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人的本质”学说刍议

2017-03-26 21:19
关键词:人的本质学说本质

王 振

(中共上海市宝山区委党校 教务科,上海 201901)



马克思“人的本质”学说刍议

王 振

(中共上海市宝山区委党校 教务科,上海 201901)

马克思“人的本质”学说是为了无产阶级和人类的最终解放这一伟大目标而提出的,从出发点来看,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理论具有进步意义。然而在今天,马克思“人的本质”学说是否依然具有科学性,学界众说纷纭,并无最终定论。相反,随着“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观念的深入人心,这一学说更是激起了人们的思考。因此,重新审视马克思“人的本质”学说的科学性,反思人的所作所为就显得尤为重要。

人的本质;需要;劳动;社会关系

人与非人是否有本质区别?人到底有无本质?人的本质是什么?马克思在批判继承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哲学的基础上,提出了在当时来说相对科学的人的本质理论,这是无产阶级解放和整个人类解放事业的进步之处。时至今日,社会的发展现状超出了马克思设想的发展轨迹,社会发展的方向也与马克思当时所处社会发展的重心不同,人自己的发展不再是唯一目标。因此,我们就不得不重新审视马克思 “人的本质”学说。深入研究就会发现,马克思的人的本质学说虽有可取之处,但就其科学性和现实性考量,仍有许多值得商榷之处。

一、“人的需要即人的本质”的刍议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指出:“在任何情况下,个人总是‘从自己出发的’,但由于从他们彼此不需要发生任何联系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不是唯一的,由于他们的需要即他们的本性,以及他们求得满足的方式,把他们联系起来(两性关系、交换、分工),所以他们必然要相互发生关系。”[1]514马克思还指出,得到满足的需要及其满足方式又引起新的需要。此外,马克思还特别强调:“需要的发展是人的本质力量的新的证明和人的本质的新的充实。”[2]132在今天大力提倡构建和谐社会的现实背景下,“人的需要即人的本质”这一学说实有值得探讨的地方。

其一,把人的需要看做人的本质可能会助长人的私欲的膨胀。

不可否认,这一学说在当时对激起工人阶级为改善自身工作条件,提高工资待遇等与资本家展开斗争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作用。时至今日,这一学说对个人维权意识的提高仍有一定意义。然而,在如今物欲横流的社会,在人的需要即人的本质的引领下,人类的活动和关系开始复杂起来,需要的发展使一些不必要的需要开始显露出来,一些无用的关系也开始建立起来。为了追求更多的满足,人的欲望被调动起来,就需要更频繁地与社会发生联系,就更容易受别人需要的影响。社会上经常出现的个体人自身的需要建立在别人的需要的基础上,个体人的需要与其他人或者集体、社会的需要发生矛盾,以及辛勤劳动满足不了需要而非法经营满足私欲等现象,不仅导致社会的不和谐,而且人的需要被异化了。表现在“需要”上,就是人失去了自我、膨胀了私欲,永远不能满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紧张起来。

其二,把人的需要看做人的本质可能不利于生态文明的构建。

环境问题虽然也是马克思、恩格斯关注的一个问题,但“他们两人确实没有把生态破坏问题视为其资本主义积累与社会经济转型理论中的中心问题”[3]198。马克思“人的本质学说”的出发点是人的发展和需要的满足,也就难免会忽视随之而来的环境问题,人的需要的扩大和无限制发展必然给生态造成压力。“任何人如果不同时为了自己的某种需要和为了这种需要的器官而做事,他就什么也不能做。”[1]286因此,人就为自己需要不断扩大生产,“没有需要,也就没有生产”[4]9。不难想象,在人类中心主义理念和人的需要的支配下,生产以及其他任何交往和关系扩大的目的都只能是为了人自己的需要,其结果不仅是人的欲望得到满足和新的欲望的产生,更是以资源的巨大消耗和不断枯竭为代价,生态环境进一步恶化,最终引发人类自己的生存危机。可以看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一个前提必然是人的需要和欲望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而不是倡导“需要的发展是人的本质力量的新的证明和人的本质的新的充实”。

二、“劳动或实践是人的本质”的刍议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写道:“一个种的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5]56劳动作为人“自己的本质变成仅仅维持自己生存的手段”[5]56。马克思肯定了黑格尔“劳动是人的本质”的思想,即“他把劳动看作人的本质,看作人的自我确证的本质”[6]120。他认为,“劳动创造了人本身”而“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建造,而人却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怎样处处都把自己内在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5]57。把劳动看做人的本质,体现出马克思对劳动的重视,是对劳动主体的肯定,这一学说对劳动摆脱资本的奴役、回归自我,对无产阶级反抗资产阶级剥削统治,争取自身解放都有重大意义[7]。然而,马克思的这一学说仍有不尽科学之处。

