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时空的长征与长征精神
——长征研究的域外视角述评

2017-03-06 23:01王智曹野
理论月刊 2017年3期
关键词:著作长征红军

□王智,曹野

(武汉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武汉 430070)

超越时空的长征与长征精神
——长征研究的域外视角述评

□王智,曹野

(武汉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武汉 430070)

长征及其精神,从其诞生至今已经整整80年,一直超越时空、传诵不息。其中,国外学者因其所处政治背景、方位的不同,对长征会采取不同的视角和叙述手法,这为我们研究长征及其相关问题提供了更为开阔的视野。这些国外著作对于长征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具有重要作用,为与长征相关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材料。

长征;海外中国学;长征精神

1935年10月19日红一方面军到达陕北吴起镇与红二十五军会师,完成长征;1936年的10月9日,红四方面军指挥部在会宁与红一方面军会合;10月22-23日,红二、红六军团分别在将台堡、兴隆镇与红一方面军会师;至此,红二、红四方面军也完成长征,这标志中国工农红军跨越十几个省、总行程达数万公里的伟大长征的胜利完成[1]400。长征及其精神,从其诞生至今已经整整80年,一直超越时空、传诵不息。其中,国外学者因其所处政治背景、方位的不同,对长征会采取不同的视角和叙述手法,这为我们研究长征及其相关问题提供了更为开阔的视野。这些国外著作对于长征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具有重要作用,为与长征相关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材料。为此,本文通过对相关国外著作的阅读,整理出这些著作的历史脉络、所运用的独特手法与视角,以及它们对于长征中一些具体问题的观点,为围绕长征的相关学术研究提供参考。

1 关于长征的国外著作的历史脉络

在国民革命时期,由于国民党对共产党的围剿及其对苏区的封锁,外国人对长征的认识极少,且具有相当的片面性。随着时代的变迁,外国人对于长征逐渐有了更多的了解,越来越多关于长征的著作不断问世,对于长征的研究也不断加深。

1.1 新中国成立前的主要著作

上个世纪30年代,长征对于外国人来说非常的神秘。在长征开始时,外国人对于长征的认识也只见于1934年11月《纽约时报》对于长征的两则歪曲报道,前一则声称有4万共产党军队撤离江西、福建,此时正在西行途中,他们沿着粤汉铁路两边的湖南边界行进, 在1万英里长、20英里宽的地区大肆抢劫。后一则报道则说国民党已在江西打败了共产党。

瑞士传教士薄复礼是三名长征亲历者之一,他在中国的传教途中被红二方面军所俘虏,从而得以将自己在随军过程中的所见所闻记载下来,随后于英国出版《一个被扣留传教士的自述》(即《神灵之手》)一书,成为叙述长征的第一本国外著作。

然而,长征为外国人所真正了解则始于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即《红星照耀中国》)在美国的问世。该书以纪实的笔触,详实地记录了作者在苏区的采访经过及内容,并将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事业及过程介绍给了世界。此书在世界上引起巨大轰动,为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事业赢得国际社会热爱和平的人民与进步人士的支持与同情。同时,《红星照耀中国》发行之后,激起了广大外国进步人士对于中国共产党及革命根据地的兴趣,掀起了一股“红区热”。

同样以记者身份,并将其经历编写成书的还有1937年3月前往延安的美国记者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其于1941年5月写成《伟大的道路》一书,该书对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事业大加赞赏,并将长征作为其书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章。

除此之外,一批有关长征的、叙述中国革命的著作同时相继问世,诸如尼姆·威尔斯的《红色中国的内幕》、斯特朗的《中国人拯救中国》、费正清的《美国与中国》等等,长征逐渐为国外人所熟知。

1.2 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前的主要著作

上世纪30、40年代所出版的诸多著作为国外人了解长征提供了鲜活的材料,同时为后时代国外学者对长征的研究奠定了基础。随着红色中国的建立、并作为独立主体在国际上的发声,对于中国共产党历史的研究开始越来越受到国外人的重视,长征作为中国共产党所独有的人类壮举,自然成为该研究领域中独到的一环。

