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学徒制的经验及其启示

曾凤琴

(天津大学 教育学院，天津 300350)

加拿大学徒制的经验及其启示

曾凤琴

(天津大学 教育学院，天津 300350)

学徒制是加拿大职业教育的主要办学模式，其独特之处在于把培养合格公民作为学徒制的逻辑起点，政府提供相当完善的政策和制度保障，以社区学院作为学徒培养的核心力量，企业积极参与学徒制。针对我国推行学徒制过程中面临的问题，借鉴加拿大学徒制的做法与经验，需更新职业教育办学理念，制定有利于企业和职业院校的优惠政策，优化课程设置与评价体系，充分发挥地方政府的作用。

加拿大；学徒制；启示

一、前言

现代学徒制是实用主义教育家杜威的“做中学”理论在职业技术教育中的形式体现，也是体现职业教育教学“因材施教”的有效方式。现代学徒制是对传统学徒制的继承与创新，既保留了传统学徒制在情境中教学的环节，又增加了理论知识的传授环节。在现代学徒制实践中，师傅通常不仅要进行技能示范，还要讲解相关理论知识；徒弟不仅要学习职业技能，还要学习相关理论；学习场所不再是单一的实践场地，而是企业和学校。现代学徒制在不同国家的职业教育领域有着不同的具体实践模式，加拿大的学徒制是其中较为成功的模式之一。探讨加拿大的学徒制，对于我国现代学徒制的推行与实施具有一定的借鉴。

二、加拿大学徒制的概况与特点

(一)加拿大学徒制的概况

现代学徒制是加拿大职业教育实践的主要模式，它是加拿大结合本国实际积极效仿西欧国家的做法，通过对职业教育的校企结合不断进行改革、创新而形成的一种在项目开发、运作、管理等方面紧密结合并协调发展的现代学徒制度。

加拿大学徒制针对高中毕业后的学生招生。一般规定年满16周岁并且已完成12年基础教育的学生，才可以申请某一工种的学徒制培训。学制一般为五年，学生根据自己意愿选择一个能提供学徒制培训的企业并与之签订合同，然后才正式进入相关学校及企业学习。学生在五年学习期间，主要以技能学习为主，在学校或培训中心学习的时间比较短，一般为前三年的每学年中的八周时间，其余时间在企业学习。[1]学生在学校学习根据企业实践培训的需要而设置的课程，学习模式为“理论-实践-理论-实践”。

在加拿大学徒制的实施过程中，政府、学校和企业是三个紧密联系而相互支撑的整体。其中，政府是整个职业教育校企合作的总设计者，为学徒制运行提供政策和资金保障；学校(主要是社区学院)和企业是学生进行知识和技能学习的主要场所，知识学习与技能学习在学校和企业各有侧重又深度融合。加拿大学徒制在制度设计、教学管理和实施、教学评价、师资及运作等方面协调发展，从而保障了学生培养的高效率和高质量，有力地提高了学生的整体素质，增强了学生的就业能力，极大地促进了加拿大经济的发展。

被纳入学徒制资格培训的企业必须经过相关资格审核，授予培训某工种学徒的资格，以及能达到培训学徒的规格。相应地，企业的师傅也要通过严格考核才能胜任，师傅要具备相关专业的理论知识和实践能力，具有一定的职业道德及教学经验。师傅在带学徒的过程中，一边训练学徒实践技能，一边根据需要讲解相关理论知识。可以说，“师傅”同时兼具了师傅和教师的角色。

加拿大实行学徒制的学校以社区学院为主体，具有多规模、多层级、多元化的特点。社区学院的教师需要具有传授理论知识的资历，也需要具有实践操作的经验，并且要周期性地到担负培训学徒任务的企业进行具体的实践操作。

(二)加拿大学徒制的主要特点

1.以培养合格公民为逻辑起点。加拿大的职业教育有力地促进了经济的发展，但其目的决不仅仅是培养促进经济发展的人才，而是和普通教育相一致，旨在帮助学生成长为一个接受过完整教育的“公民”。[2]加拿大公民教育的内容包括政治教育、法律教育、人权教育、全球与国际教育、生态环境教育。[3]其学徒制实施过程中的各种课程和社会活动，仅作为培养学生各方面能力的载体，引导其规划人生，实现人生价值。学徒制作为加拿大职业教育的主要办学模式，在实施过程中遵从国家职业教育的根本目的，即把学徒生作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去培养，这也是加拿大整个教育的出发点。换句话说，公民教育是加拿大职业教育学徒制实施的逻辑起点。

