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语语音石化现象剖析及其教学启示

(扬州市职业大学，江苏 扬州 225000)

1 引 言

语音是语言最基础、最直接的载体，母语和二语的学习都是从对语音的模仿和辨识开始，掌握标准的语音是学好语言的先决条件和重要基础，良好的语音不仅是实现口语交际功能的关键，而且和二语学习者的其他各项语言输入输出技能包括听、说、读、写、译的掌握紧密相关。由于英汉两种语言分属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语音方面有着较大的差异，中国的二语习得者在学习英语时普遍存在语音石化的现象，即学习者在经过一定时间的学习之后，其语音能力在达到一定高度之后就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并未随着学习量的增加而继续提高，最终难以达到或接近英语为母语者的语音水平。语音层面的石化在二语习得的石化现象中表现尤为突出，并且会阻碍学习者语言的其他层面的发展。本文从二语习得语音石化的基本理论出发，分析语音石化产生的原因，进而提出减少语音石化的策略。

2 中介语石化现象及语音石化

美国语言学家塞林格于1969年提出中介语(interlanguage)的概念，指出中介语是指由二语学习者在语言习得过程中建构起来的一种过渡性语言，是介于母语(L1)和目的语(L2)之间的一种独立的语言体系，既不同于母语，也不等同于目的语。中介语体系是动态发展的，随着目的语知识的不断输入，学习者目的语水平不断提高，中介语的构成规则会逐步脱离学习者母语的干扰，向目的语靠近。朝着标准目的语体系的方向不断完善，但始终不能完全等同于目的语[1]。中介语概念的提出在二语习得领域有着重大的意义，塞林格研究发现，二语学习在达到某一阶段之后，虽然继续接受新的语言输入，仍旧保持原先的学习动机，采取原有的学习策略，语言能力却停滞不再继续发展，无论学习者再如何加大学习量，仍无法继续发展直至达到母语使用者的语言水平，从而产生中介语石化现象。塞林格指出，中介语石化现象在二语习得过程中必然会存在，只有5%的学习者的中介语最终能发展为达到或接近母语使用者的水平。石化反映在学习者语言系统的各个层面，包括语音，词汇，句法，篇章和语法等，而语音是中介语石化最为突出的领域之一[2]。

我国众多非英语专业的二语学习者中普遍存在暂时性石化的现象。在二语学习的初始阶段，学习者的语言知识会迅速累积，语言能力会持续提高，尤其听说能力会突飞猛进地提升，直至发展到学习者具备了相对较为稳定的二语水平，此阶段被称为“高原期”，语言能力难以继续提高，仿佛停滞不前，这一阶段一般持续时间为5年。通过积极的干预手段，如大量的语言输入输出训练、学习策略的指导和来自教师的认知与情感的反馈等，可以帮助学习者顺利度过“高原期”，使语言能力继续得以提高。反之，若未能得到及时有效的干预，暂时性石化阶段就会超出5年，持续更长时间，甚至出现永久性停滞状态，即永久性石化。

为了深入分析中介语语音石化的特征，笔者以扬州市职业大学非英语专业三个年级共60名学生为研究对象，对他们进行了语音测试，通过问卷调查探寻语音石化产生的原因。语音测试结果表明：受试者中超过半数在其口语发音中会出现一些稳定性的错误，呈现出共性特征，且每一个年级中均顽固地存在这类共性错误。鉴于研究对象是随机抽取这一前提，可以推断非英语专业学生中存在明显语音石化现象，且从一年级至三年级一直持续。研究中发现的语音错误集中于部分音素的发音、连读、重读音节以及语句重音的把握、语调的控制等方面，问卷调查的结果显示，受试者多数认为自身存在的语音错误主要来自母语干扰，其中还存在方言干扰、语言输入质量不高、语言训练不足、教师教学方式缺陷等因素。

3 语音石化现象成因分析

“中介语石化”的概念一经提出，就掀起了二语习得领域的研究热潮，国内外众多学者纷纷尝试探寻导致石化产生的原因。结合多位学者对石化成因的解释和归纳可知，石化现象的成因较为复杂，涉及的因素众多，可大致分为内因和外因两大类，内因主要是指认知因素、社会心理因素和神经生理因素等，外因主要涉及母语负迁移、优质目标语输入量、语言习得环境、纠正性反馈、训练迁移等。综合内外因，我们将语音石化的成因现归纳为母语负迁移、缺乏优质目标语输入、目的语过度概括、非正确的学习反馈和语言训练不足这五个方面。