德国人王安娜,自1936年2月来到中国,在中国共生活了19年之久,她将自己在延安的生活经历,以及自己通过走访所获得的关于长征的经过与中国共产党抗战的政策和战略写进了她于1964所出版的回忆录:《中国——我的第二故乡》中,为国内外关于长征的研究提供丰富的材料。

美国人斯图尔特·施拉姆于1966年出版《毛泽东》一书。该书虽然并非是对长征的专著,但书中将长征与毛泽东个人的革命经历及其与党内的权力斗争相结合,语言平实,没有过多地对于长征或中国共产党的积极和肯定的评价,用大篇幅对红军长征的整个过程进行了全面介绍和分析。

英国学者迪克·威尔逊于1971年出版了有史以来第一部以长征为研究对象的学术专著——《一九三五年长征:中国共产主义生存斗争的史诗》。该书虽然仍有比较浓重的纪实色彩,但突破了以往对于长征所仅有的纪实性叙述,他将长征与中国的现实相联系,以科学严谨的学术态度对长征进行了研究。

1.3 改革开放以来的主要著作

随着中国于20世纪70年代实行改革开放后,中国与世界有了进一步的接触和交流,许多有价值的原始材料流出中国,一大批国外学者涌入中国进行实地考察,又有一批研究长征的国外著作问世。

美国知名记者兼作家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在采访苏联的卫国战争与埃德加·斯诺相遇,随后受《西行漫记》的影响,于1984年来到中国,重走长征路,并对沿途经历过长征的人进行采访,在此基础之上写出了30万字的长征专著:《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他在书中把中国的革命时期与建设时期相结合,将中国的改革开放称为“新长征”。

1990年美国学者本杰明·杨以大量丰富的材料,从政治学的视角分析长征,从而出版了自己的著作《从革命到政治:长征与毛泽东的崛起》。该书使用许多当时罕见的文档资料,为之前国外学者对于长征的诸多政治与军事上的错误认识予以了说明与澄清;以阐述中国共产党内部的权力关系变化以及策略的转变为重点,抛弃了大量的叙述性描写,将长征作为一个完整的系统来研究,试图用一种新的模式——“革命理想主义”和“政治现实主义”来解释长征途中共产党“在地域和战略上的关键性转变”[2]。

由美国、英国、法国数十位摄影师于1990年所出版的画册《中国——长征》,以长征路线中沿途的风光为题材,向全世界展示了红军长征路上的新风光。画册撰稿人安东尼,在书中对中国工农红军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长征是以后的中国领导人成长的摇篮。

除以上主要著作外,此时期关于长征的著作还有美国人埃德蒙兹所写的《毛泽东的长征:人类大无畏精神的史诗》、日本人滨户宽的《中国红军——困难与险峻的二万五千里》。

综合整个国外著作的历史脉络来看,关于长征的国外著作对于长征的研究具有由浅入深的过程,具有由注重叙述性描写到注重学术性探究的趋势。

2 外国著作的独特手法与视角

如前文所述,国外作者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从一个侧面的角度来看待长征,因此,与国内相关著作相比,国外著作往往具有其独特的手法与视角。

采用纪实性的叙述手法来描写长征,多数集中于介绍长征的早期著作,这些著作倾向于以一种全景式的画面来向世人讲述长征的故事,虽然在故事中夹杂着不少议论和评价,但与总体对于长征的描述来说分量极少。这种写作手法被广泛采用,主要是由于作者本人或者参加过长征,如撰写《一个被扣留的传教士自述》的瑞士传教士薄复礼,撰写《中国纪事》的德国人奥托·布劳恩(即李德);或者在长征结束后通过采访、重走长征路等方式获得有关长征的材料:如撰写《西行漫记》一书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撰写《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一书的美国记者索尔兹伯里等。

