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净净教授从“痰、瘀、毒”论治小儿癫痫经验

全淑林，吴彬才，张 林，王净净

（湖南中医药大学，湖南长沙410007）

王净净教授从“痰、瘀、毒”论治小儿癫痫经验

Professor Wang Jingjing′s experience in treating infantile epilepsy from phlegm，stasis and toxicity

全淑林，吴彬才，张 林，王净净

（湖南中医药大学，湖南长沙410007）

癫痫病机复杂，病理因素多以痰、瘀、风、火为主，而痰瘀既为病理产物又可为发病因素，痰瘀胶夹不解，蕴郁为毒，损伤脑神，致使痫病抽搐，反复迁延难愈。王净净教授在“痰瘀毒交夹”理论下，倡导用“化痰祛瘀，解毒止痉，开窍定痫”法治疗小儿癫痫，认为痰瘀祛，新血生，毒无所依，助以芳香开窍，引痰、瘀、毒邪出，邪去而毒解，则气血调畅，神明有主，休止期祛瘀补虚治其本，而风痫得以控制。

癫痫；痰；瘀；毒；经验

癫痫（epilepsy）是由多种病因引起的慢性脑部疾患，以脑部神经元过度集中放电所致的突然、反复、暂时性的中枢神经系统功能失常为特征［1］。临床上，小儿癫痫的发病率往往较成人高［2］，且频繁、长期或者严重的痫性发作会进一步导致脑损伤，进而影响患儿大脑发育，甚至出现持久性神经精神障碍［3］。抗癫痫西药虽可基本控制其发作，但毒副反应较大。

王净净教授系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全国第五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湖南中医药大学博士研究生导师，从事中西医结合神经内科的临床、科研、教学工作40余载。笔者有幸跟随导师临证学习，面诊癫痫患儿，从中受益颇深。现就其治疗小儿癫痫的经验总结如下，以飨同仁。

1 病因

1.1 痰瘀致痫

古代医家常云：“无痰不作痫”“百病皆由痰作祟”“怪病多痰”。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小儿杂病诸候·痰候》中云：“痰者，水饮停积胸膈之间，而结聚也。小儿饮乳，因冷热不调，停积胸膈之间，结聚成痰。痰多则令儿饮乳不下，吐涎沫，变结而微，壮热也，痰实壮热不止，则发惊痫。”元·曾世荣《活幼口议·痫疾证候》云：“善治惊痫者，化其痰，和其气。”明·楼英《医学纲目·癫痫》中指出“癫痫者，痰邪逆上也。”从而奠定了痰可致痫的理论基础。

痰性黏滞且重浊，日久不化，阻滞气血运行，化而成瘀，故又有“久病多瘀”之说。津血同源，津可化为痰，血滞日久成瘀，故有痰瘀同源［4］。瘀血内停，津液输布失常，停聚化为痰饮，因此，二者可相互化生。痰瘀互结，使气血阴阳难以维系，故可见患儿突然意识丧失、四肢抽搐、口吐涎沫、双目凝视、醒后如常等表现［5］。

1.2 毒邪致痫

《说文解字》云：“毒，厚也。”《辞源》云：“物之能害人者皆曰毒。”毒邪有外来邪气与内生之毒的不同，毒邪既可以从外内侵，也可以因脏腑功能失调而内生［6］。外来之毒多为外感六淫邪气太盛，或邪气日久酝酿成毒。胎产失当所致之脑内瘀血、中枢神经系统感染邪毒、药石中毒、脑囊虫病之虫毒内伏等毒邪瘀阻脑络［7］，皆归属癫痫的外来邪毒范畴。外来毒邪侵犯机体，正虚毒盛，毒与气血搏结，血肉腐败，化热蕴毒，毒热内伏，瘀阻脑络，发为痫证。

小儿脏腑娇嫩，形体未充，若气血阴阳失和，则脏腑功能失调，清浊不分，浊聚难散，化生痰瘀，藏匿深伏，郁久腐化，蕴结成毒，此毒属内生之毒；或小儿在母腹中时，母受惊恐，气血逆乱，搅动胎气，聚而成毒，影响胎元，此毒属先天生毒［8］。毒邪内伏于脑，稍加诱因，则毒损脑络，引发癫痫。

