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彼得大帝到十月革命前俄国的税制变迁

2017-03-28 07:15佘定华
财政科学 2017年10期
关键词:农奴税制俄国

佘定华 杨 崇

从彼得大帝到十月革命前俄国的税制变迁

佘定华 杨 崇

“懂得从财政史中聆听信息的人,比起那些从其他地方着手的人,更能清晰地洞悉历史的声响。”①熊彼德:《税收国家的危机》(The Fiscal Crisis of the Capitalist State),101页。从彼得大帝到十月革命,通过对这段时期俄国税收体制演变的梳理,我们可以从财政的角度更好地理解俄国通往近现代之路的特殊历程,寻找其税制结构演化与社会变迁相互影响的深层原因。十月革命前俄国的税收体系是建立在以土地为税收来源的农奴制卡特尔基础上的,这一税制结构的兴衰见证了专制俄国的兴盛,也导致了最后的罗曼诺夫王朝在十月革命中被终结。洞悉这一段税收史的变迁,有助于我们深刻了解俄国社会政治制度的演变以及这一演变中税制因素的力量,以期汲取有益的税收教训。

农奴制 卡特尔 税制 十月革命

13世纪末,蒙古征服者对俄罗斯税收控制权日渐式微,莫斯科公国崛起了。莫斯科公国通过控制俄罗斯的征税权统领了该地区。蒙古人实行的“八思哈”制度对俄罗斯进行竭泽而渔式的税收掠夺,使得其税源日渐枯竭。负责征税的蒙古卫戍部队规模庞大,效率低下,成本高昂。所以在1382年蒙古可汗将税收控制权交给了莫斯科公国国君伊凡一世,任命他为整个俄罗斯总征税官。伊凡一世在宣称效忠蒙古可汗的同时,私自截留了大量税款,莫斯科公国遂开始大规模扩张自己的势力,不断征服临近公国。蒙古人对俄罗斯的税收控制渐渐减弱了,直到16世纪,通过控制税收获得大量收入的莫斯科大公伊凡四世基本上控制了俄罗斯,并断绝了对蒙古可汗的税收义务,宣布俄罗斯独立,自称“整个俄罗斯的沙皇”。

蒙古人和伊凡治下的俄罗斯社会是停滞的,无论是可汗还是沙皇,给俄罗斯人民带来的只有厄运。与同时期西欧国家由中世纪向资本主义过渡不同,俄罗斯没有历经文艺复兴、宗教改革以及启蒙运动,与当时先进文明相去甚远,社会一直处于落后愚昧的状态,直到1682年彼得大帝成为沙皇,俄罗斯开始前进了。

彼得大帝开启了俄罗斯历史的新时代。1682至1721年,彼得大帝对俄罗斯社会、经济、军事等制度进行了全面改革,特别是税收制度改革。他扭转了俄罗斯历史发展进程,促进了经济增长,实现了国家中央集权。

改革之前,广大俄罗斯地区民生凋敝,很多住房和耕地被抛弃,许多人不工作,也不纳税,整日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蒙古人的征税模式就是只有耕地才纳税,导致农民对获得新的农业生产资料没有任何兴趣,一些产量较低的土地被抛弃。国家对于每个农民家庭还征收家庭税,农民为了逃避税款就几家结合在一起,共享一栋住房,他们利用一栋住房为计税单位的漏洞大肆逃避高达数倍的税款。征税官的应对方式是将每栋住房的每一个门视为一个独立家庭,农民则用木板把这些门都封上,仅留一个门。在改革前的税收体制下,农民家庭不会开拓新的土地,不会建设新的住房①查尔斯·亚当斯:《善与恶:税收在文明进程中的作用》(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1),翟继光译,177页。。整个社会懒散和失业盛行,家庭税和耕犁税几乎摧毁了这个国家。

彼得大帝改革税制的方式就是取消这两个税,开征人丁税,这一新税种成为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这种税制改革建立起了正向激励机制,农民、农奴或者城市居民都有辛勤劳作的动机,因为他们可以获得新的生产工具,改善居住条件,也可以保留除税收之外更多的劳动收入,这就是奥尔森提到的“共容利益”。理性地追求自身利益的个人或某个拥有相当凝聚力和纪律的组织,如果能够获得特定社会总产出增长额中相当大部分,同时会因该社会产出的减少而遭受极大损失,则他们在此社会中便拥有了共容利益②曼瑟·奥尔森:《国家的兴衰:经济增长、滞涨和社会僵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李曾刚译。。共容利益的作用在于给所涉及的人以刺激,诱使他们关心社会长期稳定与增长。