其一,从哲学上看,此时马克思仍未摆脱人本主义的影响。

在私有制条件下,劳动者、劳动产品、劳动活动本身、人与自己的类本质、人与人之间处于异化状态。可以看出,此时,人不可能真正占有劳动,也就不能真正实现人的本质,正如马克思所说,此时的劳动作为人的本质“变成仅仅维持自己生存的手段”。“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人的)人的复归。”[2]120所以,根据马克思的意思,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扬弃了私有制,劳动摆脱了异化状态,人才能成为完全意义上的“真正的人”。此外,马克思所说的真正劳动不是人的所有活动,而是“自由自觉的活动”“合规律合目的性的活动”,他认为那些非此类的人的活动仅仅是现实的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的活动,而不是真正属于人的本质的东西,马克思理想中的劳动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人的本质也从未真正实现过,如此,人的本质只能是一个纯粹的乌托邦式的理想。

其二,在现实性上,劳动能否真正体现人的本质。

避开劳动的异化状态,劳动也不能真正体现人的本质。首先,不排除某些人丧失了社会人所具有的劳动能力。不排除社会上会有一些人因为先天残疾或者后天事故造成劳动能力的缺失,但他们仍然是社会性的人、实实在在的人,除劳动外,他们具有任何正常人所具有的本质特征;其次,婴儿虽然也是一个社会意义上的人,但还不具备劳动能力,不能独立从事任何意义的社会活动,但会逐渐显示出人的本质特点;再次,如果某个个体脱离了社会,没有社会关系,此时,为了生存和发展,他所从事的活动必然是“自由自觉”“合规律合目的性”的活动,即使不具备社会属性,但他仍然具有人的类特性。然而,马克思把劳动与社会性截然绑在一起,认为两者是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没有社会性的活动就不是劳动,没有劳动就没有社会性。用马克思的话来说,“活动及其成果的享受,无论就其内容或就其存在方式来说,都具有社会的性质”。“孤立的个人在社会之外进行生产——这是罕见的事,在已经内在的具有社会力量的文明人偶然落到荒野时,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像许多个人不在一起生活和彼此交谈而竟有语言的发展一样,是不可思议的。”[4]2然而,事实上,这种脱离社会的劳动虽然不是从事社会关系的劳动,但可以是生产性劳动,只是他的生产满足他自己而已。最后,虽然“人是唯一能够由于劳动而摆脱纯粹的动物状态的动物”[8]535,但劳动并不是人天生就具有的属性,也不是每个人都具有的属性,作为劳动的表现形式的劳动力,它的形成整体上必须经历“无—有—无”的过程,而人正好分布于这3个阶段,也必须经过这3个阶段。因此,一个人的本质也经历了“无—有—无”的过程,不同阶段的人的本质也呈现出或有或无的状态。

其三,劳动概念的界定,实为人的话语霸权。

人的话语霸权,主要体现在对劳动的界定上。人把劳动仅仅看做是人的专利和专属,除人之外,不承认任何主体具有劳动能力,不承认任何主体的活动是劳动。人们还停留在这样一种观念里:“诚然,动物也生产。动物为自己营造巢穴或住所,如蜜蜂、海狸、蚂蚁等。但是,动物只生产它自己或它的幼仔所直接需要的东西;动物的生产是片面的,而人的生产是全面的;动物只是在直接的肉体需要的支配下生产,而人甚至不受肉体需要的影响也进行生产,并且只有不受这种需要的影响才进行真正的生产;动物只生产自身,而人再生产整个自然界”,“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构造,而人却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5]57。然而,借助于现代科技的发展,通过对动物深入的了解,人们发现,有些动物尤其是一些灵长类动物群体内部等级森严、组织有序、分工明确,甚至一些动物已会使用工具,通过借助工具来实现自身生存,促进自身发展。事实上,动物虽无劳动之名,却有劳动之实,通过劳动把人与动物区别开来,实为偏见。

三、“社会关系的总和”的刍议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以下简称《提纲》)中明确提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5]135马克思还说:“只有在社会中,人的自然存在对他来说才是他的人的存在。”[2]122不难看出,马克思语境下人的本质不是永恒不变的,而是具体的、历史的、变化发展的,不存在固定不变的人的本质。此外,“凡是有某种关系存在的地方,这种关系都是为我而存在的;动物不对什么东西发生‘关系’,而且根本没有‘关系’;对于动物说来,它对他物的关系不是作为关系存在的”[5]81。从《提纲》中可以看出马克思新世界观的形成以及与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的界限,然而,即使众多学者认为此时马克思有关人的本质理论是成熟的、科学的论断,但对于人的本质这一永恒话题,马克思并没有给出真理性的答案。