导师认为癫痫病理因素多以痰、瘀为主，而痰瘀既为病理产物又可为发病因素，痰瘀胶夹不解，蕴郁为毒，损伤脑神，致使痫病抽搐，反复迁延难愈。由此提出“毒邪致痫”学说［9］，治疗内生之毒以控制癫痫发作。

1.3 痰、瘀、毒常常交夹为害

痰、瘀作为机体津液代谢的病理产物，痰瘀互结，郁久腐化，久则凝聚成痰毒、瘀毒。毒邪亦能阻滞气血津液的运行、输布，生痰生瘀。痰、瘀、毒相互交夹、转化，影响气机升降出入，津血输布失常，郁久不解，损伤脑络，脑络受损，必神机失用、元神失控［10］，使痫病病情复杂，缠绵难愈，反复发作。

2 治疗原则

痰瘀毒交夹证的基本病机在痰瘀能生毒，毒能生痰生瘀，痰瘀毒互结于脑内，从而造成邪闭脑窍，脑络传导失常，元神失控，发为痫证。基于此，治疗本证的关键在于化痰祛瘀，解毒止痉，开窍定痫，以祛除痰瘀毒交夹之邪，恢复脑络之功能，使脑窍得通，脑神得用，则癫痫发作得以控制。

2.1 化痰祛瘀

中医学认为小儿“脾常不足”，加之饮食不节，易伤脾胃。脾胃受损则运化失常，津液运行失调，聚湿蕴痰，成为小儿癫痫发病的内因。《医宗必读》云:“治痰不理脾胃非其治也”，说明脾虚不能运化津液，为痰产生的主要根源。而治痰的关键在于健脾扶正，脾气渐充，则痰不治自去。

中医学认为，“久病必有瘀”，因此，运用祛瘀法治疗小儿癫痫受到了历代医家的重视［11］。祛瘀既可以消除脑窍瘀血，还能达到祛瘀生新的功效。瘀血去，新血生，脑府得气血之濡养，则神明通透，统御有主。

2.2 解毒止痉

毒邪致病，很少单独伤人，常兼夹它邪。毒邪与它邪交夹，合而为病，使得病情更为复杂，缠绵难愈。因此，治疗上导师常以“欲解其毒，必祛其附”为解毒原则，在祛邪解毒的基础上，先祛其痰、瘀等依附，使毒无所依，再扶助正气，正胜毒败，邪去毒解。

导师善用全蝎、蜈蚣、僵蚕等虫类药，此类药含毒性成分，以药之毒攻消疾病之毒，非草木药所能代替，正所谓是以毒攻毒［12］，使邪去正自安。虫类药同时亦可以解毒通络、息风止痉。

2.3 开窍定痫

邪闭清窍，元神失控，是痰瘀毒互结于脑络，蒙蔽神明，损害脑府所致。但清窍被蒙，神机受累，元神失控，非芳香温通之品，不能通其脑络，复其脑神。

临床上，导师治疗小儿癫痫，常加入石菖蒲、冰片等芳香温通之药，以其辛香走窜之力使脑络得通，气血得以充脑，且芳香之品性走而不守，能引化痰、祛瘀、解毒、止痉之药上行，直达病所，更好更快地发挥药效［13］。

导师治疗小儿癫痫痰瘀毒交夹证，倡导化痰祛瘀，解毒止痉，开窍定痫，根据历代医家及自己临床经验，创立“愈痫灵方”，本方立意于经典名方“礞石滚痰丸”，药用青礞石、石菖蒲、川芎、黄芩、全蝎、茯苓、熊胆粉、冰片等共13味中药。方中川芎、石菖蒲为君，川芎“上行头目、下行血海”，能开脑络之瘀闭，石菖蒲豁痰开窍、醒神益智、镇静抗痫；以竹茹、红花、金礞石等为臣药，竹茹清热化痰，红花辛香走窜，活血通脉，青礞石有“治惊利痰圣药”之称，坠痰下气、平肝镇惊、化痰开窍，增强祛痰化痰之功；熊胆粉平肝清热镇痉，共为臣药；反佐黄芩清热解毒；选用全蝎等虫类药物，以达解毒通络，息风止痉之效；茯苓健脾扶正，以绝生痰之源。冰片辛香走窜“通诸窍，散郁火”，引诸药入于脑髓神机，为佐使药。全方共奏化痰祛瘀、解毒止痉、开窍定痫之功效。临证应用时，可随症灵活加减。

