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洛“心理距离说”看《世说新语》的审美特点及张力

2017-03-09 20:01姚子奇胡传志
黄山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世说新语距离心理

姚子奇,胡传志

(复旦大学 中文系,上海200433)

一、审美中的心理距离

西方美学史中从来不缺乏关于“距离”的研究和探讨,“距离”首次作为一个美学概念和理论形态而出现,则见于瑞士心理学家、语言学家爱德华·布洛《作为艺术因素与审美原则的“心理距离说”》一书中。布洛所关注的距离是审美过程中的心理距离,他认为“距离是通过把客体及其吸引力与人的本身分离开来而获得的,也是通过使客体摆脱了人本身的实际需要与目的而取得的”。[1]96换言之,即我们在审美过程中抛开了对切身欲求和利益相关的考量,从而获得一种全新的审美体验。布洛以航海遇浓雾为例对其理论进行了阐述:汪洋大海,浓雾弥漫,船员与乘客必然感到紧张与担忧。此时,不妨做一种抛开生死的假设,将自身从危机四伏的境况中抽离,在主体与浓雾间构建审美的心理距离,便有可能“忘掉那危险性与实际的忧闷,把注意力转向‘客观地’形成周围景色的种种风物——围绕着你的是那仿佛由半透明的乳汁做成的看不透的帷幕,……。”[2]245

此外,布洛对“距离”做了进一步的澄清,提出作为“心理距离说”的核心概念——距离的内在矛盾。内在矛盾强调主客体之间的距离要适当。主客体若距离太近则会产生失距效果,主体的视野会囿于繁冗的细节和纹路,进而对心理造成压迫感,非自由而充盈的内心将无法获得全满的审美体验;而若主客体距离太远,客体便因全然模糊而陌生,主体也将丧失对特定客体的认知可能。非功利性的要求并不代表主体丧失在审美过程中的主观能动,距离的内在矛盾需要主体介入以求得相对平衡的把控,最终还是回归到以非功利性而达到全满的审美体验。由此,略可窥见心理距离的构建围绕着非功利的态度而展开,对审美过程与体验具有特殊的意义和价值。

在中国古代文学之中,虽然未曾明确提出“心理距离说”的美学概念和理论形态,但文人墨客对距离的体察早已全然融于字里行间了。这种体察最初随着山水诗的兴起与发展而逐渐成为文人关注的焦点,多见于山水园林诗与游记之中,表现为对时空距离的关注。南宋诗人王十鹏在《望九华》中就有过如下表述:“余过池阳,登郡楼,望九华,仅见一峰。舟出清溪,始见之,然犹灭没于云雾之间。晚泊梅根浦,方了了见诸峰也。九华之胜,不在山中,从江上望之,秀逸清远,夕波落日,邈然于怀。”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空间的转移,“邈然”之感由然而生,作者形成了对九华之秀美的全新审美体验。心理对时空距离进行把握和体察,后者又会波及心理状态,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最终在审美过程中内化为心理距离。

关于心理距离对审美体验的影响,在《世说新语·言语》篇中有更为切合的体现:

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撤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3]155

通过谢安的不置可否与开怀大笑,已然可窥探出两种心理距离对审美判断的不同影响。盐作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品,与我们有着直接的利害关系;此外,盐的意象同时会产生连带效应,映射出日常生活的繁琐和平常,故盐与我们的审美距离过近,从而限制了审美体验。而柳的意象在《诗经》中就已入诗,《诗经·小雅·采薇》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咏叹已成为文化的积淀从而作用于审美心理,历史的久远带来心理上的距离感,从而可以不碍身心地获得更为充盈的审美体验。

《世说新语》作为记录魏晋名士逸闻轶事的著作,反映出魏晋玄学盛行与个体意识发展的历史契机。除了上述“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论述,心理距离的审美过程也在《世说新语》的体制与文本中得到充分体现,主要表现在编撰者的创作意图、时间与空间的设置以及小说或历史的文体之争这三方面,并最终赋予“距离”以新的内涵,指向对精神自由和人格超越的追求。针对以上论题从未缺少激烈的论辩,但仍不失成为我们于《世说新语》中探索心理距离的可行路径,亦是将西方文艺理论与中国优秀文学著作批判结合的一种粗浅尝试。

