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密歇根大学教师教学发展项目的特点与启示

教学是一切教育活动的核心。提高教学质量，关键在于教师。高校教师发展是全面、系统、综合的活动和过程，教学发展是其根本和核心。[1]从国内外经验来看，各个大学越来越重视对教师教学能力的提升以及教学专业性的培养。为了有效地对教师的教学活动予以支持，促进教师教学发展，许多大学建立了相应的教学支持系统，如教师发展中心、教师教学中心等，虽然名称有差异，但发挥的作用和职能基本相同或相似。研究表明，投资于教师的教学发展，进而培养出优秀教师，最终会对学生学习带来显著的积极影响。[2]

美国密歇根大学学习与教学研究中心（Center for Research on Learning and Teaching，以下简称CRLT）在高校教师教学发展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教师教学发展项目和运行模式，具有广泛的国际影响力。[3]笔者于2017年1月15日至30日对密歇根大学CRLT进行了实地调研。本文基于对密歇根大学CRLT2014—2015年度报告的分析，聚焦该中心提供的教学发展项目，总结其特点，以期为我国高校教学中心建设与教师教学发展项目开发提供建议。

一、中美两国高校教学中心建设基本情况

教学中心是大学教学支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密歇根大学早在 1962年就建立了全美第一个大学教学支持服务中心——密歇根大学学习与教学研究中心（CRLT）。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如今的美国高校教学中心已经非常专业化和系统化。[4]目前，美国有超过1,000 所大学教学中心。[5]

我国大学教学中心制度化始于 2012年。[6]同年，教育部批准了厦门大学教师发展中心等30个教师教学发展中心作为 “十二五”国家级教师教学发展示范中心，之后，我国高校相继建立了教师教学发展中心。[7]我国准备在 800 所本科高校建立教学中心。[8]可以看出，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我国高校教学支持服务实践发展迅速。尽管如此，我们依然要承认中美在高校教学支持服务领域存在将近半个世纪的历史差距。[9]

大学设立教师教学中心的终极目标是提高高等教育竞争力、确保卓越教育的实现。其具体工作内容是通过提供相应服务提升教师教学能力和知识水平。为此，教学中心的关键词是“服务”，而非“管理”“监督”或“考评”，其提供的“服务”应体现在一系列的教师教学发展项目中。大学教师虽然具备了相应的学科专业知识，但通常在开始从事教学活动之前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学训练（只接受过教师资格证考试培训等有限内容）。特别是在设计“以学生为中心”的课程时更显得力不从心。所以，单靠教师自身经验去探索如何进行卓越教学既费时又费力。因此，教学中心提供的教学发展项目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就在于此。

然而，相关研究及大学的实际情况表明，本该是受益者的教师们对学校教学中心提供的教学发展项目的反应并不积极。主要原因在于：一是学校缺乏倡导卓越教学的文化氛围，教师本身对教学的重要性和专业性认识不足；二是项目形式以授课培训为主，项目内容以一般性的教学方法讲授为主，缺乏吸引力；三是项目开发与运作采取“自上而下”的行政方式，缺乏与教师事前、事中和事后的互动与沟通。

显然，对美国等高等教育发达国家高校提供的教学发展项目进行分析无疑会对当前我国高校教学支持服务与教师教学发展项目开发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二、密歇根大学学习与教学研究中心（CRLT）的教学发展项目特点

（一）密歇根大学学习与教学研究中心（CRLT）使命及职责

密歇根大学学习与教学研究中心（CRLT）作为全美第一个教学中心，一直在美国大学教学中心的建设中起着表率作用，成为美国大学教师专业发展和教学质量提升方面理论与实践研究的“领头羊”。[10]CRLT直属于教务长，与密歇根大学十九个二级学院的教师、研究生助教和学术管理人员一起工作，以支持和改善密歇根大学的学习和教学。目前共有26名正式员工。其使命是促进卓越教学、推动教学创新。CRLT主要进行五大方面的工作：一是对教学提供支持服务（Support for Teaching），二是打造多元、包容的教学文化氛围（Diversity and Inclusive），三是提倡数字教育（Digital Education），四是实施戏剧项目（Theatre Program），五是开展项目评估与研究（Assessment and Research）。

2014—2015学年，该中心为校内外共4,345人提供服务14,843人次，其中，为校内人员提供服务13,650人次，为校外人员提供服务1,193人次。为文理学院（LSA）1,371人提供了5,388次服务；为工程学院（Engineering）959人提供了2,228次服务。从服务内容上看，在教学咨询方面，共进行了1,920次教学咨询，组织了408次学生期中反馈活动，有14,725名学生对他们的教师提出了建设性的反馈意见。在教改项目资助和奖项方面，组织了4个教学奖项、7个教改项目的评选，共有135名教师获得资助或奖励，颁发的奖金数额达到366,000美元。在剧院项目方面，在校内外演出56场，其中校内45场，校外11场，观众人数为3,431人。在学术研究和成果发表方面，密歇根大学所有的19个学院均使用了CRLT的教学评估服务，CRLT目前正在进行18项与学生学习相关的研究项目，8项行动研究项目，共发表了39项研究成果。CRLT出色的工作吸引了大量线上线下访问者，中心网页来自226个国家和地区的点击达到687,128次。

