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留琴 杨晓燕
“一带一路”背景下加速发展友好城市的意义和对策
◎ 徐留琴 杨晓燕
2015年国家发改委等发布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提出鼓励沿线国家重要城市之间互结友好城市,并指出友城工作在“一带一路”中的重要作用。已缔结友好城市的交往成果表明,友城渠道是推动区域交流和中外合作的先导者和重要途径。本文分析中外友城交流经验,分析“一带一路”战略合作背景下,加速发展友好城市的重要性和挑战,提出民心相通、传统文化先行、发展地方特色项目等友好城市合作发展建议。
“一带一路” 民心相通 友好城市
2015年3月27日在海南博鳌亚洲论坛上,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和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以下称《行动》),这标志着“一带一路”战略进入全面推进建设阶段。2017年5月14日在北京召开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再次引发全世界对这一战略的高度关注和认同。虽然《行动》提出鼓励沿线国家重要城市之间互结友好城市,并指出友城工作在“一带一路”中的重要作用,但学界对相关国家的合作重点、合作可行性,以及合作战略方面的多数讨论和建议,都集中在国与国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与合作方面,[1]通过建立友好城市的民间外交方式,推动区域交流和合作的先导性和重要性则较少讨论。
友好城市是指将地域上或政治上无关的城镇或城市配对起来,以期达到增加居民或文化交流的目的,是次国家政府加强与国外地方政府间的友好往来和民间合作的主要方式,是促进地区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渠道。[2]
友好城市连接了两个独立城市,搭建了特殊的城市网络。城市间网络具有交流政策发展实践信息、促进城市间经济合作、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三种主要功能。[3]《中国城市竞争力专题报告(1973-2015)》指出,“城市外交”已经从国家总体外交的补充,发展为国家总体外交的重要途径;从城市自主开展对外交往的辅助地位,上升为从属于国家总体外交战略规划顶层设计的“先行者”和“主力军”地位,友好城市是城市外交的重要途径。[4]2016年6月22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塔什干乌兹别克斯坦最高会议立法院发表题为《携手共创丝绸之路新辉煌》的重要演讲,提出要建立友好城市网,这丰富了友好城市在“一带一路”战略中的内涵,提出了其作用发挥的新形式新途径。
可见,缔结友好城市关系与“一带一路”战略价值理念一致。本文尝试回答在“一带一路”战略合作背景下,缔结中外友好城市关系的重要性,以及可能面临的挑战等问题,结合中外友好城市案例,提出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缔结友好城市的关系类型和具体的实施建议。
友好城市是城市间国际合作的最早形式,是基于文化和社会管理的城市间外交方式,其概念属于民间外交范畴,其目的是通过建立友好城市关系,进一步发展社会各阶层中个人和组织机构之间的私人关系,建立基于城市关系的民间交往,进而增强国际社会的相互理解,减少冲突,促进世界的和平。[5]
友好城市关系的建立起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欧洲,但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才在各国大量出现。西方国家习惯称之为“姊妹城”或“双胞胎城市”(Sister City or Twin City)。周恩来总理曾说姐妹有大小,但城市之间交流无大小,故在中国习惯称为“友好城市”。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速,友好城市之间的联系与合作内容进一步拓展,已超越文化层面,延伸至经济合作、科技交流和人才互换等多个方面。友好城市建设的参与主体范围也不断扩大,既包括官方工作人员,也包含各行业的企业家、民间团体和个人等。[6]
