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靖
(南京大学 历史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英国的光辉岁月
——《英国通史》第五卷《光辉岁月——19世纪英国》评介
孙朝靖
(南京大学 历史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英国是世界上率先进入现代化轨道的国家。19世纪英国在经济发展、政治民主化、外交、帝国以及思想文化等诸多领域取得了巨大成就,充分展现了现代化的巨大推动力。19世纪英国通史性的历史书写有诸多范式,《英国通史》第五卷《光辉岁月——19世纪英国》是国内学者在吸收最新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以创新的叙述模式和章节划分为框架、以现代化历史进程和渐进式发展道路为线索进行通史性历史阐述的一次有益尝试。
英国通史;现代化;渐进式道路;19世纪
19世纪是英国向世界展示其民族国家构建和现代化发展进程中所取得的丰硕成果的时代,是英国的“光辉岁月”。英国建立起了世界性的帝国,而推动这个空前庞大的帝国运转的原动力却仅仅来自于一个面积不过二十余万平方公里的岛国,因此,人们难免对于这样一个国家的历史发展充满好奇。由钱乘旦教授主编的六卷本《英国通史》积诸位学者数年之功终于在2016年付梓,丛书分别以“文明初起”“封建时代”“铸造国家”“转型时期”“光辉岁月”和“日落斜阳”作为各卷不同时期英国历史发展的主题。其中刘成、胡传胜、陆伟芳和傅新球四位教授执笔的第五卷《光辉岁月——19世纪英国》描绘的正是英国达到鼎盛时期的历史发展画卷。
关于19世纪英国历史的论述浩如烟海。除了传统的政治史、经济史和外交史等视角,二战之后诸多学者也从新的视角不断拓展相关研究。保罗·阿德尔曼(Paul Adelman)的《维多利亚时代激进主义:中产阶级的经历,1830—1914》从英国中产阶级的角度切入,探讨19世纪英国中产阶级对英国激进主义的推动作用和影响。[1]在19世纪英国社会转型研究方面,G.明盖(G. Mingay)的《英国的转型,1830—1939》指出,19世纪英国城市扩张和工业发展给传统的乡村形态、女性角色定位和财富分配等领域带来巨大冲击,因此19世纪是英国的转型时期[2];阿萨·布里格斯(Asa Briggs)的《改良时代,1783—1867》认为,1783—1867年的英国是处于之前的“均势时代”(Age of Balance)与之后的“进步时代”(Age of Progress)之间的“改良时代”(Age of Improvement),并阐述了这一时期英国社会的巨大转变[3]。同时,也有学者从社会和乡村的层面以向下的视角考察19世纪英国历史的发展:S.查克兰德(S. Checkland)的《英格兰工业社会的兴起,1815—1885》深入探讨了工业革命时期工业社会的兴起[4];G.明盖主编的《维多利亚时代乡村》关注了维多利亚时期乡村衰减和城镇兴盛的现象,深入探究了工业革命对乡村土地、农业、村镇和劳作等方面带来的巨大发展和深远影响[5]。此外,F.汤普森(F. Thompson)的《19世纪英国土地社会》[6]、H.珀金(H. Perkin)的《现代英国社会的起源,1780—1880》[7]和G.克拉克(G. Clark)的《扩张中的社会:英国1830—1900》[8]等著作同样对19世纪英国社会的发展进行了考察。从英帝国的角度,C.贝利(C. Bayly)的《帝国之巅:英帝国与世界1780—1830》继承了文森特·哈洛的观点,认为1783年之后“第二帝国”就已经逐渐形成,并一直延续到20世纪,但与以往将英国作为叙述重点不同,贝利将注意力更多地转向了各个殖民地。[9]即便在传统的政治史领域也出现了新的历史叙述模式,D.比尔斯(D. Beales)的《从卡斯尔雷到格拉斯顿1815—1885》以“建制派”(Establishment)与“其他社会力量”(Other Forces of Society)的博弈为线索,从新的角度探寻19世纪英国国内外重要历史事件的发展。[10]
