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玺,魏雪源
(山东师范大学 历史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 济南250014)
《世说新语》中女性扮演的家庭角色探析
张仁玺,魏雪源
(山东师范大学 历史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 济南250014)
《世说新语》中女性扮演的家庭角色主要有母亲、妻子和女儿等。作为母亲,她们要照料、关心、保护和教育子女,决定子女的婚姻等。作为妻子,她们要关心丈夫,对丈夫的情感保持忠贞,帮助丈夫从政,保护家人等。作为女儿,她们要接受父母的教育,顺从父母,尊敬父母,维护娘家的尊严等。这些和以往的女性相比没有区别。不同于以往女性的是,她们的思想更开放一些,对情爱的追求更大胆奔放;她们具有远见卓识,屡屡帮助家人渡过难关;她们具备很高的文化素质,能言善辩。魏晋女性的神情风范与品格才能对后世产生了重要影响。
《世说新语》;女性;母亲;妻子;女儿
《世说新语》是南朝时期的刘义庆编撰的一部志人小说,所记人物上起秦朝末年,下至南朝的宋朝,但大多是魏晋时期的。书中以记男性为主,兼记女性。所记女性主要以扮演母亲、妻子和女儿的角色出现。在这些女性身上,既可以看到由于传统的伦理规范对她们的束缚所造成的和以往女性相同的一面,又可以看到由于时代背景的变化而出现在她们身上的一些新特征。
一
《世说新语》中记载的作为母亲的女性,其主要表现有:
(一)照料子女的生活
子女未成年时,父母要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满足他们在温饱方面的基本需求。对一些富有家庭来说,这根本不算问题。但对一些贫困家庭来说,父母则可能面临很大的困难。《夙惠第十二》第5条载:韩伯小时候,“家酷贫,至大寒,止得襦。”襦,即短袄。在天气极度寒冷的时候,韩母才为儿子凑够了做冬衣的布料,可想而知她为此付出了多大努力。做衣服时,母亲让韩伯拿着熨斗取暖,并对他说:“且著襦,寻作复裈。”裈,即裤子。复裈,即夹裤。年幼的韩伯很懂事,便安慰母亲说:“已足,不需复裈也。”母亲询问其中的原因,他回答说:“火在熨斗中而柄热,今既著襦,下亦当暖,故不须耳。”[1]592这让母亲大为感动。这个故事本来是描述儿童聪慧的,但我们从故事的背后却发现了母亲的艰辛和对儿子的关爱。
(二)关心子女的身体健康
作为母亲的女性,对儿女在事业上是否有所成就虽然也关心,但她们最关心的还是儿女的身体健康。《文学第四》第20条载:卫玠以善于清谈而闻名,刘孝标注引《玠别传》曰:“玠少有名理,善《易》《老》,自抱羸疾,初不于外擅相酬对。”不和他人清谈的原因是卫玠“体素羸,恒为母所禁。”[1]210这说明,母亲很了解他的身体状况,为了他的身体健康,便禁止他与人清谈。后来,卫玠离开母亲去了南方,有一天,去拜访大将军王敦,王敦便让善于谈玄理的谢鲲和他清谈。因母亲不在身边,没人劝阻,卫玠竟和谢鲲一直谈到次日清晨。由于劳累,致使病情加重,从此卧床不起,不久便去世了。可以设想,若有母亲在身边,卫玠或许不会这样过早去世的。《文学第四》第39条载:僧人支道林去见谢安,谢安的侄子谢朗那时还是小孩,病刚好,身体不堪劳顿。谢安安排谢朗和支道林清谈,二人说得都很累。谢朗的母亲王夫人在隔壁听他们辩论,两次让人叫谢朗回去,但都被谢安留住。“王夫人因自出云:‘新妇少遭家难,一生所寄,唯在此儿。’因流涕抱儿以归。”[1]227谢安关心的是谢朗的清谈,但谢朗的母亲关心的是自己儿子的身体健康。王夫人现身在男性清谈的场所,痛哭流涕,强行抱走儿子,中断了与客人的清谈,其做法显然不合礼仪,但为了儿子的身体健康,她已将礼仪置之度外了,正是母爱的力量使她下决心冲破了礼仪的束缚。