（二）密歇根大学学习与教学研究中心（CRLT）的教学发展项目

虽然密歇根大学学习与教学研究中心（CRLT）进行了很多研究并发表了多篇论文成果，但其最主要的工作还是为密歇根大学教师们提供服务，帮助他们更好地教学。所以，即使像密歇根大学这样的研究型大学也非常重视教学，以确保学生得到良好的训练和教育。[11]教学发展项目是CRLT工作的核心和根本，为此，CRLT针对教师、研究生助教、博士后等人员开发了不同的教学发展项目以帮助其在教学上进步。本文只对面向教师开展的教学发展项目进行分析（表2-1和表2-2）。

表2-1 2014-2015学年 CRLT面向教师开发的教学发展项目

表2-2 2014-2015学年 CRLT负责并参与评选的教学奖项与教改资助项目

分析表2-1和表2-2的内容，结合CRLT建设历史及经验，可知CRLT教学发展项目有如下特点：

第一，倡导卓越教学的学校顶层设计。学校领导对教学的重视尤为重要。提倡卓越教学的领导者，会在人、财、物等顶层设计上对高校教学支持系统予以支援。密歇根大学一直都在资金和政治层面对CRLT给予支持，几乎每位新任教务长和院系领导都比前任更注重优先发展教学。[12]设计了既关注教学也关注研究的奖励体系，其中由CRLT负责的教改项目有7项，每年资助100余名教师，资助金额超过36万美元。学校领导也经常利用新教师入职培训等机会普及和推动教师使用CRLT服务。

第二，扩大影响力的CRLT宣传推广。CRLT认识到，作为一个校内向教师提供教学服务的专门机构，让教师们了解中心并认可其服务非常关键。为此，CRLT根据活动或服务进行各种宣传（如现场陈述、 群发邮件、 编辑宣传小册子、张贴海报等），并通过维护中心网站为教师提供优秀的教学信息。同时，组织、策划各种事件与活动，扩大影响力，提升知名度。特别是CRLT已组织了数十年的新教师入职培训，取得了丰富的经验，形成了良好口碑。

第三，需求导向的活动内容。CRLT提供的教学发展项目关注于教师的需求。在CRLT，基本上所有教学咨询都是由教师个人主动要求的，其他的项目，比如学院项目则由院长或系主任主动提出要求。[13]CRLT不回避这样的事实：教师知道研究是他们的首要任务。CRLT强调的是研究和教学的互补性，[14]并指出，好教师不是天生的，是后天造就的，CRLT能教给他们创新的教学方法。[15]只有这样，教师才能认识到CRLT的重要性。基于需求导向策划的活动内容既有深度又有广度，有全校范围的活动，也有针对各个院系的活动，特别是全校范围的跨学科项目，为教师提供了与其他学科同行交流的机会，受到教师们的欢迎，在打造校园卓越教学文化、增强教师集体荣誉感、提升教师职业自豪感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四，服务为本的专业化运作方式。为了使提供的服务让教师满意，CRLT对招聘员工十分严格。CRLT的专业咨询人员都拥有博士学位，来自不同学科领域，训练有素，为密歇根大学19所院系提供专业的教学咨询服务。教师们之所以愿意选择接受CRLT的服务，主要原因在于CRLT的专业性服务有助于解决实际问题，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CRLT提供的期中学生反馈咨询服务，就是利用学生反馈提高教师教学水平的有效方法。当教师提出相关需求后，CRLT的咨询人员就会进入课堂进行专业运作来收集学生反馈，之后，咨询人员会为该教师写出咨询报告并提出教学改进建议。CRLT多年的实践表明，教师们都认为花时间进行期中学生反馈有益于提高教学水平，是值得的。需要指出的是，期中学生反馈咨询报告只在该咨询人员和教师之间分享，服务是一对一的，咨询结果不会用于对教师考评等行政管理目的。

第五，基于效果的项目评价。对教学发展项目效果进行评价对CRLT是一个挑战。CRLT认识到，要时刻关注包括教务长、学术领导人（院长、系主任）和教师等利益相关者的意见和诉求。项目的首要评价因素是活动参加人数，为此，CRLT通过邮件注册、现场登记等多种方式记录活动的参加者。同时，对CRLT网站采用谷歌分析法追踪校内和校外的每年访问量。这些数据会出现在CRLT的《年度报告》里。对于研讨会和大多数的活动，CRLT收集即时匿名反馈。CRLT也会利用访谈和专门小组方式来听取参与者的意见。也会对教改项目进行详细的过程和结果评价。[16]

三、CRLT教学发展项目经验借鉴

高校教师的教学发展不是教师个人的事情，而是学校整体发展的需要，是高等教育提升教育水平、满足人民群众对高等教育新期盼的需要。CRLT五十余年的实践表明，作为高校教学支持系统的重要组成，教学中心在促进卓越教学、推动教学创新、打造校园教学文化方面发挥了积极而有效的作用，而这些作用的发挥体现在CRLT开发的一系列教学发展项目中。借鉴CRLT发展经验，结合高校实际情况，对教学中心发展提出如下建议：