3 病案举隅

魏某，女，8岁，2014年6月14日初诊，患癫痫病7年。1岁左右首发，现临床发作表现为双上肢抽搐，不省人事，喉中痰鸣，口吐涎沫，双目凝视，持续1~2 min后，自行缓解。辅助检查：（湖南省儿童医院2014年5月9日）EEG示：异常小儿脑电图。清醒期及睡眠期中，后颞区（左侧为著）尖波，尖-慢波大量左右不同步发放，可波及额区或呈节律性发放。曾服用丙戊酸钠、卡马西平等西药后仍有临床发作，现1 w发作2~4次，甚至1 d发作数次，常在睡眠中发作。体查：舌淡红，苔薄黄，脉弦滑。中医诊断：痫证；西医诊断：癫痫。辨证属痰瘀毒交夹，损及脑络证，治宜化痰祛瘀、解毒止痉、开窍定痫。方用愈痫灵方加减，处方：石菖蒲6 g，黄芩3 g，刺五加10 g，川芎6 g，红花2 g，僵蚕5 g，全虫2 g，蜈蚣1条，蝉蜕5 g，胆南星5 g，天竺黄5 g，地龙5 g，丹皮5 g，丹参10 g，茯苓5 g，金银花10 g，冰片另包，冲服0.1 g。服上方7剂，患儿发作次数较前明显减少。用上方随症加减调治2个月，抗癫痫西药逐渐减量，缓慢停药，病情基本控制，无临床发作。后只服用中药抗癫痫治疗，服药期间复查肝肾功能，未见异常。现患儿父亲每周六前来复诊调方，已有近两年无临床发作。

［1］Asadipooya A A，Sperling M R，Chung S，et al.Efficacy and tolerability of adjunctive brivaracetam in patients with prior antiepileptic drug exposure：A post-hoc study［J］.Epilepsy Research，2017（131）：70.

［2］常琳，王小姗.中国癫痫流行病学调查研究进展［J］.国际神经病学神经外科学杂志，2012，39（2）：161-164.

［3］吴元贞，郑毅，崔永华.影响儿童精神障碍疗效的相关因素的研究进展［J］.临床精神医学杂志，2017，27（2）：134-136.

［4］马烈光，张伟，传鹏.从《内经》“积”病论痰瘀互结与阴阳失调之标本［J］.环球中医药，2017，10（1）：46-48.

［5］李振光，王净净.从“痰瘀同治”论治难治性癫痫［J］.中医学报，2013，28（6）：832-834.

［6］第五永长，李妮矫.论中医“毒”概念的演变及其阴阳属性［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0（5）：654-657.

［7］张锦，张允岭，郭蓉娟，等.从“毒损脑络”到“毒损络脉”的理论探讨［C］.北京：北京中医药学会2013年学术年会，2013：483-486.

［8］李颖.中医胎毒思想研究［D］.杭州：浙江大学，2011.

［9］吴彬才，王净净，李智雄，等.“毒邪致痫”之我见［J］.湖南中医药大学学报，2017，37（4）：453-456.

［10］庄永森.中医痫证与西医癫痫发病机理与临床之研究［D］.沈阳：辽宁中医药大学，2007.

［11］李贵生.活血化瘀为主治疗癫痫病［J］.新中医，1984（11）：38-39.

［12］马丽.毒性中药与以毒攻毒［J］.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01，10（23）：2 324-2 325.

［13］王利苹，奉建芳，胡凯莉.芳香开窍中药对血脑屏障通透性的调节作用及其机制研究进展［J］.中国中药杂志，2014，39（6）：949-954.

（编辑：翟春涛）

R742.1

A

1671-0258（2017）04-0022-03

王净净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建设项目（国中医药人教发［2016］42号）；湖南省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CX2016B354）；国家重点学科中医诊断学湖南中医药大学开放基金（2015ZYZD27）

全淑林，硕士研究生，E-mail：461717239@qq.com

王净净，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E-mail：wangjingjing1954@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