因关心子女身体健康而违反礼仪的还有陈纪的母亲。《规箴第十》第3条载:陈纪“遭父丧,哭泣哀恸,躯体骨立。其母愍之,窃以锦被蒙上。”前来吊唁的名士郭林宗看到这种情景后便谴责陈纪说:“卿海内之俊才,四方是则,如何当丧,锦被蒙上?孔子曰:‘衣夫锦也,食夫稻也,于汝安乎?’吾不取也!”[1]549陈纪守丧期间身上盖着锦被的消息被传出去以后,一百多天内都没有宾客上门拜访。在一些讲究丧葬礼仪的士大夫看来,礼仪的形式是最重要的。但在陈母看来,儿子在守丧期间已哀痛至极、形销骨立,生命岌岌可危了,儿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三)保护子女的人身安全
当子女遇到危险的时候,作为母亲的女性总会想方设法保护子女。《贤媛第十九》第8条载:许允因参与反对司马氏家族的擅权被判流放乐浪郡,死于去流放地的路上。许允死后,司马师担心许允的两个儿子长大后会为父报仇,所以派钟会去观察这两个孩子,若这两个孩子的才能和他们的父亲一样,就要拘捕他们。当危险逼近许家的两个孩子时,许允的妻子阮氏教给儿子们应对危险的方法:“汝等虽佳,才具不多,率胸怀与语,便无所忧。不须极哀,会止便止。又可少问朝事。”[1]675她告诉儿子和钟会谈话时,态度要坦诚。因为钟会是假借吊唁的名义来的,所以一定会哭泣。阮氏告诉儿子钟会停止哭泣他们也应停止,不要过度悲伤,以表示他们不知道父亲被迫害致死的事。少问及朝廷的事情,说明他们不知道钟会来的目的,不关心朝政,以显示他们的愚笨,没有政治野心,不会对司马氏政权构成威胁。因为按照母亲的指点做了,两个儿子才保住了性命。卞太后也曾奋力保护儿子的生命。《尤悔第三十三》第1条载:魏文帝向弟弟任城王曹彰吃的枣中下毒,“既中毒,太后索水救之。帝预敕左右毁瓶罐,太后徒跣趋井,无以汲。须臾,遂卒。复欲害东阿,太后曰:‘汝已杀我任城,不得复杀我东阿。’”[1]895卞太后“徒跣趋井”寻水,表明其救子的心情是何等的迫切;无汲而返,眼看着儿子死在眼前,又是何等的伤心。曹彰死后,文帝又欲加害曹植,正是由于卞太后对曹植的保护,曹植才得以幸免。这在刘孝标注引的《魏志·方伎传》中有明确记载:“帝欲治弟植之罪,逼于太后,但加贬爵。”[1]895生活在帝王家并作为母亲的卞太后,没有能力阻止儿子们之间争权夺利的骨肉相残,但她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儿子的生命,这是一位母亲具有母爱的本能表现。《仇隙第三十六》第3条载:大将军王敦因司马愍王声讨其反朝廷的罪行,便指使王世将把司马愍王杀害了。当时司马愍王的儿子司马无忌年纪还很小。司马无忌成年后,和王世将的儿子王胡之关系很密切。有一次和王胡之一起游玩,司马无忌让母亲准备吃的东西。母亲流着眼泪对司马无忌说:“王敦昔肆酷汝父,假手世将。吾所以积年不告汝者,王氏门强,汝兄弟尚幼,不欲使此声著,盖以避祸耳!”[1]927司马无忌听后知道了杀父仇人的儿子竟是自己的朋友,怒火中烧,拔出刀来就跑了出去,此时王胡之已经走远了。司马无忌的母亲在丈夫遇害之后,一直不告诉儿子真相,主要是因为王敦家族当时权势熏天,年幼的儿子若知道真相后可能会一时冲动向王家复仇,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当儿子成年后,已具备了自我保护的能力,再加上儿子和仇人之子亲密往来,她才说出真相。可见,正是为了保护儿子,母亲才一直将仇恨埋在心中,隐忍多年。
(四)教育子女为人处世