二、《世说新语》与心理距离

1.从编撰者之创作意图谈起

朱光潜先生曾道“艺术成功的秘密在于距离的调整”[4]27,而距离的调整则需要作者或编者来把控。对于南朝宋人刘义庆作为该书唯一编撰者的说法,自古存疑,现代学者也做了大量考证,在此暂且不论。值得研究之处在于:是否编者主动关切心理距离的调整,进而为创造全整的审美体验与成功的艺术作品而作出努力。

对此,现任南开大学中文系教授的宁稼雨先生认为“《世说新语》不仅作者没有这样的主观动机,而且小说艺术的积累也没有提供多少可能”[5]12。宁先生从历史和文本这两个角度进行了分析,即历史上中国叙事文学的成熟大大晚于抒情文学;文本上“带有母体胚胎的痕迹”、“没有虚构的人物,而是以真人真事为限的”[5]12,据此宁先生否定了《世说新语》编者在文本编撰时对心理距离的可能关切和主观动机。

宁稼雨先生的分析角度的确可以为我们研究《世说新语》与心理距离的关系提供思考的线索,然而不能据此就全然否定“距离”艺术的体现,我们仍可从编撰者的创作意图中窥探其主动关切心理距离的可能。

首先,宁稼雨先生在《〈世说新语〉审美距离》一文中忽略了对可能编者刘义庆编撰背景的深入探究。《宋书》本传中有关于刘义庆的记载如下:

为性简素,寡嗜欲,爱好文义,才词虽不多,然足为宗室之表。受任历藩,无浮淫之过,唯晚节奉养沙门,颇致费损。少善骑乘,及长以世路艰难,不复跨马。招聚文学之士,近远必至。太尉袁淑,文冠当时,义庆在江州,请为卫军咨议参军;其余吴郡陆展、东海何长瑜、鲍照等,并为辞章之美,引为佐史国臣。[6]1477

作为宋武帝刘裕的侄子,刘义庆选择逃离刘裕死后宋宗室内纠葛的政治漩涡,故“不复跨马”,含蓄而隐晦地表达了与政治划清界线的决心。此时,“志人小说”与杂史中记载的放达与超脱正好契合了刘义庆追求自由生活的诉求,故编撰的目的就可能更多偏向娱乐而非实用。非实用的初衷清除了利益的诉求,便会自然而然地将文本与现实世界的污浊相分离,从而着眼于一种有距离感的、超拔的理想生活的展现。即使编撰者并未意识到自身明确的主观意图,但对心理距离的关切是在编撰过程中自然流露和体现的。

其次,对于因小说艺术积累的缺乏和中国叙事文学传统的晚熟而加以否定的论述,不敢苟同。文人所处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固然是我们考量其创作或编撰意图的重要因素,然而我们不能全然根据一个时代的整体性特征而忽视甚至否定个体创作中可能迸发的灵感火花和艺术魅力。虽然《宋书》中称刘义庆“才词虽不多”①,但是“为性简素”和“爱好文义”的结合为编者对心理距离的关切提供了基础。再者,创作与编撰的过程本身就具备无限的可能,那些为中国文学的星空添上一抹抹璀璨的贡献者,恰恰多是走在时代前沿、超拔于现世的文人墨客。

2.时间与空间的流转

朱光潜先生在《文艺心理学》一书中论述了心理距离与审美体验的相关性,他指出:“艺术家的剪裁以外,空间和时间也是‘距离’的两个要素。愈古愈远的东西愈易引起美感”[7]33。在《世说新语》之中,我们也可发现由时间和空间所建构的心理距离,以及由其产生的审美体验。