税制改革推行初始,新税种并未马上带来财政收入的即刻增加。为了使每个人成为纳税者,数量众多的流浪者面临四种选择:缴纳人头税、变成农奴并且免税、服役或者成为船上的纤夫。在该政策严厉推行下,大量流浪者和失业者变成了农奴或者兵役。由于农奴身份并不免税,人丁税是由农奴们的领主来缴纳的,作为代价,农奴们失去的则是他们的自由。这一政策使很多过去不纳税者的纳税人身份得以重新确立。这一税制改革使得纳税人数量大幅增加,国家税收收入开始持续增加,1680年到1724年这段时期“国库的款项是以往的六倍之多”③尼·伊·帕甫连科:《彼得大帝》(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9),斯庸译,310页。,财税改革的成功使得俄罗斯最终取得了北方战争的胜利。国家集聚财政资源能力的提升,强化了俄罗斯战争机器的能力,使彼得大帝建立了一个“秩序良好的警察国家”④Cracraft,James.The Revolution of Peter the Great.(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3),pg64。。

然而,对税收的过度追逐,逐步加大了纳税人的负担,农民苦不堪言。人丁税沦为恶税,促使农民不断反抗。一般来说,人们通常有几种方法来抵制恶税:一是合法避税;二是逃税或者逃离本国避税;三是起义;四是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成为奴隶。这一时期俄国税收实践就是逼迫农民成为农奴,税制改革使得农奴数量急剧膨胀,因为俄罗斯地主被强制要求接受任何愿意成为农奴的人,并为每个农奴纳税。领主们则要求对于他们的农奴行使更大的权力,他们实际上也得到了这些权力。领主下农奴的境遇是悲惨的,俄罗斯变成了一个领主与农奴社会。

战争再次成为国家形成的动力。1713年至1721年,俄罗斯加入了北方战争。为了保证战争所需要的税收,彼得大帝让军队来接管税收征管机构,并采取严苛的法律来打击逃税行为。俄罗斯国内几乎对一切事物进行征税,包括对各种各样的食物征税,对租金、马匹、鞋帽、住房、磨坊、渔场、烟囱,甚至是水和浴缸都要征税。在个人方面,对出生、结婚、埋葬的人都要征税,同时对一切进出口物品都要征税⑤查尔斯·亚当斯:《善与恶:税收在文明进程中的作用》(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3),177页。。税收似乎穷尽了一切商品、财产和个人行为,无孔不入,一种税收恐怖笼罩在俄罗斯人民头上。

俄罗斯国家在彼得大帝时期基本形成。“国家形成”一般来说包括有效的税制和较为沉重的税负,但相比西欧国家,俄罗斯人所背负的税负成为不可承受之重。查尔斯·蒂利将欧洲国家形成总体分为强制型和资本型。国家活动的特点和重要性随着国家内部盛行的经济的作用不同而系统地变化。在强制密集地区,统治者通常通过直接征税榨取资源用于交战和其他类似活动。关税和产品税在相对于未来商业化经济中产出的回报比较少,但是人头税和土地税的税收机制则创造了庞大的财政资源及控制机器,并把广泛的权力交给地主、贵族以及其他对必需资源实施中间控制的人手里①查尔斯·蒂利:《强制、资本与欧洲国家(公元990—1992年)》(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109页。。战争意味着沉重的开支,沉重的开支意味着沉重的税收,沉重的税收会使资本难以积累,会窒息贸易并促使经济停滞和衰退。俄罗斯地广人稀,商业贸易不发达,缺乏大型商业资本城市,这使得国家聚集资源的方式是以土地和人口为主,财税机制落后、僵化和效率低下。君主雄心壮志的背后就是严酷的税收压榨。