国内关于英国19世纪的历史学著述主要关注于政治改革、工业革命、工人运动以及英帝国的形成与发展。20世纪90年代之后,国内学者对19世纪英国历史的阐述视角也逐渐发生转变,由传统的研究领域逐渐扩展到中下层民众、医疗、环境和家庭等诸多层面,不断在横向和纵向层面开拓19世纪英国史研究。《光辉岁月——19世纪英国》正是在吸收了诸多19世纪英国历史研究的最新成果的基础上,以英国现代化发展道路为主线展现19世纪英国历史的发展脉络。相较于之前通史性英国史著作,本套丛书有着以下几个突出的特点。
首先,在叙述框架方面,丛书在章节和结构上有所创新和改进。第一,章节划分方面,与以往以时间顺序为主线的通史性著作不同,本卷以长时段内的不同层面为划分依据。本卷依照整套丛书的体例,从经济、政治、社会、外交、帝国和思想文化六个层面展现19世纪英国的整体历史风貌。传统的通史性历史学著作通常以时间作为撰述的层次线索,然而,钱乘旦先生主编的《英国通史》却打破了这样的叙述传统,转而以不同的面向作为划分依据,如此不仅使得读者对同一时期内英国历史的不同方面有了基本认识,同时也增强了其在长时段内的连贯性,使读者能够更方便、更快捷地对相关历史事件的发展有所把握。第二,开创性地将“帝国”作为划分单元。英国从一个西欧小国逐渐发展壮大并最终成为一个具有世界影响力的英帝国,丛书首次在通史性著作中将其作为有别于单纯外交政策的划分依据,叙述英帝国在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发展状况。第三,本卷特意将“经济”作为叙述起点,充分展现出19世纪英国经济的发展和转变对这一时期英国历史发展的重要作用和深远影响。
其次,丛书有着明确的叙述线索。其一,英国历史呈现出改革、渐进式的发展特点。英国历史发展进程中,矛盾和冲突成为英国历史发展的重要推动力。然而,矛盾和冲突并没有对英国历史的发展造成完全的断裂。恰恰相反,在矛盾和冲突中,英国却开创了一条互相融合的道路,从而展现出“和缓、平稳、渐进”的颇为独特的历史发展特点。[11]因此,在丛书的叙述中,英国渐进式的历史发展特点得到不断强调和拓展,成为丛书重要的叙述线索。其二,英国现代化发展道路是丛书的另一条重要线索。英国是率先步入现代化轨道的国家,也是第一个工业化的国家,因此英国的历史也是英国现代化道路构建和发展的过程。现代化是一个包含了社会整体变化的发展过程[12],而对不同层面现代化发展的历史阐释同样成为丛书重要的叙述线索。
最后,内容方面,丛书积极吸收了国内外最新的英国史学术研究成果和史料,并对部分历史事件有了新的解读和认识,从而为读者描绘一个更加丰富多样的英国历史发展图景。此外,丛书对英国历史相关人物、组织和事件的翻译进行统合,有利于推动英国历史相关专有名词翻译的规范化,同时标注的英文原文也方便读者和相关学者按图索骥并不断深入研究。
《光辉岁月——19世纪英国》关注了英国最辉煌的时期。其间,英国在经济、政治、社会、外交和思想文化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令人瞩目,其中经济的快速发展和新生产方式的出现对19世纪英国的发展带来了最为深远的影响。
首先,19世纪英国完成了工业革命,工业革命推动英国由农业社会转向工业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为经济的发展带来源源不断的推动力,也驱动着英国为急剧提高的生产力寻找市场。一方面,英国国内工业与交通快速发展,为其提供资金的银行和金融业也不断扩展,农牧业相关工具和技术的改进以及进口农产品的竞争推动英国进入“精耕时代”。另一方面,英国商品生产能力的提高也驱动着其海外市场的开拓和殖民扩张,整个世界被卷入工业革命的洪流,世界各地彼此之间的联系不断增强。