首先,劳动异化状态下人的本质与“社会关系的总和”中人的本质的矛盾。如前所述,一方面,马克思认为,人处于异化状态, 劳动被异化,人的本质层面上的劳动在现实社会里不存在,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劳动摆脱异化状态,这个时候人的本质才能真正复归,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人才能真正占有自己的本质。即是说,人有本质,但现实性上还不存在。另一方面,马克思又把人的本质界定为“在现实性上”“社会关系的总和”,认为人是现实意义上的人,不仅是从事物质生产的主体,还处于一定的社会关系中,不同社会关系决定了人的本质的差异性。因此,只要人处于一定的社会关系中,人的本质在现实性上就是存在的,即社会关系的总和。从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不同时期的理论观点可以看出,马克思的人的本质学说前后呈现出矛盾。不能因为《提纲》中马克思思想的成熟而否定之前马克思的人的本质思想,也不能因为之前人的本质思想与《提纲》中的人的本质思想有出入而企图自圆其说,对此,我们需要抱着批判的精神,结合现实社会中的人,重新解读马克思的人的本质思想。

其次,马克思把人的本质看作是可变的。“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具体地说,现实的人不仅是从事物质生产的人,而且是处于社会关系中的人,而各种社会关系都是现实的个人在从事社会实践的过程中建立和发展起来的,这就决定了不同的社会实践活动可以“生产”出不同的社会关系,从而人的本质也呈现出多样性和巨大的差异性。因此,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处在不断的丰富和发展中,没有抽象的和永恒不变的人的本质。然而,就本质而言,它是一事物成为它自身并区别于其他事物的内部所固有的规定性,因而是“稳固”和“扎实”的。“规律把握住静止的东西”,“规律和本质……是同等程度的概念”[9]159。因此,本质虽不是抽象的,但是具有长期性、稳定性特点。而社会关系的具体的、历史的、可变的特性必然决定人的本质的具体的、历史的和变化发展着的。试问,一个变化着、不稳定的社会关系能真正反映出相对稳定的人的本质吗?

再次,《提纲》里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的定义仍陷入抽象的范畴。在《提纲》里,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对人的本质的理解是抽象的,他认为费尔巴哈在旧唯物主义基础上把人理解为抽象的自然的人,离开了实践和社会关系,而是从人与自然及与他人的关系来考察人的本质,必然把人的本质理解为“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必然陷入抽象性。因此,马克思力图超越费尔巴哈,超越抽象性,从科学的实践观出发,对现实存在的人的本质进行探讨,提出了“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然而,马克思却忽视了社会关系的变动性和不稳定性。在原始社会,人的社会关系单一,“这就是夫妻之间的关系,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家庭。这种家庭起初是唯一的社会关系”[5]159。只是到了后来,“当需要的增长产生了新的社会关系而人口的增多又产生了新的需要的时候,这种家庭的关系便成为从属的关系了”[5]159,社会关系才复杂和丰富起来。人类的各个时期的社会关系不同,从单一到复杂,经历了从低级到高级的巨大变化,用“社会关系的总和”来概括所有人的本质必然陷入抽象的共同性。马克思摆脱了对单个人的本质的抽象概括,却陷入了所有人的抽象共同性之中。此外,人的本质是现实存在着的还是人的本质现实中是可以有的,马克思只是用“在其现实性上”,不仅有歧义,而且抽象、笼统。

最后,《提纲》里马克思人的本质理论虽然与费尔巴哈划清了界限,但仍有不科学之处。第一,忽视了社会分工对人的影响。正如马克思所说:“当分工一出现之后,任何人都有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动范围,这个范围是强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这个范围”[5]165。这也就意味着,人由于自身所处环境和社会地位的差异,必然会出现分工来弥补个体人的缺陷,“他是一个猎人、渔夫或牧人,或者是一个批判的批判者,只要他不想失去生活资料,他就应该始终是这样的人”[5]165,那么他也就很容易因行业或分工的限制而产生不同的社会关系。而同一行业的社会关系又与其他行业的社会关系呈现出不同的特点,此时“社会关系的总和”只能代表某一个人或某个行业或某个社会形态的人,而所有人、所有行业、所有社会形态下的人的本质用“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为概括,只能是笼统的,反映不了人的真实性、差异性,体现不出人的本质。第二,夸大了交往的作用。社会关系是伴随着交往产生的,交往的任何扩大都能使社会关系发生变化进而引起本质的变化。在人类诞生之初,并无所谓的社会,也没有社会交往和社会关系,正如马克思所说:“交往的力量本身就不可能发展成为一种普遍的因而是不堪忍受的力量”[5]166,即是说,交往的扩大是有其局限性的。然而,马克思“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学说却预设了一个前提而且把它绝对化:人都是社会上的人,都处于社会交往之中,都与周围其他人密切联系着,脱离了人的这个“类”的人是不存在的。因此不难得出,在现实中如果人失去与他人交往的能力,他也就没有社会关系,也无人的本质可言了。显然,这是不成立的。第三,忽视了社会上新出现的现象,最明显的就是“狼人”和深山隐居之人。不可否认,这是极少数的个例,但他们是人,具有人所具有的一切生理机能,但是他们却没有社会交往,没有社会关系,如马克思所言,必然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们不具备人的本质。然而,人如果有本质,就应该能反映一切人的本质特性,而不仅仅是处于社会关系中的人。