相反,在西欧资本密集地区,资本家、商业交换和稳固的市政组织的存在,为国家对个人和家庭直接实行控制设定了重大限制,推动了对于作为国家财政来源的商业的相对高效的和低痛苦的税收运用。而且,这些国家在欧洲金融市场的信用可以使统治者获得大量贷款,可以把军事活动开支延伸后期摊销而不是以突发的形式榨取国民。相比较英、法、西班牙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巨额的融资,俄罗斯在欧洲金融市场对于债务人毫无吸引力,既无法以国内税收作为债务担保,也无法通过国际贸易的获利来偿还贷款。所以俄罗斯帝国的崛起和现代化是以牺牲农民阶层为代价的。

俄罗斯逐渐成为一个冷血的农奴社会和税收社会。整个16世纪和17世纪,农民的税负日益加重,并且通过严苛的法律来限制农奴的自由。根据古老的传统,农民有权离去,但在后来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限制,最后竟然全部被废除②Jerome Blum:《旧秩序在欧洲乡村的终止》,247-268页。。由于俄罗斯只有很少的阻挡迁徙的自然屏障,如难以逾越的大河或者大山。为了维持农奴制,防止农奴逃跑,君主和地方领主只能结成同盟,成为农奴制卡特尔,以显著的地位特权和严酷的反迁徙规则来加强卡特尔的团结,形成专制主义基础。

这种农奴卡特尔同盟解释了俄罗斯许多独特的政治经济现象。土地是俄罗斯财富源泉,农奴制是一个保护和确定税收的工具。要想得到土地,必须先变成贵族。一旦变成贵族,便自动拥有了农奴,以及维持这一制度的义务。此举遏制了私人资本的积累和资产阶级在商业城市的发展。

这种始于17世纪末,已经延续了一个多世纪的农奴制度对农民的人身束缚已经越来越难以有效满足俄罗斯帝国的经济需求。随着货币经济和市场竞争发展,低效率的农奴劳动缺陷已经变得愈益明显。许多地主,尤其是小地主甚至不能养活自己的农奴,贵族们积累了大量债务。农奴制已经变得落伍和不合时宜了,建立在农奴卡特尔基础上的税收体制也日益僵化。但是,由君主和贵族结成的同盟却并没有迫于经济的原因就废除农奴制卡特尔。历史经验反复告诉我们:财政危机并不必然引起重大的社会变革,但是财政危机的背后往往蕴藏着变革的种子和力量。

18世纪末,俄罗斯农村人口占95.9%,其中农奴占农民总数的53.1%③尼古拉·梁赞诺夫斯基:《俄罗斯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杨烨等译,262页。。从彼得大帝时期到亚历山大一世,农奴的状况不断恶化,这一点可以从不断爆发的财政危机得到印证。政府财政收入从1724年的850万卢布增加到1764年的1940万卢布。但政府开支增长速度更快,就在1794年,政府支出高达4910万卢布。其中,海陆军军费占支出的46%,国家各项经济开支占20%,行政和司法占12%,9%则用来维持帝国的宫廷。在叶卡捷琳娜大帝执政时期,俄国以远高于西欧其他国家的利率举债。到1794年,国债偿付占到总财政支出的4.5%。除此之外,政府还大量发行纸币,特别是在第二次土耳其战争爆发以后,在叶卡捷琳娜统治结束之际,一个纸卢布的价值只是一个金属卢布价值的68%①尼古拉·梁赞诺夫斯基:《俄罗斯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杨烨等译,263页。。农民的悲惨境况导致农奴起义不断,其中哥萨克地区普加乔夫率领的起义军队尤为浩大,给沙皇统治以巨大的冲击。在普加乔夫起义之后,俄罗斯政府压制改革大约一个世纪,直到1861年亚历山大二世签署解放农奴宣言,解放了农奴。

