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洁
(福建师范大学,福建 福州 350108)
我国养老服务模式的困境及路径创新
——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视角
高 洁
(福建师范大学,福建 福州 350108)
随着我国老龄化进程的加快、家庭结构趋于小型化,个体对养老服务的需求逐年攀升,致使养老服务业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现阶段我国的养老服务模式尚存诸多困境,如供需脱节、城乡失衡、模式单一等,亟待解决。在新形势下,借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思路,以供给侧触发需求侧,寻找养老服务模式困境的出路,逐步实现养老模式的路径创新与突破。
老龄化;养老服务;模式;困境;创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中国作为世界上的人口大国,老年人口的比重也相对较高。社会发展、医疗进步以及计划生育政策的长期实施,令我国社会的老龄化成为了不可回避的话题。自1999年我国步入老龄化社会以来,老年人口仍逐年呈攀升状态,老龄化进程未曾停止。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最新数据,截至2016年底,我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23086万人,65周岁及以上人口15003万人,分别占总人口的16.7%和10.8%。据预测,中国可能在2020年提前进入超级老龄社会,届时老年人口达到2.48亿,其中80岁以上老年人口将达到3067万人;2025年,六十岁以上人口将达到3亿;而到2050年时,将会有4.38亿中国人年龄达到或超过60岁,其中1.08亿人超过80岁。
我国社会老龄化、高龄化的趋势清晰且严峻,“未富先老”、“未备先老”的现状更是让我国的养老服务业面临着巨大挑战。就目前而言,我国现有的养老模式逐步陷入困境,无法切实满足老年人的需求。因此,急需突破困境及路径依赖,创新养老模式,让老年人有所依、有所养、有所乐。鉴于国家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新形势,养老模式的发展有了全新思路与良好机遇。通过供给侧质量与效率的改革,从供给层面考虑老年人的需求与顾虑,以此刺激需求侧的增长,最终实现养老服务的完善与普及,造福于民。
我国老龄人口的数量逐年增多,养老需求旺盛,养老服务业本应发展势头良好,但现阶段却陷于尴尬困境。居家养老、社区养老、机构养老作为最常见的三种养老模式,各有千秋却也各面难题。依笔者浅见,当前我国养老服务业的困境呈现于诸多方面,但若归于一言,则是供给与需求的脱节、错位。由是,需要对所陷困境加以梳理,厘清具体问题,方能为养老模式的创新奠定基础。
在老年人心中,归于家庭是最为理想的养老方式,轻松自在、有归属感。加之中国传统文化、习俗的影响,居家养老往往成为老年人养老的第一选择,社区养老、机构养老则是不得已而为之。诚然,居家养老曾承担了养老的重任,但在当今形势下,居家养老的功能趋于弱化,无法满足老年人的各方面需求。由于计划生育政策长期实施、青年劳动力外出务工等原因,当代的家庭结构的小型化特征明显,“421”家庭(即四个老人、一对夫妻、一个孩子的家庭)的主流趋向更是让子女在赡养老人方面有心无力。据调查显示,我国“空巢老人”在各大城市的平均比例已达30%以上,个别大中城市甚至已超过50%。可以预见,居家养老的功能仍将不断弱化,老龄化、高龄化让养老服务业的发展更为紧迫。
基于家庭养老功能的弱化,老年人不得不重新选择养老方式。就社会普遍性而言,老年人对居家养老的需求有所下降,对社区养老、机构养老的需求均呈上升态势,可以预见这将是未来的养老常态。数据显示,包括欧美在内的发达国家进入老龄社会时,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一般处于5000~10000美元之间,但我国目前却不足3000美元。对于老年人而言,排斥社区、机构养老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缴纳费用,资质越好的机构费用越高,老年人尚未形成“花钱养老”的观念,某种程度上也是“未富先老”的体现。由此,居家养老的承担能力弱化、老年人对花钱养老的排斥,导致我国目前的养老服务模式陷于困境之中。