友好城市关系的建立有多种组合方式,呈多重交叉性。从已缔结友好城市关系的实际交流内容来看,主要有三种类型:一是单一型友好城市关系。双方的交流集中并局限于某一方面,大部分的往来表现为行政互访,或者仅仅在某个领域开展项目合作,如东京都和巴黎市,这种类型的形成原因部分来自于政治大环境的驱动;二是复合型友好城市关系。城市之间的合作交流往往开始于单一型沟通,但在双方的深入了解和共同努力后,在经济、教育、科技、农业等多个方面,展开了具有针对性且符合双方利益的多元合作,如日本东京都与韩国首尔市,双方在公园绿地、城市地铁、中小企业交流合作、高中生短期交流等涉及城市建设、经济发展、教育交流多个方面均有合作;三是友好城市群网络。友好城市关系的主体不仅仅是城市双方,还是区域性的友好关系,各个城市之间相互合作包容。如1986年成立的欧洲城市友好城市网络(巴塞罗那、伯明翰、法兰克福、里昂、米兰和鹿特丹),基本上达成了在欧洲范围内的城市实现相互包容、繁荣、创新及可持续的民主和有效的治理,提供包含各个方面的城市生活的支持和帮助的目的。[7]
“一带一路”战略是要实现沿线各个国家地区之间的相互理解、相互尊重和文化交融。友好城市的建立初衷与此高度一致,因此,是推行“一带一路”战略的有效途径。一项以新西兰和亚洲的友好城市为对象的调查结果显示,有76.5%的被访者认为,友好城市之间的交流增加了相互之间的理解。[8]以中医在澳大利亚的合法化为例,中医在西方国家一直得不到认可,而随着对中国文化理解的加深,与江苏省互为友好城市的维多利亚州成为西方国家中第一个立法将中医纳入当地主流医学体系的地区,并且被正式纳入澳大利亚全国医疗行业注册和计划管理,使中医成为澳大利亚全国认可的一种医疗方式。[9]
事实上,友城关系不仅有利于不同国家城市间的民心相通,也具有降低交易成本的作用。国际经济交易的频繁和复杂性,特别是地区间经济交易的“不完全合同”性质以及法律的高昂成本,使得地区之间经贸活动的交易成本巨大。友城关系可以作为一种正式的法律制度的必要补充,增进地区之间的人员、文化交流,为地区间经贸合作奠定社会基础,进而减少经贸合作的交易成本。[10]江苏及其友好城市的贸易来往数据,证明了友好城市关系是一种关系型契约,可以减少交易双方的不信任度,有效地降低市场经济的交易成本,减少交易者寻找交易对象、合同谈判、签订以及执行、监督的成本。[11]
设施联通、贸易畅通也是“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目标。友好城市关系的建立,推动了双方在经贸、基础设施、环保等方面的合作交流,有利于城市经济等多方面的发展。截止到2013年,湖南省通过友城途径为企业牵线搭桥引进经贸项目16个,项目资金2.85亿美金,促成了长沙黄花机场和德国法兰克福机场签署的《友好机场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推动衡阳市福泰医药股份有限公司与日本栗东市T·E·S株式会社合资兴建总投资1.5亿人民币的“湘南药材物流中心”,为湖南经济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12]
此外,“一带一路”沿线包括众多国家和地区,每个国家都具有独特的资源优势和产业特色。依靠中央政府和国家层面的宏观调控开展合作前期的调研考察可能会面临这一问题:国家层面在应对风险上集体行动力不足,难以全面顾及各个方面,具有较高的交易成本。友好城市的建立立足于城市这一单元,相互之间的交流范围相对小但更深入且具有针对性,可以因城制宜,依据地缘状况和城市发展需要以及市民的实际需求,在各领域达成符合双方的价值观念和需求的合作项目,如基础道路网络设施、生态园区建设、跨境电商贸易等。由此产生的项目协议可以有效避免宏观政策和项目可能存在的普适性问题,降低资源使用和人力耗费的成本,实现资源的最大化利用,这对于具有长期性的实施战略而言十分重要。
友城关系有助于建立地区间的友好和信任关系。经济学中信任是指一种期望,在不确定因素以及信息不完全情况下,经济代理人在这个期望支配下愿意采取的一种具有风险的行动。[13]而在缺乏信任的情况下,投资者会减少自己的专用性投资。这同样适用于地区之间的经贸关系,任何地区都不会选择与信用匮乏的地区开展经贸活动。地区间建立友城关系,意味着地区间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保持长期的经贸往来,这就形成了信任关系。[14]