19世纪末农奴解放以后,帝国的财政体系似乎并未得到好转和革新。面对依然严峻的财政危机,1881年至1892年间俄国两任财政大臣本格和维什涅格拉德斯基都将税制改革视为重点,试图从错综复杂的财政迷局中找到引领俄罗斯走出困境的办法。本格的税制改革方案主要是取消盐税、降低农民土地赎回费以及废除人头税,通过降低直接税,加大间接税,比如提高酒类税、烟草消费税和关税等征收力度来维持国家预算收入,控制财政赤字规模。1880年粮食歉收席卷整个俄国的时候,盐税被取消,之前盐税收入为1000万-1200万卢布,因此通过提高关税税率来弥补盐税收入的缺口②Л .Е .Ше п е л е в .Ц а р и з м и Б у р ж у а з и я в о в т о р о й п о л о в и н е XIXв е к а.П р о б л е м ы т о р г о в о -п р о м ы ш л е н н о й п о л и т и к и ,Л е н и н г р а д :Л е н и н г р а д с к о е о т д е л е н и е и з д а т е л ь с т в а“н а у к а”,1981。;降低农民所负担的高昂土地赎金也逐步展开,1881年通过了降低土地赎金的具体方案,该方案共降低了农民赎金1200万卢布,其中地主农民的赎金降低了640万卢布,村舍农民的赎金降低了460万卢布;非黑土区省份的农民赎金降低了660万卢布(为原来税费的32%),黑土区省份的农民赎金降低了440万卢布(为原来税费的22%)③М .И .Б о г о л е п о ,Ф и н а н с ы .п р а в и т е л ь с т в о и о б щ е с т в е н н ы е и н т е р е с ы [M].И з д а т е л ь с т в о“О б щ е с т в о к у п ц о в и п р о м ы ш л е н н и к о в Р о с с и и ”,2006。;1886年,人头税被废止,代之以消费税、营业税、土地税、城市不动产税以及遗产税等,通过增加间接税和直接税的种类以及税率来增加国家收入,达到税收平衡。本格的税制改革不仅是建立新税种以取代以往只有非特权阶层才缴纳的人头税,更重要的是他在降低俄国农民直接税的同时还积极地将俄国所有收入阶层纳入到国家的税制系统中来,也改变了俄国的税制结构,更加强调税收公平和平均课税。

通过本格的税制改革,俄国农民得到了实惠,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一定的提高。然而,税收收入的减少直接导致国家的财政收入不足,加之其主导的将私有铁路国有化等烧钱政策,本格任期内财政预算连年赤字。后任财政大臣维什涅格拉德斯基背离了本格所奉行的税收政策,加大了课税力度,强行收缴农民所欠的土地赎金,甚至不惜对欠税者使用酷刑。俄国人民在这一时期的税负变得极为繁重,税收收入却大幅提高。例如1887年俄国财政预算赤字为350万卢布,从第二年开始俄国财政预算就由赤字转为盈余,从1888年到1891年四年间,俄国财政收入共达到20.94亿卢布④С .Г .К и р д и н а.Н е к о т о р ы е о с о б е н н о с т и фи н а н с о в ы х с и с т е м Р о с с и ии с т р а н З а п а д н о й Е в р о п ы :К р а т к и й и с т о р и ч е с к и й о ч е р к .И с т о р и я ф и н а н с о в о й п о л и т и к и в Р о с с и и .С б о р н и к с т а т е й .С П е т е р б у р г:И з д а т е л ь с т в о“н а у к а”,2000。。但在1891年,俄国粮食主产区的大旱导致大饥荒,赈灾使得国库自有资金沦为一空,粮食主产区的经济崩溃则使俄国财政又陷入亏空。可见,无论是本格还是维什涅格拉德斯基,都最终无法挽回国家财政的颓势。

究其原因,根源在于俄国的经济基础太过薄弱,长期的农奴制卡特尔结构导致社会活力的丧失,工商业资本始终无法发展起来。不彻底的农奴制改革遇上了俄罗斯社会本质局限性:沙皇虽得到了主流贵族的支持,但是这种农奴制卡特尔却积重难返。改革并没有给予农民像其他社会阶层同样的社会地位,他们仍然不得不偿付高额的人头税,紧紧地被拴在公社土地上,依然接受着习惯法的审判。不彻底农奴解放改革令俄国激进派感到失望。更为重要的是,改革也使那些原本坚信有权无偿获得自己耕种的土地的广大农奴们感到失望。在废除农奴制以后,一连串农耕骚动风潮席卷而来,革命风暴正在酝酿。

1905年爆发了大革命,之后风雨飘摇的专制王朝成立了议会机构杜马,颁布了基本法,宣布杜马具有批准或者否决所提交法律的真正立法职能,并承诺在俄国进一步拓展新秩序。根据该基本法,杜马获得了批准国家财政预算的权力和立法职能,但是这些权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需要说明的是,近乎40%的国家预算,包括陆军、海军、帝国法庭和国家贷款等,不在杜马审议范围之内,而且对于剩余的财政预算,如果未经杜马通过,就会被追加到前一年的预算当中①尼古拉·梁赞诺夫斯基:《俄罗斯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杨烨等译,379—380页。。