编撰背景方面,《世说新语》成书于南朝刘宋时期,与文本中所纪录的谈玄高潮时期有着历史时间和地点上的不同。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感表现为心理认知上的相对陌生和新鲜,从而在审美过程中获得非功利体察的可能性。

另外,《世说新语》文本自身也体现了时空流转变化之下的心理距离。首先,在门类设置和全书结构上,《世说新语》并未遵循时间发展和地点变化的规律。虽然三十六门的设置未必基于心理距离的考量而有意为之,但从文本角度观之,这样的结构营造了相对模糊感,在时代与历史的沧桑感之中描绘了魏晋士大夫的生活全景。其次,文本本身省略了对历史事件过于细枝末节的描述,直指人格特点和精神特征,如《世说新语·赞誉》篇记载:“世目李元礼:‘谡谡如劲风下松’”[3]491。与此相似,《世说新语》中大量记载用语简洁有力、不加时间或地点的点缀,铸就了超拔的气质之美。此外,在人物描写方面,作者惜墨于对人物生活环境庞杂繁琐的赘述,在一定程度上将人物脱离琐事的牵绊而显示出相对的超越,进而类似李元礼一类的形象便显得更加高大而令人钦佩。正如德国美学家费肖尔所说:“我们只有隔着一定的距离才能看到美。距离本身能够美化一切。距离不仅掩盖了外表上的不洁之处,而且还抹掉了那些使物体原形毕露的细小东西,消除了那种过于琐细和微不足道的明晰性和精确性。”[8]37

时空的距离带来心理距离,进而作用于审美过程。在这样的心理距离下,我们更易脱离当世的道德标准,形成对历史人物独特而中肯的评价。《世说新语·识鉴》中便有如下记载:

曹公少时见乔玄,玄谓曰:“天下方乱,群雄虎争,拔而理之,非君乎?然君实乱世之英雄,治世之奸贼。恨吾老矣,不见君富贵,当以子孙相累。”[3]453

文中乔玄对曹操的评价是“乱世之英雄,治世之奸贼”,收入《世说》,记载了当时魏晋人对曹操的看法,也体现了编撰者带有相对距离感的审美态度。与《三国演义》基于社会已有标准的评判相比,《世说新语》显示出与世俗道德规范和评判标准的相对疏离。在心理距离的影响之下,“奸雄”与“英雄”可以融为一体,体现了历史道德评价标准的去除,彰显了对美感和人物审美的关切。

3.小说或历史的争议

小说与历史之争体现了后世读者对《世说新语》文体的鉴别观点,不同观点之中也蕴含了读者所持有的不同审美态度。

从《世说新语》编纂的主要文献来源看,大体可由记载人物逸事的“志人小说”和杂史构成。古时“小说”之意义异于今日。古时“小说”体现出琐碎且非庄严的特点,具有传闻性质,虚构的艺术手法并不是其必然具备的特点。而杂史更为纷繁。对传闻和杂史的甄别筛选,是编撰者个人思想趣味作用于审美过程的表现。或许,营造心理的距离感并非撰者自觉的尝试,但撰者将一则则故事脱离时序而独立时,本就体现出编纂过程中具有特色的艺术化手法。这种艺术化的手法,成为先于读者审美心理发生的审美处理,待编撰完毕之时,《世说新语》就成为经过审美处理的作品。此时,读者的审美过程就是在编者处理基础上的二重审美体验,架构出交叉作用的心理空间。双重的审美心理并非呈现出自始至终的契合,在双重审美架构之中,存在着撰者与读者心理的距离和空隙。距离和空隙为审美心态的伸展提供张力,为思想的自由交流提供灵魂所栖之地。

史书讲求对史实的忠实,小说则体现对人性善与美的追求。然而,史书也好,小说也罢,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是将二者特征相融于一体的。正如钱钟书先生所言:“实际上,一桩历史掌故可以是一个宗教寓言或者‘譬喻’,更不用说可以是一篇小说”[9]1。若以单纯审美态度去阅读,文体的争辩是可以通过心理距离的作用而被抛之脑后的,此时此刻,所关切的便只是著作本身与心灵的交汇和细语,体现的是一种在心理距离之下非实用的、超越的审美态度。《世说新语》便就是这样的存在。

