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宜
“互联网+”是个严重时髦的词儿,因其时髦,于是官员的讲话、行政的文件、媒体的表述便频繁地出现,不管何种行业,无论哪个领域,一律不加区别地套用。没有人思考:加号前面的数字与后面的数字有无主次之分?它们能否换位?它符合数学上的交换律吗?没有多少人细想!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唯上、唯书、唯文件”的结果。
还是说说教育吧。
就教育和互联网而言,到底是谁加谁呢?“互联网+教育”啊!不少人不假思索也就脱口而出了。既然其他行业是“互联网+××”,那么,教育岂不也如此?
这是简单性思维、童稚化思维的必然结局。
工具改变劳动效率,工具也改变思维方式,工具影响人类交往方式,这些都是毋庸置疑、无须赘述的。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里说:“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产业革命之后生产力的跨越式发展,说到底首先是工具的改变,从蒸汽机到内燃机,从电力的广泛使用及化工、通讯、交通的突飞猛进,无一不是工具革新的结果。
但工具毕竟是工具而已。工具本身是文化的要素之一,但工具本身不直接生产思想、生产文化。尽管去年,谷歌旗下“深度思维”公司的人工智能“阿尔法围棋”程序在首场人机对决中击败了世界冠军棋手李世石。这一结果也引发出“人工智能会不会有一天会控制人类,将来人工智能是否能取代人的思维”的担忧。但在当下,互联网仍是工具。它既可以为素质教育服务,也可以为应试教育助力;它既能为改造中国教育弊端开辟思路,同样也可以为已经畸形扭曲的教育张目。
在教学的范围内, “1+2=3”,“ 2+1=3”,但是放在“互联网与教育”的关系上就未必成立。倘若 “互联网+教育”,教育就容易被工具绑架,以辅助为主体,以手段为目的,由技术人员定义教育、设计教育、导引教育、左右教育;倘若“互联网+教育”,就会把教育现代化的重心放在设备上,而不是思想上、制度上、文化上的建设;倘若“互联网+教育”,就会使教育变成技术的附庸、填充。
这是有现实为佐证的:由于软件是技术人员开发的,而技术人员对教育教学又往往是外行,于是,把现成的纸质文本变成电子文本成为最常见的、首先想到的模式——教材和练习册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屏幕(姑且不论练习册上的试题原本有无价值),能充分发挥互联网优势且又不失教育本意的软件、课件少之又少。
倘若把互联网定义为工具,定义为技术,定义为手段,那么,教育思考的当是:“它能为教育做什么?它不能做什么?”或者说“教育可以利用互联网的哪些优势?”譬如,在ipad和白板上能学书写汉字吗?即使写了,如何能体现汉字书写的回锋、顿笔、飞白?在“先学后教”的模式下,学生阅读课本可以使用传统的批注式,ipad上如何实现这一学习方式?教师在白板上哗地一下打出结论性的文字,和思维与书写同步的传统板书,哪个更科学?更符合学生思维特点?这都需要思考,再思考。需要教育界人士和IT界精英融为一体,共同寻找互联网时代的教育与技术的契合点,而不是单纯地在技术上做文章,误把教育技术现代化当作教育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