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与展望

2017-03-17 17:34乔焕江
小说林 2017年2期
关键词:龙江作家文学

司兆国:头一回参加这个活动。觉得我们这个论坛是一个创新,也是一个创造。咱们过去没搞过,其他省份也不多,所以这是一个创举。所以我觉得这个活动非常有意义。尤其是咱们落实总书记讲话,文学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最近中央和省里也都有要求,文学进万家,文化进万家。我们想,进万家也包括进校园,今天来的除了我们著名的作家,师大的著名教授、文学评论家,还有咱们的博士生、硕士生,应该说咱们的氛围非常好。

重点作家开展创作的时候,我们也提前介入,比如在作家选题的时候可以做些研讨,在创作、杀青、付梓之前再进行一次研讨,作品面世之后,在进行一次研讨。这样就是对创作全过程的跟踪和研讨,把作品打磨成精品。有这么个想法,但现在还没付诸实践。大家已经开始做这个工作了,已经走在前头了,和我们这个想法也非常合拍。再一个就是和广大作家作者的希望愿望,和广大读者的愿望合拍。我们通过评论把作家作品介绍给读者,帮助读者来领会作品,这个意义也很大。三个合拍,和总书记对文学的文化的要求合拍,和省作协的工作想法合拍,和作家的心声和读者的希望合拍。再就谈点希望,我们这个论坛是省文学院和师大文学院共同主办的,希望能够发挥大学学者和有关的作家评论家的主体作用。咱们黑龙江还有其他大学,像黑大,各地市还有几个,还有社科院等等,能把力量整合起来,形成一个拳头,形成黑龙江评论的主力军、生力军,或者你说的那个“新实力”。

整合力量,打造我们的品牌——“龙江文学新实力”。咱们立足黑龙江,辐射东三省,然后面向全国,甚至和世界文化进行交流。我们要把这个品牌设计好,运行好,打造好,真正成为我们黑龙江一个大的品牌。咱不敢说在世界,起码在咱们中国一说“黑龙江新实力”,大家能够点赞,能够把成果推广,形成一个文学现象、文学势力。下一步凯旋和乔院长也都有想法,咱们就把这个推下去。从我们省作协这个角度,这是件非常好的事。从作协的职能上,就是教育、引导、服务,我们就在服务上下功夫,共同把咱们的论坛打造好。打造出名牌,打造出品牌,打造出金牌论坛,这是第二个想法。第三个想法就是加大人才的培养,今天来这么多博士、硕士,还有些其他部门的人,我觉得很高兴,既实现了文学进校园,又为我们培养文学的新生力量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媒体、省图,咱们共同合作,共同打造咱们这个论坛,保证我们评论队伍后继有人。老同志、老专家带动一下下一代,通过论坛这个形式带动起来,推广起来,这是我们哈师大和凯旋他们做的一件大好事。论坛开展这几期,凯旋也给我介绍了,首先得对大家表示祝贺,也对大家对文学的坚守和担当表示感谢。这是我的一点体会,供大家参考。大家也可以给我们提出宝贵的意见,我们共同来把这个品牌打造好。创造一个品牌不容易,保持下来发展起来,放大更不容易,所以还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从我们这个角度搞好服务没有问题。

何凯旋:司主席刚才说了几个方面,一是三个方面进行了肯定,还有三个方面提出了希望。其中重要一点是“要立足黑龙江,辐射东三省,然后面向全国,甚至进行国际文学交流”。今天从东北师大请来了宋学清教授,在第二期请来了沈阳《芒种》主编张启智先生,实际上我们那时候就有了一个长远的打算,先在哈尔滨做一些实际的工作,积累一些经验,最终还是要把这个论坛带出来,带到沈阳带到长春,带动更多东北作家更多东北作家作品参与进来,把他们带到更大的视野中去,带到更大的江河中去,这是我们论坛最终的任务。我们东北作家和东北作家的作品文脉上其实是相通的,论坛需要把相通的东西梳理出来。比如我们说到西北文学,西北文学之所以能够为人们熟知,就是西北籍评论家在西北作家的新作面世及时地梳理出来,让人们知道他们新作的文脉和肌理是怎么回事,认识到它们的传承和创新在哪里。我们做的实际上不仅是黑龙江文学而是东北文学组成部分,是在中国文学版图上确立其应有位置。我们东北文学的文脉,我们东北文学的作品,其实是很独特的,很强大的,也是有很悠久历史的,很有力量的历史的。我们现在当下的作品显得有点单薄有些凌乱,主要是没有评论家及时地跟进进行梳理,让大家更清晰地认识到优势和薄弱环节,创作更加具有方向感,更主动地继承与发展东北文学的優良传统。

