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绵竹宗教年画的发展

陈凯旋

一、绵竹宗教年画的前世今生

绵竹年画最初的渊源为门神。最早的门神是神荼和郁垒，首见于《山海经》记载。

唐朝可以说是我国的文艺复兴时期，唐朝各代帝王又以老子作为祖先，该时期宗教文化得到发展。因安史之乱而进入蜀中的大批文人学士及画师中道释者居多。绵竹木版年画也受到宗教画影响，现存的绵竹年画中的中堂画“金刚”“家神”“魁星”和“赵公镇宅”等，内容、形式都和宗教画很相似，其彩绘技巧和线条的装饰与四川寺庙中的风格极为相近。

宋代儒释道三教合流，四川作为中国较大的印刷中心，木版印刷已发展到刻技纯熟、印刷精美的程度。

明清两个朝代，尤其是清乾隆年间，大兴宗教活动，使绵竹年画得到辉煌发展， 绵竹年画一度与天津杨柳青、山东潍坊杨家埠、苏州桃花坞并列为中国民间四大年画。

民国时期因农村经济破产和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大大影响了民众对年画的购买力，加上绵竹县豪霸横行，土匪啸聚，大小纸厂被洗劫或烧毁，年画作坊纷纷倒闭。昔年誉满中外的绵竹年画已是“丹青零落不成妍”的衰败景象。

新中国的诞生使绵竹年画又获得了新生，从被视为不登大雅之堂的“下里巴人”而进入人民艺术的“阳春白雪”。经政府抢救扶持的绵竹年画又添“新章”。一批年青的年画作者在老一辈艺人言传身教的辅导下迅速成长起来，创作了一批又一批新年画。这些作品以现实生活为题材，富于生活情趣，展示地方风情，在艺术上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二、宗教文化对绵竹年画的影响

绵竹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自古以来人杰地灵，文化灿烂。绵竹年画是一种信仰的产物，同中国本土宗教之道教的生产和发展有关。绵竹有福地之称，东汉道家二十四治，绵竹有三治。中国早期道教斋所全国有三十六靖庐，其中四川境内占三个，列为第一的为绵竹庐（在今绵竹）。

儒家思想自汉代以来一直是中国人入世、为人处事的规范。早年的私塾学堂、公办庠序中，在主位放置的孔子的画像一直作为历来师生必须观瞻的对象。在此基础上，创作者创作了《孔子十大弟子画像》《孔子周游列国系列图》等。儒家思想关于格物、致知、修身等题材的反映，具有良好的群众基础。如绵竹年画中的《孟母三迁》《三娘教子》等，尤其是《三娘教子》不仅传递出传统礼教崇尚的习文明道的规范原则，而且还引导着女性对礼教的遵守。

佛教文化对绵竹年画的影响也是不可小视的。经过历史的积淀，佛教已逐渐泛化为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求神拜佛、消灾延寿、祈求来世解脱，成为普通民众的价值取向和观念行为。绵竹有广泛的佛教基础，不少地方都有佛教寺庙，其中最有名的当数佛教圣地祥符寺、三溪寺和云悟寺。三座寺院历史悠久，享有川西名寺的盛誉，对佛教在川蜀地区的传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尤其是对近在咫尺的绵竹以及绵竹年画的影响更是巨大深遠。在绵竹年画中，佛教的元素比比皆是，佛教中极具代表的“八宝”——法轮、法螺、宝伞、白盖、莲花、宝瓶、双鱼、吉祥结时常出现在以祈祥纳福为主题的绵竹年画中。另外，神佛庄严肃穆的形象逐渐以一种更世俗的面貌出现在年画中。如贴于灶头掌管人间烟火的灶神形象、贴于卧房门上掌管婚姻幸福的喜神形象（也称和合二神）等。当然还有大量的以佛教中的生化童子演化而来的形态各异的年画童子形象，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连年有余》。

道教是中国华夏文明自主产生的主要宗教，一般认为在东汉时形成，到南北朝时盛行起来，距今已有近1 900年的历史。绵竹是中国道教的发源地之一，鹿堂山更有仙山的美称。绵竹的“鹿堂治”更是位居道教创始期所立二十四治的上治第二位。因此，道教对绵竹年画的影响是长远而深刻的。在道教中，道教的八宝，又称暗八仙，即芭蕉扇、花篮、鱼鼓、莲花、葫芦、宝剑、阴阳板、笛子，被认为是迎吉纳祥、驱邪避凶的符号。这些宗教符号在绵竹年画中得到了极大的体现。如在绵竹年画《踩荷童子》中，两个童子脚踩莲叶，手捧宝瓶，瓶中插莲花及牡丹，寓意年年如意、岁岁平安。在年画《八宝童子》中，童子双手捧宝瓶，瓶中盛摇钱树，摇钱树上的银钱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童子脚下绘有一只翩翩上飞的蝙蝠，寓意财源滚滚、福到运到。除了作为装饰点缀的宗教符号以外，一些宗教的人物也被直接表现在年画中，比如传统绵竹年画中的《寿天百禄》。该作品是清朝嘉庆年间的年画，直接将道教中的南极寿星翁搬到了画面上，表现的是南极寿星面带微笑，骑在白鹿（“白鹿”与“百禄”谐音）之上，手握一根龙头拐杖，杖头挂两颗硕大的寿桃；右下方，一个童子手捧葫芦正仔细端详；左下方，另一童子正背对观者，双手执绳努力地牵引白鹿，动作憨厚可爱。作者借宗教人物及宗教符号比喻禄寿康宁之意，深受广大人民的喜爱，常悬挂于堂屋正中，以祈福纳祥。不仅如此，宗教中的福、禄、寿、财等宗教人物也经常出现在绵竹年画中，表达着人们对幸福的渴望和追求。