2.政府以完善的制度建设为学徒制保驾护航。为了更好地促进校企结合，保证学徒制的有效实施，加拿大联邦政府及各省政府和州政府制定一系列优惠政策、资金保障制度及其他相关制度，并积极推进制度与政策的有效实施，为学徒制的顺利、高效运行提供可靠的前提条件。一方面，成立政策执行机构。政府非常重视职业教育学徒制培养模式，成立专门行业协会，针对学徒制实行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做出相关规定，予以调和和解决。比如，对企业和社区学院的学徒培训资格进行审核和备案，规定企业和学院各自的权责范围并进行监督施行，落实资金拨付和税收减免政策，对学徒生与企业及社区学院的权责关系给予保障，组织学徒参加统一考试和发放国家证书等。另一方面，对企业实行资金支持制度。这是保证企业积极参与学徒制的重要前提。政府对参与学徒制培训的企业按其培训学生的数量和质量进行税收减免，这在很大程度上调动了企业参与的积极性；为了吸引企业高水平工作人员主动承担带徒弟任务，对其所需缴纳的个人所得税的30%进行减免。同时，为了保证学徒培训的质量，地方行业协会对培训企业的师傅及教师的资格严格把关，在用优厚待遇吸引人才的同时，也对其进入学徒制实践领域进行严格考核。

3.社区学院是学徒培养的重要阵地与核心力量之一。社区学院是实施学徒制教育模式的主要阵地之一。学生在社区学院学习理论知识，在企业习得实践技能。社区学院的课程一般都是根据本社区最需要的专业设置，教学计划和大纲由企业和学院共同制定，其主要依据是政府对人才培养的总体思路和企业对人才的基本需求。教学计划明确规定学院和企业各自的义务和责任、双方各自承担的教学内容。对于学徒哪个时间段在学院、哪个时间段在企业以及每个时间段的教学内容都有明确说明。社区学院成立专门董事委员会、学术委员会、课程顾问委员会，这些组织的成员由企业的领军人物组成，以保证学院能依据企业的需要及时调整课程设置和教学计划。[4]社区学院既独立于企业又与企业紧密联系，在学生的培养过程中充分融入企业，最终满足企业对人才的需要。这是加拿大学徒制取得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

4.企业因自身受益而积极参与学徒培养。企业是学生进行技能实践学习的场所。与专门培养学生的社区学院不同的是，企业并不是以培养学徒为目的，而是以自身的发展为目的。企业积极参与学徒制是有原因的。一是政府给予资金支持。接受学徒培训不影响企业自身利益，政府会依据企业接受学徒数量的多少给予相应的资金拨付，作为学徒的培训费、工资、保险等开支。负责带学徒的师傅还有免除税收的待遇。二是接受学徒培训是企业选拔人才的有效途径。在企业对学徒进行培训的过程中，学徒已经被当成企业成员融入企业。由于企业在学徒培养过程中很容易考察其表现，为以后的人员筛选提供依据，所以更有利于企业获得优秀人才，创造更大收益。

综合来说，加拿大职业教育学徒制是一个动态协调的培养模式，在较为完善的政策保障下，社区学院、企业及学员都协调得非常好。当然，其原因除了以上提及的几个方面外，还与企业和学校的办学理念、加拿大的经济发展水平和文化传统等密切相关。