乔焕江:我就补充一点,今年其实有一个很大的遗憾。本来还有另外一个系列,就是向龙江老作家致敬的系列,尤其是当代初期的老作家,对他们的作品和文学经验的梳理和研讨。这个工作一直也没有落实,但这个想法我们一直是有的,就是要把解放以来——哈尔滨解放又早,1946年就解放了,从抗日战争之后我们就进入解放阶段——这个时期的东北的著名的作家和作品以及创作经历和创作经验进行梳理和回顾性的总结。其实就是梳理龙江当代文学的文脉,我们这个文脉出来之后,大概就像凯旋老师刚才讲的西北作家群那样自觉地会有一种认同,就是说我在什么样的文脉里继续往前走。所以就会摆脱一个盲目的跟随,会和一个想象中的文学、作为某种风尚的文学拉开一定距离,能更沉潜一些。也就是艾略特讲的“传统与个人才能”,是回到那么一个传统里面,实际上能走得更远,走得更有力量,能向全国展现我们东北的文学实力。本来今年乌白辛的《赫哲人的婚礼》的剧本都改编好了,只是没有时间来排演。我们争取在2017年把这个工作来落实,就是两条腿走路,那边回顾是要有的,当下作家的创作还是继续关注。

林超然:实际上我也是一个比较早的发起人,也是一直在精神参与。这几次论坛我都关注了,实际上咱们这是一个特别好的形式,凯旋和焕江这也有很多好的想法,这就是咱们要做的事情。咱们黑龙江特别缺少这种形式,几乎就是自觉的、自发的、无功利的,这种东西做起来就非常结实,成果就非常显著。我觉得无论是从国家的大政方针还是从咱们自己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在我看来黑龙江文学包括黑龙江文艺都是非常有质量的,有品位的,但是我们的评论和文学文艺的繁荣相比是不匹配的,是掉队的,我觉得这个也是多少年形成的传统。这些评论家、理论家很多时候精力也不是放在本省的作家艺术家身上。我小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段时间,也可能我保持着一个记录,就是我写黑龙江作家评论的篇幅和数量应该是全省第一的。写的不好,所以大家可能也不知道。我到文联之后,就在张罗一件事情,在我之前也有人张罗过,但都没成。2016年1月23号,黑龙江省文艺评论家协会成立了。这个协会就是文艺家协会系列里的第12个协会,和书法家协会和美术家协会是并列的。国家这边是2014年成立的,总书记几次讲话都特别强调重视文艺评论工作。因为咱们实际上是引导者,倒不一定是引导创作,至少要引导欣赏,所以评论这方面十分重要。协会成立之后,哈尔滨这块我还没有做,一直在外围,比如绥棱、大庆、林甸做过几次作家研讨会,从我这个角度讲还是有点不安,是不是抢了作家协会的事情。一定要把文学加进来,咱们作协有文学评论专业委员会,是不是咱们两家可以合作。说心里话,果戈里书店也是咱们黑龙江一块文化品牌。昨天我还和同事开玩笑,我说这是革命基础非常好的地方,人家都做出品牌,全国闻名。下一步我们会去沟通,把果戈里书店作为文艺评论基地,要挂牌。我不抢咱们先前的风头,我们可能强调的是艺术,文学之外的,我一定会好好当咱们论坛的参与者,我能做什么都会全力以赴。再跟大家汇报一下,我们包括省委宣传部、省作协、省文联、文艺评论家协会都有这样的一个想法,我们身在黑龙江,是最东边最北边的省份,不大能去指望北上广的评论家评论咱们的作家,如果咱们自己的评论家都不待见咱们的作家,我觉得是不合适的,这是职责所在,咱们要把这件事重视起来。这个已经写到省委的文件里了,依托我们协会,尝试以签约作家的形式,签约一批评论家,这样家里边就有人了,一起做点事情就挺好。我特别羡慕咱们这样一种形式,一个团队。黑龙江的经济可能不是很发达,但是我觉得人文氛围还不错,有的是这样一种错位的关系。大家有这种艺术情怀、人文境界,我们作品的质量在国内还是比较领先的,我觉得这个是非常好的。至少从我这个角度讲,如果《小说林》不能都发得下,有一些拿到我这都没问题,咱们做的是一件事情。