其次,19世纪英国经济思想经历了由重商主义向自由主义、自由放任到国家政府适度干预的“新自由主义”的转变。经济的快速发展为自由主义的提出和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基础,以《谷物法》被废除为标志,英国政府终于开始接受18世纪就已经提出自由主义思想的亚当·斯密的观点,英国开始走向自由主义的时代。19世纪英国自由主义的发展有着深刻的原因,因为号召自由竞争的基础是英国已经有着绝对的生产和贸易优势,自由竞争有利于扩大英国的经济利益。而在伦理逻辑方面,“追求利润变成了正常的伦理,自私的动机被说成是可以造福于社会的崇高目标”[13]6。然而,到19世纪末期,随着新兴国家发展带来的竞争以及关税保护压力的不断增加,一系列社会问题不断涌现。这一时期英国面临的国内外危机促使人们重新审视和思考自由放任的政策,最终英国开始走向“新自由主义”,也预示着下一个世纪凯恩斯主义时代的来临。
最后,经济的发展推动了其他领域的进步。19世纪工业革命为英国带来巨大的财富,财富的主要来源转向工业领域,土地传统的价值和重要性不断衰减。与此同时,工业革命也创造了两大社会群体:拥有大量财富的工厂主和拥有大量人口的产业工人。随着财富来源的转变和新兴阶层对政治权利的诉求不断增强,政治改革成为不可避免的趋势。[14]除此之外,经济的快速发展也为各项社会改革和对外政策提供重要的基础。
政治民主化和政治制度的改革与完善成为19世纪英国在政治领域的重要议题,同时也是本卷政治层面的重要内容。
首先,19世纪英国政治制度完成了一系列的民主化转变,新兴的阶层逐渐被纳入政治体制,从而营造了相对宽松的政治环境,并进一步推动经济和社会等各个层面的发展。
从英国民族国家构建而言,英国率先完成了现代民族国家的构建,推动其完成民族国家构建的专制王权逐渐成为政治现代化发展道路的障碍。都铎王朝逐渐确立起强大的君主制,中央权力的不断增强使得英国有了整合在封建制度下相对割裂的地方力量,因此,以国王和议会为主体的中央权威的确立推动了英国现代民族国家的构建。在此基础上,英国已经具备了“现代化的有形的实体”[15],在现代化的道路上,英国已经整装待发。“光荣革命”确立了英国贵族寡头统治的政治形态,但是国王依然拥有着不容小觑的权威并不断成为英国现代化前进道路的绊脚石。因此,如何克服专制王权则成为十七八世纪英国的重要议题和内容。虽然辉格史学派异常珍视此前议会在限制王权方面所取得的杰出成就,但“光荣革命”确立起来的是贵族寡头制。相较于专制君主制,18世纪实行的贵族寡头制虽然有进步意义,但显然不是政治现代化的终点。因此,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19世纪的英国如何突破“旧制度”并在政治民主化的道路上继续前进和深化,则成为19世纪英国政治制度发展的重要内容。
其次,英国政治民主化大门是以改革的形式逐渐打开的。霍布斯鲍姆用“革命”“资本”和“帝国”三个关键词概括了欧洲“漫长的19世纪”。对于19世纪的英国而言,资本和帝国的描述适用于英国,但在这一时期英国政治发展方面,传统意义上的“革命并不存在”[16]。第一次议会改革对于参与到政治改革运动中的广大民众来说,“改革犹如一场骗局”[17]。对英国第一次议会改革进行考察可以看出,19世纪英国议会改革并不是政治精英们主动进行的政治民主化改革,而是他们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做出的让步和妥协,他们在推动议会改革的时候也从未改变一直以来的政治信念——尽力限制民主的扩大。然而,一旦确立了政治改革的先例,汹涌的民主化潮流就难以遏制了。因此,议会改革呈现出“民主的悖论”——政治精英们的反民主政策却推动了民主政治的发展。[18]19世纪英国政治精英们在议会改革中展现出适当的妥协和退让,反映出英国政治制度现代化的发展道路是改革与渐进的。
19世纪政党政治也逐渐确立,但这一时期保守党与自由党在执政理念和政治思想方面并非完全对立。19世纪下半叶保守党迪斯雷利和自由党格拉斯顿在政治舞台上的博弈充分地表明了这一点:“不能错误地将格拉斯顿和迪斯雷利之间的分歧视为根本原则的对立……两者在很多时候都可以被视为罗伯特·皮尔爵士的追随者。两者均有着大量希望尽力避免极端民主化的保守势力的拥趸。”[19]可以看出,两党在政治运作和执政理念方面有着共性,这就将政治改革的问题由改革的必要性转变为改革路径的探讨,进而为政治民主化改革的进行提供了充分的讨论空间,同时创造了相互妥协和让步的可能性。