三、心理距离与入出之说

1.“心理距离说”与“入出说”的比较

康德认为,审美具备“无目的的合目的性”,即既不涉及事物本身的概念,又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主体的心理与审美需求,导致了“鉴赏所必然陷入的审美标准问题的二律背反”[10]2。在此,康德提出了关于审美问题本体论方面的界定,而布洛的“心理距离说”则是在方法论上的关照,其“距离的内在矛盾”的核心理论也存在着二律背反的问题。然而,无论是康德的“目的性”还是布洛的距离的适当性,都要求审美过程中主体的能动把握。审美成为一种无目的又合目的、一种不远又不近的心理状态。这样的矛盾性暗含着对审美的希望和期许,即在距离的调控之下,客体与心灵能在更高的高度契合,进而获得一种完满的审美体验。

如此看来,康德与布洛所设想的审美非功利性并不能完全成立。因为,对获得审美满足的期许实际上也是一种“功利”的心理,是以满足主体自身为最终目标的善与美的追求,并通过审美行为的发生而自然地流露,进而贯穿审美过程的始终,引导审美行为向更有利于心灵满足的方向走去。若以此种视角看待审美过程,主体就需要具备一种全面而辩证的审美态度,既能深入客体,设身处地;又能抽身而观,超然物外。

作为我国古代重要的美学范畴,“入出说”就体现了这样全面而辩证的审美态度。南宋学者陈善最早提出“入出”一说:“读书须知出入法,始当求所以入,终当求所以出。见得亲切,此是入书法;用得透脱,此是出书法。盖不能入得书,则不知古人用心处;不能出得书,又死在言下。惟知出知入,乃尽读书之法。”[11]49陈善的“入出说”指向读书的过程,强调审美与实用的兼而有之,缺一不可。王国维先生也有过类似的表述:“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有高致”。[12]240-241读书和写诗属于文学的审美过程和美的创造,“入”与“出”的辩证和把控则不限于此,二者广泛地体现在作为更加广泛的审美概念之中。

相比之下,布洛的“心理距离说”虽然认识到距离概念的内在矛盾,却没有做到对审美非功利性的根本突破。此外,“心理距离说”忽视了主体所处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而“入出说”则有对主体所在的现世的考量。“心理距离说”强调在主体与客体的对立之中进行距离的调控,而“入出说”则更多反应了中国文化心理对主客体和谐统一状态的追求。“心理距离说”在静态中把握审美过程,而“入出说”则把审美视为动态的,强调从物我相融到物我两忘的发展和变化。

与“心理距离说”中未提及如何把控心理距离的界限相仿,“入出说”中也没有关于如何把控入与出的论述。如此,便有一“入”不“出”的可能,即主体在与客体相融的过程中逐渐失掉抽离与反观的愿望和能力,陷入了功利性的享乐之中而不能自拔。这的确可以被看作是两种审美学说所欠缺之处,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无论是对心理距离的把控,还是出入自由的能力,都体现了主体在审美过程中的主观能动。审美过程本不是消极与被动的,而是主动且积极的。此时,审美过程不再是简单的情感体察,更是人性自由力量的体现,是主体对客体的战胜和超越。

于是,心理距离和自由出入不再单单局限于审美的过程,而上升为一种自如而超然的人生态度,成为人性本根对于自由张力的殷切向往和主动追寻。

2.《世说新语》的自由张力

在人生态度的心理距离之上,魏晋士大夫追求超然淡薄的精神状态,享受从心出入的自由张力。面对艰难险阻,冷静沉着,不被恐惧裹挟;面对功名利禄,超然淡薄,不为利益所迷惑。这两方面的体现见于《世说新语·雅量》对谢安的记载:

