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视角下的《傲慢与偏见》

摘 要：简·奥斯汀是19世纪英国文坛一位著名的女作家，她的作品以描写婚姻爱情为主，表现出作者对女性爱情和婚姻的关注和态度。她最受读者欢迎的作品是《傲慢与偏见》，这是英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探讨妇女处境和社会地位的小说，体现出强烈的女性主义特征。本文主要从作家的创作背景以及作品本身来分析作品所表现的女性意识以及作者所表现的女性意识的局限性，也探讨了作品对后世女性主义创作和女性主义运动的影响。

关键词：女性意识 《傲慢与偏见》 局限性 价值

简·奥斯汀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英国文坛上最富有思想和灵魂的作家，她的作品充溢着幽默和讽刺的味道，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她的作品具有独特的风格以及很高的文学价值，最重要的是她的作品表现出的强烈的女性意识值得赞誉。美国著名的评论家埃德蒙·威尔逊认为：“一百多年来，英国曾发生过几次趣味上的革命。文学口味的翻新影响了几乎所有作家的声望，唯独莎士比亚与简·奥斯汀经久不衰。”①1813年问世的《傲慢与偏见》一书更是大家所关注的一部作品，它所表现出的对女性社会地位的关注以及对女性的婚姻观的定位，让更多的女性开始反思和觉醒。但是，作者生活的时代是父权制的时代，所以她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一、《傲慢与偏见》的创作背景和女性文学的出现

作者所生活的時代正是英国资本主义逐步发展的时代，这一时期家庭经济逐步瓦解，以至于女性处于社会的边缘地带。她们没有了工作，没有了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因此，有很多的女性把男性当作唯一的依靠，把婚姻当作唯一的归宿。她们甚至把每天的生活目标定位在猎取某位有钱的男性为自己的丈夫上面。在这样一种以父权话语为中心的社会环境中，女性逐渐成为了男人的附庸。她们丧失了话语权，丧失了独立的人格，甚至丧失了被平等对待的权利。而简·奥斯汀也只是广大中产阶级妇女中的一个，为了能够生存，她选择了创作。可是，在那样一个时代，妇女写小说可是大家所不齿的。更何况作者没有足够的空间，也没有充足的物质基础。因此，她只能选择在空余的时间偷偷创作，也不敢以女性笔名发表。可见，她是在多么艰难的条件下完成伟大的创作的。正如伍尔夫所说：“一个女人如果打算写小说的话，那她一定要有钱，还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②这样才能专心创作，才能无所顾忌地展现自己的才华。简·奥斯汀若有这些条件或许她能创作出更加出色的作品来。正因为作者与别的女性见识不同，因而她才敢于在逆境中创作，并且敢于表现自己强烈的女性意识，从而成为英国文坛一朵璀璨的明珠。

虽然女性文学创作在当时困难重重，但是也不能阻挡其发展的步伐。西方女性文学起始于17世纪—18世纪，阿芙拉·贝恩是这一时期英国文坛中第一位女性作家。到了19世纪，出现了一批女性主义作家，其中简·奥斯汀、乔治·艾略特、夏洛蒂·勃朗特、弗吉尼亚·伍尔夫等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女性作家，她们开启了女性主义创作的时代。女性主义文学研究者从女性的视角来解读这些作品，将那些被压抑、被埋没的作家发掘出来，给她们公正的评价，从而表达出女性的意志和愿望，并为广大被压迫的妇女代言，促进妇女们的觉醒和进步。

二、女性意识的表现

《傲慢与偏见》主要叙述了几对青年男女的婚姻爱情故事，中间也穿插了部分幽默的片段和人物。但文章主要以女主人公伊丽莎白和达西的爱情为主线，叙述了二人从对对方有偏见到误会消除并且相爱的故事，向我们展示了作者完美的婚姻观念，即要以爱情和经济为基础。当然，这部小说所表现出的女性主义思想是值得研究和思考的。