友好城市是一种以民间外交为主的城市交流机制,如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的民众或学者可以借由双方友好城市的渠道直接去江苏的中医药学校了解中医的具体教学和使用原理,去中医医院参观中医治疗过程、了解效果,而不只是解读官方公告,想象中医应该是什么。因此更易加深双方之间的相互信任。这种信任感对于解决“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可能的经济争端也具有重要意义。当今国际经济交易复杂度高、机制不完善,经贸活动中的冲突无法完全寻求法律方式解决,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贸易双方的信任是解决冲突和争端的重要基础。国际友好城市之间友好互助的信任关系此时可以作为一种正式法律制度的必要补充,减少经贸合作的疑虑和风险成本。友好城市可以发挥其城市外交的作用,促使双方建立和保持长期的友好经贸联系,避免经贸合作的临时性和短期性。[15]未来“友好城市群”等城市群体的建立,能进一步扩大情感联系和相互信任的作用,降低贸易争端发生的可能性,简化争端处理的流程。
由于“一带一路”沿线包括60多个国家和地区,任何风险都可能导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风险的系统联动性和战略的长期性会加大风险的破坏性,超出一般行为体的应对能力。这就要求国家出面,统筹内外两个大局,调动国家多种资源,协调国内外各方利害关系,整体规划,控制风险。[16]但是,区域的广泛性、合作领域的多样化和文化差异的复杂性,都会使国家层面的宏观统筹困难重重,产生集体行动的局限性等问题。
首先,“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大都拥有悠久的宗教文化传统。其中东南亚各国以信仰佛教和伊斯兰教为主,中亚各国则基本上保持着伊斯兰教信仰传统。中东欧15国则以信奉东正教、新教、基督教、天主教为主。这些国家或地区有着复杂的政教关系,一些国家是政教合一或以某种宗教为国教,如沙特阿拉伯、泰国、尼泊尔等;还有一些国家内部就存在多种宗教信仰并存的现象,如波黑国。复杂的宗教文化和迥异的风俗习惯加深了沿线国家之间相互交流的难度,中国所代表的儒家文化与其他国家和地区所代表的伊斯兰文化、基督教文化等多个文明之间可能发生文化冲突。[17]
其次,南亚地区的重要国家印度一直对“一带一路”战略持怀疑态度,担忧该倡议可能对现行地区经济框架造成影响,令其失去在已建立的自由贸易协定中的影响力,如东盟、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因为该计划被中国及其在该地区的政治盟友所掌控。友好城市的缔结有利于增强中印两国政治互信,提高政策透明度,减少印度对“一带一路”战略的猜忌。印度可通过与中国城市之间的沟通合作,从官方政策和民间考察两个方面深入地了解“一带一路”政策的真实内涵。随着中印两国中央与地方政府联系的紧密,印度官方和民间对“一带一路”战略内涵的了解程度和接受度也会不断提高,产生的疑虑不断减少。[18]
一是存在盲目性。友好城市关系的建立应当建立在两个城市在地理位置、经济或文化等某个或多个方面具有相似性和合作可能性的基础上,以保证有持续发展的可能性。在建立友好城市关系之前,应该对对方城市的情况进行充分调研,才能最终确定是否结好。在外国城市研究中发现影响姐妹城市关系的成功条件:首先是具有历史联系的城市间有更多的信任和共同意愿。其次,也取决于城市属性的相似性,这是最重要的动机。城市自身能够提供的商业和投资机会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但我国地方政府在结对前往往缺乏对对方城市的深入了解,不考虑双方是否存在“相似性”或“互补性”。菏泽市此前正式缔结的友好城市大多是通过领导出访、外宾接待时偶然结识或通过熟人介绍达成的。双方的了解更多的是通过文字这一片面较浅层次的方式,对对方的经济社会发展情况一知半解,缔结过程显得较为草率,具有盲目性。[19]
这就有可能导致友好城市双方无法发挥各自的优势实现互补,达成有效的合作交流。如池州与泰国等同属汉文化圈或信仰佛教的亚洲国家很少有友好往来,而选择了其他城市开展文化交流,这使得池州丰富的佛文化、诗文化无法发挥其影响力,影响了其对外传播城市形象。从经济合作的角度来看,池州市现有的国际友好城市,均是其所在国经济总量不大的小型城市或县,不具有高度的产业转移需求,经贸、旅游合作的可能性十分小。[20]友好城市选择的盲目性最终可能致使友好城市的交流成为形式,友城工作成为“鸡肋”。