与此同时,俄国也开始了工业化和斯托雷平的土地改革。这场改革旨在打破农村公社,建立一个健全的、独立的自耕农阶层。因为一个富裕和满足的农民群体出现可以提供充足的土地税,自由的农民也可以为城市工业提供充足廉价的劳动力,促进工业化的发展,工商贸易的发达又可以优化税制结构,缓解财政危机,这样就很可能将俄国农村地区由困苦的泥泽和培育税收反抗活动的温床变成为维护俄国现行体制的坚强堡垒。斯托雷平于1906年、1910年和1911年分别推出了三套土改法案,试图向近代国家体制进行转轨,但速度太慢了。国际地缘政治的巨变(第一次世界大战)使得俄国财政体制的一次法制化建设和国家现代化转型也戛然而止。

俄国转型之艰难,根本原因在于旧制度的强路径依赖。因为在历史上各种类型的社会制度中,统治集团往往都是由财产所有者构成。在各自具体的社会制度中,占有各种最优价值的财产以及保护这种占有的需要,易于在统治集团成员中锻造一条坚强的纽带,同时也使之紧紧系于该制度的本身②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第一卷第一章第四段。。所以,俄国新的政治秩序和自由如昙花一现,沙皇尼古拉二世在危机缓解之后,整个贵族集团仍然顽固地坚持专制统治和陈旧的政治观念,大革命难以避免。

对比其他西欧国家,例如英国向近代转型的过程中就没有经历这种大革命,关键原因在于其优良的税制。而优良税制的基础在于代议制。这种代议制制度下催生出了近代文明的税收体制。反观俄国,土地是俄罗斯财富源泉,由贵族结成的农奴制卡特尔成为最彻底的税收控制手段。土地作为俄罗斯最主要的生产资料,牢牢地控制在贵族手里,农奴制就接近奴隶制了。如果说奴隶制就是不给报酬的强迫劳动,那么农奴制就是一种土地奴隶制。在这种制度中,人们属于土地,俄国农民在这种农奴制卡特尔下就成为了税收奴隶。

“过分的税收导致奴隶制。”③Montesquieu,《Spirit of Laws》,vol.1,Bk.XIII,ch.14,pp266。那么,一个税收制度为什么会变为税收奴隶制度?什么是决定因素?农奴制这种生产关系是决定因素,但并不意味着农奴制和税收奴隶就具有同一性。例如,同时期的德国也有类似的土地制度,但德国的近代化路径却与俄国迥然不同。“税收是我们为文明社会所支付的对价”,①引用自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Oliver Wendell Holmes,Jr.)。但是我们怎样被征税以及如何开支税款决定了我们社会在多大程度上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英国的税收实践主要围绕着议会和王权展开,适度的税收和照顾纳税人的利益以及征税同意原则的普遍适用成为构建优良税制的基础。俄罗斯的税制则建立在更为专制的政体上,腐朽的肌体自然难以孕育代议制政体和法治,更不用说开出优良税收制度之花。

俄罗斯拙劣的税制使得帝国的崩溃成为一种必然。1917年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党发动十月革命,俄罗斯走进一个新的历史时代。

Russia Tax System Evolvement From Peter the Great to October Revolution

She Dinghua Yang Chong

"Those who get information from the finance history,will hear more voice from the history and be more effective than those who learn from other areas".By sorting out Russia tax system evolvement from Peter the Great to October Revolution,we will better understand the specific recent modernization process from the finance perspective,find the underlying reasons how the tax system structure and social developments co-affect each other.Before October Revolution,Russia tax system was based on serfdom cartel foundation,land as main tax source.The tax system structure sees the up and down of despotic Russia and finally House of Romanov was ended by October Revolution.Deeply Analyzing this tax history will help us understand the evolvement of Russian social and political system and how tax play its importance in the process thus we can learn tax reform lessons.

Serfdom Cartel Foundation;Tax System;October Revolution

湖南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

董丽娟)

F812.9

A

2096-1391(2017)10-014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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