（一）男女平等意识

作者在小说中刻画了一系列女性形象，当然也有与之对应的男性形象。其中伊丽莎白是作者着墨最多的人物，她是一位富有知识，富有洞察力，而且很有个性的女性。她身上所散发的女性意识，也是作者女性观的体现。在小说中，当时的女性没有自我，也没有独立的地位，她们所有的心思都用于取悦男人上。从贝内特太太的各种夸张的表现便可看出，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女儿们都可以尽快结婚，希望她们拥有富足的生活。而她的五个女儿各有各的特点和想法。大女儿简温柔善良，对爱情真挚专注，她与宾利先生的爱情也是作者所认同的。二女儿伊丽莎白从不愿按照别人的意志行事，她不顾母亲的撮合，断然拒绝了柯林斯。她的叛逆，也是女性意识的体现。在与达西先生交往的过程中，她不畏权势，她还拒绝了达西的求婚。在后来的接触中，她慢慢对达西的傲慢和偏见变成了爱恋和欣赏。在最初的相识中，她觉得达西对她傲慢，所以她也以傲慢的态度回应，她不想以不平等的姿态与男人站在一起。男女平等也是女性主义最为核心的追求目标，只有实现了男女平等，女性才能拥有自己的话语权，才能在社会中寻求到自我的价值。当然，作者将伊丽莎白描写成与别的女性截然不同的形象，她不做作，不虚伪，也并不一味地追求物质生活。她敢于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个性，她也具有自己独特的才能，比如在凯瑟琳夫人的无理责备下，她毅然与之论辩，从而维护了自己的尊严，也因此而收获了完美的爱情。伊丽莎白的朋友夏洛特对待婚姻仅仅考虑物质基础，是她所不能忍受和理解的。小妹莉迪亚疯狂的爱情观，也让她觉得不快和无奈。她想要追求平等和谐而且美好的爱情。在那个时代，女性是不被重视的，她们甚至成为了“他者”，这是男性对女性的歪解和压迫。波伏娃认为：“一个女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后天形成的。”③这种“女人形成”观点，正是为女性代言的声音，女人并不是男人设定的产物，她们也是具有思想和能力的独立的个体。奥斯汀正是通过伊丽莎白这个角色向我们证明男性和女性是平等的，他们有着同样的智慧和理性，从而表达了作者强烈的女性意识。

（二）婚姻观

在当时的英国，大众的婚姻观都是不合理的，贝内特太太，她一味地认为只要有物质基础就可以了，而凯瑟琳夫人一味地追求门当户对，这些都是传统的婚姻观，是落后和腐朽的。在小说中，作者不赞成柯林斯和夏洛特那种以物质为基础的婚姻观，也不赞同威克姆和莉迪亚那种以肉欲为基础的婚姻观，也不赞成传统的包办婚姻观。作者最赞同的便是伊丽莎白和达西以及宾利和简的婚姻爱情观。宾利和简的爱情是完美的典范，也是伊丽莎白所向往的。但是，作者更加完美地诠释了伊丽莎白和达西的爱情。伊丽莎白和达西从一开始对对方有偏见和讨厌对方，到后来二者互相喜欢，中间经历了很多困难和考验。但是，只有这样的爱情才是最可靠和最完美的。他们不是以物质基础和社会地位作为衡量爱情的标准，而是把个人品质和精神契合作为标准，因此，他们才能大胆地摒弃世俗观念和门第观念，从而结成良缘。但是，在作者看来，完美的婚姻也不是纯粹的精神之恋，而是要在爱情和物质基础上都达到和谐的婚姻才是最有保证的。如果说不考虑经济基础，那么完美的婚姻只能是空想。在作品中，作者描述伊丽莎白到彭伯利参观的时候，心里也是欢喜的，而且在那里，她发现达西比以前和善了许多，因此伊丽莎白也是考虑了物质因素的，况且那个时代的环境也是会影响女性的婚姻恋爱观的。作者也是在间接地表露自己对待婚姻的态度。在对待婚姻方面，女主人公的态度之所以与别人不同，也正是作者的用意所在，作者想借伊丽莎白，来为更多的女性传递自己的女性意识，使得她们能够真正意识到女性应该要认识到自身的价值，应该敢于反抗父权制压迫，更应该自信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三）女性话语权

在《傲慢与偏见》这部小说中，作者一反常态，从女性的视角来刻画人物，并通过女主人公伊丽莎白的语言和特性来展示新时代女性的面貌。作者采用第三人称的叙述方式，使得说话人拥有自由的空间和时间去发表自己的看法。当然，伊丽莎白之所以可以成为女性话语的代表人物，不仅是因为她的思想与众不同，还因为她说话的方式和语言时刻彰显出了女性为追求自由和幸福的决心。在凯瑟琳夫人的辱骂和威胁下，伊丽莎白不退缩，也不惧怕，而是义正言辞地与之对抗。她说：“我决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休想恐吓我去干那些荒唐透顶的事情。你想让达西先生跟你女儿结婚。可是就算我答应了你的要求，难道就能促成他们俩的婚事吗？要是他看中了我，就算我拒绝他，难道他会因此而去向他的表妹求婚吗？”④在凯瑟琳夫人的声声质问和威逼下，伊丽莎白用自己的智慧和巧妙的语言让对方无话可说。这些话，都是她为自己争取平等和尊严的武器，她的话语代表着女性反抗的声音，是女性意识的体现。在男性话语为中心的社会中，作者敢于将女性话语提出来，说明作者是一位有远见的作家，她敢于尝试敢于创作，敢于为广大女性代言。在与达西先生的对话中，伊丽莎白也是句句在理，不卑不亢，她勇敢而富有智慧，因而才使得达西逐渐爱上了自己。她在不经意間也表达出自己对自身对女性价值的肯定，也凸显了女性的特色和才能，成为第一位女性话语的代言人。当然，作者借伊丽莎白来表达自己对女性话语权的要求，也体现了强烈的女性意识。

