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海事类院校财政投入机制及特征分析

陆梅

(大连海事大学 航海教育研究所，辽宁 大连 116026)

美国海事类院校财政投入机制及特征分析

陆梅

(大连海事大学 航海教育研究所，辽宁 大连 116026)

选取美国商船学院、纽约海事学院、加州海事学院、麻省海事学院和缅因海事学院为研究对象，以各学院的年度财政报告为基础，分析其办学经费来源构成及特征，对成因进行了追溯，并探讨美国海事类院校的财政投入机制对中国海事类院校的借鉴意义。

美国；海事院校；财政投入机制

根据2016年4月教育部发布的中国高等教育系列质量报告，预计到2019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将达到50%以上，进入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1]。作为世界上最庞大的高等教育地区之一，我国在从大众化走向普及化的进程中，如何以有限的教育资源提供足够的教育服务成为一个严峻的课题。美国高等教育中授予学位的中学后教育机构有4627所，提供着全球领先的高等教育。如此庞大的教育机构，决定了其经费来源渠道的多元化，从而为我们在教育财政方面提供了很好的研究样本。本文力求通过对美国海事类院校财政投入机制的分析，为中国海事类院校在审慎吸取他国经验基础上拓宽办学经费渠道提供有益的参考。

一、概念界定

1.学士型学院——多科类(Baccalaureate Colleges: Diverse Fields)

本文所谓“学士型学院”，引用自卡内基高等教育机构分类法，主要指所授学士及以上学位占所授学位50%以上，但所授博士学位少于20个或所授硕士学位少于50个的高等教育机构。在学士型学院中，具体又分为两类：一类为文理类学院，一类为多科类学院。多科类学士型学院的含义是文理学科所授予的学位比例占本科生学位比例在50%以下，即专业学科比例高于50%。

2.基本财政术语

联邦政府拨款(government appropriations)指联邦政府向大学的直接拨款形成的收入。这部分拨款主要通过政府各职能部门和某些专业机构来完成，这些部门和机构包括教育部、农业部、国防部、健康与人类服务部、国土安全部、交通部、国家宇航局以及国家科学基金会等。

州政府拨款(state appropriations)指州立法机构审议通过的向大学直接拨款形成的收入，不包括州政府基金和合同拨款。

政府基金与合同拨款(government grants and contracts)指来自于联邦、州和当地政府的基金与合同收入，主要用于科研、培训、学生资助等。

私人捐赠、基金和合同拨款(private gifts， grants and contracts)指私人向大学的教育、研究和服务活动的赠与形成的收入。

学杂费(tuition and fees)指学生因受教育支付的收入，包括按大学的定价向所有学生收取的学费和强制性杂费所形成的收入，不包括食宿费等项目向学生收取的费用等。

投资收入(investment income)指私人对大学的捐赠资金形成的收入。

附属机构收入(auxiliary enterprises revenues)指的是为学生和教职工提供学校后勤保障服务的收入，如公寓、食堂、书店、学生健康服务、校际间的体育活动等的服务。

3.数据来源及样本选择

本文所采用的大部分数据来源于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CES)。因目前该统计中心发布的最全面的数据是2013—2014学年，2015版正在生成中，故本文时间截取点是2013—2014学年。但因论述需要，在某些地方，也采用了该中心发布的2015部分数据。本文还有部分数据来源于交通部网站和各院校网站。

在交通部海事管理局(MARAD)的名目下，美国海事类院校共有7所，本文选取美国商船学院、纽约海事学院、麻省海事学院、加州海事学院和缅因海事学院为研究对象，而得州海事学院、大湖海事学院因分别是得克萨斯A&M大学加尔维斯顿分校、西北密歇根学院的一个组成部分，不是独立建制学校，所以不在本文的研究范围内。

二、院校基本情况

在卡内基分类中，美国商船学院、纽约海事学院、麻省海事学院、加州海事学院和缅因海事学院都被归为学士型学院(多科类)。总体特征是：学校规模较小，美国商船学院学生人数在1000人以下，其他4所州立海事院校学生规模在1000～2000人(见表1)；教职工人数在250～400人(见表2)。美国商船学院只在工程、交通与物流两个领域授予学士学位，其他4所州立海事院校除此之外，还可以在商业管理与物流领域授予学士学位。各校根据办学历史和办学条件分别在工程技术及相关领域、生物和生物医学，国土安全、执法和消防等领域开展人才培养。5所海事院校所授硕士学位集中在工程，商业管理与市场营销，国土安全、执法和消防三个领域。2014—2015学年各校授予学位情况见表3。