郭 力:现在我们的新实力作家也有了蔚然气象,但怎样把他们推出去?就需要文学评论的参与。新实力作家们都有自己独特的创作特点,表现在语言风格、叙述美学方面的自我追求上,带有黑龙江本土特色。具体而言每个作家的特点都不一样。孙且老师关注哈尔滨城市的历史,小说有一种历史的纵深感,作为地方经验的存在,有着城市空间的记忆,依然清晰可见俄罗斯传统影响下的老哈尔滨风貌;薛喜君老师关注底层,以一个作家的真挚情感和关怀意识深入底层,能聆听到生命的疼痛,把对底层小人物命运的思考倾注到她笔下人物生命故事中,她的创作执着而痛苦;刘浪的小说创作同样也关注底层,但是叙事上带有先锋的特点,文笔在人物命运转折之处会有美学跳脱的质感,是对小说叙事艺术的追求。从小说发生学来说,这几位作家因为风格正处于成长渐变过程中,从而具有创作个案的考量价值。通过与作家面对面探讨,虽然他们创作之中都有龙江文学地域特色,但却与我们印象中龙江文学创作不一样,因此他们的创作对于评论具有启发意义。从横向角度看,当下文学主流批评很少对龙江文学创作进行关注,但其实龙江创作并不弱。从全国创作角度来说坚守地域,并能走出地域这是我们未来黑龙江文学的一个方向,因为我们关注的也是共通人性、生命故事、文学情怀,所以思想高度上和创作深度上和全国作家的艺术追求、思想境界都是一样的,这是我们有希望走到全国面前的创作基础。

从我个人和文学批评的角度来说,我自己的收获也特别大,因为接触这几位作家改变了我对龙江文学整体的观感。2013年我参加了《光明日报》关于“地域作家群现象”专栏讨论,以专题方式介绍了龙江作家群创作情况,整体上向全国文坛推介龙江文学发展态势、语言风格、地域色彩以及作家创作特色,以点带面的方式对龙江文学进行了评价剖析。但当时对龙江新实力作家创作印象还比较模糊,所以今天看来这篇评论的缺憾是对于龙江创作的前瞻性分析不足,因为新实力作家有他发生、发展和未来上升的空间。哈尔滨文学论坛每期作家到场一般会谈到他的创作缘起、感受以及写作中的瓶颈,评论者和作家互动过程非常密切,比如我们知道了薛喜君老师创作内心为什么这么痛苦,也理解了从鲁迅文学院回来之后创作上的困惑和踌躇,问题在于如何把深刻理性思考体现在灵动的文学创作中;孙且老师在表现城市记忆的时候,如何把偏脸子一个个具体而鲜活的面孔表现为一种具体而微的文化感观,如何表现语言的纯粹性、如何生成一个哈尔滨地方知识经验特有的偏脸子地带的文化群落;还有刘浪老师在追求小说技巧的过程中能不能去除掉过多巧合,当小说太像小说的时候很显然用力过猛,这个先锋味道太足了。这是我们在和作家亲密交谈、零距离接触的时候感受到的作家面临的创作问题同时也是文学评论所关注的问题。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改变了我对黑龙江新时期以来的文学创作经验性、理论性、共性的看法,使我能更细微化、个体化的辨识和分析作家创作。黑龙江文学有它的历史,我希望能把我的热情和学识投入其中。创作和批评是相互促进的,讨论龙江文学新实力作家创作对我而言这也是理论接地气的一个过程,重新进行学习有助于打破学院派批评话语的条条框框,我也特别感谢作家,因为他们对于文学的热爱和不懈的艺术追求使文学批評的剖析有了活力。