随着国外学者对于长征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国外著作中开始出现摆脱叙述手法而采用专业的学术视角对长征加以研究的趋势。这一趋势发端于英国学者迪克·威尔逊出版的《一九三五年长征:中国共产主义的生存史诗》一书。采用此类视角的学者从不同学科的角度来对长征加以分析和研究,逐渐加强了对于长征研究的深度,如美国学者本杰明·杨从政治学角度所撰写的《从革命到政治:长征与毛泽东的崛起》,美国军史专家塞缪尔·格里菲斯从军事史学视角所撰写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等。

将长征的整个过程与中国共产党党内的权力斗争相结合这一视角,发端于费正清于1948年出版的《美国与中国》一书,此种视角着重于探究在长征过程中,毛泽东党内领袖地位的确立,以及与博古、李德、张国焘等其他党内人士的权力斗争。此后,这一研究长征的独特视角开始为越来越多的国外学者所采用,采用这一视角的著作还有斯图尔特·施拉姆的《毛泽东》、Alexander V.Pantsov的《Mao:The Real Story》等。

3 外国人对于长征研究中具体问题的看法

国内对于长征的研究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在此我们以关于长征的国外著作为基础,结合当下国内对于长征的研究现状,总结出国外著作中对于长征研究中具体问题的看法。综合当下国内对于长征的研究成果,本文着重于总结国外著作对于以下具体问题的看法:长征开始的原因、长征是转移还是撤退、长征开始的时间、毛泽东的领导地位问题、长征胜利的原因、长征所具有的影响与作用,以及国外著作对长征所表达的情感。

3.1 长征开始的原因

一个事件发生、发展的原因往往是复杂的,长征也不例外。国内学者对此认为存在着多方面的原因,诸如军事、政治,以及经济等。这其中,经济原因成为近年来国内学者研究的热点。莫里斯·迈斯纳在其书中同样认为长征开始始于政治、军事、经济等多方面原因,其在书中写到:“长征始于政治与军事的失败……共产党人……无论在军事上还是在经济上,都无力再对付蒋介石的德国军事顾问为第五次围剿设计的“围堵”战术。”[3]

而国内较为权威的观点认为“‘左’倾错误的进一步发展,使得红军在反‘围剿’中…执行…错误的战略战术”,从而使得红军在军事上蒙受巨大损失,中央根据地急剧缩小,于是“被迫撤离中央根据地”开始长征[1]231。

一些国外著作表达了与此权威观点类似的观点,但其视角的聚焦点则主要放在了毛泽东与“28个布尔什维克”(另说为“28个半”,见《毛泽东的中国及其后》)的权力斗争上面,如罗斯·特里尔所著《毛泽东传》中认为,28个布尔什维克剥夺了毛泽东的军事指挥权,使得博古、李德的错误军事路线得以实行,导致了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于是共产党决定放弃江西[4]144。

但一些国外学者表述了不同的观点。查尔莫斯·约翰逊认为“从1921年到1937年,中国共产党人的活动失败了,因为中国人民从整体上来说对共产党所提出的革命主张漠不关心。”另一位学者Shanti Swarup认为中共在江西苏区的失败是由于其提出了过高的社会改革纲领[5]5。

而本杰明·杨则认为中共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是政治与军事的双重失利,这其中政治上的失利占主要方面。他认为“国民党之所以最后获胜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它从一开始便有意识地建造宽阔的政治舞台以便更好地表演它的独特的军事戏剧。”[5](P81)蒋介石按照自己“七分政治三分军事”的总战略,通过在南方各省恢复实行保甲制度、经济封锁、发动“新生活运动”等一系列政治措施,从而使得其军事围剿得以顺利进行。而反观第五次反围剿前的中共,则忙于开展反“罗明路线”的党内斗争和“查田运动”,这两项政治运动对于即将到来的军事决战并无裨益。本杰明·杨认为红军长征是由于在第五次反围剿前没有在政治上做足功课,导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从而被迫长征。

3.2 长征是撤退还是转移

对于此问题,国外著作总倾向于以下三类观点:

其一,认为长征经历了一场由撤退到转移的转变,只是对于促成这场转变的原因有所不同。《西行漫记》中认为长征“是一场战略撤退,但不能说是溃退”,北上抗日的信念“帮助他们把原来可能是军心涣散的溃退变成一场精神抖擞的胜利进军”[6]180。

