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福锦
在“周汝昌与现代红学”学术座谈会上的发言
乔福锦
周汝昌先生是现代红学史上唯一一位亲承过第一代“开山宗师”教诲又与其下三代学人发生直接联系,以一身而亲历百年学术,见证学界“四世同堂”的红学大家,是一位从民国走来又被华夏旧文化浸透、个性色彩鲜明的独立学人。晚年周汝昌先生所面对的,是特定时代所造就的一批人,是难以抗衡的体制化乃至庙堂化的“学术”权威,更是一种已被西化乃至极端意识形态化的治学理念。周先生在红学基本问题研究、学术方法论乃至红学学科建设等方面所留下的遗产,是值得珍视的宝贵财富。“周汝昌红学”所具有的“一以贯之”的民族文化气脉与学术独立精神,尤其值得继承与弘扬。
周汝昌;前现代红学;现代红学;后现代红学;学科重建
《百年红学》与《现代学案》是河南教育学院与中国矿业大学两家学报推出的在学界很有影响的专题栏目,两家学报主办的两场座谈会相继在京召开,是学界同仁互助协作精神的充分体现。天津是周汝昌先生的故乡,天津市红楼梦研究会的加入,也使得这场学术座谈会增添了“家国天下”之特别关怀。“现代红学”,在我的理解里,即指20世纪初至当下的“百年红学”,自然也包括“当代红学”。我时常想,现代红学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学者如周先生这样,亲承过第一代“开山宗师”的教诲又与其下三代学人发生直接联系,以一身而亲历百年学术,见证学界“四世同堂”。即使从“古典红学”或“前现代红学”经“现代红学”而至于“后现代红学”的“长时段”观察,周汝昌先生也是一位具有关键性影响的学者。回想数年前,在悼念周先生的日子里,在与一位前辈专家的通信中,曾就周汝昌先生与现当代红学的关系,做过私下交流。随后与淮生兄的电话中我曾讲,不久的将来,“周汝昌研究”或许会成为红学研究乃至中国现当代学术史的一个重要专题。淮生兄进一步推断,“周学”成为红学的一个分支,也有可能,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学术眼光之敏锐。
“周汝昌与现代红学”,是可以作追溯与延展的话题,也需要文化、学术与思想等层面交互论说。我想从以下三个方面谈一下自己的感想:一是“周汝昌红学”形成的历史文化背景;二是周汝昌先生与现当代“主流”红学;三是“周汝昌红学”与未来即“后现代”红学之学科重建。先谈第一点,“周汝昌红学”形成的历史文化背景。中国大陆的“民国热”,近年来逐渐升温。随之而来的“民国先生”“民国范儿”等词语,也很流行。背后的原因固然十分复杂,但文化层面的解读应该最合情理。从根本上讲,这种现象的出现,既是对那一个既保存着“古典中国”文化风貌又对西方文明持开放态度的数千年所未有的特殊时代日益眷念心绪之反映,也是新时期大陆学术文化界学理轨迹及精神脉络与1949年之前的历史文脉联通的表现。与“民国先生”相较,清代学者没有他们的世界眼光,后来的学人又无他们的传统根柢。这样的评价,几乎成为当下人文学界的共识。从宏观历史之大视野看,中国古典文化先后经历过春秋战国之交与唐宋之际两个重大变革时期。20世纪的“百年激荡”,乃是激烈程度远超前两次的“天翻地覆”般的历史巨变。中国现代学术包括“现代红学”的历史使命,即是在自觉接受西方学科文化“洗礼”之后,重建以经史学术为主体(包括传统诗文之学)的华夏人文学术,进而为中华古典文化之现代重建奠定学理基础。我觉得,这也是遭逢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的近世以来几代中国学人的共同使命。在中国学术现代重建之历史进程中,民国时期大师辈出,人文学术方面所取得的成就,至今难以超越。产生于民国初年的“现代红学”,是中国现代学术史上的一门极有影响且可作为学术变革与学科重建特例的“显学”。我曾做过20世纪“红学五代人”之判断。我觉得,红学“五代人”之代际划分,也可以成为中国现代学术史研究框架的世代坐标以及“现代学案”撰写的时间界标。因为“五代学人”之分际,施之于“现代新史学”与“现代新儒学”领域,同样有效。