孙 且:今天有一个议题是黑龙江文学创作和辽吉两省的区别,我愿意把这个议题放大一点,黑龙江文学和全国文学的繁荣是有差距的。作品实际情况是一个方面,同时作家本身的文化修养也是有差距的,以及我们的人格修养方面,作品中的第二作者受第一作者约束,一个作家未到境界,他的作品也不会到达境界。之前看到辽宁的小说《平原的摩西》,感觉到它可能是在模仿波拉尼奥的《荒野侦探》,不断变换讲述者同时我也想起了波拉尼奥在谈《美洲纳粹文学》时说的,文学是一种隐秘的暴力,会成为博取暴利的名片,伪装自己身份的画皮。我们的文学生态也是这样,当一个水平业余的作者能做主席的时候这种示范作用是很坏的,更糟糕的是还有一些成熟作家为了分得一杯羹,不惜去媚俗讨好。而我们的论坛可以作为另一种维度存在。

薛喜君:我是论坛的一个受益者。其实写作是一个非常孤独的行业,因为性格、地域问题,我总是游离在群体的边缘,一些思想和导向接受并不是最快的。论坛开第二期的时候我创作状态比较低迷,写长篇遇到瓶颈,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写。参加了论坛听到大家的种种,回去之后创作就非常注重政治和生活了这些方面,长篇写得就很顺利了,之后又开始了一个中篇。前两天《朔方》也发表了头题《迎着太阳走》,不想再架空了,将政治和生活结合了一下。所谓“西北狼东北虎”,所以说我们总是处于单打独斗的状态,而南方的作家总是抱团取暖、集体吃肉。我特别希望有论坛这样一个群体,比如说创作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请教乔老师、郭老师,当进行不下去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信心。我愿意大家针对我的文本批评、斗争我,能让我从中走出来,希望各位评论家能多多关注我、批评我,能进行思想上、文艺理论方面的指导。

孔广钊:黑龙江现在确实存在这样一个问题——不抱团,而南方文学界作家、文学评论家之间有非常良好的互动,当他们众星捧月的时候往往就能出现一个新星,能够在他们的文化圈子里闪耀,甚至在全国兴起。其实我们这里也有相应的作品与之对应,比如孙且,他的作品拿到全国也并不逊色,但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作品就被忽略了。有意思的是在全国很出名了,所以很多评论家自觉介入他的作品。南方的体系确实很好,北方的文艺作者当他拿出来一个作品的时候感觉自己很孤单,没有一个平台来响应他。我父亲搞了二十多年篆刻,有《道德经》《孝经》很多系列,艺术性也不差,但是在黑龙江就如石沉大海,后来我去找了北京主编,他就觉得很好,发了一稿,也就是在相应的位置上获得一个赞赏和承认。所以这个平台的搭建很重要,利于创作者和批评家互相促进成长,因为我们大家终于能面对面,在交流中发出自己的声音,也能通过新媒体可以把这种声音发散到全国。我也是论坛的受益者,一个简单的例子是在学校大家都不知道我作家的身份,但是参加活动之后大家对我的眼光就不太一样了,很多朋友意识到我是一个作家了,所以平台本身也是可以满足作家的一个小小的虚荣心。希望论坛越办越好!

