纳穆斯林移民。要解决穆斯林移民与主流社会的对立问题，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改善穆斯林移民的处境，使他们真正成为法国社会中平等的一员，真正享有共和原则规定的平等和自由。

除政治避难的移民外，大部分移民是出于经济原因来到法国。因此，要改善穆斯林移民的处境，首先要大力发展经济。要提高经济增长，法国政府应该调整其饱受诟病的福利模式，减轻压在企业身上的沉重负担，才能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使经济发展速度提升，政府才能有更多的财力来解决社会问题，包括穆斯林移民融入问题。改善贫困移民的生活条件，绝不是靠福利政策实现的，而是要在实现经济价值的同时，使得移民在心理上融入社会。政府必须摆脱高福利模式，促进经济增长，而在经济上升期，社会群体情绪就会趋于平稳，排外思想、宗教激进思想便会无处可遁，移民融入的大环境会随之得以改善。

经济形势的改善可以帮助缓和社会矛盾，但穆斯林移民融入问题不会自动消失。政府还应在教育方面作出努力，使得移民能够分享经济发展带来的福利。在文化教育方面，法国政府不应再加大对郊区学校的政策倾斜，虽然是“积极的歧视”，但也会被认为是歧视，受益者不会感恩戴德，“不公平”则会招致其他社会阶层的怨言。政府要努力做到教育资源的平等，优化师资分配，充分利用新的技术手段，为学生提供更多的学习资源。另外，根据郊区学校集中存在的问题，在教育机构中，应加强安保措施，遏制青少年犯罪，为学生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根据法国目前的社会现实和青少年的心理，学校应放松在服饰方面的规定，使其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在学业上，而不是宗教符号的认同和身份的表达。更重要的则是打破阶层固化，把学校教育和社会提升结合起来。这样才能使穆斯林移民，尤其是移民二代，获得更好的教育，在职业上获得成功，更好地融入社会。

在宗教方面，一方面必须对宣传极端宗教思想的人物进行重点监控，另一方面对普通信徒要予以信任，不能制造社会不同族群间的对立情绪。法国政府既然采取了以“个体”融入模式优先的共和政策，就更应该注重保障个人的信仰自由，增强穆斯林移民和主流社会的互信。例如一些原本与法国为敌的中东国家主动提出捐款，为法国穆斯林修建宗教活动场所，有些国家甚至还派遣伊玛目到法国来，这很容易引发其他社会群体的怀疑。法国政府虽囿于“政教分离法”不得出资，但是可以通过扶持亲法宗教领袖，对资金的来源和使用以及人员的任命加强控制，必要时应予公开，打消社会其他族群的顾虑，也让一些极端右翼政党和媒体无文章可做。越是在社会对立情绪明显的地区，宗教认同意识越为强烈，因此法国政府应加强保护清真寺等宗教活动场所，保障穆斯林正常的宗教活动，减轻穆斯林移民的敌对情绪。

在外交方面，法国政府也应调整其中东政策，避免被“伊斯兰国”等恐怖组织列为重点袭击对象。法国自萨科齐时代开启了与前任截然不同的中东政策，跟随美国之后，出兵伊斯兰地区，并且参加了美国领导的空中打击“伊斯兰国”国际联盟，这也成为了伊斯兰极端分子袭击法国的借口之一。奥巴马政府实行反恐战略收缩政策后，法国却在自身财政困难、欧洲其他国家拒绝积极参与的情况下，牵头介入在叙利亚、利比亚、马里等地的军事行动，这自然使其成为“伊斯兰国”的重点袭击目标，法国国内的一些穆斯林的激进化也由此加快。而法国紧邻地中海的地理位置，又为恐怖分子的出入提供了方便。加之法国内部数量庞大的穆斯林社群，往往成为伊斯兰极端分子的藏身之所。极端势力掀起的一波又一波恐袭，使得部分法国人将此归咎于伊斯兰教，加剧了穆斯林移民和主流社会的矛盾。为稳定国内社会，法国政府有必要调整其外交政策。

结 语

通过以上的数据和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穆斯林移民在法国的生存状况不容乐观。法国经济形势低迷、移民政策失误，使得一些移民无法获得身份认同，与主流社会互信减弱，社会出现断裂，极端思想日趋抬头，极端行为与日俱增。而国际环境也推波助澜，法国的穆斯林移民融入可谓困境重重。要推进穆斯林移民从经济上、心理上真正融入法国，法国政府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文中提出的这些措施实施起来会有相当大的难度，甚至不是一届政府可以毕其功于一役的。2017年法国总统大选在即，希望新的政府能够推动法国的穆斯林移民更好地融入法国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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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tégrationdifficiledesimmigrésmusulmansenFrance

Résumé : Traditionnel pays d’accueil des immigrés, la France les a vus affluer sur son territoire après la Seconde Guerre mondiale. Ces dernières années, les débats sur l’islam et les immigrés font la une des cadrages médiatiques français. Cet article se propose de présenter l’état actuel des conditions de vie des immigrés et de leurs descendants en France, d’en chercher les causes et d’analyser le modèle français d’intégration des immigrés.

Motsclés: France ; musulmans ; immigrés

(作者信息：唐璇,黑龙江大学西语学院讲师,研究领域： 法国国情)

D5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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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1434(2017)01-000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