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文
(河南理工大学,河南 焦作 454000)
马克思恩格斯的人本思想及当代意义
张富文
(河南理工大学,河南 焦作 454000)
马克思恩格斯的人本思想以恢复人的自由自觉的类特性为逻辑起点,以实践基础上的人为现实基点,以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为价值诉求,以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为终极目标。马克思恩格斯的人本思想对矫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弊端,尊重人民群众的历史地位,坚持人民群众的实践地位,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无产阶级解放,全人类解放
人本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核心内容。学术界对这一问题的研究成果已经很多,但是从哲学“四位一体”角度阐释与总结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的成果尚不多见。探讨这一问题对新时期深入理解和贯彻党的“以人民为中心”思想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人的生命活动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人的生命活动是自由自觉的,而动物的生命活动是本能。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也指出:“动物没有世界,也没有周围世界的环境。”〔1〕45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是人之为人的重要依据,是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属性,是人处理自己与外部世界关系的重要特点,也是人类存在的“应然状态”。然而,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却丧失了自由的有意识活动的类特性,人的生存状况是异化的、受奴役的、非人的,人与动物“同质”了。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与理论逻辑下,马克思恩格斯提出要通过扬弃人的异化来恢复人的类特性,使人成为自我主导、自由自觉的人。自由的有意识活动的人的类特性是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的起源语境和逻辑起点。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家以“私有财产”的形式掌握生产资料,广大工人阶级、劳动者丧失了生产资料及生活资料,工人的劳动“同他相异化而为资本家所占有”〔2〕658,从而工人的劳动不再是自主的劳动,而是异化的劳动。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劳动是被强迫的强制性劳动。在异化的劳动中,不是工人自我意识与主体性的彰显,而是人的主体性的丧失,表现为人的非现实化、非人类化。在劳动中,工人自身的发展与劳动成反比关系,工人劳动得越多,被奴役、被压迫程度就越严重。工人在异化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劳动变成了工人肉体和精神不断遭受摧残的过程。工人在这种劳动中没有任何获得感、成长感,而是在劳动中自我折磨、自我戕害、自我牺牲的增强。因此,这种劳动的外在强制性一旦消除,工人就会像逃避瘟疫一样去逃避这种劳动。由于异化劳动本身是异己的,工人创造的劳动产品与工人也是完全异化的。
工人创造的劳动产品与工人是完全异己的关系。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工人把自己的生命“对象化”到劳动产品之中,而劳动产品已经不属于工人,工人“对象化”越多,自我丧失的就越厉害。由于工人没有生产资料,必须不断生产劳动产品才能维持自身的生存。工人完全成为劳动产品的奴隶,工人要维持自己及家人的延续,必须不断地去创造劳动产品,不断在对象化中丧失自我。
工人劳动及其劳动产品的异化必然导致工人类本质的异化。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自由的有意识活动这一类本质已经损失殆尽,人与动物在类本质上出现了趋同的情况。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工人的劳动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劳动的购买者——资本家,工人对自己的劳动已经不能自我主导、自由支配。鉴于此,工人的劳动不再是自由的有意识活动,而变成了仅仅维持吃、喝、生殖等动物机能的手段。而维持这些最基本的机能,也是所有动物所具有的,这些机能是动物的生命活动。在这个意义上讲,人对动物的优点变成了弱点,人变成了动物。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应然、自由、有意识的生存状态变成了非人的生存状态。
人的劳动、劳动产品、类本质的异化导致人的社会关系的异化。人的社会关系中生产关系是主导,而生产关系决定着其他社会关系的生成。在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中,资本家是主导,而工人是附庸。在这一生产关系中,工人不能自我做主,而处于资本家的强有力的统治之下。“资本家的根就扎在这个异化过程中……工人作为这个过程的牺牲品……感到它是奴役过程。”〔3〕469而工人与资本家的这种异化的生产关系又导致工人在其他社会关系中处于异化地位,从而加剧了工人类本质的丧失。
马克思恩格斯从人的生存的异化状态出发,提出恢复人的自由的有意识活动这一类本质,实现人的自我做主、自我主导、自我支配。因而,人的自由的有意识活动这一类本质是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的逻辑起点。马克思恩格斯在对人的类本质阐释中,尽管可以看到费尔巴哈的影响,但因为马克思恩格斯从劳动的视角对人类类本质进行了分析,无疑又从现实的经济话语中超越了费尔巴哈的类本质概念。在随后的马克思恩格斯思想体系的发展过程中,特别是在唯物史观视角下,他们阐述了人类类本质的复归要以现实的生活和现实的生产活动为基础,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中才能实现。