申志远:非常感谢龙江新实力这个论坛,小说已经回归到一个非常理性的年代,不像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小说蓬勃的年代,人人都写小说,那个时代已经彻底地消亡。但是理性地看待小说,什么人在看小说?很多都变成了文学界的自娱自乐,孤独的创作者也没有一个导向。所以说在政治导向方面,在时代潮流方面,在写作技法方面,在流派方面,真的需要这样的论坛给作家把脉,给这些评论家一些方向感。现在有一个新词:触摸感。否则闷头写,那个时代一去不复返。

徐晓杰:有一个困惑,引发于薛喜君老师的那种瓶颈期——在学习之后你进入了一种焦虑,不会写了——其实我的担心可能有点多余,就是你参加了论坛之后会不会形成新的焦虑和困惑?大家有各种评论的声音,而且有的时候评论的声音非常不一致,非常尖锐的对抗,那么你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当然,薛老师说把我这个最初困惑解决掉了,已经走出了她的困惑期,那么这也是论坛带来的最直接的效应。但是能不能够说这样的一种理论,把每个作家的创作都框定住,然后形成一种模式——那么这种模式,会不会成为一种新的创作的问题?这是我考虑到的。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对论坛未来的展望,以及对我们佳木斯的一种设想。因为刚才几位也说到想有一个带动,哈尔滨文学论坛是一个中心,以此来辐射各个城市的作家的创作,以及各个大学参与到地方文学的打造当中去。从我们佳木斯方面来说,佳木斯大学文艺学学科来了两位,我当时就有一种感想:因为我们佳木斯大学去年才成立了文艺学硕士点,我们还没有形成明确的方向。我们也是要打造我们佳木斯的作家群体,把我们这个小支流汇入到龙江文学的大支流中去。

蒋红艳:我对第一个比较感兴趣: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关系。我认为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最大的关系就是双向的信息反馈的过程。对于作家的信息反馈,刚才薛老师从自己的创作体验已经说了。我想举一个例子,就是我比较喜欢格非的小说,而且一直关注格非的创作,格非理论的建树。他以前写故乡的小说《春尽江南》,这篇小说包括他以前的小说,悲伤的情绪多一些,但是评论家就指出来,一味的悲伤影响他整体的文学创作。所以说在他最新的作品《望春风》当中,他就改变了他那点忧伤的情怀,多了点亮色。作家的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对理论家的理论的构建,也起到一个信息的反馈。作家的创作和文学的评论是一个双向的互动,而且是一个非常必要的信息的反馈的过程,对二者来说,都是不断向前发展的过程。以后要立足于咱们文学论坛,关注文学作品当中所体现出来的开放的,多元的、稳定的创作风格,尽我自己的绵薄之力梳理出作家本人的创作风格以及作家受哪些创作风格的影响。比如说佳木斯的作家,我们在两年的研究过程中就总结出来,受东北的语言的影响,东北匪文化的影响,东北的萨满文化等等一些文化因素的影响。

宋学清:我觉得这样一个论坛坚持下来很不容易,前阵子看了乔老师发给我的关于这次论坛的提纲,我很感兴趣,打算明年做一个关于北方文学的课题。这个我有一种认同感,因为我一直关注吉林省籍的70后作家。刚才孙老师说的作家缺少修养文化,70后作家不缺这些,他们出自学院,都有大学背景,所以他们的作品又不一样了。我一直关注吉林省一个作家叫金仁顺,前段时间注意过她,但是我在研究她的作品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是她一直存在的克服不了的问题。因为我们学校开了一个创意写作课,金仁顺也经常过去讲课,也有交流。金仁顺写小说,有一个城市主题,和咱们黑龙江省的作家不一样,你们会写城市记忆,我觉得城市文明具有这种抹平性,能把很多有特点的文明拉平。但是东北三省的城市文明有它的历史记忆,很多70后的作家忽略了这个历史记忆,没有历史感。金仁顺的城市写作就是写当下孤立的城市,她的作品有一种“冷”的感觉,但是我阅读的时候发现她忽略了历史记忆和历史文化,城市在她笔下形成了断裂。后来我看了他的古典题材小说《春香》,是根据朝鲜族的一个很著名的民间传说《春香传》改编的。虽然她写了历史,但是这个历史只是“借尸还魂”,通过历史来写当下,所有的人物还是当下人物的历史投射,没有历史感。金仁顺的作品是单向性的作品,这可能是70后作家的通病,她把背景和历史的继承给切断了。我发现北方文学确实有历史的文脉,如果要建构“北方文学”的话,我认为首先不能忽略作家的个性,每个作家的童年记忆不同,关注点也不一样。如果要谈北方文学,作家只有个性也不行,必须要有一个文化共同体,有一个大背景,然后再是我们该如何去发掘。想让每个作家有意或者有意识地认同这个文化共同体,我觉得还是存在难度,有一个时间的问题。所以批评家能不能把这个文脉梳理出来,然后有意识地去建立“北方文学”,“黑土地”的一个文化共同体,在这个文化认同下,把自己的个性移植到文化共同体里面。这样的话,我们的北方文学就会成立,我们就会有群体意识。

