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宁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语言与文化研究·
仓央嘉措诗歌英译两版本的风格探析
关 宁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是西藏史上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所创作的诗歌在藏族人民中影响深远。迄今为止,关于仓央嘉措诗歌的英译有三个版本,本文以于道泉先生和李正栓、王密卿教授的两个英译本为研究对象,从韵律形式、翻译策略的选择等方面对其翻译风格进行比较分析,以使读者对仓央嘉措的诗歌有更全面的认识,全方位地领略其经久不衰的艺术魅力。
仓央嘉措诗歌;英译;比较探析
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是中国西藏地区的享有盛誉的诗人,他所创作的诗歌深刻表达了他追求自由的心声,具有极高的文学性和人民性,在藏族人民群众中广为流传,对藏族诗歌的创作和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自仓央嘉措的诗歌问世以来,其汉译本、英译本层出不穷。迄今为止,关于仓央嘉措诗歌的英译国内共有三个版本,分别是1930年于道泉先生的《第六代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情歌》、2011年由黄灏、吴碧云编纂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诗意三百年》中所收录的藏族译者W泰霖英译的版本及2015年李正栓教授和王密卿教授所著的《仓央嘉措诗集》(汉英对照)。由于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会受到时代背景等因素的影响,所以译本会呈现出迥异的风格。本文选取于道泉先生的英译本和李正栓教授的英译版本为研究对象,从音韵的处理、翻译策略的选择等方面进行比较探析,探究其英译的不同风格。
仓央嘉措15岁时成为六世达赖喇嘛,在此之前,他一直生活在民间,对于藏族民间歌谣耳熟能详。仓央嘉措的藏文诗歌采用的民歌体也被称为“谐体”,谐体民歌属于藏族民歌的一种体裁形式。[1]它一般为四句六言的形式,每句包含六个音节,两个音节为一顿,分成三顿,读上去抑扬顿挫,富有音律美。《情歌》和“谐”的这种强烈的节奏性是它的韵律的主要特色。[2]390此外,仓央嘉措的诗歌除了节奏鲜明外,也讲究尾韵的协调,使人读起来明朗轻快。
在对文本进行英译的过程中,译者除了要忠实于原文进行翻译,还应力求最大程度地再现源文本的风格。于道泉先生的英译本忠实于原文,将源文本的内涵很好地传递给了读者,但是译本的形式过于自由,忽视了韵律方面。于道泉先生本人在《第六代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情歌》中的译者小引中表明“在翻译时只求达意,文词的简洁与典雅非我才力所能兼顾”[2]7。与之相较,李译本讲求音律效果,韵律的和谐与多样,赋予诗歌灵动感。以仓央嘉措诗歌第4首为例:
于道泉英译[2]310:
The lover from whom I met and parted by chance,
Is a girl with a perfumed body.
It is like picking up a turquoise of whitish luster,
And throwing it away off-hand.
李正栓英译[3]9:
The one I met on the way
Was a girl with fragrant skin,
Carelessly thrown away
Like arammel white and clean.
通过对这首诗歌的英译进行比较,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于道泉先生的译本着重传递原诗的语义,没有过多地对韵律进行修饰和润色;而李译本尾部押韵,使诗行更加连贯,读起来优美动听,此外运用双元音[eI]和长元音[i:]读上去更饱满,更具有广度,[4]将路上偶遇女子后的爱慕之情及分开之后惆怅之感表达地更加透彻。
再以仓央嘉措诗歌第30首为例:
于道泉英译[2]315:
The lover who loves me,
Has gone to become another’s companion.
So I became sick of consumption,
And my body has become emaciated.
李正栓英译[3]65:
The one who loved me as a darling
Was got married to another man.
So my heart is heavy with love gone missing,
And my body has become lean and wan.
通过比较,不难发现于道泉先生多采取多音节词汇,逐字翻译;而李译本用词凝练,翻译灵活。在译本中,于道泉先生没有兼顾音韵形式,稍稍欠缺韵律感;而李译本在句尾押韵,整首诗韵式为abab的交错韵。第一行darling和第三行missing押[]韵,读上去绵延悠长,将对心爱女子的思念及对女子被人夺娶后的怅然若失之感刻画得栩栩如生;第三行heart和heavy、第四行body和become分别押头韵,辅音[h]与爆破音[b]使读者对诗人的对于心爱女子求而不得的沉重心情感同身受。
在对仓央嘉措诗歌进行英译时,因为译者受到时代背景、翻译目的的影响,故而采取了不同的翻译策略。[5]于道泉先生倾向于将原文意思忠实准确地传递给读者,所以多采取逐字翻译的直译法;而李译本则兼顾音美及意美,故而多将直译法与意译法相结合。
仓央嘉措的诗歌巧用比兴手法,字里行间充斥着众多新奇的比喻,例如在第2首将年老的身躯比作藏南的弯弓,第15a首用玉蜂比作青年,等等。这些比喻都带有鲜明的地域色彩,富有西藏特色。对于西藏特有背景下出现的事物,如何将其语义正确地传达给读者,译者需要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以仓央嘉措诗歌第28首为例,诗中“情人艺桌拉茉”“讷桑嘉鲁”分别代指“夺人心神的仙女”和“富有权势的官员”,于道泉先生采取音译法,译作“Yid-vphrog-lha-mo”“Nor-bzang-rgya-lu”,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西藏特有的民族色彩,有助于读者了解西藏相关文化知识;而李正栓教授的译本采取了归化的翻译策略,译作“an enchanting fairy”“an officer more powerful than I”,不仅忠实地传达出原诗的语义内涵,而且有助于译入语读者的理解。
仓央嘉措诗歌虽不到百首,但内容丰富,几乎涵盖了人们恋情的方方面面,有对心爱女子的求而不得,有对爱慕女子的追忆怀念,也有对选择爱情还是佛法的矛盾挣扎,不一而足。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应挖掘诗歌的深层含义,将其忠实准确地翻译出来。