二是交流领域窄,缺乏实质性交流。理论上,友好城市的交往可以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卫生、教育等各个方面,在建立友好城市关系之初,可以依据双方的特色开展项目,但在后续的深入交流中应当逐渐发掘新领域的合作,不断拓宽沟通的领域,在各个方面相互交流,共同进步。只有持续不断扩大国际友好城市交往的领域,丰富国际友好城市交往的内容,提升国际友好城市交往层次,才能使国际友好城市工作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但是在实际交流中,部分友城间的交流则一直局限于某一方面,造成双方交流范围的畸形。如桐乡市与日本滨北十多年的交流中一直以教育为主;桐乡市与荷兰斯滕韦克兰市的交往则主要是在农业领域,旅游、文化创意产业等领域还未开展。[21]
另一方面,虽然友好城市之间开展了各项交流活动,但是实质性交流仍有所欠缺。实质性交流是巩固和发展国际友好城市关系的重点,是维持友好城市关系的有力支撑,只有持续不断的开展实质性交流才能推动双方经济社会发展。但目前友好城市交往中存在的一大问题是互访的多,磋商的多,详谈的少,落地的少。比如池州市派出的国际友好城市访问团组以表达友好为主,难以高效地达成交流合作项目。菏泽市友城交流工作大多也还处在迎来送往阶段,往往对双方的经贸等领域的合作泛泛而谈而不深入,互访成果不明显,后续的联络工作也较为缺乏,对促进双方经济社会发展作用不明显。
三是民间交流少、民众参与程度低,交往缺乏连续性,后劲不足。友城工作是民间外交的重要内容,友城间的交流只有根植于民间才能保持其长久的生命力。因此民间交往应在友城交流中占主导,通过民间组织、民营企业、普通民众等开展多形式的交流,为双方保持友城情谊奠定群众基础,提供有力支持。
但在湖南友城工作中,主要侧重于政府高层及各对口行政部门的互访与交流。[22]市民群众、企业以及一些社会性组织对友城活动知之甚少,参与度不高,友城渠道没有发挥友城企业之间、社会团体之间、民众之间开展交流合作的作用。双方就各自的特色发掘出值得合作的实质性交流项目也较为欠缺,单纯的友好互访不具有延续性,流于形式的交流访问通常难以保证友谊的长期性。而且交流往往局限于从事友城活动的少数人,普通市民、企业和其他社会组织对相关活动了解极少。友城工作在推动企业之间、民众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中作用不显著。[23]
四是友好城市关系缺乏严格统一的管理机构。中国国际友好城市联合会是管理中国对外结好事务的统一机构,但其主要职责提供咨询指导服务,行协调管理之责,不负责具体的项目执行和跟进。具体的友好城市活动与项目规划是由地方政府来操作和实施的,很多城市还没有设立专门管理国际友好城市的机构,则由各级地方政府的对外办公室负责。其他国家的情况可能有所不同,如在澳大利亚,澳大利亚联邦政府认为这是地方政府的职责,因而中央并未设置这一关系的统一管理与评估机构,而各州政府的管理机构及要求也各不相同。这就导致了两个城市在交往过程中面临体制和内部程序等行政问题。缺乏统一规范的管理与评估机构使许多交流活动与发展计划流于形式,造成双方合作关系的松散和资源浪费,严重影响了友好城市关系的发展。
两个城市在地理位置、经济或文化等方面的相似性是双方合作交流的基础。因此在缔结友好城市关系前,需要明确城市自身的优势产业和有待开发的领域,更重要的是要深入实地考察了解对方城市的经济政策、特色产业和薄弱行业,对比分析两个城市之间的相似性和互补的可能性,形成详细专业的评估报告,依据城市发展的需要选定缔结对象,防止“为结好而结好”,盲目追求结好数量。
广州与伯明翰建立友好城市之时,已对双方有了较为深入地了解。明确了各自的城市辐射作用和工业基础优势,也了解双方面临的问题,如基础设施建设、城市改造、环保等一系列课题。此外,双方在城市发展上具有相似性,都在推进金融、会展、高科技等新兴产业的发展,都在关注教育、文化、体育等公共事业的进步。基于这些了解,两市随后在教育、体育公务员培训等方面进行了广泛的交流,取得了积极的成果。[24]同样地,广州在与洛杉矶结为友好城市时,双方也冷静分析了各自的特点,了解到洛杉矶华人社区的华人九成来自广东,而且广州和洛杉矶都是天然良港,具有相似之处。[25]
一带一路背景下,各城市在洽谈合作时还需要重视对方城市的宗教文化习俗。“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传统差异性大,存在各种宗教禁忌,可以借助中国宗教信息网上的信息提前做好功课。同时由于信息可能存在的滞后性,应发挥主观能动性,秉持尊重包容的态度主动了解对方的习俗文化,在确保互尊互容的前提下开展具体的合作,推动民心相通、合作共赢。
政府的官方性质在对外交往中增加了沟通的权威性和可信度,这在友好城市交往的初期阶段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是双方企业和其他民间组织达成合作项目的信任基石,也是深入开展交流的前提。高层领导的互访及相互信任关系的建立是推动友城间交流与合作的基石。
