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百合也有春天

张琳

中篇小说《人生》，是已故作家路遥的成名作，曾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被改编为电影和电视剧上演后，更是家喻户晓，成为中国当代文学的经典之作。

改革开放之初，在千军万马挤高考独木桥的年代，小说的主人公高加林落榜了，但生活并没有完全抛弃他，他回到村里当上了民办教师。虽然这不是一份风光无限的工作，但毕竟离开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黄土地，并且还有可能转为国家教师的希望。然而，好景不长，他最后还是被大队书记高明楼的儿子顶替了，高加林又重新回到了土地。正当他失意无奈，甚至有些绝望的时候，善良美丽的农村姑娘刘巧珍闯进了他的生活。自私、封建的父亲没送刘巧珍进学校上学，她一字不识，且在父母的安排下有了对象，但是她却勇敢地真心实意地爱上了高加林这个有才华、有个性、长相英俊的文化人。她带着仰望的爱，质朴而纯真，而对于高加林来说，她只是他失意时找到的精神上的慰藉。机遇再次垂青高加林，他的叔父转业到了地方，担任地区劳动局长，拍马屁的官员为高加林办好了国家公职人员的录用手续，他来到县城，成为了通讯员。

高加林春风得意、风云一时，新的爱情也对他笑脸相迎。与巧珍相比，高加林的昔日同窗黄亚萍无疑是位现代女性，她开朗活泼，美丽大方，家境优越，却又任性专横。她也有男朋友，他是加林的同班同学克南，但她更倾心于志趣相投的高加林。他们有共同学习的经历，有相同的知识背景，又有許多感兴趣的话题，还有可能实现的更远大的目标，而这一切，是他们原来的对象都无法比拟的。纯真的爱情输给了残酷的现实，高加林选择了黄亚萍，无辜的巧珍只能痛苦地接受命运的嘲弄，在绝望中迅速嫁给了忠诚不二的追求者。

然而，乐极生悲，高加林违规招工进城这件事终于被克南心胸狭窄的母亲举报了，他戏剧性地失去了得心应手的工作、充满希望的理想和浪漫热烈的爱情——他清醒地知道，亚萍爱的是“城里人”高加林而绝非“乡巴佬”高加林，一无所有的高加林不得不黯然回到生他养他的那块黄土地……

中等职业教育课程改革国家规划新教材《语文》节选了《人生》的部分内容，对于中职生正确处理现代追求与传统美德的矛盾，设计规划自己的人生之路，树立正确的人生观、爱情观，无疑有着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

毋庸讳言，现在的中等职业学校都面临着生源数量不足和生源质量低下的瓶颈。在普通高校招生指挥棒的感召下，绝大多数初中毕业生及其家长都选择了去普通高中深造，成绩特别优异的初中生去了省城名校，其次的就读本地示范性普通高中，差一点的就读本地普通高中，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理想：三年后能在普通高等学校谋得一张课桌。

在这种背景下，职业学校就只能接受一些普通高中实在无法容纳不愿接收的学生，就像一个无人理睬更无人喝彩的弃儿，在社会上凄苦度日。他们是一些什么学生呢？一是学习成绩差，基本上都是普通高中挑选剩下的，有的学生中考成绩不到总成绩的五分之一；二是行为习惯不好，没有学习动力，不思学业，只想玩乐；三是前途渺茫，思想混乱，自卑感强。如果不对他们进行正面引导，不良的社会思潮就会侵入他们的头脑，他们的人生道路将会越走越窄。

我国的文艺作品都是集思想性与艺术性于一体的产物，中小学教材也无不打上了思想教育的烙印。就《人生》而言，我们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入手，对中职生进行人生观、爱情观的教育。

首先，人生的理想不是唯一的。高加林的理想是脱离黄土地，刘巧珍的理想是和高加林生儿育女，黄亚萍的理想是回到南京生活……我曾经看过一个报道，武汉一对夫妇将毕生积蓄奉上，又卖了唯一房产，将独子送到德国留学，想让孩子有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学习基础不好又不懂德语的孩子在课堂上睡了三年，一无所获，只能打道回府。回到武汉后，感到无颜见江东父老，只好躲在旅馆里。父母得知情况后又气又急，只好把他接了回来，一家三口蜗居在租来的房子里。有一天，孩子百无聊赖，突然想起有一次去德国同学家，了解到同学的父亲是一个蓝领工人，靠平面制作也能养活全家。孩子豁然开朗，来到一家职校，重新学起了平面制图专业。可见，职校生一样可以有理想，有前途。当今中职生的理想可以是优秀的厨师、幼师、技工、服装设计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野百合也有春天啊。