《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中认为“长征已不再是退却,不再是连下一步逃往何方都不知道的东躲西藏。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他们渡过金沙江之后,战斗的主动权已不在国民党一边了。”[7]354此书中认为,是军事上的主动权使得长征由撤退变成了转移。

罗斯·特里尔在其所著《毛泽东传》中则认为是遵义会议促成了这一改变——“遵义的12天改变了长征面貌,使这次惨败的军事撤退转变成为着民族和革命双重目的的政治宣传。”[4]151

其二,认为长征是一场转移而非撤退。正如本杰明·杨在其书中所说:“我们不妨把长征看成是共产主义运动从南方到北方,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从中南地区到大西北的一个必要的总体转移。不言而喻,这种转移并不意味着长征是一个简单而直接的转变过程。”[5]275

其三,认为长征是一次撤退而非转移。此类观点见诸于费正清所著的《美国与中国》之中——“长征就是这么一回事——在不断遭受阻击的情况下,为时整整一年之久,行程达6 600英里的一次撤退。”[8]270

从以上各种观点可以看出,国外著作中对于长征是撤退还是转移这一问题,倾向于将长征分为由撤退变为转移、单纯的转移,以及纯粹的撤退三种观点,其中持第一种观点较多。

3.3 长征开始的时间

所谓长征的开始时间,即红一方面军开始长征的时间,对此,国内存在多种争议,其中比较主流的有以下几种观点:第一、10月10日说:即以中革军委在瑞金发布长征出发命令和中央红军首脑机关离开瑞金出发为标准;第二、10月17日(另说为16日)说:即以中央红军主力从集中地集结后,南渡于都河为标准[9];第三、10 月21日说:以中央红军突破第一道封锁线为准[10]。

相较于国内的几种观点的争论,国外著作中也有所提及。本杰明·杨在著作中便提及了10月10日、10 月16日,和10月21日三个日期,其所依据的标准与国内标准相同,两者相差无几。但本杰明·杨本人在文中提出,其个人认为“由于10月21日这一天中央领导机关和全体红军部队都参加了转移活动,似乎是最为恰当的长征开始时间。”[5]113

但在国外其他相关著作中,表述出有别于本杰明·杨的观点。

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写道:“到全部红军在赣南的雩都附近集中后,才下令作大行军,这是在一九三四年十月十六日开始的。”[6]162

迪克·威尔逊在其著作《周恩来传1898-1976》中写道:“1934年10月16日,周恩来抛弃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残梦,开始了红军的战略撤退,这就是全世界闻名的长征。”[11]113

索尔兹伯里在其著作《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中写道:“他仍记得1934年10月10日……因此伍修权总是把这一天和红军撤离苏区的日子连在一起,尽管后来人们普遍认为1934年10月16日是长征正式开始的日期。”[7]6书中此处虽然表述出关于长征出发日期所存在的分歧,但仍表示10月16日被人们普遍认为是长征正式开始的日期。

此外,长征的亲历者,奥托·布劳恩在其《中国纪事》一书中就长征出发日期有过两处表述。一处表述为“10月16日,长征队伍开始行动,在敌人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夜行军向出发地靠拢。”[12]109另一处为“10月16日晚上,党中央纵队从瑞金附近的禁区出发时……”[12]115除此之外,其书中再无关于长征出发日期的其他表述。

由以上情况来看,以10月16日为长征出发日期在国外著作中较为普遍。

3.4 毛泽东的领导地位问题

国内学者对此问题存在以下几种观点:其一,遵义会议没有确立毛泽东在党内的领导地位;其二,虽然遵义会议后毛泽东并未担任最高领导职务,但其思想和权威已远远超出其职务,因此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的领导地位。另一部分学者则认为毛泽东在党内领导地位的确立是个过程,遵义会议是这一过程的起点,其终点是1943年的政治局会议。

本杰明·杨在《从革命到政治:长征与毛泽东的崛起》一书中提及了对于此问题的两种看法,一种认为毛泽东并没有确立领导地位,仅仅是成为政治局常委而已;另一种看法认为毛泽东得到了领导地位,他“首次成为党的五个最高领导人之一,并获得了决定全党全军最重大行动的权力。”[5]138