教育子女是母亲的重要职责之一,子女的成长与母亲的教育是分不开的。《世说新语》中记载的一些母亲特别重视教育子女。《德行第一》第36条载:“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1]38对于妻子的批评,谢安反驳说,自己是在用以身作则的方式教育儿子。《晋书·谢安传》载:谢安“处家常以仪范训子弟。”[2]2073但谢安的妻子批评谢安没有尽到教育儿女的责任,说明她比丈夫在教育子女方面付出得更多。《世说新语》中记载母亲对子女教育的内容主要有:教育儿子要遵守伦理规范。《贤媛第十九》第4条载:魏武帝曹操去世后,他的儿子文帝曹丕便把父亲的宫女全部召来侍奉自己。文帝病重,他的母亲卞太后去探望他。一进门,发现当班的都是先前武帝所宠爱的人,经过询问得知,她们是在武帝刚去世时就被文帝召过来的。卞太后便停止了脚步,叹息道:“狗鼠不食汝余,死故应尔!”[1]669意思是,狗和老鼠也不吃你剩下的东西,确实该死!她对儿子有违伦常的做法进行了严厉谴责。文帝去世后,太后竟没有去送葬。刘孝标注引《魏书》曰:卞太后“性约俭,不尚华丽,有母仪德行。”[1]670从卞太后谴责儿子禽兽不如的事迹看来,对其有“母仪德行”的评价是名副其实的。教育儿子不要骨肉相残。《仇隙第三十六》第8条载:桓玄和桓修是堂兄弟,桓玄要篡夺帝位,桓修想趁桓玄在母亲那里的时候袭击他。母亲庾夫人对儿子桓修说:“汝等近,过我余年,我养之,不忍见行此事。”[1]930若桓修杀了背叛朝廷的桓玄,这属于为国尽忠。但母亲认为,他们二人是近亲,又是自己养大的,所以不忍心在有生之年看到桓修杀掉桓玄。桓修顺从了母亲的教导,这属于为母尽孝。在尽忠和尽孝二者之间,桓修选择了顺从母亲的尽孝。但刘孝标注引的《晋安帝纪》记载:“修少为玄所侮,言论常鄙之,修深憾焉,密有图玄之意。修母曰:‘灵宝视我如母,汝等何忍骨肉相图。’修乃止。”[1]930这说明桓修要杀桓玄的原因是因小时候受到了桓玄的侮辱和歧视,所以长大后要报仇。但无论哪种记载,桓修听从了母亲的教导顾及骨肉之情没有杀桓玄则是一致的。教育儿子为官要清廉。陶侃没有酗酒等恶习,这得力于父母对他的早年教育。据刘孝标注引的《侃别传》载:“母湛氏,贤明有法训。侃在武昌,与佐吏从容饮燕,常有饮限。或劝犹可少进,侃凄然良久曰:‘昔年少,曾有酒失,二亲见约,故不敢逾限。’”[1]692陶母还以教育陶侃不贪公物而名垂青史。《贤媛第十九》第20条载:“陶公少时,作鱼梁吏,尝以坩鲊饷母。母封鲊付使,反书责侃曰:‘汝为吏,以官物见饷,非唯不益,乃增吾忧也。’”[1]692坩鲊,即陶罐装的腌鱼。余嘉锡曾对《贤媛第十九》中记载的女性评论道:“有晋一代,唯陶母能教子,为有母仪,余多以才智著,于妇德鲜可称者。”[1]663这种观点虽有偏颇之处,但对陶母能教子、有母仪的评价则是无可争议的。教育儿子为官要提携有孝德之人。《德行第一》第47条载:吴坦之、吴隐之兄弟在母亲去世后朝夕痛哭,非常悲伤。当时韩伯任丹阳尹,他的母亲殷夫人住在郡署中,每当听到吴家两兄弟的哭声,总是被感动。他对儿子韩伯说:“汝若为选官,当好料理此人。”[1]52韩伯没有忘记母亲的嘱托,在担任选拔官吏的吏部尚书后,当时吴坦之已经因哀伤过度去世,于是便荐举吴隐之为官。吴隐之也没有辜负韩伯的荐举,为官清正廉洁,是历史上有名的廉吏。韩母嘱托儿子任用吴家兄弟,主要是看到了两兄弟具有孝敬父母的优秀品德。
(五)决定子女的婚姻
《孟子·滕文公下》载:“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3]110但应当注意的是,子女的婚姻需要有父母之命,这是父母的一种权力,也体现了父母对子女的关爱,父母都希望子女的婚姻幸福。在大部分情况下,子女的婚姻是由父亲决定的,但有时也由母亲决定。《假谲第二十七》第9条载:温峤的堂姑刘氏,因战乱和家人失散,她只有一个女儿,美丽聪慧。堂姑嘱咐温峤给女儿寻门亲事,当时温峤的妻子已经去世了,温峤私下已有自己娶表妹的意思,于是就对堂姑说:“佳婿难得,但如峤比云何?”