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诚 亮
(青岛理工大学 琴岛学院, 山东 青岛 266106)
荣格大母神原型的结构性维度分析
崔 诚 亮
(青岛理工大学 琴岛学院, 山东 青岛 266106)
分析了荣格分析心理学重要概念大母神原型的特征,指出其作为人类心理现象的象征性表达,是对人类心理起作用的一种内在意象。为了更好地诠释大母神原型的结构,必须分析它的动力、象征和特征,从而赋予女性以心理完整和社会意义。
荣格; 大母神原型; 动力; 象征; 特征
荣格分析心理学意义上的女性原型,实质上是指大母神原型,作为人类心理现象的象征性表达,大母神并非任何具体的形象,而是“在人类心理中起作用的一种内在意象”[1]3。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中,大母神原型的影响无处不在,人们“能够证明它在原始人的仪式、神话和象征中,以及在我们现代健康人和病患者的梦境、幻想和创造性活动中所起的作用”[1]3。
在荣格分析心理学理论体系中,大母神原型的结构是心理组织的复杂网络,为了更好地诠释大母神原型,必须进一步分析它的动力、象征和特征。
大母神原型的动力和作用表现于心理内容的生成进程,这些进程既发生于无意识之中,也发生于无意识和意识之间----分析心理学甚至认为一个人整体人格的每一种情绪都是大母神原型动力影响的表现[2],“在积极和消极的情感中,在沉迷和投射中,以及在焦虑、躁狂和抑郁的情境里,在自我受到压制的感觉里,都表现出这种影响。占据着整个人格的每一种情绪,都是(大母神)原型动力影响的表现。无论人的意识承认还是拒斥这种影响,也无论它仍然是无意识的,或已为意识所把握”[1]3。
大母神原型“无意识地、却合乎规律地决定着人的行为,而且不依赖于个人的经验”[1]4。它“作为一种先天的制约因素,为生物学赋予一切生命以特殊性的‘行为模式’提供了特殊的心理学例证”[3]。大母神原型的动力作用超出了无意识本能的范围,而作为决定人格的无意识继续运作,对情绪和人格倾向,并最终对其想象力、观念和兴趣,以及意识的特殊趋向施加某些决定性的影响。
在人的心理进程中,蛰伏在心中的无意识内容一旦被激活,它便会以大母神原型意象的象征形式呈现在意识面前,“只有具有意象性并因此可被描述,一种心理实在才可能成为意识内容,即能够被描述”[4]。因而,即使是作为心理主导因素的本能,其全部无意识内容对于心理完整至关重要,实际上也是与意象的表达联系在一起的。本能在意象中的显现,一般说来是意识的基本状况之一,作为富有活力的心理器官,意识的发生与无意识心理进程在其间的这种表达具有决定性的联系。这种重要的聚集是无意识的产物,是无意识凝聚了意识,而并非仅仅是意识自身的“能动性”,诚如荣格所言,“原始意象可以被恰当地描述为本能的自我认知,或本能的自我描写”[5]。
无意识的本能层面和意识的描绘层面往往是相互依存的,尽管它们在表面上相对对立,因为“人发现他自己既致力于行动又不吝于思考……意象凭自身而存在,(大母神原型)亦有其动力”[6]。
大母神原型在心理进程中不仅表现为一种动力,而且也表现为一种象征。在意识发展过程中,大母神原型在描绘层面显现于意识,这一层面便是象征,“(大母神)原型的象征是其在特定心理意象中的表现形式,这些特定心理意象为意识所觉察,而且对于每一种原型都是不同的。同一原型的不同方面也表现于不同的意象之中”[1]4。
作为原型描述层面上的象征性意象,它们可以被喻为心理意象中无形的存在,“‘原型本身’是优于意识的核心现象,它不仅作为一个磁力场而起作用,通过本能所提供的行为模式指导个人的无意识行为,它也作为意识中的一种想象模式而运作,把心理资料整理为象征性的意象”[1]6。
大母神作为原型女性原初的精神载体,只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它以高度发展的思辨意识为前提。事实上,在这个概念出现以前,它已受到数代人的崇拜和描绘,在神话、宗教、传说,以及人类的各种仪式中表现为一个伟大的先知,即大母神是作为原型女性主要形态而存在。
在荣格看来,“象征作为无意识的自发表现,它们帮助心理确定其自身在世界中的位置,并作为神话母题,形成了一切民族的神话资料”[1]6。在象征中,它所传达的意义只能被高度发展了的意识作出概念性的理解。荣格进而指出,“对于这些心理阶段,神话必然是原始的语言,而且任何地方都不曾出现接近于神话想象的丰富性和表现力的智力陈述。这些阶段与原始意象打交道,而且被比喻的语言作出了最完美最洗练的复制”[7]。荣格所谓的“比喻的语言”是人类无意识的最初语言,实质上是一种象征的语言。因此,象征包含着意识和无意识两种因素,而且除了象征,以及意识能够相对迅速同化的象征因素之外,人们还发现了其他一些只能在长期发展进程中被同化的因素,以及不能完全被同化的、依然是非理性的、超出意识范围之外的因素。
象征之独立于意识的另一表现,是其真实结构所表现出来的无意识性,象征正是从无意识中产生的。而象征正是无意识 “初始状态”的特征,它不仅结合着理性和非理性、意识和无意识的因素,而且它们也表现为一种原初的自然同一体。
因此,荣格指出,“无意识的这种象征性想象,是人类精神在其全部历史中的创造性源泉。不仅意识及其对世界进行哲学理解的概念起源于象征,而且宗教仪式和崇拜、艺术和习俗也都起源于象征。由于无意识的象征形成过程是人类精神的源泉,所以语言,其历史几乎与人类意识的发生发展完全一致,永远开始于一种象征的语言”[1]16-17。
在原始人和现代人中,象征的作用采取了不同的方向。对于现代的西方人,它是对意识过度强调的补偿;而对于原始初民,它增强并积极地形成意识。“通过象征,人类从无形式的远古阶段,从一种盲目的、没有意象的纯粹无意识心理出发,达到了赋形阶段,这一阶段的意象创造,乃是意识发生和发展的基本前提。”[8]
荣格学者埃利希·诺伊曼对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女性象征进行了系统的考察后,将荣格所谓的原型女性区分为基本特征(the elementary character)和变形特征(the transformative character),这二者是作为整体女性的基本组成部分而共处一个统一体之中。女性的基本特征,是指“女性作为大圆(the Great Round)、大容器(the Great Container)的形态”[1]25。诺伊曼认为,“大圆是容纳世界和创造世界的子宫,在大圆中,大母神亲自创造了真实、肉体和物质”[1]232。因此,容器性可以说是女性基本特征的核心,“女性基本特征的象征意义都是圆形容器”[1]93。诺伊曼对此作了如下的解释:“乌罗伯洛斯(the uroboros),即衔尾环蛇,是初始原始状态的心理状况的象征……作为初始的、对立面容纳于其间的象征,乌罗伯洛斯是‘大圆’(the‘Great Round’)……乌罗伯洛斯也是统一的原始本原的象征,后来从这一本原中分化出大父神(the Great Father)和大母神。”[1]18