表1 2014学年秋季美国5所海事院校注册学生人数 人

表2 2014学年秋季美国5所海事院校教职员工人数 人

表3 美国5所海事院校2014—2015学年授予学位人数 人

三、收入来源与特征分析

美国高等教育机构经费来源主要有政府拨款，学杂费，为政府、基金会、企业承担科研与开发项目(即研究经费)或开办产业服务的收入，各类捐赠等。

1.2010—2014各财年海事类院校收入水平及构成

2010—2014各财年，美国商船学院经费收入在0.8亿～1亿，其他4所州立海事学院收入在0.35亿～0.7亿(见表4)。各校具体的收入结构见表5。

表4 美国5所海事学院2010—2014财年收入 亿美元

表5 2010—2014财年美国5所海事院校收入来源比例分配 %

续表

2.收入来源特征分析

(1)政府拨款占比远远高于公立四年制大学均值

美国实行的是以州政府为主，联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分权化三级经费管理系统。所以，针对不同类型的高等教育机构，不同层级的政府投资的面向不同。其中，地方政府负责提供社区学院的办学经费，州政府负责提供所在州的大学的办学经费，而联邦政府只在学生资助和研发经费两方面给予高等教育机构支持：一方面把学生资助和学生贷款直接提供给学生，学生可以用这笔钱在任何地方“购买”他们所需要的教育；另一方面，联邦政府提供科研经费和各项专款时，不是平均分配，而是采取招投标的方法，鼓励各校靠自己的实力去竞争获取[2]。对于海事院校这类公立学士型学院来说，因其主要致力于学士学位本科生的培养，不做科研与开发方面的深度介入，所以不同于研究型大学，它来自于研究经费的收入少之又少，政府拨款是其主要办学经费来源。

最早根据美国联邦法典第46卷第1295条(46 U.S.C.§1295)，交通部海事管理局(MARAD)负责提供美国公民在海事教育和培训方面的服务。故，作为美国联邦政府所属的5所军事服务院校之一的美国商船学院，其办学经费主要来自于交通部拨款。MARAD给美国商船学院的拨款中，学院运营拨款体现在表5的政府拨款中，资产管理的拨款则体现在其他核心收入中。所以，MARAD的投入实际占美国商船学院收入的比例分别是：2010财年94.4%；2011财年90.6%；2012财年95.3%；2013财年79.5%；2014财年73.4%。2013和2014财年拨款比例下降并不是因为交通部拨款的减少(见表6)，而是因为2013和2014财年的经费来源的比例结构发生了变化，来自其他核心收入(主要是资本拨款capital appropriations)的比例上升较快。而且，部拨经费仍在后续几年稳中有增，2015财年为0.79亿(直接支持360万，SIP项目240万，燃油补助120万，校船维护1130万)，2016财年为0.83亿(直接支持300万，SIP项目240万，燃油补助120万，校船维护2200万)。

表6 2010—2014财年美国交通部海事管理局拨款情况 千美元

对其他州立海事院校来说，政府拨款主要来自于州政府。州对大学的投资，大部分来自州政府的财政预算拨款，其余部分则由大学通过接受专项科研项目、开设专门课程和发行公债而获得。[2]美国各州政府对高等教育机构的拨款主要来自于税收，近年来，因用于健康、医疗保险等费用支出的增加，导致用于高等教育的拨款逐年下降。全美公立四年制大学2010—2014州政府拨款比例分别是：2009—2010年19.63%；2010—2011年18.38%；2011—2012年17.52%；2012—2013年16.83%；2013—2014年16.55%。与公立四年制大学相比，可以看出，州立海事院校的州拨款占比远远高于美国公立四年制其他类学校。除了缅因州海事学院，其他州立海事类院校的拨款比例基本维持在30%～50%。而缅因州海事学院，尽管在所有州立海事院校中它的拨款比例最低，但它除了州拨款外，还有少量的联邦政府拨款，两者合计来自于政府的拨款在20%～30%，也高于州政府拨款的平均值。

相对于州政府拨款，MARAD给各州立海事院校的费用极其有限，主要用于校船维护和学生资助。MARAD的这笔拨款具体体现在表5的政府基金和合同拨款中。直接支持费用(Direct SMA Support)主要包括两方面，以2016年为例：其一，6所州立海事院校，每所50万美元，用于帮助各学校为了满足不断提高的国际国内对船员的要求而增加的培训成本；其二，每所院校20万美元，主要用于实习船所需燃油费用。校船维护费(School Ship Maintenance & Repair)按各校申报项目来分配资金。SIP项目(Student Incentive Program)主要是拨给学生的补助。SIP项目每年资助300名州立全日制海事类学生(每届75名学生，共计四届学生)，在4年的学习期间，每名学生每年收到8000美金的津贴，主要用于学员的制服费、书费、学费和最低生活费。反过来，这些学生要求毕业时必须获得学位证和美国海岸警卫队认可的高级商船船员证书。而且，毕业后必须履行一定义务：每年都要向MARAD报告履行义务情况，直至期限结束；从事海上职业3年，并可以优先上美国籍船上工作；持有有效美国海岸警卫队认可的高级商船船员证书至少6年；作为美国军队的预备役官员至少8年。上述第二和第四项，也可以通过在美国军队/美国公共卫生署/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服现役完成。