对这样的标准,堂姑表示了认可。表妹自听到母亲和表兄的谈话后,就对表兄的意图似有察觉,在和温峤举行婚礼时,她便情不自禁地抚掌大笑,并说:“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1]857反映了她对母亲为她选择的这门亲事是很满意的。有的母亲由于有敏锐的观察力,避免了女儿婚姻悲剧的发生。《贤媛第十九》第12条载:王浑的妻子钟氏生了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儿,王浑的儿子王济想给妹妹找一个好的配偶。有一天他回家告诉母亲说,他为妹妹找到了一个当兵人家的儿子,这个人很有才能。母亲认为,如果很有才能的话,门第可以抛开不论,但要亲自对这个人观察一下。经过观察,母亲告诉儿子说:“此才足以拔萃,然地寒,不有长年,不得申其才用。观其形骨,必不寿,不可与婚。”[1]682王济便没有再坚持。那个当兵人家的儿子几年后果然死了。王济当时已声名显赫,但在为妹妹选择丈夫方面,其见识显然不如母亲。
(六)指导儿子从政
《世说新语》中记载的一些母亲,由于具有洞察社会的能力和政治远见,还能为儿子从政进行指导和帮助。《贤媛第十九》第1条载:秦朝末年,天下大乱,东阳人想拥戴陈婴为首领,但遭到了陈婴母亲的反对。母亲对陈婴说:“不可!自我为汝家妇,少见贫贱,一旦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1]665陈母对动乱时期称王的政治风险有深刻的认识,她十分冷静地为儿子指明了方向:主角让别人扮演,陈婴仅当配角即可。这样做,获取的政治利益虽然要少,但风险也极小。陈婴听了母亲的建议,“乃不敢为王。谓其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于是众从其言,以兵属项梁。”[4]298项梁死后,陈婴随项羽征战。项羽死后,陈婴降汉,封堂邑侯。陈母让儿子“不为王”的教诲,是在乱世中总结出的生存经验,陈婴能够全身避祸,与听从母亲的教诲是分不开的。有的母亲劝儿子不要贪图富贵。《贤媛第十九》第10条载:王经年轻时家境贫寒,后来做官达到了二千石的级别。母亲劝他说:“汝本寒家子,仕至二千石,此可以止乎!”王母对寒门出身的儿子能当上两千石的官给予了肯定,但同时她也认识到,职位越高,政敌也会越强,从政的风险也就越大,于是要求儿子不要再谋求更高的职位了。可惜王经没有听从母亲的劝告,后来又升任尚书,因帮助曹魏,不忠于司马氏而被捕,成了宫廷内部争权夺利斗争的牺牲品。遇害前,他痛哭流涕,愧疚地对母亲说:“不从母敕,以至今日!”为了安慰儿子,母亲强忍悲痛,没有在儿子面前显露出悲伤的神色,并对儿子的行为给予了肯定,她说:“为子则孝,为臣则忠。有孝有忠,何负吾邪?”[1]678有的母亲帮助儿子结交有名望的人。《贤媛第十九》第19条载:陶侃“少有大志,家酷贫,与母湛氏同居。”一天,同郡的孝廉范逵来陶家做客,陶侃家徒四壁,范逵的车马仆从又多,母亲湛氏对陶侃说:“汝但出外留客,吾自为计。”湛氏有一头秀美的头发,披垂至地,为招待客人,她竟将秀发剪下来,做成两条假发卖掉,换了几石米,又将每根屋柱都削下一半来当柴烧,把草垫子剁碎当喂马的草料。这令范逵非常感动,回到洛阳后,范逵就在一些官僚面前称赞陶侃,陶侃由此“大获美誉”[1]690,不久,即登上政治舞台。刘孝标注引王隐《晋书》载:“侃母既截发供客,闻者叹曰:‘非此母不生此子。’乃进之于张夔。羊亦简之。后为十郡中正,举侃为鄱阳小中正,始得上品也。”[1]690刘孝标注引《晋阳秋》还载:陶侃的母亲湛氏“虔恭有智算,以陶氏贫贱,纺绩以资给侃,使交结胜己”[1]690。这说明,湛氏不仅要负责儿子的生活,而且用纺绩赚来的钱资助儿子,让儿子进行社交活动,扩大社会影响。应该说,陶侃的成功,有赖于他背后有个伟大的母亲。有的母亲因能识人助人,间接帮助了儿子升迁。《任诞第二十三》第17条载:刘宝年轻时常在湖边捕鱼,他擅长歌啸。有一位老妇人“识其非常人”,加上喜欢他的歌啸,便“杀豚进之”。刘宝后来担任吏部郎,老妇人的儿子担任小令史,刘宝就将她的儿子越级提拔,以此回报老妇人当初对他的帮助。[1]737