以仓央嘉措诗歌第35首为例,后两行“爱人起了反抗,用神通力也捉拿不住”表明如果爱人变了心,背叛了自己,哪怕拥有通天法术,也是无法挽回的。对于“反抗”,于道泉先生直译为“rebellious”,而李译本意译为“changes her heart”,将爱人变心的本质表现出来,使目标语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原文含义。
再如仓央嘉措第31首诗歌,第一句“情人被人偷去了”是指心爱的女子被人掠去,不知所踪。于译本将其直译为“(my)lover has been stolen and lost”,而李译本意译为“my sweetheart was carried away”将诗歌想传达的内在含义表现了出来。
由上述例子可以看出,于道泉先生在翻译过程中更关注词对词的翻译,多采取异化的翻译策略;而李译本将异化与归化的翻译策略结合起来,归化为主,异化为辅,侧重诗歌原文的深层内涵,以使读者更好地理解和欣赏西藏文化。
译者对仓央嘉措原诗音韵形式的不同处理方式,对翻译策略的不同选择,直接使译本呈现出迥异的翻译风格。仓央嘉措诗歌节奏明朗清晰,声韵自然协调。此外,仓央嘉措的一些诗歌也讲究对仗的工整,句式的整饬。在翻译的过程中,除了将源文本的语义忠实传达出之外,在形式上也应与原诗一致,最大程度地再现原文风貌,缩小目标语读者与源文本的距离。以仓央嘉措诗歌第62首为例:
于道泉英译[2]323:
In the first place it is best not to see,
(Then there) is no chance to fall in love.
In the second place it is best not to become intimate,
(Then you will) not be forlorn (when you) miss.
李正栓英译[3]133:
First, it would be better had we not met,
So that we could not have fallen in love.
Second, it would be better had we not known each other,
So that we could not miss each other.
这首诗歌是《仓央嘉措情歌》的最后一首,字里行间流露着对爱情的无奈。如果彼此没有相见,那么后来就不会相识、相恋与相思。原诗句尾押韵,对仗工整。李译本在翻译时前后采取相同句式,简洁灵活,使诗歌浑然一体,读上去朗朗上口,极富有节奏感。
此外,在词汇选择方面,于译本句子形式稍显复杂,多选取长音节词汇;而李译本为了兼顾音美和形式美,多选取言简意赅的短音节词汇,以仓央嘉措诗歌第21首为例,对于“亲密的伴侣”于道泉先生译为“(my)intimate companion”,而李译本将其意译为“my wife”,用词简练,也将深层语义传达出来。对于后面的“若非死别,决不生离”,于译本的 “Unless we are separated by death,We should never part alive”略显拘谨,“死别”直接译为“be separated by death”;而李译本的“We’ll never part so long as I am alive”将“死别”隐晦起来,不失韵味。
仓央嘉措诗歌以其极高的艺术性和人民性在藏族文学史上享有重要地位。于道泉先生与李正栓教授的英译本虽以同一个底本为翻译对象,但翻译风格有所不同。于道泉先生的译本旨在为目的语读者进行解释性翻译,难免在音韵、句子形式上有所欠缺;而李正栓教授的译本目的在于广泛地传播藏族文化,除了忠实对等地进行原文翻译外,还兼顾了音韵美、节奏美、形式美。此外,二者不同的翻译策略也影响着翻译风格。于译本多为异化,而李译本则归化为主,以使读者更好地理解原文内容。风格迥异的两个译本都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为藏族文化的传播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1] 荣立宇.仓央嘉措诗歌翻译与传播研究[D].天津:南开大学,2013:22.
[2] 黄灏,吴碧云.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诗意三百年[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2.
[3] 李正栓,王密卿.仓央嘉措诗歌英译[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5.
[4] 王宝童.金域音:英诗声韵[M].郑州:河南大学出版社,1998:24.
[5] 闫曼茹,李杰聪.仓央嘉措诗歌英译两版本的比较研究[J].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16(5):67-68.
StyleExplorationoftheTwoVersionsofEnglishTranslationofTsangyangGyastso’sPoems
GUAN Ning
The sixth Dalai Lama Tsangyang Gyastso is the figure who is full of legend in Tibetan history. His poems have far-reaching influence among the Tibetan people. So far, there are three English versions of Tsangyang Gyastso’s poems. Based on two English versions of Mr. Yu Daoquan and Pro. Li Zhengshuan and Wang Miqing,the author tries to make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n its translation style from the prosodic form and the choice of translation strategies in order to help readers have a more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about Tsangyang Gyastso’s poems, and appreciate its enduring artistic charm through the overall aspects.
Tsangyang Gyastso’s poems; English version; comparative analysis
2017-07-04
本文系2017年河北师范大学研究生创新资助项目“仓央嘉措诗歌英译三版本的风格探析”(编号:CXZZSS2017031)阶段性成果。
关宁(1992—),女,河北廊坊人,外国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专业2015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典籍英译。
H059
A
1671-8275(2017)06-0089-03
刘雪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