*20世纪知识分子之代际划分,学界有四分说、五分说、六分说甚至七分说,可参阅比照。从“现代红学”之角度观,所谓“民国先生”,其实指的是20世纪“五代学人”中的前两代。我曾在不同场合讲过,“周汝昌是新中国红学第一人”的说法并不准确(“新中国红学第一人”非李希凡先生莫属),周先生的基本学术格局,实际在民国时期就已经确立。在“红学五代人”的论述中,我将周汝昌先生称为第二代红学家之典范,自然也将周先生划入“民国学人”行列。*《红学学案》书评,涉及红学“五代人”旧说,发表时责编出于好心,将本属于第三代之某位专家与周先生一起归入第二代行列,特此更正。尽管周先生之“九五”人生岁月,经历过三个“大时代”之社会变革,我以为他的精神品格,仍具有典型的“民国气质”。周先生之所以能够在红学领域取得令人无法绕行的巨大学术成就,很大程度上与他所诞生的特殊时代有关。周汝昌先生诞生于五四运动的前一年,那是一个古今中西历史交接的特殊年代。周先生的家庭,是当时乡村社会中被尊重的“书香门第 ”。这样的乡间家庭,是中国旧式学子成长的最后一块园地,也是坚守华夏文化传统的最后一排堡垒。他童年所接受的虽是西式学堂教育,但传统文化教育的大环境依然存在。他大学念的是燕京大学西语系,志向是将中国文化介绍于西方,研究生阶段又回到国学家园。我觉得,在文化历史的代际坐标中,周汝昌先生比一般民国学人尤其是“五四” 学术“新秀”更为传统,更为亲近中国之“旧文化”。这也是他对作为传统经典的《红楼梦》文本及作为“旧红学”最重要成果的“脂砚斋批”的理解深度远远超越一代宗师及现代“新红学”开山宗师胡适之先生,其艺术感悟力超越城市贵族家庭出身因而可得风气之先的俞平伯先生的重要原因。他同更老一辈学者如邓之诚及落伍于时代的世家子弟张伯驹等人交往之顺畅,亦可作为他更为传统之旁证。在周先生身上不仅可以看到“民国学人”风范,甚至也可以看到“传统学人”的影子。青少年时期的周汝昌,不仅具备了观察世界文化的眼光与心态,传统学养之底蕴也同样深厚,以至于连一般人极难入其法眼的钱锺书先生,都为北归能得如此青年“英才”而欣慰。我之所以借周一良先生评现代中国第一代学术大家陈寅恪先生语,以“诗人之才、史家之学、儒者之心”来评价周汝昌先生,也是基于此种认识。周汝昌先生这一代接受过中西文化学术系统教育与训练的学人所具有的代际优势及他个人所具备的天才禀赋与学术志向,决定了历史对他的偏爱。历史也同时赋予他一份沉重的责任。作为天才诗人、古典诗词研究专家与书法家,周先生的学术成就是多方面的,但穷毕生精力而为之的红学研究,无疑是其学术生涯中最为辉煌的一部分。作为周先生的成名作也是代表作的《红楼梦新证》,完稿于1948年冬,亦即现代历史巨变到来之前。“独立之精神”与“自由之思想”,曾被现代史学大家陈寅恪先生视为学人之命根。这样的禀赋,在传统士人身上,体现的是以“道”抗“势”之风骨;在禀具传统品格且特立独行的“民国学人”周汝昌身上,显现的是鲜明的学术个性。
周汝昌先生这样一位从民国走来又被华夏旧文化浸透、具有个性色彩的独立学人 ,很难被时代新说同化,在其中年以后的岁月中,注定要与红学第三代学人即20世纪50年代初至“文革”前进入大学读书并由此接受从苏联传来的西方文艺理论系统教育的一代新人发生学术冲突。这是历史的安排,也是他个人大半生际遇之必然。《红楼梦新证》完稿于1948年冬,出版则迟至1953年秋。幸运的是,时间还在“批俞”及紧接着大规模展开的“批胡”运动之前。1954年秋爆发的“批俞”及随后展开的“批胡”运动,不仅成为思想文化“改朝换代”的必要举措,也是民国学术基本终结的标志。作为“民国学人”的《红楼梦新证》作者,在这场学术批判运动之后命运之坎坷,可想而知。以今天的眼光审视,周汝昌先生与第三代红学家的学术冲突,几乎是全方位的(必须说明,我这里所讲的与周汝昌先生发生冲突的第三代学人,主要指其中可以作为像余英时先生所讲的学术“典范”及其领军人物)。