从事实践活动的人是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的现实基点。马克思恩格斯对人的认识经历了从自我意识→感性对象→感性活动(实践)的过程。马克思在其博士论文中,因为受到青年黑格尔派的影响,十分推崇自我意识。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写作时期马克思深受费尔巴哈的影响,对人的认识主要从感性对象的类本质方面来认识。当然,这一时期马克思对类本质的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费尔巴哈,已经开始从劳动的视角来认识人。马克思恩格斯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与《德意志意识形态》以后,把对人的认识深深地植根于实践这一科学基础之上,把人看成是实践基础上的人,从而超越费尔巴哈的“感性对象”,而推崇“感性活动”(实践)。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对人的理解经由黑格尔哲学、费尔巴哈哲学,最终实现向历史唯物主义的转变。
黑格尔哲学表述了历史发展过程中辩证生成的人,以绝对精神的自我设定、自我异化、自我综合,以“正→反→合”的方式描述了人的历史生成。然而,这种“人”在黑格尔那里不是现实的人,而是绝对精神的承担者。黑格尔也论述了实践,而他的实践只是绝对精神创造历史的纯粹活动。费尔巴哈对黑格尔哲学批判的一个重要成果是把人看成自然的人,把人看成感性对象,把人从上帝或绝对精神中解放出来,而他又抛弃了黑格尔哲学关于人的认识的能动原则,只从直观中来审视人。费尔巴哈把人看成是直观的、个体的、当下的经验的人,而非灵动的人,有时又把人看成超验的类本质。由于费尔巴哈贬低实践的作用,他把实践仅看成犹太人卑劣的赢利活动,对人的认识止步于感性对象。费尔巴哈对人的认识中缺乏“客观向主观的转化”,缺乏实践维度,导致只能从抽象的个体、直观的方面认识人。
马克思恩格斯认识到,不是把人作为感性对象就可以实现对人的认识的终结,更为重要的是对这个感性对象进行辩证、动态、全面的分析,要追溯感性对象的生成与发展,要把对人的认识由直观的感性对象上升到感性活动,上升到实践的高度,因为“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4〕501把人的认识由感性对象上升为感性活动(实践)是对人的认识的巨大飞跃,这个飞跃不是同一哲学范畴内的变革,而是由直观唯物主义向辩证唯物主义的转变;这不是对人认识细枝末节的修补,而是对人认识哲学研究范式的根本转变。在此基础上,马克思恩格斯从实践的角度来探讨人、人的世界、人与世界的关系。通过实践之镜,马克思恩格斯不是从抽象的视角描述孤独个体的人及其世界,而是立足实践基础上的人,从人的现实生产活动和人的现实生活世界来探讨人和人的本质,从而得出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4〕501人的本质是在社会关系中形成的具有现实规定性的社会特质。马克思恩格斯从实践基础上的人出发,对整个世界进行重新认识与分析,对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进行重构,从而实现了本体论、认识论、历史观、价值论上的革命性变革。
马克思恩格斯从人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出发,既肯定了人的主体作用,又把作为人的存在方式的实践活动衍射到客观的物质世界,把人的主体能动性转化为客体的感性存在,把人类历史看成“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5〕295。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实践基础上的人”这一核心概念克服了主客二分、自然与社会、精神与物质的龃龉抵牾。经过实践的筛选,自然作为人类生活的基础是实践化的自然(人化自然),而社会则是实践化的人类生存关系。他们把人的生成也看成现实的人与物、主观与客观的互动的历史生成过程。人的实践活动不是单纯的精神活动,不是单纯的人的思辨活动,而是现实生活世界的人的客观的物质生产活动,要受到客观物质条件的制约。人的实践具有历史继承性,人在自己的实践过程中,在既定的历史条件下进行,人在自己的实践中也在创造着人类历史。人的实践活动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具有社会历史性。人的社会实践在现实社会生活中表现为生产与交往的实践。在社会生产活动中,人类又形成了交往活动及其交往关系,而这又促进了人的本质的丰富与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从人的现实世界与生活图景来认识人、理解人,看到了实践基础上的人的巨大历史作用,为人的解放找到了现实的力量。实践基础上的人和人的实践就是变革世界的现实革命力量。
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的价值诉求是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马克思恩格斯把人当作目的,作为价值主体,尊重人,重视人,关心人,要通过无产阶级解放,实现全人类的解放。无产阶级遭受的压迫形式是人类压迫形式的集中体现,只有打破这种压迫形式,才能最终解放全人类。人类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整个人类的奴役形式典型地体现在工人对生产的关系之中,“因为整个的人类奴役制就包含在工人对生产的关系中”〔4〕167。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解放其自身,无产阶级是被戴上彻底链锁的阶级,无产阶级遭受了资本主义的普遍苦难。
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产生于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之中。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无产阶级、广大劳动者处于被奴役、被压迫的非人生活状态之中。人的一切关系都变成了非人的关系,都变成了资本化的关系。资本成了主宰,而人成了附庸,人要么为生产资本而存在,要么为追求资本、掌握资本而存在。物变成了人的主宰,人与世界的关系发生了异化的根本的翻转,人与人的世界都异化了,人整体上处于异化的状态之中。整个生产活动、生活世界都处于全面异化之中,人的个性、人的尊严等一切人的属性都被物化。在这样的人的生存图景下,马克思恩格斯不是从抽象思辨出发,没有从批判资本主义的道德义愤出发,而是从现实的资本主义社会运行的经济现实出发,立足人的现实的实践,探讨无产阶级和人类解放的现实道路。