（一）达成共识：倡导卓越教学

无论是学校主动，还是政策导向，事实上很多大学已经建立了教学中心。但是，由于教学中心成立时间不长，发展面临着诸多挑战，而最大的挑战就是如何在学校内营造卓越教学的文化氛围。教学中心要不断努力，通过开发教学发展项目、提供教学咨询服务等手段为学校、学院及教师服务，与校领导、院系主任、教师进行沟通，帮助解决在教学中遇到的实际问题，取得各方理解并达成共识。

（二）宣传推广：提高知名度

作为一个高校内成立时间不长的部门，教学中心的重要性往往并不为大多数教师所知。因此，教学中心要以“市场营销”的方式方法对教学中心进行宣传推广。利用网页、校报、社交媒体等多种渠道宣传教学中心。积极与校内各院系联系，参与其相关活动，为其提供服务。与学校人事处、教务处、学生处等相关职能部门合作，联合开展活动，提高知名度。同时，以教学奖项及资助评选为契机，宣传优秀教师事迹，扩大教学中心在教师中的影响力。教学中心人员要不断提升业务素质和能力，以专业性的服务赢得学校和教师的认可。教学中心人员的专业性体现在强烈的服务意识、良好的沟通能力和深厚的学科背景。

（三）科学评价：关注活动效果

以往的实践表明，活动主办方通常只关注活动本身，忽视对活动效果的评价和总结。教学中心员工应该认识到，完整的活动包括事前策划、事中进行和事后反馈的全过程。要注重对活动进行科学评价，其中，评价方法至关重要。要利用问卷调查、小组访谈等方法搜集活动参加者的反馈。同时，充分利用高科技手段、借助大数据分析以提升评价水平。综合来看，评价教学中心活动的指标包括：参与人数、问卷调查数据、访谈结果、网页访问量等。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应实行项目负责制以保证项目活动的质量和效果。

（四）策划活动：打造品牌项目

活动和项目是教学中心工作的载体和平台，是教学中心存在价值得以体现的核心和关键。由于中美两国高校在发展历史、发展阶段、发展体制机制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在教学中心建设中，不能简单地照搬CRLT经验和模式。因此，在目前现有条件下，教学中心在项目活动策划时应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原则，要聚焦资源，着力打造品牌化的活动。

如表2-1和表2-2所示，虽然CRLT的活动和项目丰富多彩，但实质上主要表现为三大类活动：一是提供的咨询服务，二是策划的活动项目，三是教学奖项与资助。因此，教学中心在现有人、财、物条件下，应实事求是，有计划、分步骤、有重点地打造品牌化的活动。比如，由于各高校成立教学中心时间都不长，扎实做好“新教师入职培训”项目，将新教师入职培训项目打造为品牌活动是塑造教学中心形象的好方法。新教师会变成老教师，随着年复一年的新教师入职培训，教学中心会逐渐赢得教师的口碑，而形成了口碑的教学中心将会越来越受到学校和教师的欢迎。在做好新教师入职培训活动的同时，也要在教学咨询、教学活动和教学奖项与资助方面为教师们提供更多专业化服务，待时机成熟时将这些服务系列化和品牌化。

注释：

[1] 顾瑶韵. 美国高校教师教学发展的实践[J].教学评论, 2012,(6):156-158.

[2] Beerens, D. Evaluating Teachers for Professional Growth [M]. Thousands Oaks, CA: Corwin Press,2000.

[3] 徐延宇. 美国高校教师发展浅析[J].比较教育研究, 2011,(11): 81-85.

[4] 李欣, 严文蕃, 谢新水. 美国高校教师专业发展培训中心的发端、历程及模式[J].江苏高教, 2013,(1):146-149.

[5] [8][11][13] 张宝辉,孙继祖.大学教师教学发展中心建设的历程和经验[J].中国大学教育,2013,(12):87-89.

[6] 屈廖健. 美国大学教师发展中心教师发展项目研究[J].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 2016,(5): 90-95.

[7] 樊平军.大学教师发展中心建设:问题与对策[J].中国高教研究,2016,(10):43-46.

[9] 秦炜炜.高校教学支持服务的发展:国际视野与本土探索[J].比较教育研究,2014,(7):25-31.

[10] 文军萍, 陈晓端.试论美国大学教学中心的历史发展及其特点[J].中国高教研究, 2014,(7):54-59.

[12][15][16]（美）康斯坦斯·库克等著, 陈劲、郑尧丽译. 提升大学教学能力-教学中心的作用[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1,5.

[14] Cook，C. E.＆ Marincovich，M. Effective Practices at Research Universities:The Productive Pairing of Research and Teaching. In K. J. Gillespie ＆ D. L. Robertson ＆ Associates（ Eds.），A Guide to Faculty Development（2nd ed.，pp. 277-292）[M]. San Francisco，CA：Jossey- Bass,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