作者研究方面,第三代红学领军学人重视的是曹雪芹东北“祖籍”地何在,周先生看重的是曹家从关内到关外一脉相承的文化背景,是“文化世家”之“文采风流”;版本研究方面,第三代红学家多将前八十回本与后四十回本视为一体,周先生则将两者看作水火不容的两个部分,平生最大志愿是校勘一部“真《红楼》”;文本解释方面,第三代红学家代表性人物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反映中国数千年封建社会必然灭亡命运的“阶级斗争的形象历史”,周先生则将这部蕴含着中国历史丰富内涵的“奇书”视为最具民族色彩的“文化小说”。关于红学学科,第三代学人多认为“红学”是“《红楼梦》研究”的同义语,属于古典文学研究范畴;周先生认为红学是独具华夏文化本土特色的一门“专学”,涉及多个学科,“应定位于新国学”。第三代学人中的大多数认为20世纪红学史是逐渐脱离“旧红学”索隐轨道及“新红学”考据老路进而回归“小说文本”研究正途的历史;周先生则强调,以文艺性为主导的“《红楼梦》研究”并非红学正途,红学界需要“拨乱反正”,还红学于华夏传统学术文化本土之中。除以上这些基本问题的分歧外,在方法论层面,周先生也与第三代红学家有明显不同。他所使用的概念颇具传统色彩,出于文艺理论教科书者很少,他思考问题的方式超越常规而无既定模式,他的近似“诗话”与“书话”的为文方式因与时下习惯于西方传来的“正规论文”表达方式不同,同样为高校及研究机构“小说研究”专业人士所难以认同。然而,基本学术观点乃至方法论层面的差异,还不是问题的关键。作为第二代红学家之“典范”的周先生与第三代红学领军人物学术观点的不同,从根本上讲,是学术基本立场、学术理念乃至精神底色的不同。基本立场、观念与为学态度的不同,才是学术研究与方法论层面分歧与冲突的背后原因。不从精神深层观察,仅从个人恩怨角度作解释,肯定说不清问题的根本所在。由此我才多次对友人讲,已被视为“异端”红学家之代表的周汝昌与“主流”红学家即20世纪“第三代”红学家尤其是领军人物的冲突,乃是厘清“现代红学”包括当代红学学思轨迹以及学术论争何以产生的主要线索。红学界近30年的“内耗”,不仅对红学本身造成极大伤害,也引起学界内外的极大反感。其中如许多人所关注的非学术因素的能量的确不可小觑,但我觉得学理层面的分歧,才是关键。这种分歧,远非两代人之间有代沟所能轻易解释,实质是历史巨变时期新旧两种文化之冲突。“高楼秋夜灯前泪,异代春闺梦里词。”陈寅恪先生论《再生缘》之诗句,常使我联想起周汝昌先生的“晚年心境”。从某种意义上讲,周汝昌先生一人所面对的,不仅是特定时代所造就的一批人,是难以抗衡的体制化乃至庙堂化的“学术”权威,更是一种已被西化乃至极端意识形态化的治学理念。当然,讲周汝昌先生与第三代红学家之冲突,并无完全否定一代人的意思。现当代红学共同体,犹如一个“五世”绵延的大家族,一个百年“五代”学人,一代有一代的特质,一代有一代的命运,一代有一代的贡献。虽然第三代红学“典范”及其领军人物所能留下的多是“思想史”或“文化史”材料而非“学术史”实绩,“其言论愈有条理统系,则去古人学说之真相愈远”(陈寅恪先生语),但这一代学人中能够突破时代局限之杰出人物,学术贡献同样有目共睹。已经过世的蒋和森的《红楼梦论稿》,曾将无数读者带回古典中国的诗意梦乡;在座的胡文彬先生对港台及海外红学文献的搜集、整理与公布,为新时期之初中国大陆红学界“睁眼看世界”打开了一扇亮窗;已然远离红学界的刘梦溪先生当年对于红学一科的学理思考,成为他整个中国现代学术思想史研究的切入点,刘先生在当下的学术影响,已远超红学一隅。这三位红学家,其实也代表了现代意义上的文、史、哲三种不同学术取向。正面总结这一代人的学术成就,是另一个话题。此处提及,只是为与“周汝昌红学”作比较,我想这一点大家也是清楚的。