对此,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在其《中国共产党历史》一书中明确表示,“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1]231。

国外部分大部分著作中表述了与中国学者第二种观点相同的看法。

罗斯·特里尔的《毛泽东传》中叙述到:“周恩来……他还让出自己在军事委员会的职位并敦促让毛泽东任军委的指挥。”以及“毛泽东重新获得的权力其实质是在军事。至少在整个长征期间,枪杆子居一切权力之首。他成为中国共产党的头号人物,并从此入主政治局。”[4]150

《毛泽东的中国及其后》一书中表述到:“直到在1935年1月的长征途中,这个小团体的权力才被剥夺,毛泽东成为党中央政治局主席。”[3]24

但以上两本著作中所陈述的观点具有明显的史实错误。当时的党中央没有党中央政治局主席一职。在上世纪80年代解密的遵义会议档案资料中表明,遵义会议后,毛泽东仅仅被选举为中央政治局常委,军事指挥为朱德和周恩来。在随后的鸡鸣三省会议中,张闻天代替博古而成为总书记。

罗斯·特里尔在此叙述的注释中对于其中的错误有所更正。注释中写道:“毛泽东没有成为党的总书记。…张闻天接管了这个职务。毛泽东的胜利是进入了政治局。他处理军务,是位于周恩来之后的第二号人物。”[4]150

索尔兹伯里在其《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一书中写道:“军事指挥权现在落在朱德和周恩来两个人身上。没有提到毛泽东。但在另一项决议里,毛被选为领导核心——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委员。不管纸上写的如何,大家都知道谁当家。”[7]155并认为“遵义会议后,一切都变了。这是分水岭——毛泽东牢牢地掌握了领导权。”[7]160

《伟大的中国革命》中叙述到:“在向西北前进的路上,毛泽东于1935年初重新被推上了中共领导地位,自那以后再没有更换。”[13]282

迪克·威尔逊在其《毛泽东传》一书中表述为:“这意味着毛现在成了政治局常务委员会的成员……在被排挤出党的高级领导层两年之后,毛又进入了党的领导核心……现在他成了党的五或六人最高领导中无可争辩的一员。”[11]137

但也有著作在这一问题上认同毛泽东领导地位的确立是一个过程。

例如菲利普·肖特在其著作《毛泽东传》中认为毛泽东虽然在遵义会议中成为中央政治局常委,并在随后成为周恩来的军事助手,但他仍在党内处于边缘或次要位置。其在书中写到:“1935年春随之而来的遵义及其会议就是一场权力征服中的第一个舞台,毛……认识到只能慢慢地去实现这个目标。在常务委员与党的领袖之间横亘着一条政治鸿沟,旁人都曾试图跨越而未果。”[14]161

《中国纪事》一书中也明确表述为:“遵义会议是毛泽东取得党和军队领导权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12]141

3.5 长征胜利的原因

类比于长征开始的原因,长征胜利的原因也是复杂的。国内学者认为长征胜利的原因有以下几点:党的正确领导、强有力的思想政治工作、红军队伍的相互支援、少数民族的支援、充分利用地方军阀与蒋介石之间的矛盾、领袖人物的贡献,以及其他方面的因素等等[15]。

而相较于国内学者,国外著作中比较倾向于以下几种观点。

其一,“毛主义”的正确指导。罗斯·特里尔在其《毛泽东传》一书中认为,正是“毛主义”为在江西惨败的中国共产党提出了“北进”的战略,也正是“毛主义”将“共产党从宗派主义的牢笼中解放出来,将他们塑造成压根就不知道马克思主义为何物的千百万中国人眼中的爱国者。”[4]164

莫里斯·迈斯纳在《毛泽东的中国及其后》一书中也有类似的观点。其认为毛泽东自己和其他红军战士所坚信的“毛主义”价值观,也即他们所信奉的“毛主义”情操“是他们得以幸存,也是他们为之献身的革命事业得以幸存的根本原因。”[3]25