马克思恩格斯深刻地认识到,无产阶级的解放和人类的解放,绝不是精神意识领域内能够解决的,不是抽象的人的“爱”之属性的解放,而应该是人类的现实的活动,是从事实践活动的人在创造历史过程中的自我解放。因此,无产阶级的解放与全人类的解放应该到现实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寻找路径。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透视,认识到工人阶级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掘墓人,无产阶级解放是全人类解放的重要环节。
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无产阶级的解放和人类的解放不同于费尔巴哈神学视域中的解放,也不同于施蒂纳类哲学批判中的人的解放,也不同于资产阶级所谓的政治解放,而是以人的感性物质活动为基础的解放。马克思恩格斯超越了资产阶级视域下的政治解放,提出了无产阶级政治解放的问题。资产阶级的政治解放只是使人获得一定的政治权利,并不是人的彻底解放。资产阶级的政治解放是以资产阶级为基础,并没有带来私有财产的彻底废除,以承认私有财产为前提。只要承认私有财产的合法性,无产阶级遭受奴役的经济形式就不能被打破,无产阶级的解放就不能实现,全人类的解放更谈不上。在此基础上,无产阶级的政治解放就提上日程,就是无产阶级要获得政权,为自己的解放提供保障。无产阶级的政治解放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需要以现实的生产力的发展为基础,这就会涉及人的经济解放。人的经济解放主要是指要在生产力的巨大发展基础上,无产阶级、劳动者才能从资本主义的经济压迫形式中解放出来。
马克思恩格斯为了探求无产阶级的解放和人类的解放,在哲学上实现了革命性的变革,把其哲学变为无产阶级解放的精神武器。马克思恩格斯在政治经济学上,通过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批判与解构,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经济运行与经济关系的分析,揭示出无产阶级解放和人类解放的现实性与可能性。在唯物史观上,马克思恩格斯通过揭示人类历史产生、形成、发展的真实图景,从历史发展的规律上提出无产阶级解放和人类解放的历史必然性。马克思恩格斯不论是实现哲学上的革命性变革及政治经济学上的深刻批判,还是对历史唯物主义的深邃把握,从价值诉求上看都是为无产阶级的解放和全人类的解放服务的。
马克思恩格斯把无产阶级的解放和人类的解放放在人类历史发展的宏大背景中进行审视,是以唯物史观为基础。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中的人的解放由早期类本质的复归到实践基础上人的解放,从而找到无产阶级解放和人类解放的现实图景,是建立在唯物史观之上的。无产阶级解放和人类解放是要放在永不停止的自我扬弃、指向未来的实践过程中来实现。马克思恩格斯对人类历史进行化约和还原,明确提出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是物质资料的生产(人类为了维持自身存在的实践)。人类历史的第二个前提是人类实践基础上的物质生活资料的再生产,这是与第一个前提密切相关即在人的实践基础上生产力变革的延续。人类历史的第三个前提是人自身的生产或者是生命的生产。人类在物质资料的生产和物质生活资料再生产的基础上进行着人的生产。人类正是在实践基础上的生产力和社会性的生产关系中不断生成、延续、发展。因此,人的解放不可能超越自己的社会存在,不可能超越人与人之间形成的社会关系。这也是马克思恩格斯提出人的解放要以人的政治解放(社会关系解放的狭义概括)和人的经济解放(生产力解放的狭义概括)为媒介的深层意蕴。现实的、具体的、历史的从事实践活动的人是人类历史的创造者与参与者。这里的人并不是纯粹抽象的人,而是与社会生活相结合的人。人之所以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因为人所进行的社会性生产活动。而人在社会性生产活动中所形成的社会关系也构成了人的具体的历史的本质。而人类的类本质的复归、人性与非人性的内在矛盾要回归到现实的人类生产实践活动及其形成的社会关系去解决。人类类本质的复归恰恰是资本主义社会下畸形的社会生产活动与社会关系的矫枉过正。当然,无产阶级的解放和人类的解放不能只是类本质复归的抽象阐释,必须要由合理的社会性生产活动与社会关系进行构建。无产阶级的解放和人类的解放,必须要深入历史发展的内部,揭示历史发展的真实图景,从而为人的解放提供深层次的历史动因。
“无产阶级解放和人类解放”绝不是奇思妙想,而是真实的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归宿,是人类实践基础上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不断演进的必然趋势,不是乌托邦,而是具有现实性的价值诉求。尽管这一价值诉求的实现不会一帆风顺、一马平川,可能会有激流,也会遇到险滩,但在历经磨难之后,一定会雄鸡一鸣天下和。
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的终极目标。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对人的本质、人的生存状态、人的主体作用、人的解放的关注,最终是为了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不论是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实证逻辑分析,还是人本逻辑的演绎,从根本上说是要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谈到人的自由发展是从认识论、历史观、本体论的统一意义上来分析的。对自由的追寻与探索一直是西方哲学的重要课题。西方很多哲学家、思想家为这一课题而上下求索。卢梭指出:“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处不身戴枷锁。”〔6〕4黑格尔明确提出,自由是对自然必然和历史必然的认识,国家是自由的实现形式。当然,在黑格尔那里,自然、历史、国家只是绝对精神的幻象。马克思恩格斯扬弃了黑格尔的自由观,实现了对“自由”认识由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的置换与反转。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指出:“自由就在于根据对自然界的必然性的认识来支配我们自己和外部自然;因此它必然是历史的产物。”〔7〕120