在世代变迁与社会变革所造成的非正常学术生态环境中,怀着忧伤也带着遗憾,周先生孤寂地走了!但我以为,周汝昌并不会被历史所遗忘。我曾讲过,周汝昌先生是200余年红学史上除脂砚斋之外唯一一位将毕生心力与才情无私奉献给曹雪芹与《红楼梦》的学人。在国学复兴的大背景下,随着时间推移,包括先前不甚了解他的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中年学者尤其是体制外的青年学人在内的学者,接受周汝昌的影响的愈来愈多。周汝昌研究的日渐升温,是时代运程之必然,亦是历史公正之自然昭示。作为红学大家,周先生在作者家世考证、版本真伪考辨、文本内蕴阐发、红楼文化传播乃至海内外红学交流等方面所做出的全方位巨大贡献,即使他的对手也不敢轻易否定。周先生虽被当年离开“父母之邦”的现代“新红学”祖师胡适之先生称作他个人留在中国大陆的“最后”也是“最有成就”的徒弟,但“周汝昌红学”的格局,已远远超越“考据”红学之限。他所开创的融考据、索隐、艺术赏悟三者于一体的治学方法,在《红楼梦新证》初版问世时即有体现,在他晚年的几部“随笔红学”论著中,有淋漓尽致的发挥与表现,几近炉火纯青,特别值得借鉴。周先生所建构的“曹学”“版本学”“脂学”“探佚学”框架体系,不仅是当下之红学研究不可或缺的坐标与参照系,于这门中华传统“专学”之学科重建,也具有奠基性意义。这样讲,并不意味着“周汝昌红学”没有可讨论处。真如此,学术还如何进步?陈寅恪先生《清华大学王观堂先生纪念碑铭》云,“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周汝昌先生的具体学术观点当然也是可以商榷的。譬如曹雪芹的生卒年,周先生早年形成的结论,仍有继续讨论的余地。“脂砚”即“湘云”说,虽具历史与艺术双重合理性,目前看还缺乏硬性证据支撑。关于版本源流,由于受“胡适体系”的限制,周先生有些认识自然存在矛盾之处,许多具体问题,连先生自己都感到困惑。其实我的学术观点,先生也不完全同意。昔年关于“反面《春秋》”故事结尾玉湘“乘桴浮于海”之推论,直接以周先生“乘槎待帝孙”之“探佚”结果为证据,《春秋》“十二代”之“叙事线索”也以周先生的“十二”个“九回”单元结构为主要学术前提,但我以传统“经学”为知识前提的“旧索隐”的路数,与以史学为学理依托的“新索隐”显然有别,因此周先生起初并不一定赞同。*脂砚斋关于《红楼梦》这部“反面《春秋》”之索隐,包括“本文”即文章之内在结构线索、“本事”即“自叙传”意义上之文本故事、“本义”即曹雪芹撰著之本旨与文本内在意蕴三个层面,“脂学”成为专学的主要学理依据在此,“一芹一脂”在清代今文经学学术史上的开山地位,亦由此而定。然而具体观点的分歧,在我看来十分正常,也并不重要。我觉得,全方位巨大学术成就之外,植根于中华历史文化的治学立场,不务奔竞、耽于书卷的为学态度以及如陈寅恪先生那般特殊又纯正的中华古典治学方式,才是周先生所留下的值得学界特别珍视的遗产。从“文化世家”考论到“文化小说”阐释再到“文化专学”建构,“周汝昌红学”有着一以贯之的民族文化气脉与学人独立精神,这样的精气神,尤其值得后人继承与弘扬。回顾百年红学史,在晚清民初“恢复中华”旗帜高擎、“五四”时期“科学”方法提倡、20世纪中期意识形态新“正统”确立、“文革”特殊岁月“评红运动”及新时期学术文化“走出国门”等近百年中国历史重要关头均有特殊表现的“红学”,已然成为中国现代学术史的特殊领域,“红学与百年中国”,也已成为现代思想文化史的一条特别线索。这门早在“经学”兴盛时代即已产生却被西式改建的“专学”,其学科重建之完成,同样可以成为华夏人文学术学科重建的典型“个案”。我认为,红学这门特殊学问要想完成学科重建,需在学理分疏、文献考辨、方法验证、知识积累、体系建构等主要方面下足功夫。然而红学现状,令人忧心处却很多。尽管与第三代人的大规模“学术沦陷”不同,目前的中年一代即第四代学人中相当一部分已经越出西方文化“精神殖民”的樊篱进而开始作学理自主性反思,实际上这一代人包括我自己仍是路上的一代或曰爬坡的一代。展望红学之未来,《春秋左氏传》“五世其昌”之言,或可借用。由蔡元培、王静安、胡适之先生一代奠基,至周汝昌先生一代构成“专学”规模的红学事业,也许待到作为周汝昌先生的“学术小友”顾斌这一代即“第五代”学人完全成熟并且带着外面世界的通识新知回归故国精神家园之后,才会真正走向繁荣,进而最终完成“后现代”或“新古典”意义上的学科重建。我觉得到那时再回头谈“周汝昌与现代红学”,才能评估到位。当下最需要的,是忧患与使命意识之自觉。正因为如此,我才最看重周汝昌先生学术思想的精神启示意义。