金 哲:参与过三期论坛,因为我也是老哈尔滨人,对这些作品也很熟悉。刚才宋老师说的历史感的问题,谈得非常好。不管是孙老师还是孔老师的作品,包括先锋派的作品,都是有它的历史感的。我们一直在写一本书,就是乔老师主编的龙江地域文化的丛刊,我写的就是龙江电影史论,发现八十年代之后,龙江电影就衰落了,这个衰落能看出来一个问题:我们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和全国有脱节,我们还在坚持老的套路,还是一种现实主义写作。一开始我觉得这是一种落后,但慢慢的我发现了一线生机。你所坚持的这种带有历史感现实主义写作在今天复活了。比如说比较火的底层写作,在我们这里一直在坚持,包括电影这一块也是。有些东西过了三五十年产生的历史感,才是真正具有历史价值的,才有文学史的意义,这是我最大的感受。另外一个,孙老师提到的文学生态问题。我觉得现在大家都知道生态环境不好,孙老师谈得不够具体,我刚才想听的是深入地说一下文学生态到底是哪里坏了?我说一下我现在的思考,一是全国现在是一盘棋,以经济为中心,文学和经济的关系是脱节的,包括我们的活动,我们的刊物,在经济方面很艰难。但是面对生存,我们必须要把经济和文化搭上钩。我们现在处在一种困境中,经济文化都是不景气的。所以我們很难,就像作家说的“孤军奋战”,我们在学院里面也有这种感觉,我们也都在孤军奋战。我们要好好思考为什么会这样。因此也要感谢我们做的这个论坛,很艰难,付出很大的精力,一年做了四期很不容易。短期做可能难见成效,坚持做下去就是有意义的,会对龙江文学有推进的作用。还有就是我们这个论坛的讨论方式问题,我觉得应该要改改。因为先是作家介绍,然后理论派、经验派开始碰撞,形成张力关系。这时候作家干吗去了?他们没有任何参与。我对孔老师的作品很感兴趣,我说你的小说和之前的先锋创作有一种撕裂,他点头了,但没有解释和回应。我觉得作家本身也要评论一下自己的作品,听到别的批评应该要有反驳。我希望听到作家心中的声音,而不是处于“失语”的状态。我更想听到作家们在反驳我们,激烈一点没有关系,批评是必要的。

王士军:我们肯定不是绝对地判断作家,判断的也不是盖棺定论式的作家,而是有生长、发展空间的渐变式的作家。我们在解读的过程中,就会关注到他的童年记忆,“胎忆期”文学的作用,或者是他的知识构成结构对其文学创作的影响。像孙且老师的作品有移民文化的色彩,而且往往是用俄罗斯文化去拯救失落的精神,必定要把地方性的知识变成一种集体性的精神诉求而绝对不是个人的宣泄。我们今天做哈尔滨文学论坛,从小了说,是为了关心当下文学的价值体系;从渐变观上来看,黑龙江省原本是多元文化的集散地,但地区书写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却被整个中国文学史通约了(仅仅留下了一些具有融合特色的建筑和语言符号)。我们这个论坛选取作家,一是不迎合商业,二是没有迎合庸俗的趣味,三是这些作家仍处于渐变期,那么将他们作为一个进程来研究的时候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且作家和批评者之间可以形成一种互动关系。