从认识论看,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是对自然规律、人的肉体存在与精神存在规律的认识。在这里,恩格斯还提出了自由的历史观意蕴,自由是历史的产物。人的自由要在生产力为基础的历史发展中实现。只有在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上,人类才会进入人的自由的社会状态。在那样的社会状态中,消灭了任何阶级差别,消除了对生活资料的忧虑,人与自然之间的对立消除了,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和谐了,这才能够谈上“真正的人的自由”〔7〕121。
从历史论看,马克思恩格斯谈人的自由主要集中在马克思《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之中。在该《手稿》中,马克思从社会形态历史发展的视角,对人的自由问题进行了探讨。他提出,第一个社会形态是以人的依赖关系为特征。第二个社会形态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第三个社会形态是以个人全面发展以及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为基础。因此,马克思恩格斯视域中的人的自由发展绝不是单纯的逻辑论证,而是具有深厚的唯物史观基础。
从本体论上分析,马克思恩格斯是把人的自由放在实践基础上来阐释,并扬弃了康德的自由观。康德明确提出人的自由问题不是现象世界的问题,不是理论理性能解决的,而是实践理性的问题,人的自由要受自在之物的制约。康德在人的自由问题上只是提出了很好的方向,但囿于自在之物,没有彻底解决这一问题。马克思恩格斯在实践的基础上,把人的自由问题归结为实践基础上形成的人与人的关系问题。人的自由发展问题的解决要依赖于人的实践的发展,依赖于人的现实社会关系的重构。人的自由发展是在现实的实践与现实的社会关系中的辩证统一与合理化构建中才能实现。
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人的全面发展是从当时资本主义社会出发,这是人的全面发展的起源语境。人的全面发展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4〕189。人的全面发展是针对资本主义旧式劳动分工与生产关系造成人的片面发展而提出的。工人的片面发展“同整个社会的分工也是分不开的……特有的分工才从生命的根源上侵袭着个人。”〔2〕420在资本主义社会下,片面的劳动分工、畸形的社会关系对人的发展特别是全面发展带来了巨大的障碍。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人越发钝化、越发片面化,人的素质能力越来越窄化,人仅仅变成为生产资本而固定化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零部件,这是对人的发展的摧残、对人性的压抑。人的全面发展首先要立足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没有生产力的发展,人的全面发展只能是纸上谈兵、画饼充饥,生产力的发展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前提。合理的生产关系基础上的合理的社会关系的构建对人的全面发展也至关重要,因而人的全面发展只有在“自由人联合体”中才能实现。
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是“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深厚理论基础,是其不断发展与深化的深厚理论资源。“以人民为中心”思想是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它在基本立场、基本观点和基本方法上与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是一脉相承的。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对新时期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思想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首先,马克思恩格斯人的类本质思想以及对资本主义制度下“异化”的批判,对矫正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弊端、清理“异化”的社会空间具有重要意义,为“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实现提供现实合理性基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人的存在和发展提供了客观的经济基础。但市场经济由于其内在的特质,以追求利润为目标,以平等交换为原则,使人迅速的“物质化”“货币化”,造成人的发展意义的危机和人生坐标的震荡,造就人的生存意义的迷惘。“物品变为商品,交换变为销售,并且我们还从考虑物品转而考虑金钱了。”〔8〕742金钱等物化的“普照光”覆盖人的生活世界,抹杀了人之为人的价值,撼动了人的神圣与尊严,这恰恰是人的自由自觉的类本质丧失的表征。如果不对市场经济的弊端进行纠正,任其主宰人,将会造成人与自然的异化、人与社会的异化、人与他人的异化、人与自我的异化〔9〕128-129。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的内在应有之义要求注重对市场经济弊端的匡正,对其袪邪扶正,激浊扬清,坚守人的内在本质,彰显人的崇高,重塑人的生存与发展的精神家园,为“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实现提供现实合理性基础。
其次,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的唯物史观对尊重人民群众的历史地位、密切联系人民群众,跳出历史周期率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会懈怠;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10〕“以人民为中心”思想是要在坚持人民群众是历史决定力量的前提下,把人民群众历史创造者的地位转化为现实的党治国理政的现实实践,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获得民众源源不断的支持,从而跳出历史周期率。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为人民群众的历史地位第一次“正名”,充分肯定人民群众作为“草根”的历史创造者的地位与力量。习近平指出,党任何时候都不能忘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11〕15的道理。历史周期率根本上是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中,人民群众作为历史的主体发挥自己的历史作用的结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实现是在坚持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指导下,尊重人民群众历史地位,通过人民群众的历史作用的发挥、人民权益的不断维护、人民民主的扩大、人民当家作主的巩固,使中华民族在新时期跳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宿命循环的历史周期率。