友好城市间应当充分发挥高层交往信誉度高、推进力强等特点,为当地引进境外投资、实现文化传播,推动城市“走出去”创造对外开放的重要平台,加强政府领导高层的互访,推动实质性的交流合作。在政府部门建立起初步的信用基础后,应释放民间组织的力量,发挥企业和其他的民间组织的主体作用,充分调动社会各界的积极性,如对外友协、侨联、工商团体、经济组织、学术科技团队、大专院校及其他群众团体,利用其各自领域的对外联系渠道和资源,参与友好城市工作,为当地经济贸易、科学技术、人才教育等各行各业的对外交流合作提供资讯,发挥桥梁作用。[26]
社会组织对外交流的灵活性和开放性在探索新的合作领域方面占据独特优势。友好城市缔结之初往往侧重于一个领域或行业的合作,随着双方交流的加深,应不断开放鼓励民间组织发挥自主性和能动性,根据组织的性质和特色开展本领域的对外合作交流,如高校可发挥教育资源优势,与友好城市的院校建立合作办学等项目;工商协会可推动本地特色产品的对外出口等。一方面可以借由民间组织的力量和平台为友好城市间交流领域的扩大开辟道路,另一方面可以发挥其他组织的力量增加社会民众对友好城市工作的认识,积极参与其中。广州与瑞典林雪平市缔结友好城市关系后,广州大学与林雪平大学合作共建了城市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以积极探索机制化建设和平台化发展,这对双方在城市可持续发展领域的合作起到了推动作用。[27]2015年,广州市政府新闻办、广州图书馆、市外办共同主办了“广州味道”互动体验项目第三季首场活动“‘丝’通八达,友遍天下”,广州市外办副主任朱小燚向市民介绍了广州与国际友好城市马尼拉、曼谷、洛杉矶、温哥华、悉尼等交流合作的现状、成效,有利于向民众宣传友好城市工作。[28]
中国国际友好城市联合会与相关政府可以明确地方友好城市事务的具体负责部门,如外事办公室或要求建立友好城市工作领导小组,专门负责。工作小组应包括多个部门的负责人,如文化、教育、招商、发改委等,提高决策的专业性和科学性,共同谋划国际友好城市全方位、多层次的交流,即首先在我国内部形成统一的管理模式,明确主管部门,这样任何国家与我国缔结友好城市关系都遵循相同的程序,对接同一性质的部门,可借鉴参考已有的友城缔结模式,这有利于提高全国友好城市工作的效率。此外,也可提高各部门对友好城市工作的参与度,增加参与主体的多样性。
工作小组应与友好城市的外事负责部门主动对接,在遵守双方政策基础上协调建立适合双方项目合作的工作机制及其他程序要求,为后续合作的开展扫清障碍,可尝试建立友好城市合作小组,由双方有关部门负责人组成,统一协商管理合作事宜,形成统一的机构管理中心,这不仅有利于具体项目的执行,还对项目的产生起推动作用。双方城市在走访考察后,可由该机构进一步追踪跟进,推动合作意向向具体项目的转变,增加实质性的交流。
另一方面,在具体执行中强化项目跟踪机制。首先应制定详细的实施方案草案,专人专项专责,明确项目执行的具体责任部门和责任人,且责任部门应及时与友好城市合作小组对接反馈,加紧双方的沟通,及时有效的协调并解决问题。
在实施“一带一路”战略过程中,要实现各国之间“共商、共建、共享”的目标,科技领域的合作是各国交流的重要内容。“一带一路”战略提出之际就包含了这样的深意,它不仅是经济之路、贸易之路、文化之路,更是信息之路、科技之路。
虽然有部分友好城市在科技方面开展了交流合作,如天津和神户在动物科技方面的交流,但是文化交流有余而科技合作不足依然是此前友好城市工作存在的一大问题。“一带一路”背景下的友城工作应重视科学技术的互助合作,在各自的先进领域为友好城市提供帮助和建议,在科技共同发展进步的基础上,推动“一带一路”实现数字化,加深沿线各国之间的相互联系和协调互助。
如中国和乌克兰都有巨大的科学技术和文化潜力,乌克兰又是“一带一路”上的重要支点,因为它连接欧亚主要经济体并且是欧亚国家间的桥梁,乌克兰的“欧洲化”可以作为欧洲和中国之间关系的强化因素。双方在科技文化领域具有相似性,在具体技术中具有互补的可能性。因此在进一步深入考察后,中国可与乌克兰的科技重城建立友好城市关系,联合双方的科技和装备制造业能力,在航空航天、信息、通信和节能技术方面开展合作。乌克兰企业可与中国在飞机制造工业、造船业、火箭制造业、装甲车、雷达装备和防空系统以及生物统计学、替代能源、电动汽车生产方面上扩大合作。[29]
友好城市间信息、通信、节能技术等的互联互通,可以加快“一带一路”战略中虚拟空间的连接,为后续实现区域数字化奠定基础。利用科技合作搭建大数据共享平台,进一步密切沿线国家的联系,更高效合理地利用现有资源,应对贫困、城市发展、生态资源保护和自然资源管理等中存在的威胁,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科学、开放和合作的可持续发展信息决策支持。
