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训练:日本大学校发展的必由之路
——评《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

2017-03-10 08:46高伟航于雪珂
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 2017年3期
关键词:日本职业学校

高伟航,于雪珂

(河北大学 管理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 2.西南大学 教育学部,重庆 400715 )

职业训练:日本大学校发展的必由之路
——评《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

高伟航,于雪珂

(河北大学 管理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 2.西南大学 教育学部,重庆 400715 )

初创于明治维新早期的大学校,在日本高等教育发展历程中历经沉浮,最终在日本职业训练领域占据重要地位。但目前国内对于日本大学校的研究还处在几近空白的阶段。《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一书系统、详尽、全面地阐述了大学校的发展历程、基本特征与影响因素,填补了日本教育研究的空白。该书对于深入研究日本大学校的发展概况,熟稔掌握日本现代职业训练体系的构成提供了丰富的资料,也为我国职业教育的调整和完善提供了全新的审视视角,更为解决当前我国面临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匮乏的问题提供了借鉴。

大学校; 职业训练; 技能型人才

作为深受中华文化熏陶与中国一海相隔的邻邦,日本自古以来一直以日出之国自居。但19世纪中后期,殖民主义阴霾使得日本黯然失色,不仅陷入半殖民地的泥潭,国内的幕府统治也摇摇欲坠。1853年黑船事件之后,幕府的统治趋于崩溃,最终在1868年被推翻。随后上位的明治天皇所推行的维新举措,使得日本一跃成为资本主义强国。在“二战”战败后,几近崩溃的日本社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实现复苏,并再度发展成为世界强国。日本所具有的善于学习和极其重视教育的民族特性是实现国家崛起和强盛的核心驱动力。发轫于明治维新时期的日本教育在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改革、调整后形成独具特色的结构复杂、层次突出的教育制度。对于日本教育问题的研究,我国学者整体研究相对透彻,但由于个别概念界定上存在差异,加之语言和资料收集困难,对于部分日本教育机构缺乏细致的梳理和具体研究。在这一背景下,王文利教授经过细致入微的实证调研,结合当前国内高等教育结构调整与应用型人才培养的实际形势,以日本大学校为切入点,通过据理辩驳的论证和深入浅出的文笔著成《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一书,在填补日本教育制度研究的空白和借鉴日本职业技能型人才的培养机制上具有重要意义。

一、大学校与职业训练的历史考源

大学校在日本高等教育发展进程中具有十分鲜明的特殊性,一方面因为这一教育机构所具有的“非主流教育”属性,另一方面则是大学校在历史演变中权责机构、办学宗旨、职能划分上频繁更迭所产生的复杂性。大学校最早诞生于明治维新后的1869年,初创的大学校不仅是日本高等教育领域的最高学府,还兼顾管辖日本教育行政事务的重任。《日本大学校研究》一书认为“大学校的设立标志着日本近代高等教育制度开始创立”。[1]虽然这是明治维新早期对于改革中央官制的一种尝试,但是大学校初创时在教育系统中处于较高的地位,在教育结构中也处于顶层。随着明治维新各方面改革的推进,大学校的地位和职能开始频繁变化,这其中较为关键的影响因素在于日本国学、洋学、汉学三个流派在教育思想上的激烈争议。明治天皇以及革新派支持的洋学所提倡的文明开化思想最终占据主流,随之而来的则是明治天皇对大学校进行更名,关闭保守派所在的昌平学校,并在后继以模仿西方学政一元化教育机构为宗旨的教育机制改革中设立文部省负责全国的教育行政管理事务。这一时期的大学校虽然在日本教育系统中的权重和地位被削弱,但是对于完善日本高等教育机构具有积极意义。

大学校开始同职业训练连结起来的契机源于专门学校的设立和兴起。专门学校不仅是日本近代大学的雏形,更是日本教育改革的一项重要举措。[1]旨在培养专业的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以及相关产业所需的高级技术人才,这一时期较为著名的大学校是1877年由工学寮大学部与工部美术学校合并的工部大学校,意在培养日本所需的高级技术人才。随着1886年《帝国大学令》的颁布,工部大学校被合并至东京大学,而大学校也仅留存于军事领域,在国民教育体系中逐渐退出。