就目前而言,我国的养老方式局限于常见的居家养老、社区养老及机构养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养老模式的路径依赖。老年人的需求虽时代发展而更新,但养老模式却缺乏相应创新,导致其略显陈旧,无法满足老年人的多元需求。养老模式的创新速度与老龄化进程难以匹配。
我国的三大养老模式一般各自运行,融合度较低,缺乏相得益彰的过程,丧失了取长补短的可能。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老年人的需求不再局限于物质层面,他们越发在乎精神上的关怀,渴望心灵得到依托。然而,除去居家养老外,其余二者偏向重视老年人的物质需求,鲜少关注老年人的心理变化,难以让他们产生家的归属感。而随着居家养老功能的弱化,孤寡老人与失能、半失能老人不得不面临离开家庭的选择。现今养老服务模式的陈旧、单一,让老年人的养老方式“非此即彼”,缺乏多元的选择空间。当前的养老模式尚未与新形势所提供的机遇良好结合,创新速度较为缓慢,不仅令人们对养老新途径失去期待,也让老年人及家庭成员处于两难困境。老龄化进程的加剧,需要养老模式的新举措加以配合,如此才能让人“放心老去”,真正减轻各方压力。
我国养老服务业呈现出区域产能分配不均的现象,其中城市与农村相关设施的失衡尤为明显。一方面,农村的养老机构发展欠佳。于某种程度而言,农村的养老问题较城市更为严重。农村的青壮年多流动至城市务工,空巢老人的数量远居城市之上。但无论从数量或是质量上看,农村的养老设施均不及城市。农村的养老机构往往资质不佳,护理人员缺乏相应培训,无法给老年人良好的养老经历。另一方面,就全国范围看来,大中城市的养老机构较小城市更为完善,老年人较难享受到均等的养老服务。此外,资质较好的养老机构往往数量较少且收费较高,容易形成所谓的“卖方市场”,并出现有效供给不足的状况。
从外部看,当前我国的养老机构分配失衡;从内部看,多数机构尚未得到良好建设、护理人员资质尚待提高,可谓是“外部”与“内部”的双重发展不均。养老设施的不完备,致使我国老龄化、高龄化面临着更大的危机。
当前我国养老服务模式陷于尴尬困境,老年群体对养老的需求量大,但却出现床位空置率高、供给过剩的状况。可见,养老服务中供给侧存在的问题远超需求侧。基于此,以供给侧为分析视角,追溯、透视问题背后的深层原因,为养老模式的创新予以助力。
养老服务的有效供给不足,一方面是养老模式内部自我发展不足,另一方面则是符合老年人意愿层面的供给不足,二者共同导致了供给与需求的脱节、错位。
数据显示,截至2015年底,全国各类养老服务机构和设施11.6万个(数据来源:民政部2015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2016年底养老机构总数为12.7万个,其中注册登记的机构数为2.8万个(数据来源:民政部2016年4季度社会发展统计季报)。虽然我国养老机构的数量不断增多,但其设施、服务质量却依旧难以满足老年人的需求。即便数量上呈现出供不应求,但在质量上仍有较大改进空间。截至2015年底,我国各类养老床位共672.7万张,每千名老年人拥有养老床位30.3张。国际社会通行的一般规律是养老床位约占老年人口总数的5%左右,与之相较,我国供给仍显不足。此外,养老机构往往需要一定的花费,超出老年人的预算,抑制了他们的需求,这样的供给可谓是无效的。
可以预见,未来我国老龄、高龄人口的数量仍将不断攀升。若是有效供给持续不足,供需错位的现象仍难以解决,养老问题将日益成为繁重的负担。
当前我国养老服务模式的单一化,究其根本在于缺乏创新意识。新形势下,老年人的需求早已发生变化,但养老服务囿于以往的模式,某种程度上形成路径依赖,老年人的选择范围十分局限,致使养老服务模式愈发呈现出单一倾向。