桓公伏甲设馔,广延朝士,因此欲诛谢安、王坦之。王甚遽,问谢曰:“当作何计?”谢神意不变,谓文度曰:“晋阼存亡,在此一行。”相与俱前。王之恐状,转见于色。谢之宽容,愈表于貌。望阶趋席,方作洛生咏,讽“浩浩洪流”。桓惮其旷远,乃趣解兵。王、谢旧齐名,于此始判优劣。[3]437

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看书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3]442

谢安并非不在乎自身性命,并非不期待大战破贼,与常人不同的是,他在对事物关切的同时,又能拥有超拔的姿态。面对鸿门之宴,临危不惧;耳闻捷报传来,克制对待。谢安在心中把控着心灵与事物的距离,着眼利害关系又能从容处之。他不仅具备布洛所说的面对海雾的超然态度,更有“入出说”中对实际的重视。既有对事件本身的关切,又能从中抽离,表现为一种轻描淡写的从容态度,体现出优美人格的熠熠光辉。

超然与关切的辩证关系更明显地体现在“清谈误国”的争论中,《世说新语·言语》中有如下记载:

王右军与谢太傅共登冶城,谢悠然远想,有高世之志。王谓谢曰:“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给。今四郊多垒,宜人人自效;而虚谈费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谢答曰:“秦任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邪?”[3]153

王羲之与谢安的争执体现出二者对“清谈”的界定以及对清谈与务实关系的不同态度。实际上,清谈与务实并非是冲突而不可协调的,东晋时不少的清谈家都具有重视政治的特点。只是在面对政治漩涡的纠葛和斗争中,这些清谈家往往能制造出心理的距离感,既对政治抱有关切,又从政治纠葛中出离,从而获得在更高的精神层面进行反观的可能。平淡之下,运筹帷幄,出入自由。

态度的超然和实际的关切构成两个相互作用、相反相成的结构体系,二者并非紧密结合,而是具有可供喘息的空隙。这种体系之间的空隙使自我调控成为可能,使这份自由充盈而具有张力。

心理距离和出入的调控不仅为魏晋士大夫带来人格的魅力和超然的视界,更促使他们积极主动地寻求对现世的超越性。于是他们逐渐打破了时空的局限,塑造了超越的眼光,获得了人格恒久的稳定。他们徜徉于精神的自由世界,出入自由,全然于心。

四、结 语

魏晋的风流在岁月流转中已被染上历史的沧桑色彩,而《世说新语》所体现的审美观点则给予了后人深远的启发和广阔的思考空间。

审美之于我们,往往指向对外物的体察和感知。然而,若想寻求人生的自由与超越,则需要将审美的目光投射到生活本身,投向我们作为人的根本,投向我们的内心和灵魂。在此,心理距离的构建不单单作为审美过程的条件,更融入我们对生活本身的判断和选择过程中,为我们抽身于现世的纸醉金迷创造可能,使我们真正感受到生活中“未若柳絮因风起”一般的美感。

注释:

①鲁迅“或成于众手,未可知也”,猜测《世说新语》一书可能成于众人之手,因此也不能片面根据《宋书》中“才词虽不多”的表述而否定编撰者的艺术水平。

[1]布洛.作为艺术因素与审美原则的“心理距离说”[C]//李泽厚.美学译文.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2]蒋孔阳.二十世纪西方美学名著选[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7.

[3]刘义庆.世说新语笺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7.

[4]朱光潜.悲剧心理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5]宁稼雨.《世说新语》审美距离[J].固原诗专学报,1994,15(3).

[6]沈约.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7]朱光潜.文艺心理学[M].安徽: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

[8]车尔尼雪夫斯基.艺术与现实的审美关系[M].周扬,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9]钱钟书.一节历史掌故,一个宗教寓言,一篇小说[J].文艺研究,1983(4).

[10]康德.判断力批判[M]2版.邓晓芒,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11]陆一帆.文艺心理学[M].江苏:江苏人民出版社,1985.

[12]金开诚.文艺心理学论稿[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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