曾一度消逝在国民教育体系的大学校在日本“二战”后迎来重建和发展的契机。这其中既有美国占领当局对日本实行战后改革的外部推动,也不乏日本社会战后恢复发展的客观形势,但真正促使大学校将其自身职能与高等教育领域的职业训练相结合的因素则应归咎于职业训练与职业教育的逐步分化。在战后日本社会经济的恢复发展和政治改革的背景下,被统称为实业教育的职业教育与训练开始逐步分化,对于技能工的培养也开始被政府重视,随着《劳动基准法》和《职业安定法》的颁布实施,职业训练开始正式作为一种独立的教育形态而得到确认。[1]这就为曾具有部分职业训练职能的仅留存在军事领域后又被美国占领当局废止的大学校实现重建奠定了基础,而在日本战后经济复兴期实行的现代公务员制度和公务员培训体系则标志着大学校迎来了重建的“窗口期”。1948年,日本警察厅在筹建警察高等教育机构的过程中面临着《学校教育法》中对正规学校的严格界定所引起的对这一教育机构的命名困难,最终警察厅决定以大学校来命名警察高等教育机构,将日本中央警察学校升格为警察大学校,标志着大学校开始正式以职业训练为职能,重新进入日本的教育体系之中。

二、职业训练对大学校重建进程的保障与推动

确立以职业训练为职能的大学校在重新进入日本教育体系之后,所面临的突出问题在于怎样能够让其在日本社会发展过程中保持鲜活的生命力,能够长久地在日本教育体系之中占据一席之地。面对这一状况,大学校在日本战后的恢复发展和随后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中以政府相应法律和社会发展状况为外部推动力,以自身在学制、学位和行政法人的改革为内驱动力,不但明晰了在高等教育中的定位,而且在建立完整的职业训练体系上起到突出作用。

日本经济在战后不同时期的走势决定了大学校的发展进程。《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一书将大学校的发展进程与日本经济发展阶段结合起来,将1958年-1985年日本经济高速增长阶段视为大学校的扩充与发展时期,将1986年至目前日本经济的低迷时期视为大学校的改革与完善时期。实际上,大学校在战后的发展阶段与日本社会经济形势的调整变化紧密相关。在20世纪50年代后期,日本经济开始进入高速增长时期,国内外学者普遍认为日本政府实施的技术立国战略是其经济实现腾飞的关键,也是日本实现由资本密集型向技术和知识密集型产业转变的核心要素。在这一过程中,满足相关产业对技术人才的需求是日本政府以及教育界所需要解决的重点问题。日本政府通过修订相关法律,将教育重心转向对技术人才的培养上,这对于职业教育和职业训练的发展起到坚实的保障和推动作用。但此时的大学校还处于军事领域,相关大学校也仅有警察大学校、防卫大学校、航空大学校等,所培养的学员也均是偏向军事性质的公务员。大学校从军事领域扩展到更加宽泛的行政领域的主要推动力当属1958年日本颁布实施的《职业训练法》,不但清晰界定了有关职业训练的内容,而且政府下属各省厅根据自身需要相继建立一批大学校,此时的大学校注重职业训练和培养公务员的职业技能。在《职业训练法》不断完善和修改的基础之上,大学校在20世纪60年代末期至80年代中期的发展中呈现出更加多样化的趋势。《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认为大学校的创办者由政府各省厅逐步扩展到都道府县、各公共机构、特殊法人和学校法人,大学校的类型也由公务员培养与训练为主转向第一、第二产业技能者的培养和训练为主。[1]随着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日本社会经济发展的低迷,以前的发展红利期开始衰退,大学校也转入稳固完善的调整时期。经历了泡沫破裂的日本社会一度陷入供过于求的萧条时期,加之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持续的低生育率导致劳动人口减少,老龄化问题严重。这对日本社会传统的终身雇佣制产生巨大的冲击,不但要求雇员能够熟练掌握各种职业技能,而且要尽可能的实现对于大龄雇员的再培训和再利用。在这种形势下,日本教育部门提出“终身学习”观念,终身学习被定义为“从摇篮到墓地的学习论”,并赋予职业能力开发在终身教育中的重要地位。[1]1985年,日本政府公布修改后的职业训练法,即《职业能力开发促进法》,这一法律的目的与理念昭示了职业训练观由之前以技能为中心的职业能力培养转变为将职业训练视为全面的职业能力开发。[1]大学校的发展也在这一法律的颁布下进入职业能力开发的新时期。