《世说新语》中也有一个以反面角色出现的母亲,她就是王祥的后母朱氏。《德行第一》第14条载:朱氏让王祥每天看守院中的一棵李子树。[1]15刘孝标注引萧广济的《孝子传》对此有详细记载:“祥后母庭中有李,始结子,使祥昼视鸟雀,夜则趍鼠。一夜,风雨大至,祥抱泣至晓,母见之恻然。”[1]15李子刚结果的时候就要看护,说明看护的时间比较长。要昼夜看护,王祥连正常睡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刘孝标注引《晋阳秋》还记载:后母“屡以非理使祥”。即不按常理指使王祥,例如,“母患,方盛寒冰冻,母欲生鱼,祥解衣将剖冰求之,会有处冰小解,鱼出。”[1]15后母竟让王祥冒着严寒乃至生命危险到冰封的河面上捕鱼,甚至丧心病狂地要杀死王祥。“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斫得被。”[1]15这是一个典型的恶母形象。后在王祥孝行的感化下,后母对王祥的态度才发生了变化。
二
《世说新语》中记载的作为妻子的女性,其主要表现有:
(一)关心丈夫的生活
女性出嫁后不仅要照顾公公婆婆,还要照顾丈夫。有的妻子关心丈夫的身体健康,劝丈夫不要过度饮酒。《任诞第二十三》第3条载:刘伶犯酒瘾后,口渴得厉害,向妻子要酒喝。妻子把酒倒掉,把盛酒的器皿打碎,哭着劝他说:“君饮太过,非摄生之道,必宜断之!”刘伶口头上说妻子说得有道理,并让妻子准备酒肉当供品,说要对神发誓戒酒。酒肉准备好后,妻子让他发誓。刘伶跪在神案前说:“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1]729-730说完这番话,又是猛吃猛喝,随即烂醉如泥。刘伶饮酒过度,伤害了身体,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从她哭着劝刘伶戒酒的举动中即可看出。妻子劝刘伶戒酒的目的虽没有达到,但从中却体现了妻子对丈夫身体的关心。有的妻子关心丈夫的衣着。《贤媛第十九》第24条载:桓冲不喜欢穿新衣服,洗过澡后,他的妻子故意派人送新衣服给他换。桓冲十分生气,催促让人拿走。妻子又让人送回去,并且传话说:“衣不经新,何由而故?”[1]696桓冲听后大笑,愉快地穿上了新衣服。只穿旧衣服的习惯可谓是怪癖,妻子的坚持及机智、幽默的传话,终于让桓冲改掉了这个怪癖。妻子的行为实际上反映了对丈夫的关心。
(二)批评丈夫的不足
传统社会要求妻子顺从丈夫,妻子应以“卑弱”的面貌出现在丈夫面前。但《世说新语》中所描写的一些作为妻子的女性的言行却与此大相径庭。有的妻子对丈夫重色不重德提出了批评。《贤媛第十九》第6条载:许允的妻子阮氏长得非常丑,许允和她举行婚礼后就不愿进洞房了。在客人桓范的说服下,许允才勉强进入洞房,但一见到阮氏又想离开,阮氏抓住他的衣襟不让他走。许允对阮氏说:“妇有四德,卿有其几?”所谓四德,即妇德、妇言、妇容、妇功。郑注曰:“德谓贞顺,言谓辞令,容谓婉娩,功谓丝枲。”[1]672阮氏回答说:“新妇所乏唯容尔。然士有百行,君有几?”许允回答说:“皆备。”阮氏又反问道:“夫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经过这样一番较量后,“允有惭色,遂相敬重。”[1]671-672阮氏虽然奇丑,但并未因此自卑,她据理力争,承认自己在“容”的方面有缺陷,但具备德、言、功的优点。