以上所谈,所能表达的只是围绕议题的大致思路。一些具体问题的由来及其积累过程,还需要专门考释。但我以为,将“周汝昌研究”与20世纪思想文化“大历史”联系起来思考乃至作进一步反思与延伸,也是解决具体问题的必要准备。或许有人会觉得,对于先辈大家的“温情”与“敬意”会影响到评价之客观,然我觉得,本于“家法”或“师承”的“门户”之见固然可以抛弃,诚敬之心却是人文学术不可或缺的精神依托。目前仍未消停的对周先生的批判,倘能依据原始史料回到“历史现场”观察,所列“罪状”其实没有一条能站得住。这些“个案”的形成过程,有待研究者认真梳理。也期盼在老中青三代学人的共同努力下,来年的“周汝昌先生百年诞辰学术研讨会”能成功举办,以便使“周汝昌红学”之研究进一步走向深入乃至达到如淮生兄所预期的专门化。还需说明的是,我一直将自己定为学界边缘人,以期在躁动喧嚣的时代能得到相对之清静。时常提醒自己议论尽量不要牵涉时贤,以免介入很容易变成意气之争的学术“论战”。“周汝昌与现代红学”这一话题,不可能不涉及当下的人与事。我不敢说自己讲得完全准确,但我敢说自己所讲的是真心话,自己的判断是建立在史实基础之上的。好在善意切磋与从容商讨的氛围正在形成,不妥之处,恳请批评教正。
(责任编辑 范富安)
The Speaking on the Symposium of “ZHOU Ruchang and the Modern Redology”
QIAO Fujin
(CollegeofHistory,XingtaiUniversity,Xingtai054001,China)
Mr. ZHOU Ruchang is an independent scholar with bright colors in the history of modern redology, who is the only one inherited the first generation of redology founders and directly related to the three generations of scholars after him. He has studiedADreamofRedMansionsfor almost one century and witnessed “four generations” in redology. In Mr. ZHOU Ruchang’s later years, what he faced are the group of people of specific time, the institutionalized “academic” authority that difficult to compete, and the extreme ideological concept of westernization. Mr. ZHOU’s legacy in the fields of research on fundamental problems, academic methodology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discipline is a precious treasure. Mr. ZHOU’s national cultural integrity and academic independent spirit is especially worth inheriting and promoting.
ZHOU Ruchang; pre-modern redology; modern redology; reconstruction of post-modern redology subjects
1006-2920(2017)04-0001-05
10.13892/j.cnki.cn41-1093/i.2017.04.001
乔福锦,邢台学院历史学院教授(邢台 054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