在外部因素影响和外部环境变化的背景下,大学校不但在教育系统内部始终保持着鲜活的生命力,而且在教育系统内部的定位也在不断调整、完善,这与大学校内部的调整与改革紧密相关。在发展红利期消失后,大学校面临着严峻的发展环境,不但要解决由于少子化所引起的高等教育领域各类学校的剧烈竞争,而且面临着日本社会所具有的学历歧视。在这些不利因素下,大学校首先对其职业训练的种类和课程进行调整,在满足日本产业结构发展现状的前提下建立完整的职业训练课程体系。同时,1991年的学位制度改革确立了大学校的学位课程,实现了大学校授予学位的功能。这不但使大学校脱离了被日本社会所漠视的尴尬境地,而且增强了大学校的社会认同感。《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认为大学校学位课程的认定,使得作为“准学校”的大学校更加趋向“学校形态”,它不仅具备大学形态的所有要件,而且同时具有大学校所不具备的特质,即以高层次应用性、实践性人才的培养为宗旨。[1]此外,大学校在1999年开始实行的独立行政法人化改革也进一步推动大学校多样化、个性化的发展,大学校也由政府包办统制进入独立自主发展的“市场经济时代”。

三、大学校在职业训练范畴下的定位探索与建构特色

诞生于1869年的大学校在日本高等教育发展进程中几经沉浮,自1948年再次进入日本教育体系后,其发展沿革始终同日本的社会经济发展格局密切相连。时至今日,经历了重建伊始的复兴期、快速发展的黄金期、改革完善的调整期的大学校明晰了其在教育体系中的定位和作用。大学校通过对自身的职能定位、培养目标、管理手段、体系结构等诸多方面进行细致宽泛的调整与变革,结合自身所具有的独特教育模式在高等教育占据一席之地。日本教育家梅根悟曾认为,大学校在日本教育界中的定位应当是“将公共职业训练作为后期中等教育完成后的国民教育制度”。[2]日本劳动主管部门也认为,作为职业训练承载者的大学校在其教育训练的过程中应同有关职业教育的学校所实行的学校教育区别开来。大学校提出的“实学融合”在教育训练方法上另辟蹊径,是其得以继续发展的重要举措。相对于短期大学和高等专门学校,在教育方式上都尚未实行以实践为主,将实践与理论教学相结合的教育训练。大学校提出的这一方法培养了大批实践型技术者,也奠定了大学校在职业教育训练中的地位。

早期的大学校隅于公共职业教育训练的一角,《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认为其发展态势在早期呈现出“单一层次、单一类型、单一主体”的格局。[1]随着大学校在职业训练领域的逐步扩展,近年来显现出“多层次、多类型和多元化”的布局。大学校不再局限于公务员的培养培训,而是在此前提下进一步培养面向企业的高技能人才。随着培训对象的扩张,大学校在人才培养机制、教育训练类型等方面也走向多样化、个性化的发展之路。就培养对象而言,以公务员为对象的职业训练包括国家公务员和地方公务员两类,根据公务员的类别、职业的不同,其对应的训练方式、培训课程也不尽相同。以培养企业所需的高技能人才为对象的职业训练则是建立在企业特定需求的基础上的。除此之外,大学校也在“实学融合”的基础上衍生出多种教育训练类型,以期满足不同培训对象的需要。《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将大学校教育训练类型划分为七种,即研讨类型、进修类型、职业训练类型、锻炼类型、寄宿制学校类型、大学类型和研究生院类型。[1]每种教育类型都针对不同培训对象的各种受训需要。

基于“实学融合”人才培养模式的大学校对教师的综合素质和能力提出更严格的要求。大学校的教师不但需要具备雄厚的专业知识基础,更需要具有丰富的实践指导能力。同时,鉴于培养对象所从事职业的不同,大学校在设定教育训练方式上也具有针对性。譬如,职业训练短期大学校将训练重心放在实际技能的培养之中,通过教师团队集体指导与指导教师对训练生的单独培训相结合的方式来达成培训的目标。此外,由于大学校的教师不同于普通高校的教师,《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指出,“他们应该同时具备教育家、工程师和高级熟练工人三种职业所需要的素质与能力”。[1]

大学校在实现重建后的一段时间内都由兴办的上级政府部门直接管理。随着大学校在职业训练领域的不断扩张,以及《职业训练法》等法律的颁布,大学校的办学主体也实现由单一化向多样化的转变,包含国立、公立、私立三种办学主体在内的大学校使得其在组织体系、管理机制上也表现出复杂化、社会化的特征。但无论是政府大力主导、社会充分参与的多层次管理体系,还是既有政策扶持又有行政干预的管理手段,这种官民共举的管理模式无疑极大的促进了大学校的发展进程。《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认为,这种尊重民间活力前提下比较强调政府主导的管理体制,对于日本大学校健康发展以及办学特色的形成上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1]