“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目的是实现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文化交流是友好城市合作交往的重要载体,在以往的交流中,文化教育占据了绝大部分,因而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可以继续发挥这一优势,但在交流内容可逐渐向当地特色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文明倾斜,通过友好城市这一平台,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传播中国文明中的精华部分,加深其他国家对中国文化的理解,消除长期以来的误解,并积极向外传播古代丝绸之路文明的内涵,帮助其他国家深入理解“一带一路”战略的意义和以“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为主的丝绸之路精神,正确看待“一带一路”战略,从而积极参与其中,促进区域建设。
友好城市的交往是一个长期持续的过程,双方在搭建固定长期的交流项目之外,也需要丰富交流的方式和内容,从多个方面增强文化内涵、城市形象的对外宣传效果。江苏省和维多利亚州在中医药交流方面就包括合作办学、人员互访、民间团体交流、青年中医学者聘任等多种方式。天津和神户在美术的交流方式上也具有多样性。
在文化教育方面,友好城市可以在借鉴以往经验的基础上,合办艺术节、文化周。赠送图书资料、互通图书馆资源也是加深文化领域的了解的重要途径。如重庆和威尔士签订了图书馆合作协议,双方不只会定期开展馆藏善本和珍贵文献的展览,还在双方图书馆内设立了“重庆角”和“威尔士角”图书专架;双方的馆藏数字资源均向两馆的读者开放,如可通过“霍克斯中国数字图书馆”专栏登陆重庆图书馆网站,大卫·霍克斯博士的珍贵收藏将能被广泛运用于汉学研究领域。[30]2016年,广州与悉尼两市也就图书馆和中澳商务信用认证平台签署了备忘录。[31]这种通过图书文献资料介绍双方文化习俗的方式,对促进两地在多个领域的融合和理解具有重要意义。
建筑是一个时代文化的缩影,是文化传播最直观的载体,它在传播中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1989年,日本神户市就在天津水上公园建成中国第一个大型日本庭院式园林——神户园,展示了日本特色的石灯笼、大鼓桥、回廊等。天津向神户赠送了仿古建筑“连翼亭”和“百龙嬉水”大理石浮雕,充分在对方城市展示了两国的文化特色。[32]2007年,德国法兰克福向广州送来一个“儿童乐园”,三个鲜红的尖屋顶,向市民展示着法兰克福市的城市标志。[33]具有各自传统特色成为纪念两市友好的标志性建筑物,也时刻向市民们传递着文化的信息。
在具体宣传中,还可以借助本地区举办的重大涉外活动,如以旅游文化节为载体,利用互联网等新兴媒体的快速传播,多角度、多形式地宣传。电视剧作为大众娱乐的主要方式,在文化传播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友好城市双方可以筹划合拍或引入体现对方文化特色的电视剧,更广泛地实现文化融合。随着电商平台的不断成熟和文创产品的出现,友好城市之间也可依赖电商平台开展文化产品的交易,达到文化传播和经济发展的双重目的。
多样化、多形式的活动和多角度的宣传对加深相互之间的沟通交流和相互理解意义重大,可以消除市民的审美疲劳,也能展现各个领域的丰富内涵。因此,不只是文化教育领域,其他方面的合作也应在合理范围内尽可能地丰富化,以增强传播效果。
甘肃省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区域,是丝绸文化、敦煌文明的重要代表。在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中经验丰富,值得其他城市借鉴。甘肃借助丝绸之路(敦煌)国际文化博览会这一平台,使全世界85个国家、5个国际或地区组织的95个外国代表团汇集敦煌,近距离地了解“精品丝路”,品味“绚丽甘肃”,提升了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对敦煌文化、对传统历史的认同度和归属感。此外,甘肃还与美国友城俄克拉荷马州共办“甘肃周”,在活动期间通过图片展览等方式向外传播当地传统文化。与敦煌文明息息相关的话剧《丝路花雨》《大梦敦煌》等也在日本秋田、吉尔吉斯斯坦比什凯克等地上演。与日本秋田县合办文物展、联合考古和文物保护合作研究等民间活动的开展,不仅拓宽了民间对外交往渠道,也加速了当地传统文化产业向外传播的进程,更加深了境外民众对中国传统丝路文化、敦煌文明的理解。[34]