三、女性意识的价值以及局限性

《傲慢与偏见》这部小说是英国文学中最受欢迎的小说之一，作品中的主人公伊丽莎白也是最有特性和最可爱的女性形象。不管从作品的内容来说，还是从作品的语言来说，抑或是从作品的风格来说，它都是不可取代的，因而，越来越多的学者把它奉为经典。毛姆这样称赞这部小说：“我相信，广大的读者已经认定《傲慢与偏见》是奥斯汀的杰作，我认为他们的评价是很中肯的。使得一部作品成为经典名著的，不是评论家们的交口赞誉、教授们的阐述研究、用作学校里的教科书，而是使一代又一代的众多读者在阅读这部作品中得到愉悦，受到启迪，深受教益。”当然这部作品的独到价值是不言而喻的。虽说这部作品有独特的价值，但它也有一定的不足之处。

（一）作品的价值

在肯定这部作品的文学价值之外，我主要谈谈这部作品对女性文学和女性思想解放的影响和价值。在19世纪初，英国文学史上的作品大都是男性创作的，他们的作品都是以男性为中心。而简·奥斯汀却成为第一个以女性视角来塑造女性形象的作家，更主要的是，小说中的女性又是具备新性格新风范的女性。作者开启了女性创作的先例，让更多的女性作家看到了希望，也鼓励了后世文学创作者对女性文学的关注。19世纪以来的女作家很多都是受她的影响而创作的，比如乔治·艾略特创作的《米德尔·马契》，夏洛蒂·勃朗特创作的《简·爱》等。她们的创作使得英国文学得以发展，更为女性文学增添了生机与活力，从而推动了女性主义运动的发展。当然，这部作品将备受歧视的女性形象提升到文坛的中心地位，展示出女性的机智、勇气和人格魅力，唤醒了女性沉睡已久的觉醒意识，为后来女性意识的真正觉醒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因而，这部作品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和珍贵的价值。

（二）作品的局限性

这部作品虽是女性文学的代表作，表现了作者的女性意识，但它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在那个时代，作者的女性观虽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但其作品所表现出的女性意识并不彻底。19世纪初的英国本就是一个以父权制为中心且女性受到压抑的时代，加之作者又生活在闭塞的农村，而且生活在中产阶级家庭，因而见识有限，所以其作品难免有一定的局限性。

作者想呼吁广大女性摆脱束缚，摆脱传统的约束，希望女性可以自由平等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追求平等的爱情，但是作者却没有将女性从做家务的劳动中解脱出来。小说中的女性都是围绕家务转来转去，而没有想着走出家门，去谋求自己的职业，寻找自身的价值。贝内特太太整天围着衣食住行的事情唠叨，出嫁的夏洛特也整天以自己操持家务为乐，就连伊丽莎白也是无所事事，只会缝补东西。可见她们的视野还是不够开阔，也说明了她们并未摆脱父权文化的影响。而且，作者笔下的女主人公竟然还是将婚姻作为自己唯一的话题，认为只有结婚了才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才能幸福。这种传统的思想并未根除，伊丽莎白也没有从婚姻模式中完全解放出来。伊丽莎白的独特个性只是她作为获得男性青睐的筹码，她最终也是屈服在男性的权威下。她也意识到自己嫁了人才能使生活有保障，才能过得幸福。她们终究没有摆脱对男性选择的从属者的地位，也从没有走出家庭的小空间，这些都是作者自身局限性的表现。她也无法真正走出父权文化，因而她的作品也难免受到影响。在对待婚姻方面，作者虽然想要摆脱封建世俗的模式，想要建立一种超越物质的爱情模式，但是，她的婚姻爱情观并不是完美的。伊丽莎白和达西的爱情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他们从一开始的互相讨厌对方到慢慢爱上对方，是经过了理智的情感选择，是理想的爱情。作者看似将爱情作为婚姻的基本准则，但也在很多方面表现出了经济物质基础的重要性。因而，她的爱情观并非是最理想化的模式，是受到社会环境因素影响的一种爱情观。

四、结语

总之，《傲慢与偏见》这部作品是一部经典之作，它不仅具有很高的文学研究价值，也为后世女性文学的发展以及女性主义运动的发展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虽然它的女性意识表现得还不够彻底，但是她的作品所表现出的女性意识对女性解放运动和女性意识的觉醒起到了不容小觑的作用。

① 伊恩·沃特编：《简·奥斯汀评论集》，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年版，第35页。

② 弗吉尼亚·伍尔夫著，吴晓雷译：《一间自己的房间》，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9页。

③ 西蒙·德·波伏娃著，郑克鲁译：《第二性（下）》，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年版，第5页。

④ 简·奥斯汀著，孙致礼译：《傲慢与偏见》，译林出版社2015年版，第279页。

参考文献：

[1] 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M].孙致礼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5.

[2] 朱立元主编.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3] 弗吉尼亚·伍尔夫.一间自己的房间[M].吴晓雷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4] 西蒙·德·波伏娃.第二性（下）[M].郑克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

作 者：郭欢欢，广西师范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

编 辑：张晴 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