3.1 母语负迁移

母语负迁移是语音石化的首要因素，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二语学习者会倾向于将母语的发音方式和习惯迁移到目标语的表达中，具体包括音素的发音、连读、重读音节以及语句重音的把握、语调的控制等方面，这样的迁移如若得不到及时的纠正，长久下来便会造成语音石化。中国地大物博，东西南北方言迥异，对中国的英语学习者来说，方言的干扰尤为严重。汉语发音没有长短之分，因此大多数中国学习者不能熟练区分长短原音。再者，由于部分原音的发音口型要求和汉语或某方言的口型习惯差异较大，造成这些原音发音总是带有汉语的腔调和痕迹，总体看来，南方人群相对北方人群发音稍具优势；在辅音方面，学习者面临难度较大的问题是/θ/和/s/的区别，由于汉语中的声母s和/s/相似，它们的发音方式和口型要求近似相同，但没有和/θ/对应或相似发音的声母，中国人不习惯这类唇齿音的发音方式，因此，学习者会倾向于用他们熟悉的摩擦音/s/去代替，从而发生错误。另外，由于汉语和英语分别是以音节和重音定时的不同语言，学习者在朗读或说话时会习惯于将汉语的音节重读的特征带入英语的表达中，听起来感觉每个单词都被重读，破坏了英语原本的语流节奏，带有汉语发音的感觉。

3.2 优质目的语语音输入缺乏，导致训练迁移

克拉申(Krashen)输入假说指出，目的语语音输入量不足和语音输入质量不高也是导致语音石化的重要成因[3]。长久以来，我国的二语学习者往往习惯于采用课堂学习为主的学习方式，这种脱离真实语境的学习环境势必造成学习者的语音输入无论是在数量还是在质量上都极其有限。学习者的二语习得过程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教师和教材两方面的训练引导，所谓训练迁移，也正是包括如下两个方面，一是外语教师存在一定程度的中介语石化，对学习者产生负迁移，影响其二语习得效果。不少教师自身发音不够标准，存在母语口音痕迹，重音、语调等发音规则掌握得也不够规范和精准，自身目的语语音能力不高。学习者，尤其是初学者，会很容易受到教师的语音语调、语言表达和习惯的影响，且这种影响会根深蒂固地存在；二是使用不当听说教材也会对学习者产生负面作用，造成语音石化。教材的内容编排需要科学的理论指导、需要系统地针对性地进行设计，其中的语言材料要具备真实性和趣味性，体现时代特征，具有实用价值，若教材本身存在问题，势必对学习者的语音能力形成产生不良影响。不过就对语音石化的影响程度而言，教师的作用往往大于教材。

3.3 认知负面反馈缺乏

对于错误，从认知角度，要及时予以提醒和纠正，即为负面的认知反馈。传统的语言教学注重考试成绩，忽视语言实际应用技能的掌握。教师为了提高分数，片面地强调词汇、语法、阅读和写作等应试内容的训练，学习者一旦发生这些方面的错误，教师往往会视之为洪水猛兽，随即给予纠正并辅之以大量练习予以巩固，而对于学习者产生的语音错误，多数教师则会以包容之心漠然置之，认为其无伤大雅。在他们看来，语音的学习和训练只应停留在英语学习的初级阶段。因此，在语言学习的中高级阶段，学习者出现的语音错误很难引起教师的重视，从而得不到及时的纠正，长此以往，势必导致语音石化。

3.4 目的语规则过度概括

学习者对目的语规则缺乏全面系统的掌握，对某些语言规则的局限性未能正确认识，往往片面得把一些目的语规则普遍化，这一现象被称为对目的语的过度概括[4]。例如把动词过去式的一般形式“ed”应用于所有动词，包括某些不规则动词，从而导致学习者中介语体系中出现目的语中不存在的语言结构、语法形式和词汇变体等。在语音石化方面，目的语过度概括现象同样存在。例如，动词过去式语法标记符“ed”在清辅音结尾的动词后读音为“t”,在浊辅音结尾的动词后读/d/，而在字母“t”结尾的动词后读/id/，例如“wanted”,”waited”等，我们发现，许多学习者在实际发音中，会倾向于将“ed”笼统地读成“t”，原因是他们未能正确区分语法标记符“ed”在不同情况下发音的语音规则，片面地将某一发音规则泛化使用到所有情况下，最终形成语音石化。同样，作为名词复数兼动词第三人称单数的标记符，“s”的读音也易于混淆，学习者倾向于将“s”笼统地读成/s/,而忽略当词尾最后一个音节为/t/和/d/时，应分别读为两个音位变体/ts/和/ds/的情况。

