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俊萍
(武汉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觉醒》中的空间转换
黄俊萍
(武汉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展现19世纪末美国父权社会中女主人公埃德娜尴尬且局促的生存空间,以及作者凯特肖邦从女性主义视角描述维多利亚时代女性受限的被压迫地位;重点描写埃德娜在女性意识觉醒过程中,对抗社会赋予的贤妻良母的角色中所进行的空间转换和空间实践;最后分析埃德娜在对抗传统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失败之后,将大海当做死亡阈限空间的象征意义。
空间转换; 女性主义;自我意识;觉醒
《觉醒》是凯特·肖邦的作品。作者从一个女性作家的视角细腻地叙述了19世纪末美国中产阶级妇女埃德娜试图在婚姻生活中寻求精神独立的心路历程[1]。
空间维度是文学作品中表现女性生存状态的一个重要维度,约瑟夫·弗兰克于1945年在《现代小说的空间形式》中首次提到文学空间形式,而亨利·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则于1974年在《空间的生产》(The Production of Space)中进一步确立了空间批判理论。亨利·列斐伏尔认为社会关系的生产是从社会性存在到空间的存在过程[2]。它们把自己影射进空间,并在空间里相互连接,在这过程中生产空间本身,社会空间是社会关系的容器[3]。空间概念在这部作品中的作用不容忽视,《觉醒》中的女性是受空间束缚限制的,女性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厨房、闺房这些家庭私人空间。
《觉醒》中庞德利埃夫妇生活的这种空间,便宛如福柯所形容的“异质空间”[4]。这种空间异形的原因,便在于空间内充斥着父权和夫权。美国学者约瑟夫·弗兰克(Joseph Frank) 于1945 年提出的空间叙事理论中指出父权社会中性别二元分工导致了性别的二元对立,并产生了社会空间的等级分配。父权社会中男性与女性的生存空间建构如下:公共的、生产的(productive)、支配性的男性空间;私人的、再生产的、附属性的、生育的(reproductive)女性空间。因此,在父权社会中,空间不止是单纯地理位置的区分,它更具有“性别代码”的意义,也就是说空间的“性别化”( gendering)[5]。在空间里面,男性和女性默然遵循着社会约定俗成的性别空间等级秩序。以《觉醒》中的拉蒂诺尔夫人为例,拉蒂诺尔先生经营药房为生,这对夫妇的家便在药房楼上的宽敞公寓里。对于当时的中产阶级女性来说,丈夫的工作场所,马场等等都是公共的空间,不属于女性。虽然丈夫的男性公共空间与女性空间仅仅上下楼之隔,拉蒂诺尔夫人并不踏足丈夫的公共领域即药房去指手画脚,相反,她有条不紊地照料着二楼的家,她每天叮嘱仆人核对洗衣单子,每周举行一次远近闻名的周末音乐会,用味美可口、无懈可击的午餐款待客人,尽管有下人帮忙,她仍然亲手打毛衣、缝纫贴身睡裤、制作紧身围腰或小孩的围嘴。拉蒂诺尔夫人的形象便是“房中的天使”,严格的遵循父权社会中对女性的道德约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因此,埃德娜在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过程中,其实也是一种“空间实践”的过程[6]。空间中的性别不平等现象作为刻画女性生存状态的一个重要维度,反映在空间上,女性在空间上无法享有空间自主权,而男性则享有完全的空间移动权。丈夫雷昂斯周旋于俱乐部、赌场、旅馆。而埃德娜家中那仅有的她的会客厅也是屈从于丈夫,为了他的生意等等扩展人脉的需求而设。女性在父权社会一直处于“他者”地位,也就是说女性的自主性和自主意识丧失,处于客体地位,被他人(父权和夫权)支配,成为失去了主体人格并被异化了的人。“空间实践”就是“他者”命运中的女性挑战空间秩序,打破空间规约,重新构建社会生产及再生产的行为。埃德娜在进行空间实践的过程中,其空间位置不停地处于转换之中,这与其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也是一致的。埃德娜与丈夫的疏离首先反映在其生存空间的变化,她尽量将自己“边缘化”。比如在哥兰德岛当她受到丈夫无理的盘诘的时候,她没有呆在室内,相反她在外边的门廊中的藤制摇椅上度过了半晚,尽管有蚊子和海浪声,她却很享受这种“边缘化”的生存空间[7]。海岛门外的“吊床”“躺椅”这些都成为了埃德娜的空间载体。而当埃德娜自我意识进一步觉醒之后,她明显已经不满足这种“边缘化”的生存空间了,她尽量扩大自己的活动空间。在室内,她将自己的活动空间进行了拓展:她将自家楼上的房间当做她的画室———那是顶楼上的一个明亮的房间。地理位置上来讲,这个房间在整个家处于最高,最接近外面自由天地的一个地方。