再次,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对实践基础上的人的历史地位与价值主体的揭示,是新时期“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指导下,坚持人民群众根本实践地位的重要理论基础。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体,要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要充分发挥人民群众在社会主义建设各项事业中的积极性、主动性,要充分尊重和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真心实意为人民群众谋利益。习近平指出:“充分发挥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不断把为人民造福事业推向前进”〔12〕18。一切为了群众、依靠群众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经验的总结。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思想,要把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愿景变为现实,要对人民群众的各项要求与利益诉求进行统筹安排,让所有人共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成果。发展依靠人民、发展为了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是对马克思主义人本思想的返本开新,体现了发展动力、发展目的与发展结果的辩证统一,是在人的历史地位与价值主体地位的彰显中更好地推进社会主义各项事业。
最后,马克思恩格斯人本思想关于人类解放的价值诉求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终极目标,对新时期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思想,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共同富裕的阶段性目标、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对几十年改革开放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践经验的总结,体现了对人的发展的深切关怀,是促进中国社会发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促进人的发展境界、创造人民群众幸福美好生活的重要目标导向。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实现共同富裕,促进发展的公平正义,是在现实的国情下在促进人的发展方面有所作为,是为现阶段人的发展与进步做出具体努力。“以人民为中心”思想把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最终目的,对促进中国人民的全面发展具有重要作用,使中国人民的发展较之以前,具有丰富性与全面性。习近平指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把增进人民福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13〕789“以人民为中心”思想明确提出把人的发展与人的利益的维护作为目的,超越物本意识,把对人的价值的尊重、人的地位的维护、人的利益的彰显放在重要位置,对促进人的发展的单一性走向全面性具有重要意义,有利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1〕海德格尔.形而上学导论〔M〕.熊伟,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卢 梭.社会契约论〔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勒.西方的没落(下册)〔M〕.齐世荣,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
〔9〕孙正聿.崇高的位置〔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
〔10〕习近平.在庆祝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成立6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4-09-06.
〔11〕习近平.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
〔12〕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
〔13〕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
责任编辑 苏玉娟
A811
A
1004-4175(2017)04-0061-06
2017-05-14
河南理工大学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助项目(人文社科类)“人民主体是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的核心价值理念”(SKJYB2015-01),负责人张富文。
张富文(1981-),男,河南商丘人,河南理工大学河南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马克思主义理论博士、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共党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