3.5 语音输出训练不足

二语习得者缺乏真实的语言环境，在习得过程中难以获得大量且有效的语音输入和输出训练的机会。语音的训练只会停留在英语学习的初级阶段，训练方式也较为单一，仅局限于一些书面音标辨识题等，难以真正提高目的语语音能力，大大提高了中介语语音石化的发生率。此外，克拉申指出二语习得中会出现重输入轻输出的倾向，学习者面临过多的语音输入训练，例如在听说课中，教师让学生做大量的听力练习，而口语练习则基本忽视，听说课最终沦为单一的听力课，大量的输入训练会导致学习兴趣下降，学习积极性丧失，影响语言能力提高，也会导致中介语石化的产生，而足够量的语言输出技能训练则会增强成就感和自信心，激发学习兴趣，切实地提高语言应用能力[3]。

4 语音石化对英语教学的启示

对导致语音石化现象形成的原因进行分析，可以看出，语音石化的产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教与学双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对于出现暂时性语音石化的学习者而言，如果加大优质语音输入，教师给予正确教授和指导，使用优质语音教材和资料，创造仿真的英语语境让学生进行大量语音训练，对学习者的语音石化现象给予重视，及时纠正反馈，并对症治疗，必定会有助于学习者提高目的语语音水平，有效防止语音石化的形成。为此，笔者从减少语音石化的角度对语音教学提出以下几点策略。

4.1 重视语音教学，给予大量优质语音输入，减少母语迁移和培训迁移的影响，杜绝目的语规则过度概括

教师应重视学习者的语音学习，可考虑专门开设语音课，务必使用语音纯正的听说教材，启用语音标准并精通语音规则的教师担任语音课的教学，对学生强化英语语音规则和语音知识，尤其是强调中英语音体系之间的差异。教师应善于观察学生语音学习中的表现，及时归纳出某些容易受到母语语音影响而产生石化的音素，反复提醒并不断纠正，最大程度地减弱母语负迁移的影响。教师还应及时发现学生在语音学习中产生的目的语规则过度概括的现象，对由此造成的语音错误要分析指出其中的语音规则，纠正学生的错误认识。其次，为防止培训迁移导致的语音石化，教师对语音教材及其配套的有声资料要加以甄别，确保给学生提供优质的语音资源输入，鼓励学生多听标准语音，并模仿输入资料中的语音语调，通过不断地听说练习，来扫除发音障碍，切实提过语音水平。

4.2 加大语音输出训练量，提高训练强度，改善训练方式

在大量优质语音输入的前提下，也要保证足够的语音输出训练，才能真正提高学习者的语音能力，减少石化的产生。在传统语音教学中，教师以机械地示范发音和单调地讲授语音知识为主要教学手段，这种以“正音”为主的枯燥单调的传统语音教学方式存在明显弊端，不仅枯燥乏味，而且由于教师主导课堂，学生训练口语的机会不多，语言输出训练量以及训练强度都严重不足，势必影响学习者的学习兴趣和学习效果。教师应思考如何为学生提供科学的语音训练方式，可尝试在课内外开设各类语音学习活动，例如电影原声片配音比赛，多接触英语原声资料，如原声电影、原声歌曲、原声讲座和演讲、英语新闻等，举行英语原声电影配音比赛，便于学生模仿英美纯正语音。在语音课堂教学中，要发挥学生的学习主体性，尽量采用情境模拟法教学，为学生设定一些典型的口语工作任务，激发学生的兴趣，然后引导他们去独立完成任务，在解决任务的过程中锻炼口语表达，提高语音水平。

4.3 给予正确的认知反馈和情感反馈

教师要切实提高对学生语音表现的重视，对语音错误不能漠然处之，在学生二语学习过程中发生语音错误时需给予及时正确的反馈，主要包括正面的情感反馈和负面的认知反馈两个方面，教师针对学生在语言习得中产生的困惑，从情感角度，要给予疏导和鼓励；及时在情感上给予肯定的积极反馈，而在认知上则必须给予否定的负面反馈，及时地指出并纠正学生所犯的错误，只有将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才能有效提高学习者语音水平。一方面，学生受到教师的疏导和鼓励，能以正确的心态面对错误，保持自信，在愉快轻松的状态下学习；另一方面，可以及时认识到错误，并在教师的纠正和指导下，重新掌握正确的语音发音或语音知识，有效避免石化的形成。

[1] Selinker，L. Interlanguage[J].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1972(10) :124-196.

[2] Selinker，L.& Lashmanan，U. Language Transfer and Fossilization: The Multiple Effects Principle[M]/ / Gass & Selinker.Language Transfer in Language Learning. Ansterdam: John Benjamines，1992: 197-216.

[3] Krashen, S. The Input Hypothesis[M]. Hongkong: Longman Group Limited,1985.

[4] 赵 萱.中介语石化现象与中介语心理认知机制浅探[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3):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