其二,正确的宣传策略。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中认为,北上抗日的信念是帮助长征由一场“军心涣散的溃退”转变为一场“精神抖擞的胜利进军”的心理因素,北上抗日这种“宣传上的巧妙手法”在很大程度上“是造成英勇长征得以胜利结束的原因。”

3.6 长征所具有的影响与作用

国内学者对于影响与作用,主要从长征的历史地位、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中国革命的胜利等方面来看待,涉及的范围较广。如保证了中国革命的胜利进行、促进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促进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为中国革命胜利奠定基础、塑造了革命领袖,及体现了大无畏的革命精神等等[16]。

但国外著作中对此所表达的观点,可以套用毛主席评价长征时的一句名言:“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17]149

其一,国外著作中认为长征具有重要的心理影响或精神塑造作用。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在《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中写道:“它极大地改变了中国的意识,使这个国家出现了许多世纪以来所缺乏的精神与团结。”[7]430

莫里斯·迈斯纳在《毛泽东的中国及其后》一书中言道:“这么多人都死了而我却还活着,幸存者的这种意识使他们肩负的革命使命具有神圣的性质,产生了宗教式的献身感。”[3]25

迪克·威尔逊也在其《一九三五年长征:中国共产主义生存斗争的史诗》一书中写道:“长征是中国人民重要的精神财富……”,“长征已经在各大洲成为一种象征,人类只要有决心和毅力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18]

其二,国外著作中认为长征具有革命宣传作用。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写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大规模的转移是历史上最盛大的武装巡回宣传……在战斗的间隙,他们每占一个城镇,就召开群众大会,举行戏剧演出……宣传‘自由、平等、民主’……”[6]181

《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中写道:“一年来,他们征战南北……在大半个中国传播了红军和共产主义事业的信念。”[7]354

罗斯·特里尔在《毛泽东传》中这样叙述:“这次惨败的军事撤退转变成为着民族和革命双重目的的政治宣传……长征还有宣传的功绩。一年时间经过了有2亿人口的居住区,战士们不停地宣传他们的事业。”[4]163

除以上对于长征宣传作用的总体评述外,国外著作对于长征过程中具体的宣传活动也有描写,如史沫特莱在《伟大的道路》中关于红军通过优待和教育俘虏的方法来进行宣传工作的记述:“对待和教育俘虏……我们必须利用这些事实向士兵证明,谁是他的朋友,谁是他的敌人……有些还愿意回到原来的部队以便从内部领导起义,有些则要回家乡去从事某种革命活动……就是那些职业化的老兵也要给予充分的教育以后再释放,因为他们在旧军队里很可以起宣传作用。”[19]387

以上各种记述表明,在相当一部分国外著作中,作者都注意到了长征所具有的宣传作用,以及在长征中,红军对于宣传工作的重视,正如罗斯·特里尔的《毛泽东传》中所写:“毛泽东坚称,夜晚休息不可能干别的,但至少有时间教农民写六个字:‘打土豪,分田地’。”[4]163

其三,国外著作中认为长征具有深远的政治影响,这种影响一方面体现在长征对革命队伍的塑造上。《西行漫记》一书中有这样的叙述:“在漫长的艰苦的征途上,有成千上万的人倒下了,可是另外又有成千上万的人——农民、学徒、奴隶、国民党逃兵、工人、一切赤贫如洗的人们——参加进来充实了行列。”[6]181

《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中这样写道:“作战部队中的大多数成员都是干部,普通战士幸存无几。这些干部深信中国必须进行一场革命,他们就是这场革命的核心力量。”[7]354

《中国纪事》中,奥托·布劳恩表达了相同的观点:“所有这些经过斗争锤炼的干部,当然在后来的抗日战争和紧接着的人民解放战争中成为党和军队的骨干力量。”[12]113

同时,N·韦尔斯在《红色中国内幕(上)》中也写道:“长征是一座熔炉,它将各种元素融合成一体……实际上就是长征把作为农民革命的斗士与卫士的红军,改造成了新阶段革命的自觉战士。”[20]73