她批评丈夫缺乏为人处世最基本的品行“德”。阮氏的反击有理有据,由此使丈夫“有惭色”,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得到了丈夫的尊重。有的妻子反击丈夫对自己的贬低。据刘孝标注引《魏氏春秋》曰:“王广字公渊,王凌子也。有风量才学,名重当世。”[1]677-678王广的父亲叫王凌,字彦云,在魏曾任车骑将军、司空、太尉等职。王广娶了诸葛诞的女儿。诸葛诞,字公休,在魏曾任御史中丞、尚书、镇东大将军等职。《贤媛第十九》第9条载:王广进入洞房后,就对妻子说:“新妇神色卑下,殊不似公休!”这句话一方面是贬低妻子,另一方面当着妻子的面称岳父的字,也是对岳父的不尊敬。妻子则反唇相讥:“大丈夫不能仿佛彦云,而令妇人比踪英杰!”[1]677妻子认为丈夫本来比不上他的父亲,因而并没有资格要将自己和自己的父亲相提并论。王广的妻子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着丈夫的面称公公的字,并把自己的父亲称为英杰,既维护了自己的尊严,也维护了父亲的尊严。有的妻子向娘家人表达了自己对丈夫的不满。《贤媛第十九》第26条载:谢道韫嫁给了王凝之,回到谢家后,显出很不高兴的样子。谢安安慰她说:“王郎,逸少之子,人材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逸少是王羲之的字。谢道韫回答说:“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1]697阿大疑指谢尚,中郎疑指谢据。封、胡、遏、末分别是谢韶、谢郎、谢玄、谢渊的小字。谢家可谓人才济济。谢道韫与王凝之的婚姻虽是门当户对,但她对丈夫并不满意。查阅相关资料我们发现,王凝之除了写字有名外,在其他方面也确实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深信五斗米道,孙恩攻打会稽时,不听部下进言,不设防备,祷告后相信已请得“鬼兵”助阵,因而与诸子一同遇害,在历史上留下了迂腐的名声。但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谢道韫虽然表达了自己对丈夫的不满,但她并没有提出离婚;在丈夫死后,也没有再嫁。这或许是谢道韫虽不满意丈夫的才华,但对丈夫还是有感情的。也或许是谢道韫在封建伦理规范的熏陶下,为了家族的名声不得已的选择。其中的真实原因,我们已经无法得知了。但我们能够了解的是,谢道韫和王凝之的结合给她带来的并不是幸福,而是失落、孤寂。
(三)参与经济活动
在传统社会,女性虽不是农业生产的主力,但在养蚕织布等劳动中却是主力。《言语第二》第9条载:庞统到颍川拜访司马徽,看到司马徽正在采桑叶,便讽刺司马徽说:“吾闻丈夫处世,当带金佩紫,焉有屈洪流之量,而执丝妇之事。”[1]66这说明,采桑养蚕是当时女性经常参加的劳动。《假谲第二十七》第6条还有女性经商的记载:大将军王敦发动叛乱后,把军队驻扎在姑孰。晋明帝著戎装、骑着马,前去察看叛军的情况。离王敦军营还有十多里时,看到“有一客姥,居店卖食。”[1]854《俭啬第二十九》第3条记载了妻子和丈夫一起管理家庭财产的例子:“司徒王戎,既贵且富,区宅僮牧,膏田水碓之属,洛下无比。契疏鞅掌,每与夫人烛下散筹算计。”[1]873刘孝标注引王隐《晋书》曰:“戎好治生,园田周遍天下,翁妪二人,常以象牙筹昼夜算计家资。”[1]874可见,王戎之所以能拥有巨额财富,也有妻子的功劳。《规箴第十》第9条载:王衍很厌恶他妻子郭氏的贪婪,因此口中从不提“钱”字。郭氏想试探他,有一次趁着王衍熟睡的时候,让婢女把铜钱放在王衍床的周围,想让王衍睡觉醒来时不能下床,这样肯定会逼他说出“钱”字来。