埃德娜更是养成了四处闲逛的习惯,“她不和人打交道。星期二她干脆就不回家,连老朋友也不见,一个人逛来逛去,乘出租马车四处游荡,天黑了才回来。”这些看似不经意的闲逛,实则是女性对于自身生存空间拓展的意识表现,活动空间的扩大,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埃德娜对自己受困于家庭空间的叛逆和反抗。埃德娜还经常去赛马场观看赛马,一个从前无精打采的女人完全变成了一个精力充沛的人。当她从哥兰德岛度假回来之后,埃德娜便频繁的拜访钢琴家莱兹小姐位于边维列斯街的阁楼公寓。这条街离庞德利埃夫妇的住所还相当的远。尽管招致非议,她仍然毫无顾忌的踏足男性公共空间之一的赛马场。在这场对抗男性的空间之战中,她与丈夫及父亲爆发了多次冲突。无论是关于有无必要进行昂贵家具的添置、餐桌饭菜是否可口,还是对于埃德娜是否出席妹妹的婚礼的争执,这些无不显示出男性对女性空间权利的一种逾越,以及一种空间权利争夺的过程。
而埃德娜最后的死亡命运则是在“大海”这个阈限空间中完成的,而且这种宿命性的死亡结局也是必然的[8]。埃德娜的独立其实是有限的独立。首先,空间上来看,埃德娜在海岛的小屋经常逃避到吊床,而这吊床也是处于庞德利埃家小屋的屋檐之下。埃德娜在觉醒之后执意搬迁并独居的“鸽子笼大小的”小屋离结婚时居住的豪宅仅几步之遥。而从私人空间“房间”过渡到“大海”这一公共空间,这种空间符码的转换对女性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9]。埃德娜通过哼唱着那支在海边学会的小调:“如果你知道”来唤起自己对海边生活的回忆,从而实现了两个空间之间的连接。其次,如果深入探究这栋房子的启动基金,甚至连搬房子时候的告别晚宴,也是耗费了丈夫的钱财。这些都反映出当时那个时代的女性独立的艰难。女性心灵的独立伴随着各种挣扎愧疚,而经济上的独立更是一件更加困难的事情。女性缺乏独立的生活技能和工作技能,使得一切的独立成为海市蜃楼一样的不切实际。埃德娜可以说是生于觉醒,死于困惑[10]。在“大海”这个阈限空间中,女主人公不仅自主意识获得觉醒和获取自由,更是她最后选择埋葬自己的坟墓,这个空间对于埃德娜具有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
埃德娜置身于19世纪末的父权社会空间之中,她试图进行改变自己社会空间地位的“空间实践”,最后在“大海”这个象征自由的阈限空间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1]凯特·肖邦.觉醒[M].文忠强,贾淑勤,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1.
[2]张子凯.列斐伏尔《空间的生产》述评[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9):10-14.
[3]牟娟.简析列斐伏尔空间理论[J].青年文学家,2009(11).
[4]张一兵.福柯的异托邦:斜视中的他性空间[J].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5):5-9.
[5]黄冬梅.空间与女性的主体性探究———以凯特·肖邦的《觉醒》为例[J].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2015(7):109-110.
[6]马春花.房间"、“酒吧"与“ 街道”——由空间符码看90年代末期以来女性文学的变化[J].山东师范大学学报,2006(2):64-68.
[7]唐小霞.空间视阈下《觉醒》中艾德娜的形象新解[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14(6):62-68.
[8]张克定.空间关系构式及其意义建构[J].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2):119-123.
[9]李丹玲.性别与空间——从女性主义地理学分析《去十九号房》中的身份危机[J].借鉴与比较,2012(1):111-112.
[10]陈舒勘,刘小新.空间理论兴起与文学地理学重构[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6):119-126.
责任编辑:周小梅
2017-02-08
黄俊萍(1980-),女,湖北房县人,武汉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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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1890(2017)01-009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