随着时代发展,信息化、网络化进入生活领域,各类服务业开始革新,但养老服务模式的变动与创新却尚不明显,居家养老、社区养老、机构养老仍是主流。据调查,我国96%的老年人使用居家养老这一方式,这对越发明显的“421”家庭而言是不小的挑战。养老服务缺乏新思路、新模式、新动能的注入,与陈旧的模式之间无异于形成恶性循环。此外,具有优质资格的管理层与护理人员的缺乏,让养老模式止步于革新的门外。当前我国的养老模式缺乏对新形势、新潮流借鉴、融合的创新意识,未对良好载体及机遇善加运用。基于模式、路径创新的不足,养老服务模式的发展呈现单一趋向。
我国养老产能的分布,呈现出区域间的不平衡。从大数据上看,似乎养老服务业发展良好,但着眼于城乡之间,差异便得以显现。从局部来看,养老产业似乎有产能过剩的状况存在,但这只是一种特殊性,不能将其普遍化。众所周知,农村的养老问题更为紧迫,空巢老人的比例远超城市,但农村的养老设施却存在着诸多问题,难以真正让老人安度晚年。而资质优良的养老机构多分布于城区,导致其趋向中心化,农村的养老问题在无意识中被忽视。
此外,专业化、标准化的养老机构多存在于大中城市,对小城市的老年人来说,失去了享受到优质服务的均等机会。
故此,着眼于整体,可见养老机构分布的地理位置欠妥。养老机构分布的不均导致城市之间、城乡之间存在设施水平、服务水平的差异,让老年人陷入所享服务不均等的境地。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提出,为养老服务模式的创新提供了新思路。基于对当前养老模式面临困境的梳理及原因分析,可知矛盾的根源在于供给侧与需求侧的错位运行。由此,以供给侧改革为视角,从供给层面瞄准需求层面的新要求,找到养老模式路径的创新举措。
1.家庭、社区、机构三位一体,形成优势互补。从供给侧看,我国常见的三种养老模式的供给量较为富足,但却依旧无法满足需求。相较社区养老、机构养老的迫不得已,居家养老是绝大多数老年人的第一选择。三者若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养老问题只会越发繁重。因此,三大模式应当有机结合、优势互补。社区、机构方面可以根据家庭反馈,定期提供专业服务,既能减轻家庭成员的负担,又能保证老年人的生活质量。由是,养老模式的供给侧改革,在着力解决养老困境之余,也应力求满足老年人的养老愿望。
2.重视偏远地区、农村的养老问题。于某种程度而言,农村养老的供给问题较需求问题更为严峻,但目前养老机构的建设态势则是重城区轻农村,这无异于从供给层面抑制农村老年人的需求。我国养老问题的妥善解决,需要区域之间的协调共进,不能顾此失彼。因此,我国养老模式的供给侧改革,应意识到偏远地区及农村地区养老问题的紧迫性,政府可扶持这类地区建设的养老机构,予以资金、技术上的帮助,逐步减轻区域失衡的态势。
现阶段我国老年人的晚年生活多由居家养老承担,加之计划生育政策的长期实施,加重了独生子女的负担。由于工作等原因,家庭成员无法时刻承担起照料老人的责任,老年人的居家养老在某种程度上也存在风险。因此,在养老模式供给侧的革新上,可以考虑适当采取激励机制,对子女或是其他有能力照顾老人的家庭成员,政府可以提供一定的经济支持或优惠政策,鼓励他们回归家庭。这一点对于农村地区更具可行性,进城务工的青壮年所承担的生活重担得以减轻,回归家庭的可能性就更高,农村老人居家养老的幸福指数也将相应提升。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居家养老仍将在养老模式中占据较高比重,这与我国现实情况相符。因此,政府从供给层面采取一定的激励措施,有助于吸引、鼓励家庭成员回归家庭,在承担自身责任的同时,也能够为社区养老、机构养老及其他模式的建设赢得充足时间。
1.社会组织及志愿者的动员、培训。高质量的社会组织及志愿者群体,能在很大程度上减轻社会养老的压力。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劳动力的革新是十分重要的。与养老问题相关的社会组织如果能够发挥自身效用,及时发现、解决问题,为老年人提供相应帮助,将成为有效的辅助力量。此外,可以进行志愿者队伍的挑选、培训,打造一支优良的志愿者团队,为有需求的老年人进行定期评估,并提供专业服务。养老模式的供给侧创新,需要在固有的既定模式外拓宽路径,发挥各个层面的力量。