王衍醒来后,发现钱阻碍了他下床行走,就把婢女喊来,用手指了指那些钱说:“举却阿堵物。”[1]557-558意思是拿走这个东西。王衍仍没有说出“钱”字。针对王衍的口不言“钱”字,刘孝标注引王隐《晋书》曰:“夷甫求富贵得富贵,资财山积,用不能消,安须问钱乎?而世以不问为高,不亦惑乎!”[1]557王衍家中“资财山积”,说明他并不用为钱发愁。所以他的口不言“钱”字看似清高,实际并不是真的清高。这个故事本是要反映王衍的清高和其妻子的贪婪。但我们从中也可以发现另一个问题,王衍的妻子能随意支配婢女将金钱搬出来围在床的周围,说明她对家中的金钱非常清楚,并可以支配;再加上王衍从不过问金钱;那么可以得出一个基本结论:王衍的妻子才是家中财产的实际管理者。
(四)表达对丈夫的情感
魏晋时期的一些女性在和丈夫交往的过程中,言谈自然率真,敢于表达对丈夫的情感。如王戎的妻子对其称“卿”就是其中一例。《惑溺第三十五》第6条载:“王安丰妇,常卿安丰。安丰曰:‘妇人卿婿,于礼为不敬,后勿复尔。’妇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遂恒听之。”[1]922王安丰即王戎。“卿”在魏晋时代是称呼身份地位低于自己的人的第二人称。《南史·陆慧晓传》载:“贵人不可卿,而贱者乃可卿。”[5]1191按照传统的礼仪规范,妻子的身份地位是低于丈夫的,所以,妻子不应该用“卿”称呼丈夫。王戎已对妻子指出这样称呼自己“于礼为不敬”,并要求妻子以后不要再这样称呼自己了。可妻子不但不听,反而一口气连说了八个“卿”字。在丈夫面前,妻子能有如此行为,不仅反映了夫妻之间的恩爱,而且也反映了妻子对传统伦理规范的蔑视,对传统的恪守妇道、唯唯诺诺的女性形象的颠覆。面对这样任性与可爱的妻子,身为高官的丈夫也只能听之任之。有的妻子拿小叔子和丈夫开玩笑。《排调第二十五》第8条载:“王浑与妇钟氏共坐,见武子从庭过,浑欣然谓妇曰:‘生儿如此,足慰人意。’妇笑曰:‘若使新妇得配参军,生儿故可不啻如此!’”[1]788文中的武子,名王济,其字武子,是王浑的儿子。参军指的是王浑的弟弟王伦,因曾任参军一职,故称参军。刘孝标注引《王氏家谱》曰:王伦“醇粹简远,贵老、庄之学,用心淡如也。为《老子例略》《周纪》。”[1]788对钟氏的表现,清代学者章学诚提出了批评,他指出:“晋人崇尚玄风,任情作达,丈夫则糟粕六艺,妇女亦雅尚清言。步障解围之谈,新妇参军之戏,虽大节未失,而名教荡然。”[6]534也有人认为这个故事是不可信的。如余嘉锡注引清代学者李慈铭云:“案闺房之内,夫妇之私,事有难言,人无由测。然未有显对其夫,欲配其叔者。此即倡家荡妇,市里淫姏,尚亦惭于出言,赧其颜颊。岂有京陵盛阀,太傅名家,夫人以礼著称,乃复出斯秽语?齐东妄言,何足取也!”[1]789对这个故事我们现在很难探明其真伪,但即使是真的,也不必求全责备。故事中的夫妻二人都为儿子的优秀感到自豪,妻子为了突出自己的功劳,才说了如果和小叔子结婚生的儿子会更优秀的话。妻子的话还想表明,以自己的条件是有资格选像王伦那样优秀的男子做丈夫的,丈夫应该为有这样的妻子而自豪。妻子钟氏是笑着说了这样的话,这显然是在和丈夫开玩笑。看似过分的玩笑,实际上反映了夫妻二人相处时的无拘无束,快乐幸福。亲密的情感已取代了严苛的礼法。由于夫妻感情深厚,有的妻子愿对丈夫从一而终。《贤媛第十九》第29条载:“郗嘉宾丧,妇兄弟欲迎妹还,终不肯归。曰:‘生纵不得与郗郎同室,死宁不同穴!’”[1]699郗超,小字嘉宾。据刘孝标注引《郗氏谱》曰:“超娶汝南周闵女,名马头。”[1]699汝南周氏家族也是魏晋时期的高门,与郗家的联姻可谓门当户对。郗超的妻子用《诗经》中“谷则异室,死则同穴”[7]88的典故,表达了自己对丈夫矢志不渝的情感。意思是自己活着做不到和丈夫同室了,但死后还要和他在一起。