(2)学费收入占比高于公立四年制大学，学费价格也高于公立学士型学院均值

美国商船学院不收取学费和食宿费，只收少量杂费。与此相对应的毕业生的义务是：作为商船高级船员在美国籍船上工作5年，或者在美国军队/美国公共卫生署/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服现役5年；持有美国海岸警卫队认可的、符合STCW要求的高级商船船员证书至少6年；作为美国军队的预备役官员至少8年。一般来讲，约有23%的美国商船学院毕业生选择服现役。

对其他州立公立院校来说，在所有收入来源中，学费是学校办学经费的另一主要来源。公立四年制大学学费占比情况是：2009—2010学年18.93%，2010—2011学年19.14%，2011—2012学年21.43%，2012—2013学年21.53%，2013—2014学年20.58%。海事类院校，除了加州海事学院以外，其他州立海事院校的学费占比皆高于公立四年制大学的平均水平(见表5)。即使与其他公立四年制学士型院校相比，除加州海事学院外，各州立海事院校的学费也高于同年度公立四年制学士型学校的均值(见表7)。从年均增长率的角度考察，除麻省海事学院外的其余3所州立海事院校的学费年增长率都高于公立学士型院校的年增长率。即自2009—2010学年到2014—2015学年，四年制公立学士型院校学费年均增长率为3.9%(见表7)，而纽约海事学院年增长率为4.1%，加州海事学院5.5%，麻省海事学院-2.4%，缅因海事学院4.2%。麻省海事学院的增长率呈负值，是因为在2011—2012学年因杂费部分减少导致的费用减少，比例下降。

学费占比逐年增高的走势说明了在各州财政预算中，高等教育与其他部门在州财政预算竞争上的优先权并不是很高，所以，在经济衰退期州拨款比例逐渐下降的情况下，高校不得不提高学费，以转嫁财政压力(加州海事学院连续四年没有提高学费源自州政府的规定)。

学杂费节节攀升，学生负担相应加重，但是美国政府通过奖助学金、助学贷款、联邦工读计划(Federal Work Study)、教育税收优惠计划(education tax benefits)等方式给予学生经济资助，高等教育机构本身也会提供一定金额的经济资助，多方合力从另一方面对高校学费收入政策进行了有效平衡。以2013—2014学年本科生为例，纽约海事学院接受各类奖助学金的学生比例是52%，申请联邦学生贷款的比例是50%；加州海事学院分别是47%和59%；麻省海事学院52%和77%；缅因州海事学院60%和81%；美国商船学院8%和7%。

(3)后勤收入占比最少达总收入的1/8强，最高达总收入的1/4强，远高于公立四年制大学均值

后勤服务等附属机构收入是海事类院校第三大经费来源。美国商船学院由于学校的办学性质，没有后勤等附属机构收入和投资收入。州立海事院校，从比重上看，除加州海事学院，其他3所院校的这一项收入是公立四年制大学占比均值的2～3倍，相对较高的是纽约海事学院和麻省海事学院，约占总收入的1/4。

(4)私人捐赠和投资收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办学经费的不足

各海事院校也注意尽可能地从多种渠道筹措资金，以弥补公共拨款和学费收入的不足。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校长罗伯特·贝根奈曾说过：“高等教育是一个竞技场，一些私立大学依赖多年积累的雄厚的捐赠基金在这个竞技场上独领风骚，让我们这些1/3的经费来自政府的公立学校望尘莫及，不断扩大捐赠基金规模是我们可持续发展的唯一出路。”[3]公立四年制大学捐赠基金占比是：2009—2010学年2.27%，2010—2011学年2.27%，20112012学年2.40%，2012—2013学年2.52%，2013—2014学年2.65%。海事类院校的私人捐赠基金，除了加州海事学院外，基本高于公立四年制大学的均值。其中，纽约海事学院和麻省海事学院略高于其他3所院校。大多州立海事院校在投资收入方面不足公立四年制大学均值的一半，独有缅因海事学院在这一领域高于均值。