四、日本大学校发展对我国职业教育的启示

对外国教育发展的研究,不只在于通晓透彻地了解其历程和经验,更在于以国为鉴、以史为鉴。通过对外国教育发展的研究,及时对我国的教育发展提供参考经验,规避在教育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与外国相近的问题。纵览日本大学校的发展进程,对我国职业教育的调整和改进具有十分突出的启示和参考价值。大学校得以在战后实现重建并在日本职业训练体系中占据重要地位,既有诸如相关法律、国家政策等外部因素的支持和推动,也不乏大学校在教育训练模式、培养方式等内部因素的改进和完善上所获得的持久发展动力。就外部因素而言,无论是重建伊始出现的警察大学校,还是在后期快速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防卫大学校、航空大学校、职业能力开发综合大学校,其发展的根本保障都归因于日本政府适时出台的各种涉及职业训练的法律法规,这其中无论是早期的《劳动基准法》和《职业安定法》,还是后期的《职业训练法》和《综合能力开发促进法》,对于大学校的发展都具有十分明确清晰的指向和范围的界定,这就使得大学校在快速发展时不仅有法可依,而且有法可循,权责职能的明确划定免去了大学校发展的后顾之忧。同时,最早重建的大学校均由日本政府下属省厅创立,在建设过程中获得政府的大力支持。回顾我国职业教育的发展,首先相关领域法律体系不健全,在职业教育领域只有《职业教育法》一部相关法律,不能满足职业教育发展的需要。许多涉及职业教育发展的问题在法律层面上的限定也十分笼统,更进一步束缚了职业教育的发展。除此之外,政府对于职业教育发展缺乏扶持的力度,这就使得职业教育在外部环境上处于不利地位。

日本大学校内部在调整和改进过程中所取得的成就同样值得我们学习。大学校首创的“实学融合”模式使其能够同专门学校、短期大学区别开来,而且大学校在教育训练过程中考虑到培训对象类型的不同,还分门别类的针对公务员、民间人士等设立培训内容和侧重点,这种多样化、精细化的分类措施为当前我国职业教育校企合作的良性发展提供了借鉴。大学校在如何解决学历挤压和学历歧视问题上也提供了良好的参考经验。通过学位课程的设立和考核机制的实施,大学校能够授予学士、硕士、博士学位,这就大大缓解了大学校所面临的学历挤压和学历歧视问题。在师资力量上,大学校要求教师要兼顾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而且在课程设置中注重教师对学生实践经验和操作能力的培训。直属省厅的大学校为了能够使毕业生掌握专业技能,更是通过安排本省厅系统内具有渊博知识和丰富实务经验的官员以交流任职的方式教授相关受训人员的实务技能。这种极其重视专兼结合的师资培养方式,是我国职业教育应该借鉴和完善的。当然,大学校的其他方面同样值得深入学习,例如培养模式上的独特创新,在经费投入上所具有的成熟、完善的经费分摊与共筹机制,同样具有独到的参考价值,值得进行深入研究。

[1]王文利. 日本大学校发展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30,36,58,76,82,84,97,103,116,134,137.

[2][日]梅根悟. 追求日本的教育改革[M].东京:劲草书房,1974:329.

Vocational Training: The Development of Japan University——Comment onJapanUniversitySchoolDevelopmentResearch

GAO Wei-hang1,YU Xue-ke2

(1.College of Management,Hebei University,Baoding Hebei 071002; 2. Faculty of Education, 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Initially built in the Meji Restoration of the early university, Nihon university has had ups and downs during the course of the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in Japan, ultimately occupy an important position in the field of vocational training in Japan. But the current domestic research for the Japanese university is still in the blank stage. Professor Wang Wenli’s book,ResearchontheDevelopmentofJapanUniversities, expounded the development course, basic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university systematically, comprehensively and comprehensively, and filled the gaps in Japan educational research. The book provides a wealth of information about our in-depth research of the development of Japan universities and mastery of the modern vocational training system in Japan, and provides a comprehensive perspective for the adjustment and perfec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China, which is more concerned with the lack of high-level applied talents in our country.

college; vocational training; skills talents

G719

: A

: 1008-6471 (2017) 03-0124-05

10.13983/j.cnki.jaechu.2017.03.024

(责任编辑:王释云)

2017-05-11

高伟航(1993-),男,河南信阳人,河北大学管理学院教育经济与管理专业2015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教育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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