三、对我国的启示

(一)我国推行学徒制面临的问题

在我国，职业教育作为不同于普通教育的一种教育类型,虽然越来越受到重视，但是在整个教育体系中的地位还不够高，甚至常常被认为是一种较低层次的教育，这一点从国家经费投入、制度体系完善程度、职业院校生源质量、学生就业前景等方面都能体现出来。尽管如此，规模庞大的职业教育仍然培养了大批高素质劳动者，为我国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不过，职业教育在人才培养上还存在不少问题，其中在办学模式上问题较为突出。我国的职业教育是以职业院校为主体的办学模式，职业院校又分为中等职业学校和高等职业学院。无论是中等职业学校还是高等职业学院，在人才输出过程中都存在着与市场之间的矛盾，即企业出现“用工荒”，而职业院校则出现学生“就业难”的问题。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校企结合不够紧密，职业院校的办学目标与企业的需求之间没能很好地融合起来。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我国政府在学习、借鉴国外经验的过程中，对推行现代学徒制给予越来越多的重视。2015年8月，人社部、财政部共同印发《关于开展企业新型学徒制试点工作的通知》，与此同时，也制定了《企业新型学徒制试点工作方案》。就目前来看，我国推行现代学徒制还面临不少困难和问题，具体来说，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专项资金不足。这是制约在我国推行现代学徒制的一个重要因素。无论是职业院校还是企业，要保证办学质量，都需要具备优质的教学资源，其中无论是师资队伍建设，还是教学设备更新，都需要投入大量资金。此外，对于企业和学生也应该给予一定的资金补助。由于这些方面的资金都还相当欠缺，不足以支撑现代学徒制的有效推行。

其次，企业参与度不高。这是直接影响职业教育领域校企合作成效的又一重要因素。学生在职业院校的学习是以学科为本位的学习，注重的是理论知识，而实践技能的学习则必须转移到企业的实践岗位上去。然而由于政策、资金等多方面不能满足需要，大多数企业对参与职业教育普遍缺乏积极性。因为担心接受学徒培训任务会影响企业的生产和盈利，而且接受学生实习和实训似乎对企业没有多少利益可言，所以，多数企业都对学徒进入企业接受训练持消极态度。

再次，职业院校的课程对市场反应滞后。如上所述，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积极性不高，职业院校对市场也缺乏足够的、及时的了解，职业院校的课程设置不能根据市场需求的变化做出及时的调整和更新，存在着专业课程明显滞后于市场需求的现象。

(二)对我国的启示

加拿大学徒制具备相当完善的实践支持系统和协调一致的高效运行状态，是一种比较成熟的职业教育制度。加拿大学徒制的成熟经验对于我国推行和实施现代学徒制、培养高水平应用型人才具有诸多借鉴之处。

1.更新职业教育理念，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如前所述，加拿大学徒制不只是关注学徒技能的习得，还关注他们作为公民的综合素质的培养。在这一点上，加拿大的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之间几乎没有地位上的差异。与此相对照，我国则存在着对职业教育重视程度不及普通教育的现象，尤其是录取学生的分数低、职业院校门槛低，厌学学生居多，学生整体素质偏低。此外，职业教育教学还存在重理论轻实践，侧重专业知识技能的传授而忽视综合能力的培养问题。造成这种状况的一个原因就是深受文化、经济等因素影响的教育观念明显落后。因此，必须积极地进行教育观念的更新，树立一种促进学生综合素质发展的职业教育观。职业教育应注重学生综合能力的发展，在帮助他们习得一技之长的同时，还应使他们具备相应的职业道德品质、与人合作与沟通的能力和意识、自我认知和对社会认知的能力以及批判性思维能力。

2.制定优惠政策，调动企业参与的积极性。国家给予优惠政策是调动职业教育参与方积极性的重要前提,这一点已为加拿大的实践经验所证实。我国政府要切实推行现代学徒制，应从以下两个方面加大政策支持力度。

一方面，制定资金补助政策。对与职业院校合作的企业，政府应给予足够的资金补贴，以弥补企业因接受学生实习而造成的利益损失。与此同时，还应给予企业一定的资金奖励。在此方面，加拿大是按1∶1.38的比例补贴企业，即企业在培训中的所有花费可以得到平均1美元按1∶1.38的比例的补贴。[5]除此之外，减免税收也应成为优惠条件之一。在给予企业以优惠政策的同时，还应对职业院校给予足够的资金投入，以确保优质的师资力量、先进的教学设施以及教学的顺畅运行。当然，对学生的补助也应加大数额。目前职业院校学生的补助金额还较低，相应地增加学生的补助费用，不仅可以提高学生的技能学习质量，还能吸引更多优秀学生进入职业院校。总之，在职业教育学徒制运行中，每一个环节的资金投入都直接影响着学徒制的推行及其效果。