姜胜群:我作为《小说林》的编辑谈两点。一是要对论坛录音幕后整理的同学们表示谢意,二是由于杂志版面所限每次必须删改一些内容,不当的地方敬请谅解。

焦芳梅:我从读者的视角谈点个人的看法。我觉得文学批评不仅要针对作家和作品,还应能够引发和引领读者的阅读兴趣,在文学大众推广方面下功夫。

余媛媛:孙且主要处理以“偏脸子”为代表的地方文化与地方经验。地方性因素和记忆在他的作品中很“强势”,可以说已经构成了一种“特质”或“形式”,那么当强势的形式已经存在,作家在形式的继续开掘方面,在文学形式与当下的社会现实,与新近地方经验的勾连方面就显得有所不足。

薛喜君的长处在于她细密而曲拗的笔触和视角。她体情察物总是专注深情,但连绵拉长的不是弹指可破的蛛丝而是韧性十足的铜线。这种显得有些顽固的与酷寒生存环境作斗争的劲头以及由此化育出的清新刚健的诗意与“东北精神”一脉相承。薛老师的问题在她当代经验的相对匮乏和创作视野的相对窄化。当作家发现自己很难把握和描述流变不居的社会现实的时候,通常不是他们的嗅觉失灵了,而是稿纸的尺幅或笔头的型号出了问题。希望喜君老师放松心态,回归写作的初始也就是积累阶段,做一些静寂的阅读、体验和思考。

刘浪的小说大多写现代都市生活的荒诞样态。一方面,这种由不停变换形式营造出来的荒诞感本身已经构成一种“无声的批判”;另一方面,这种“荒诞”在作者的处理之下,既没有入场的仪式感,也看不见“中场休息”的安排,那么在这样一个事实上从未“正式进场”的封闭场域里,我们就不可能去期待任何的突击、突围与突变。小说与我们所经验的现实最高程度地重合了,与此同时,写作的意义,文本、文体的革命性也有可能随之磨损,这是刘浪需要警惕的。

孔广钊在叙事方面有很强的自觉。《和我一起荡秋千》是一部典型的叙事实验作品,里面不断通过叙事来刺探“叙事”的边界。但小说临近尾声有一个细节,孙坚拆开蒙克秘密信件的那个瞬间,“叙事”的神话不攻自破。信纸中央画着一架秋千,秋千在小说中代表叙事的本体,也就是叙事形式的解放感——当叙事的本体已经在现实的强光下显形,孙坚的难题依然没能得到解决,并连同含混的结局、含混的未来一起被推向无期。小说中这种几乎穷形尽相的叙事探索,宣告着所谓“纯粹”(不及物)形式变革的失败。但也正是这样的失败,换取了后面《太平,太平》的成功。

满 蛟:孙且对哈尔滨俄侨时代的历史勾沉,薛喜君对铁路附近普通群众的生存状态的描摹,刘浪对小城市市民生活的众生态的刻写,孔广钊对教师生活和城市记忆的展现,都从自己熟悉的生活经验出发呈示了现实的多个侧面,但小说不能止步于描写人性人情的美好,不能只是写普通人对苦难的麻木,要避免落入虚无、悲观、厌世的泥潭,读者应该能从文字中汲取力量。其次是作家如何用文字去表达深层的思想、哲学层面的东西,包括如何切近人类的内心、精神世界,如何在叙事手段、艺术手段上进行革新和探索。好的小说总是有一些引而不发、引人反复思考的东西,总是能敏锐地捕捉到日常生活中一些细微的感觉,总是在水波不興之下包含着巨大的时空。70后作家登入文坛后,小说逐渐回归理性之美,四位作家的作品中也都将自己对现实、对命运的思考注入文字之间,并形成了自己的叙事风格。

乔焕江:感谢一年来各位作家、老师和论坛成员热情、严肃的参与。我们办这个论坛不仅仅是为了成就作家,其实首先是为了成就文学,是想着如何让文学这条大河能够更宽广一些,对人类的影响能够更大一些。快过年了,祝愿哈尔滨文学论坛明年更成功!祝愿我们这个论坛与龙江文学能够有更坚实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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