总之,友好城市建设与“一带一路”战略合作目标一致,这使得友好城市能够在发挥自身独特的民间外交优势的基础上,在文化传播、经济科技交流、人才培养等方面服务于“一带一路”总体战略,推动虚拟空间、实体空间、心理空间等的连接,实现最终目标。然而,在“一带一路”战略合作背景下,与其他国家城市缔结友好城市也面临诸多挑战和问题,需要认真规划,加强管理,发挥特色文化优势,加强交流和沟通,在科技、经贸、人才、文化等方面加强合作,本着“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率先实现中外城市间的民心相通,是加快发展友好城市的应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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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钧)
The Significance and Countermeasures of Accelerating Friendship Cities’Developmen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Xu Liuqin,Yang Xiaoyan
The Vision and Actions on Jointly Building the Silk Road Economic Belt and the 21st-Century Maritime Silk Road,issued by the National Development and Reform Commission and other departments in 2015,was to encourage important cities located alongside to become friendship cities and has strengthened the significance of friendship cities work in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Existing friendship cities show that this channel is a pioneer and an important way to prompt regional exchanges and Chinese-Foreign cooperation.Based on the past experience,the paper analyzes the significance and challenges of accelerating friendship cities developmen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nd puts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such as people-to-people bond,spreading traditional culture,setting up special projects with local characteristics,and so on.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people-to-people bond; friendship cities
D827
10.3969/j.issn.1674-7178.2017.05.014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非洲区域与国别研究科研创新团队项目(序号:TD1613)的资助成果。
徐留琴,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商学院企业管理专业研究生。杨晓燕,博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商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营销与品牌管理、跨文化消费者行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