最后,19世纪英国议会改革之后正式确立了责任内阁制、两党制等现代政治制度,文官体系的建立和发展也使得英国政治制度不断完善。随着国家事务的不断增多,19世纪英国创立了一系列新的政府职能部门,“政府部门的增加扩大了首相和内阁的权力,使议会至上的原则逐渐被内阁至上所取代”[13]174。在人事方面,19世纪英国确立了现代文官制度,政府运作的效率得到提升。此外,在地方行政、司法等领域的广泛改革不断完善英国政治体制,“到20世纪开始时,农业时代家长式的统治方式已经基本过去了,一种现代形式的治理模式基本定型”[13]190。
19世纪英国外交的核心利益包括保证领土的安全和完整,同时为英国对外贸易提供保障。拿破仑战争之后,欧洲重新确立起均势的局面。为了维持欧洲均势,和平外交成为英国外交政策的重要特征。即便是帕默斯顿实行的“炮舰外交”也表现出英国对主动性军事行为的克制,并秉持着均势原则。19世纪70年代开始,英帝国在特征和形式上发生巨大转变[20],同一时期的格拉斯顿和迪斯雷利的外交政策也紧密围绕帝国展开,英国外交政策展现出帝国主义外交的色彩。“光荣孤立”的外交政策要求强大的经济基础,19世纪末20世纪初英国的相对衰落使其难以继续维持传统的外交政策,转而回归到寻求联合对抗强敌的现实外交传统上去。另一方面,19世纪见证了英帝国的繁盛,但是英帝国荣光之下的弊病也逐渐凸显。
首先,19世纪英国通过自由贸易、政治手段、炮舰政策和占领贸易据点等方式逐渐塑造起一个“无形帝国”。“无形帝国”是英帝国在疆土领域基础上的进一步深化和拓展,倡导殖民地承担防卫责任的“自我防卫”和殖民地自我管理的“自我成长”,从而以最小的负担维护一个最大的帝国。
其次,19世纪是英帝国在空间范围内的急剧扩展时期。值得注意的是,英帝国空间的扩展不仅包括外部空间,也包含不列颠群岛内部空间的扩展。19世纪爱尔兰问题成为英帝国内部空间扩展的关键因素,这一时期英国政府对爱尔兰问题的思考和应对表明爱尔兰问题的发酵和解决是与英国“海外殖民扩展并行的历史过程”[21]。因此本卷中,爱尔兰问题被放置到“帝国”篇中进行讨论,从而在内部和外部层面对19世纪英帝国的发展有更加全面的认识。
最后,19世纪后期“日不落帝国”光辉之下潜在的阴影逐渐浮现出来,英帝国逐渐呈现出相对衰落的趋势。帝国广阔的疆域意味着巨大的负担,而随着其他国家的兴起和各个殖民地离心趋势的不断强化,英帝国在强盛的表面之下隐藏着危机,布尔战争最终导致“大英帝国道德支柱发生断裂”,并促发了英国内部对英帝国的重新思考。虽然19世纪英帝国依然维持着“有形帝国”和“无形帝国”,但英国国内和国外都出现了对维持庞大的英帝国的不利因素。
19世纪英国在经济、政治和外交所取得的丰硕成果在社会和思想文化层面得到反映,因此这一时期社会转型和思想文化发展是本卷所关注的重要领域。
首先,19世纪英国社会的巨大转变反映了英国经济和政治领域的现代化发展。工业革命在扩大了社会群体经济差异的同时推动了社会民众阶级自我意识的觉醒,并将之前垂直的等级结构逐渐转变为横向的阶级结构,传统的家长制社会逐渐转变为阶级社会,中等阶级和工人阶级不断兴起,对传统的贵族统治形成挑战。中等阶级和工人阶级取代传统的贵族阶级逐渐成长为推动社会改革的中坚力量,并在19世纪一系列的政治、经济改革和社会运动中发挥重要的推动作用。
其次,19世纪英国经济的急剧增长推动社会快速发展,但社会的转型也伴随着“阵痛”,治安混乱、环境污染、劳资纷争等社会问题不断加剧。由于资源分配不均和自由放任思想的影响,19世纪早期社会问题未能得到有效解决。受到社会问题直接影响的普通民众逐渐聚集成为推动政府进行社会改革的力量,经济的现代化为英国政府解决社会问题提供了重要的物质基础,政治的现代化则成为英国政府推动社会改革重要的制度保障。随着英国政府社会改革法案的颁布和相关措施的推行,社会问题得到极大改善。此外,英国城市规划和市政管理开始发展,并取得诸多成就。到19世纪末,英国基本形成现代形式的城市,城市化与工业化一起成为19世纪英国的重要特征。在经济和政治现代化的引导下,英国社会也开始进入现代化轨道,并影响着思想文化的发展。