2.提高机构准入门槛,重视医护人员、初期老年人的价值。必须承认的是,许多养老机构的准入门槛较低,护理人员缺乏专业系统的培训,难以从生理及心理两个层面给老年人予以照料。在已知的新闻报道中不难发现,个别养老机构的护理人员存在虐待老人的情况。当老人被家人送进机构后,老人可谓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心理极易发生变化,需要得到重视。因此,机构应当提高护理人员的准入门槛,保证其资质。医护人员作为有专业知识的群体,若能吸纳进养老机构,形成“医养结合”的新模式,将成为一种颇具吸引力的供给选择。此外,还应重视初期老年人的价值,他们作为尚有余力的群体,会对老年人的心理感同身受,若能发挥这一群体的能力,适时为老年人进行心理疏导,将有利于老年人安享生活。
养老模式缺乏创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资金活力不足。中国老龄人口众多,且总数有不断攀升的明显趋势,养老金融的发展,能够正面迎接老龄化的挑战,并拉动相关产业的发展。所谓养老金融,就是各类以养老为目的的金融活动的汇聚、总和。以金融活动最终刺激养老服务业的迭代更新,能够间接地从供给侧为老年人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国家可以通过提供多元、丰富的金融供给,以及相应制度、法规的建设,助力养老金融的发展。相应的金融活动,不但可以让老年人参与,还能让市场中的资金得到良好运转,而由此获得的资金,最终将作用于养老服务行业。当老年人的养老金有处可去且有所回报后,潜在的资金活力得到激发。这不仅让老年人的生活变得更为充盈饱满,也将作为养老服务业的动力,让其不断朝着更新、更优的方向发展。
信息化、网络化与数字化是当前各行业的发展趋势,养老服务模式也可借鉴这一思路,从供给侧进行创新。随着新媒体的崛起,“互联网+”作为一种新兴趋势,养老模式完全可以与之相融,打造独特的“互联网+养老”模式,实现养老模式的信息化、网络化。这一路径若是实现,恰恰可以让我国常见的三种养老模式良好结合。在这一模式下,老年人渴望居家养老的心愿得以满足,将老人的基本情况录入网络,实现家庭、社区、机构三者的信息共享,由机构的专业人员进行评估监测、定期回访。当老人独自在家时,如有需求,可通过网络进行求助,相应信息在社区养老站显示,服务人员便可上门提供帮助。养老模式的创新,应善于借鉴新平台、新途径,从供给侧进行改革,以刺激需求侧的增长。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为一种新思路,为养老服务模式的路径创新提供了新方向,逐步消弭其所处的困境。当需求旺盛、供给却遇冷时,就需要从供给侧入手,以期满足需求侧的愿望。不可否认,老龄化、高龄化将是我国可以预见的一大社会难题,养老模式更需要不断更新。我国的养老模式从供给侧进行改革正当其时,通过路径的不断创新,老年人将有更丰富、多元的养老选择。
[1]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2015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EB/OL].http://www.mca.gov.cn/article/sj/tjgb/201607/20160700001136.shtml.
[2]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2016年4季度社会发展统计季报[EB/OL].http://www.mca.gov.cn/article/sj/tjjb/qgsj/201702/201702000033 22.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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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洁(1993- ),女,福建龙岩人,福建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