表7 公立四年制学士型学校与美国各州立海事院校全日制州内学生费用情况 美元

*麻省海事学院从2011—2012开始学杂费的减少，主要是因为杂费部分与往年比减少了近1500美元

总的来看，与美国其他公立四年制大学相比，不管是美国商船学院还是州立海事院校，和其他学士型大学一样，不像研究型大学可以获得政府、基金会、企业等的科研经费和产业经营、社会服务收入，也不像一些知名大学那样获得较多的捐赠收入，因而对于海事类院校来说，收入来源较为单一，以政府拨款为主，学费收入和后勤服务收入为辅。此外，海事类院校也注重多元化的经费来源，以弥补拨款不足和学费被限制的现实情况。

四、对我国海事类院校的借鉴意义

对于我国海事类院校来说，需要借鉴美国海事类院校经验，在保证政府投资的前提下，拓宽经费来源渠道，挖掘自筹能力，确保在人才培养上的持续投入，提高航海类人才的国际竞争力，满足海运大国到海运强国的人才需求。

1.积极争取政府拨款

航海教育不同于一般的工科教育，它需要较大的成本投入。不管是通过对美国海事类院校的文献研究，还是考虑国内海事类院校的实际情况，航海类学生的培养需要实操环境——航海模拟器及实习船，需要上船实习，连带着需要码头，需要船舶及相关设施的维护。所以对于我国海事类院校来说，首先需要积极争取政府拨款，确保在人才培养上的持续投入，满足国际国内对船员适任要求的不断提高。

2.航海教育收费模式要宏观考量、措施配套

实施免费还是付费高等航海教育，免费航海教育要有怎样的义务约定及监督，需要宏观统筹考虑国家战略及经济社会发展阶段等诸多因素。从目前文献资料研究来看，从学费收取的角度来讲，美国海事类院校的商船船员培养分成两种模式：一种为免费航海教育，并提供最基本的生活费，类似于我国的国防生，它包括美国商船学院的全部合格毕业生和州立海事院校合格的SIP项目毕业生，每一年国家资助的这类学生数量为300名。毕业后，这些学生要尽一定的义务。但这种义务的履行并不是要求付出整个职业生涯，而是有一定时间的服务期限的约定。另一种为付费航海教育，学生需缴纳学杂费和食宿费，且没有相应的义务要求。这种高等航海教育模式的形成与美国将商船作为海军后备力量的战略理念有关。美国交通部海事管理局要确保培养了充足的合格高级船员以满足美国政府所属的军事运输船舶(Nation’s government sealift ships)的配员需要，这其中包括MARAD所有的46艘能在国家危急关头即可投入备战状态的后备军事运输船只(Ready Reserve Force vessels)。

在高等教育逐渐向普及化发展的进程中，我国航海类教育实行免费还是付费教育，将取决于国家发展战略和交通运输部的发展规划，也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相关的配套政策，如减免学费、奖助学金，甚至毕业后的薪酬待遇等因素也将对这一政策的有效实施施加一定影响。

在免费航海教育方面，在义务上如何约定以及要有怎样的监控管理措施以确保国家在航海教育方面的有效投资，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借鉴美国航海教育的做法。总之，免费航海教育还是付费航海教育，需要进行宏观战略层面的多方面考量，并要有配套措施支撑，符合我国国情。

3.拓宽渠道，积极争取多元化的经费来源

美国各类院校都非常注重后勤服务设施的开发利用，注重校友等私人捐赠基金的争取，也注意投资收入。加州海事学院每年在做财务分析的同时，都会单独做一份“资本回收计划”，即后勤等附属机构的收入计划。而在捐资方面，每所学院的主页上，都会有类似“Give”“GIVING”的快捷窗口，便于有捐款意愿的个人了解相关政策和以往捐赠历史，甚至在学院的年报上，比如纽约海事学院，载有捐赠者的名录。所以，我国海事类院校需要借鉴美国在这几方面的成熟做法，多方面筹措资金，以防范在我国高等教育走向普及化的进程中办学经费的可能不足。

[1] 首份高等教育质量“国家报告”出炉[N].中国青年报，2016-04-08.

[2] 崔玉平.美国高校财政政策研究[J].比较教育研究,2000增刊：201-207.

[3] 魏礼庆.美国大学捐赠基金及其管理[J].世界教育信息,2011(10):33-36.

[4] 吴兆麟.航海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M]. 大连：大连海事大学出版社，2003.

[5] 陈萦，史秋衡.美国公立高校经费来源结构变化分析[J].教育发展研究，2009(3)：73-77.

[6] 孙阳春，尹晓丽.美国两级政府高等教育经费投入演变分析[J].教育与经济，2012(3)：64-66.

[7] 钟玮，郭樑.美国高等教育办学经费来源及其用途研究[J].教育财会研究，2013(5)：55-59.

2016-11-02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3132016368)

陆梅(1972-)，女，副研究员，主要从事航海教育研究

G649.22

A

1006-8724(2017)01-003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