四、结论

对人及其本质的探索,历来是哲学研究的重点,马克思第一次对人的本质进行了科学的概括,但不管是“人的需要”“实践或劳动”还是“社会关系的总和”,都有其不完美之处,都不能真正体现出人之为人的特性。在我看来,人的本质是“无”。理由如下:

第一,人可能存在着不同于动物的本质区别,但现实性上还无法得出定论,也就是说,人类的语言和智慧的发展程度还没有达到足以概括出符合所有人的真正科学的人的本质,从这个意义上看,人的本质是“无”,这里的“无”不是没有,而是现实性上的“无”,只有在人的发展充分完善后,人才能概括出自己的本质。第二,人的本质的提出实为唤醒人性的需要和为人自己服务,学术界对人的本质的理解也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即使是在马克思提出相对科学的人的本质理论后,学界也是各自解读,各有观点,到底人有没有本质,人的本质是什么,依然没有最终定论。第三,人虽然具有社会属性,但人也只是一种进化最快、繁殖更旺、适应自然能力更强的高级动物,与其他动物一样,都必须顺应自然、尊重自然,都必须遵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进化规律,在这一点上,人与动物同为自然界的生物,并无本质区别。第四,人类的行为虽然与动物有天壤之别,但人身上永远隐藏着兽性的一面,仍然脱离不了自然属性,仍然有冲动和情欲,对生存和发展的追求永无止境,繁衍后代依然是从事一切活动和保持活动可持续的前提和基础,这与动物无异。第五,人与人社会性上的差异,是后天造成的,作为个体的人,不管他社会关系和地位如何,从表象就可以明显区分开来,人就是他自己,在这一点上,人并无所谓的人的本质可言。第六,把人的本质与社会关系联系起来,无疑是默认社会不平等的既成事实,造成对他人的歧视和偏见,真正意义上的人性体现在他的自然性上。第七,社会上有些人的行为已经退化为与动物行为无异的地步,谈不上与动物的本质区别。第八,人的本质依附于人的身体,如果人的身体不存在了,那么人的本质也就不存在了。

批判人的本质并不是要否定人的存在及其特殊性,更不是要阻止人类对幸福、发展和美好生活的追求。相反,在这个生态危机成为全球性问题的社会,人需要反思自己,反思人类自身发展的现状,反思人类选择的发展模式,反思人类所走的发展道路。只有重新认识人之为人及其行为后果,才能更好地构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从这个意义上讲,人的本质的批判对构建和谐社会具有重大意义。

其一,人的本质的批判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改善具有推动作用。一方面,“人的需要即人的本质”学说,容易造成人们为满足自己的需要而采取措施来发展各自的欲望。在这一过程中,人们抱着促进人的本质实现的目的,采取道德的或不道德的方式,大摇大摆地满足私欲,当需要或者利益发生冲突时,必然造成人们之间关系的紧张。对这一本质学说的批判,有利于人们树立新的思想观念,重新认识人的本质,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改善与他人或者集体的关系。另一方面,“劳动或实践”的本质学说,容易造成社会上对弱势群体的漠视和偏见,对这一本质学说的批判不仅有利于社会伦理道德和传统美德的弘扬和彰显,一定程度上也有利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改善。

其二,人的本质的批判有利于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人的本质的提出表明人与动物以及自然界其他生物有本质区别,等于把人与自然分裂开来。人被标榜具有优越性,一切活动中始终强调人的中心性,强调为人的利益服务和从人的利益出发。这与“人类中心主义”观点相呼应,其结果必然导致人的行为的狭隘性:只顾自己利益,不顾大局发展,满足了自己,忽视了生态,破坏了自然。因此,对人的本质的批判很有必要。它可以促使人们走出那种以人类利益和人自身的发展为出发点的“人类中心主义”,开始关注人与其他存在物的平等问题,关注整个生物群体的生存权利、发展权利、自主选择权利和生态安全权利进而约束自己的行为,使人的行为成为合乎规律的自由自觉行为。正如当前社会大力倡导的“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不仅是要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体现和维护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还是要建立一种“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10]。