另一方面体现在毛泽东领袖地位的确立,中国共产党摆脱掉共产国际的控制。正如费正清在《伟大的中国革命》一书中所说,“长征也促成了新的领袖的出现。”[13]282

《毛泽东的中国及其后》一书中叙述到:“从政治上看,正是在长征中,毛泽东获得了对中国共产党的有效控制……中国共产党终于甩掉了共产国际的梦魇……长征使毛登上了中国共产党最高领导人的位置,使他领导的革命者抵达了一个地理上相对安全的地方。”[3]25

在罗斯·特里尔的《毛泽东传》中也有类似的表述:“(遵义会议)这也使中国革命从莫斯科的影子中摆脱出来变得明朗了……更重要的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由一位并不敬畏苏联的人来领导。”[4]151

从以上国外著作对于长征所具有的作用和意义的记述中可以看出,国外著作倾向于注重在长征的宣传作用、政治影响和心理影响,其中,政治影响分为三个方面:其一为革命队伍的塑造;其二为毛泽东领导地位的确立;其三为中国革命的独立与成熟。

3.7 国外著作对长征所表达的情感

对于作者对长征所表达感情的辨别,主要依据作者在论及长征时使用表达感情色彩的修饰性词句,通过辨别这些修饰性词句所表达的感情色彩来辨别作者对于长征所表达的情感。在国外中国汉学家、中国专家、记者、传教士等等所著的关于长征的各种著作中,大体上都可以使用上述方法对他们所表达的感情进行分析。

《西行漫记》中对此问题这样表述:“不论你对红军有什么看法,对他们的政治立场有什么看法(在这方面有很多辩论的余地!),但是不能不承认他们的长征是军事史上伟大的业绩之一。”[6]180

《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中认为长征“是考验中国红军男女战士的意志、勇敢和力量的伟大史诗……”,“是一次充满了集体英雄主义、献身精神和希望的举世无双的行动”。[7]430

《毛泽东的中国及其后》这样评价长征——“历时一年的非凡的北向进军,这就是闻名于世、可歌可泣的长征。”[3]23

《伟大的道路》一书中则这样叙述:“事实、数字和一路上千山万水的名称,都不足以说明红军长征的历史性意义,它们更不能描绘出几十万参加长征的部队的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史诗般的长征结束了。”[19]353

在《中国——我的第二故乡》中,王安娜这样表述:“长征是艰苦的冒险,长征是人类的勇气与怯懦、胜利与失败的搏斗。特别应当指出的是,这一行动要战胜敌人和恶劣的自然条件,需有坚定不移的勇敢精神……”[21]140

从以上国外著作所使用的词句中可以看出,其对长征所表达的崇敬、惊叹与赞美溢于言表。即使是在中国革命过程中起了巨大反作用的奥托·布劳恩,对于长征也有这样的表述:“这是一个不可磨灭的功绩,是中国红军——共产党领导下的农民军队的全体战士伟大的勇敢、坚韧的毅力和革命的热情的明证。”[12]113

诚然,中国人自己对于长征的崇敬与歌颂数不胜数,但从以上的材料中可以看出,中国人自己对长征的歌颂并非言过其实,也并非孤芳自赏,长征所具有的价值是全人类有目共睹的。正如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将长征与蒙古人的征伐、土尔扈特部的迁徙、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的行军、拿破仑从莫斯科的败退相比较,并肯定地认为“长征是军事史上伟大的业绩之一”[6]180。

[1]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1921-1949):第1卷上册[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

[2]萧军.美国人眼中的中国红军长征[J].中共党史研究,1996(5).

[3]莫里斯·迈斯纳.毛泽东的中国及其后[M].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5.

[4]罗斯·特里尔.毛泽东传[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5]本杰明·杨.从革命到政治:长征与毛泽东的崛起[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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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文嵘

10.14180/j.cnki.1004-0544.2017.03.013

264.4

A

1004-0544(2017)03-0073-08

王智(1972—),男,安徽肥东人,法学博士,武汉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曹野(1993—),男,河南南阳人,武汉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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