诺伊曼在分析了希腊神话后,对女性的基本特征作了进一步区分:“在大母神的‘基本特征’中,有‘正面基本特征’,也有‘负面基本特征’。她孕育、滋养和保护,她也阉割、吞噬和杀戮。她是善良女神,也是恐怖女神。她是生育女神,也是死亡女神。她是创造女神,也是毁灭女神。”[9]因此,大母神原型是一位“处女”:一种独立于个体男性的创生原型[10]。
女性变形特征是建立在基本特征基础之上的,它表现了原型女性的一些特征,“在变形特征中,强调的是心理的动力因素,与基本特征的保守倾向相反,它趋向于运动、变化,即变形(transformation)”[1]28。在心理发展中,“变形象征系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一切变形秘密中最神圣的秘密:生成(growth)。妇女变形的秘密是血的三次变形----行经、怀孕和分娩。女人第一次血的变形秘密是行经,初次行经被认为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怀孕是第二次血的变形秘密,在怀孕中,女人经验了基本特征和变形特征的相互配合;第三次血的变形秘密是血变成了乳汁,这是食物变形的原始秘密的基础,这些都展现了大母神原型生殖、创造的一面”[1]31-32。
在心理发展进程中,共处一体的基本特征和变形特征总有其一占据支配地位。起初,基本特征起决定作用,后期变形特征逐渐打破了这种平衡而取得支配地位,这时在女性的基本功能中,变形特征已起了显著作用。例如,在生育中,女性的喂养功能既属于基本特征,同时也属于变形特征。因此,诺伊曼认为,“只要基本特征处于支配地位,变化的一切进程便仍然发生在无意识之内;而且,即使自我意识的性质已经开始形成,它也只是在短暂的时间里具有一种对自身的经验,然后便又消解到无意识之中”[1]30。
在大母神原型占支配地位的“母权”阶段,无意识指导着人类的心理进程,在意识与整体人格的扩展和变化中达到了顶点,即精神变形阶段,“在精神变形领域里,随着人格和意识的根本改变,原型女性不仅把基本特征和变形特征创造性地结合于自身之中,而且超越了它们而达到了‘女性精神’‘母权意识’发展的最高阶段”[1]76,使原型女性的意识与无意识内容创造性地结合在一起,力图调整和调动人的心理潜能,从而赋予女性心理完整和健康发展。
[ 1 ] 诺伊曼. 大母神:原型分析[M]. 李以洪,译. 北京:东方出版社,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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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JUNG C G. Instinct and the unconscious[M]∥The collected works of C. G. Jung: Vol.8.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6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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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JUNG C G. Psychology and alchemy[M]∥The collected works of C. G. Jung: Vol. 12.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53:25.
[ 8 ] ERICH N. The origins and history of consciousness[M].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4:336.
[ 9 ] 刘蓓蓓,李以洪. 母神崇拜与“肥臀情结”:读莫言的《〈丰乳肥臀〉解》[J]. 文艺评论, 1996(6):48-53.
[10] BRIFFAULT R. The mothers: Vol.3[M].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27:225.
【责任编辑 王立坤】
Structural Dimension Analysis of Archetype of Carl Jung’s the Great Mother
Cui Chengliang
(Qindao College, Qingdao Polytechnic University, Qingdao 266106, China)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archetype of the important concept of Jung’s analysis psychology, the Great Mother, are analyzed; and it is pointed out that it is a symbolic expression of human psychological phenomenon, which is an inherent image of human psychology. In order to interpret the structure of the prototype of the Great Mother, its power, symbol and characteristics must be analyzed, so as to give women a psychological integrity and social significance.
Jung; the archetype of the Great Mother; power; symbol; feature
2016-11-21
崔诚亮(1970-),男,山东临沂人,青岛理工大学琴岛学院副教授。
2095-5464(2017)02-017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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