特别是自宋代起，在朱熹、二程等大儒直接影响下，宗教观念更加深入民心，绵竹年画的宗教味道更加十足。

明清以后，陆续有天主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宗教文化传入中原，并相互影响着。当然绵竹年画或多或少也会受到影响。

由此可见，宗教对绵竹年画的影响是深刻而巨大的，二者相辅相成又彼此促进，宗教扩大了绵竹年画的表现内容和风格，而绵竹年画又促进了宗教文化在民间的传播与发展。

三、绵竹宗教年画艺术特色

绵竹年画以彩绘见长，具有浓厚的民族特点和鲜明的地方特色。绵竹年画构图讲求对称、完整、饱满，主次分明，多样统一。色彩上采用对比手法，设色单纯、艳丽，强烈明快，构成红火、热烈的艺术效果。线条讲求洗练、流畅，刚柔结合，疏密有致，具有强烈的节奏感。而夸张、变形、象征、寓意的造型，更具诙谐活泼的效果。在内容上，绵竹年画内容广泛，品类繁多。归纳起来有：历史人物、宗教典故、戏曲故事、民俗民风、文人字画、花鸟虫鱼等。在形式上，绵竹年画主要有木版拓色、绘印结合、完全绘制等三种。在技法上吸取了中国传统建筑装饰的彩绘和工笔彩画的某些手法，色彩鲜艳，对比强烈而又和谐。绵竹年画绘画性强。在绘制风格上，既承传了唐代之前手工绘制年画的制作风格又继承了唐代之后雕版印刷年画的风格。

绵竹年画和中国其他年画一样首先是要刻成线版，但是线版在绵竹年画中只起轮廓作用，全靠人工彩绘，从不套色制作。经过不同艺人的手笔，呈现出不同的风格，同一个艺人绘制不同的画幅也会产生不同的趣味。这是绵竹年画区别于其他年画的主要特点之一，也正是绵竹年画的绝妙之处。彩绘过程，艺人们将其称为“一黑（指黑线版）二白（指人物手脸底色及靴底作白）三金黄（指衣冠的橙黄色）五颜六色穿衣裳（指洋红、桃红、黄丹、佛青、品蓝、品绿等）”。艺人们把他们多年来在实践中总结出的配色经验，总结成了一句蕴含着深刻美学原理的口诀：“深配浅、酽配淡，深浅酽淡要相间。”

形式丰富多彩。有门画、斗方、横推、中堂、条屏、单条、木版拓片等，随着时代的发展又增添了册页、扇面、贺年卡、挂历、台历、手卷、广告年画等新形式。门神是绵竹传统年画的主要品种。它的大小分为“大毛”“二毛”“三毛”“四毛”等规格（毛是对纸张大小的特殊称谓）。此外还有一种属于稀有的落地门神，它是一种与大门一样大小的特大门神。这类门神常见于旧时代大户人家的庞大龙门之上，内容多为武将。有深受民眾爱戴的历史人物、英勇的武士、娟秀的美人、快乐的儿童以及祥瑞的动物花果等。斗方，多是具有讽刺寓意的独版作品，多为民间讽刺画，如《老鼠嫁女》《狗咬吕洞宾》《三猴烫猪》等。横推，一般是表现人物众多的大场面的横幅画卷，如《迎春图》《百子图》等。绵竹年画中的中堂画均表现吉祥内容，如《麻姑献寿》《紫微高照》等。

四、绵竹宗教年画的发展前景

绵竹年画融道教文化、佛教文化、儒教文化精髓于一体，教化人们伸张正义，驱除邪恶，行善积德，和睦共处。近年来，习主席大力提倡发展宗教文化。因此，绵竹年画这一独特的民俗文化，对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社会价值。

当前，国家层面越来越重视文化产业特别是民间文化产业。中国的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对文化产品和文化服务等非物质的享受将会成为人民的文化需求，因为文化消费具有不断增长、不易衰减的特点。培育发展文化产业是提高我国综合国力的重要途径，文化是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强大精神动力，为其提供了智力支持。在保存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同时，要不断促使无数具有新价值、新形式的文化产品的出现。年画衍生品在生产、消费过程中满足了人们的精神需求，满足人们心理需要，反映历史、宗教、社会生活、风俗和人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