其次，人生是需要奋斗的。高加林的骨子里有一种不满现状，积极向上的精神。他做民办教师是这样的心态；离开农村到县城做通讯员不畏艰难困苦，亲临一线写出一批高质量的稿件，也是这种心态；即使在黄土地劳作他也不甘平庸，他修整水井惹出的风波还是这种心态。人生难得几回搏，幸福不会从天降。作为现代中职生，有文化，有技术，有年龄优势，要相信自己能在迅速发展变化的社会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坐标，然后，克服一切困难，排除一切险阻，朝这个目标努力奋斗。阿里巴巴集团创始人马云，电子商务时代的风云人物，在一次电视访谈节目中说：“路遥对我的影响最大，18岁时，我还是蹬三轮车的零工，在火车站偶然捡到了《人生》，它改变了我的人生！”没有谁与生俱来就该一生卑贱，没有谁天生就该一生高贵。如果不奋斗，不学习，自甘堕落，那就只能被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所淘汰，沦落为啃老一族，遭人耻笑，为人诟病，甚至成为社会渣滓，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再次，挫折教育是必须的。现在的中学生、中专生、大学生，大都出生在“计划生育”时期，基本上是独身子女。他们家庭经济基础一般较好，思维活跃，敢想敢说敢干。但是，作为独生子女，他们是家中的宝贝，被家人视为小皇帝过度呵护；作为中职生，他们又多了一些敏感。双重身份，让他们没有什么抗打击能力，经不起风浪，受不起挫折。有的沉迷网络不能自拔，有的自暴自弃不能自已，有的怨天尤人悲观厌世。在这一点上，高加林可以成为他们的榜样。当被人顶替民办教师回到农村时，他也颓废过，忧伤过，但很快就调适了心态，自称：“我一开始就想把最苦的都尝个遍，以后就什么苦活也不怕了！”他的这种精神状态，令村霸高支书为之胆战心惊。 当被人举报失去县城体面的工作回到乡下时，他坦然面对乡邻，又在德顺爷爷的开导下，以正常姿态迎接人生的挑战。任何人的人生之路从来就不是笔直的，既有艳阳高照，也有暴风骤雨；既有风平浪静，也有惊涛骇浪。关键在于在困难面前，要廓清思路，理清头绪，调整心态，以坚韧的内心、必要的开朗和正确的方法去面对生活中的坎坷。

最后，爱情是不容亵渎的。真正的爱情是不受年龄、地位、地域、金钱支配的，而婚姻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在《人生》中，刘巧珍真挚地、卑微地爱着高加林，可以苦自己，却不愿意自己所爱的人受苦。当高加林委婉地抛弃她时，她还为他处处着想，哽咽地说：“……我决不会连累你！加林哥，你参加工作后，我就想过不知多少次了，我尽管爱你爱得要命，但知道我配不上你了。我一个字不识，给你帮不上忙，还要拖累你的工作……你走你的，到处面找个更好的对象……到外面你多操心，人生地疏，不像咱本乡田地……”当高加林败走麦城回到乡下，她还极力劝阻企图为难加林的家人，还找人想让加林再登上讲台。这样的女人应该是高加林生命中的金子，可是，他被新的“高贵”身份和新的爱情迷惑了，丢失了这块宝贝，且再也找不回来：他的美丽、善良、善解人意的巧珍已经嫁作他人妇。中职生已进入青春期，正是滋生爱情青枝绿叶的时候，加上社会在发展，现代媒体的推波助澜，他们已经或者将很快进入恋爱状态。作为教师，应该教育他们树立正确的爱情观，鼓励他们只有品学兼优，自身强大，爱情才会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切不可恣意妄为，为情所困。中华民族的婚恋观历来推崇的是同甘共苦同心同德，切不可学高加林见异思迁离心离德，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

《人生》的作者路遥的人生在四十二岁时戛然而止，但他的作品是不朽的。作为中职生的老师，我们要对孩子们说，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有生活的底线，不能忘记那些对我们好的人，不能把美丽的彩虹当成桥梁，不能追求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面临外界的种种诱惑和选择，要三思而后行，因为“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作者单位：湖南省华容县职业中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