最后,19世纪英国物质层面的现代化不断推进和深化,对同时期思想文化的发展带来深刻影响。在文学方面,工业革命的发展彻底改变了往日“快乐的英格兰”,受浪漫主义的影响,对昔日景象的怀念推动诗歌迎来了第二个高峰期;第一次议会改革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思考工业化带来的诸多问题,这一时期的文学也就体现出对现实的关怀,对现实社会的描述也反映出作家们的道德理想;19世纪70年代之后,对中等阶级价值观的思考成为主要潮流,表明中等阶级群体的扩大,反映出中等阶级的价值观危机。在社会思想方面,以个人权利为基础的自由主义成为19世纪最重要的思想,以欧文和费边社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展现了对工业社会中底层民众的关注,女性主义和帝国主义也同样是这一时期权利意识发展和英帝国扩张的反映。与此同时,以牛津运动为代表的保守主义思想也同样在19世纪不断发展,投射出对工业社会的反思。除此之外,19世纪英国在建筑、艺术和科学技术等领域辉煌的成就反映出现代化的巨大潜能。
总而言之,19世纪英国历史的发展从横向上来看,经济、政治、社会、外交、帝国和思想文化等层面相互影响;从历史发展纵向上来看,19世纪英国经济的发展发轫于18世纪中叶开始的工业革命,19世纪英国政治改革是长久以来英国政治现代化历史发展过程的重要成果,横贯英国19世纪外交政策的孤立主义原则同样有着适宜的历史土壤。本卷从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以英国现代化和渐进式发展道路为贯穿线索为读者全方位展示了19世纪英国的历史:现代政治制度的开创性、经济发展的辉煌成果、对外政策的杰出成就以及由此对社会和民众思想文化生活带来的深刻影响,都无一不勾勒出19世纪英国的光辉岁月。
另一方面,《英国通史》作为通史性著作决定了其只能是国家和集体的历史群像,因此难以对个人或少数群体给予足够的关注,同时对历史事件的分析与阐释也存在进一步深化和拓展的空间。杰里米·布莱克同样表达过对历史阐释和书写的担忧:“对伟大成就进行国家历史叙述是有缺陷、有失偏颇的,(因为它)无法捕捉到那些政治上完全不激进的人们的经历和贡献。这是国家历史确定性缺乏的一部分。”[22]诚然,国家层面宏大的历史叙述模式难以充分考察所有民众和群体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影响和推动力。然而,通史性著作的写作目的在于从一个国家的发展道路探究塑造了其现在的国家形象的历史原因和经验教训,并以明晰的线索对历史事实予以新的考察和认识,从而深化并引发读者的思考。从这个意义而言,《英国通史》完成了其既定目标,同时也为英国历史研究的深入和拓展提供了重要基础和必要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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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寺月)
2017-04-02
孙朝靖,男,南京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国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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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6-3262(2017)04-008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