其三,人的本质的批判有利于生态文明建设。人的本质学说作为一种理论,对人的实践活动时刻产生着影响,现今人类的思想观念、行为方式始终都是围绕着人如何控制自然和利用自然,以及促进自己的发展而展开的。人本属于自然界,却做着破坏自然的事情,大自然赋予人类伟大的力量和广阔的生存空间,人类却无视自然的赋予,反过来把矛头指向自然。批判人的本质实质上也是批判人类的种种不合理活动,通过对人的本质的批判,促使人类对自己进行反思:在思想观念上,人类需要改变那种人与自然处于分化状态的传统的落后观念,从“人与自然的一体”出发谋求人类发展;在行为方式上,人类需要反思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其他物种、对自然生态造成危害,人类对自然的开发会不会影响其他物种对自然的公平利用,人类在发展自己的同时,需要兼顾自然和生态,倡导和追求绿色行动。此外,学术界应该把关注的焦点更多地转移到怎样促使人与自然和谐的问题上而不仅仅只关注人自身的发展。只有在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上真正觉悟,才能实现社会系统与自然系统的和谐统一。自然是人类生存的基础,那种对自然的否定就是对人本身的否定。

人是永恒的话题,人的讨论永远不会终结。从基督教《圣经》的记载到亚里士多德,再到黑格尔和费尔巴哈,从马克思到新马克思主义,再到当今的一些学者,对人的本质的探索始终没有停歇。一方面,人类受自身发展和社会客观条件的制约,对人的本质的认识难免会有局限;另一方面,以往对人的本质的探讨始终围绕着“狭隘自我”的发展,从未真正地上升到“宇宙大我”的高度,人类几乎没有考虑到与自然协调发展、共同发展。相反,人类的发展牺牲了其他动物的发展,人类的幸福伴随着动物的不幸,社会的进步建立在对自然无止境的掠夺的基础上。可以看出,人的所作所为处处显示着与自然和生态的不和谐,人类的活动处处证明着自己与自然界的格格不入,仿佛人类独立于自然界之外。因此,不但要批判那种对人的本质学说的探讨在已有论述或“权威”基础上停滞不前的现象,还要批判人的这些“高高在上”“自然界的主人”“生来高贵”的“人是至高无上”的心理,从思想上真正解放自己,促使人重新定位自己,放下姿态,寻求与自然界的对话;批判人的非“自由自觉”行为,在行动上解放自己,谋求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使行为“合规律性”,只有意识到人与自然的平等和相互需要,意识到在自然面前人与动物一样,人、自然、社会才有可能实现高度统一,人类社会才有望实现可持续发展,人才能更好地追求幸福,最终迎来彻底的解放。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286-514.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20-132.

[3] 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M] 唐正东,臧佩洪,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198.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9.

[5]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56-166.

[6]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120.

[7] 高帅.从辩证法的演进重思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新构[J].重庆邮电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67-74.

[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535.[9] 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59.

[10]王福娟,丁成际.论马克思主义人的本质理论的新发展:“中国梦”之体现[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6(2):87-91.

(责任编辑 冯 军)

The Attempting Discussion of Marx’s Theory on Human Essence

WANG Zhen

(Dapartment of Teaching Administration, Party School of Baoshan District of Shanghai of the CPC Committee, Shanghai 201901,China)

The final liberation of proletariat and human is the direction of struggle of Marx, who does it all his life, we can say that the theory of the essence of human is put forward for the realization of this great goal, so when talking about the liberation, it has progressive significance. However, nowadays, it’s not sure whether Marx’s theoryonhuman essencehas scientific implications or not. On the contrary,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oncepts of “people foremost”“building a harmonious society” in people’s heart, the theory aroused people’s reflection. Hence, it is important to review the scientific nature of Marx’s theory on human’s essence and reflect our behavior.

human’s essence; need; labor; social relation

2016-07-27 作者简介:王振(1989—),男,河南正阳人,硕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

王振.马克思“人的本质”学说刍议[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7(4):123-128.

format:WANG Zhen.The Attempting Discussion of Marx’s Theory on Human Essence[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7(4):123-128.

10.3969/j.issn.1674-8425(s).2017.04.018

A811

A

1674-8425(2017)04-01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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