另一方面，高度重视相关制度建设。加拿大学徒制有一套完备的制度及其操作细则。应坚持制度约束与政策奖励相结合的原则，在提供配套奖励优惠政策的同时，切实加强现代学徒制相关制度建设，构建一套确保现代学徒制顺畅运行的刚性制度体系。比如，可以把达到一定条件的企业必须参与或配合学徒培养予以制度化。

3.优化课程设置和评价体系，确保教育教学质量。借鉴加拿大学徒制的经验，在设置课程时，可以组织由企业和学校共同参与的专家委员会，参照市场需要设置课程并及时更新，保证学校课程与企业需要之间的一致性、学校课程的时新性。此外，加拿大学徒制有关制度规定，学生毕业可以参加政府组织的书面考试，对合格者授予国家统一的行业资格证书；[6]在对学生的评价上采用“学分互认”的方法。[7]这些做法也值得学习和借鉴。应建立统一标准的评价体系，对学生的评价采用学分制。要综合考虑学生参与培训、实习等因素，将其表现转换成学分对学生进行考核，参与项目的学分也可以和大学的学分互换。

4.发挥地方政府的作用，统筹规划地方的职业教育与经济发展。要切实推进职业教育学徒制的实施与发展，就必须在特有的国情下让地方政府发挥更大的作用。在政府宏观管理和市场调控下，加拿大的职业院校切合社会和市场需要，灵活多样地办学。在加拿大学徒制中，社区学院是一大特色。社区学院与社区企业结合最为密切，企业的人才需求与社区学院的就业率之间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由此，我国可以在国家宏观政策的框架下，由地方政府统筹规划本地区的人才培养和就业与地方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在政策和投入上向职业教育倾斜，以此促进职业教育的发展。此外，还应帮助企业积极转变观念，树立长远的用工意识，把对学徒的培养视为自身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从而积极地参与到现代学徒制的运行体系中。

[1]杨金凤.加拿大职业教育学徒制对我国高职教育的启示[J].职业技术教育，2015(32)：78-80.

[2]祝小茗，王凤芹.加拿大职业教育模式的探讨及借鉴完善[J].北京财贸职业学院学报，2017(1):49-54.

[3]刘艳春，刘 春，王洪斌.美国和加拿大学徒制比较及对我国工学结合的启示[J].职业技术教育，2011(3)：90-93.

[4]吉莉莉.加拿大社区学院高等职业技术教育研究——以乔治布朗学院为个案[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07：120.

[5]Schuetze,H.Alternation 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 Canada.In.H.Schuetze & R.Sweet(Eds.)Integrating School and Workplace Learning in Canada Montreal. McGill-Queens University Press，2003(6):66-92.

[6]陈晶晶，沈敏敏.加拿大现代学徒制的发展、问题与改革[J].比较教育研究，2015(6)：102-107.

[7]Ontario Ministry of Education.[EB/OL].http://www.edu.gov.on.ca/eng/ general/postsec/colle- ge.html,2017-04-12.

TheExperienceofApprenticeshipinCanadaandItsEnlightenmenttoChina

ZENG Feng-qin

(College of Education, Tianjin University, Tianjin 300350)

The apprenticeship system in Canada is the main mode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Canada. Its uniqueness and success lie in four aspects. The logical starting point of apprenticship is to cultivate qualified citizens; Government policy and system securities are perfect; Community colleges are the core strength of apprenticeship training; Enterprises participate in the apprenticeship actively. In view of the problems faced in the implementation of apprenticeship in China, we can draw on the practice and experiences of the apprenticeship system in Canada from the following four aspects. First, we need update the ideas about vocational education; Second, we should make policies which are conducive to the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and vocational schools; Third, we can optimize the curricula and evaluation systems; Furthermore,we could give full play to the role of local government.

Canada; apprenticeship; enlightenment

王释云)

G719

A

1008-6471 (2017) 04-0082-05

10.13983/j.cnki.jaechu.2017.04.014

2017-09-12

曾凤琴(1981-),女,贵州铜仁人，天津大学教育学院职业技术教育学专业2016级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技术教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