(五)反对丈夫纳妾
为了维持和丈夫的感情,有些妻子反对丈夫纳妾。对丈夫的纳妾,一些妻子有妒忌的言行,这是她们担心丈夫情感转移的一种焦虑,也是保护自己权利的一种表现。如何评价妻子的这种行为,关键要看其行为方式是否过激。《贤媛第十九》第23条余嘉锡注引《类聚》三十五引《妒记》曰:“谢太傅刘夫人,不令公有别房。公既深好声乐,后遂颇欲立妓妾。兄子外生等微达此旨,共问讯刘夫人,因方便称《关睢》《螽斯》有不忌之德。夫人知以讽己,乃问:‘谁撰此诗?’答云:‘周公’。夫人曰:‘周公是男子,相为尔,若使周姥撰诗,当无此也。’”[1]695周公撰《关睢》《螽斯》的说法并无根据,这是谢安的侄子和外甥为说服谢夫人允许丈夫纳妾故意编造的。但他们没有想到,刘夫人非等闲之辈,她站在女性的立场上,以“周姥”不会撰写此诗进行反驳,表明了她反对丈夫纳妾的态度。其借力打力、旁敲侧击的机智应对令人敬佩。有的妻子对丈夫私自纳妾兴师动众予以讨伐。《轻诋第二十六》第6条刘孝标注引《妒记》载:丞相王导的妻子曹夫人性妒忌,不准王导纳妾。对王导身边的人经常检查,对那些有姿色的经常责罚。于是王导便“密营别馆”,私自纳妾,并生儿育女。有一天,曹夫人偶然获知此事后,又惊又怒,立即乘车,带上黄门及婢女二十人,都持食刀,去讨伐王导私纳的妾。听到这个消息后,王导也顾不得自己身为丞相的形象,“乃以左手攀车栏,右手捉麈尾,以柄助御者打牛,狼狈奔驰。”[1]829幸好王导先到一步,才避免了一场可能导致死伤的妻妾间的争斗。但也有的妻子则能够接受丈夫纳妾的事实。桓温的妻子是晋明帝的女儿南康长公主,当她听说丈夫私自纳李势妹为妾后非常愤怒,但在目睹了妾的形象、听了妾的言谈后,态度发生了变化。《贤媛第十九》第21条载:“桓宣武平蜀,以李势妹为妾,甚有宠,常著斋后。主始不知,既闻,与数十婢拔白刃袭之。正值李梳头,发委藉地,肤色玉曜,不为动容。徐曰:‘国破家亡,无心至此。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主惭而退。”[1]693对这件事,刘孝标注引的《妒记》记载得更详细,只是将上文中的“李势妹”换成了“李势女”:“温平蜀,以李势女为妾,郡主凶妒,不即知之。后知,乃拔刃往李所,因欲斫之。见李在窗梳头,姿貌端丽,徐徐结发,敛手向主,神色闲正,辞甚凄惋。主于是掷刀前抱之曰:‘阿子,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遂善之。”[1]693-694桓温妻子的态度之所以发生改变,主要是受了三方面原因的影响:一是李女的容貌美。如“发委藉地”“肤色玉曜”“姿貌端丽”都是形容此的。二是李女的气质好。见到气势汹汹的桓温妻时,李女“不为动容”“徐徐结发”“神色闲正”都是其中的体现。三是李女的命运悲惨。李女称自己是“国破家亡,无心至此。”对自己当妾的处境深感悲哀,巴不得有人将自己杀死摆脱这种屈辱。由于这些原因,桓温妻子的态度才发生了改变。从这个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出,桓温的妻子虽然有妒忌的一面,但也有善良的一面,并且后者最终占了上风。
(六)帮助丈夫识鉴人物
对各式人物的品行、才能加以识别鉴定是汉末以来士大夫的重要活动,也是他们确立社交关系的重要依据。《世说新语》中的一些女性在人物识鉴方面有突出的才能,对丈夫建立良好的社交关系产生了重要影响。《贤媛第十九》第11条载:山涛与嵇康、阮籍见了一面,就情投意合。山涛的妻子韩氏想效法春秋时期僖负羁的妻子观察狐偃、赵衰的例子观察丈夫的这两个朋友。有一天,嵇康和阮籍来到山涛家,韩氏劝丈夫留他们住下。夜间,韩氏通过穿通的墙壁对二人一直观察到天亮。山涛询问妻子有何感想,韩氏说:“君才致殊不如,正当以识度相友耳。”[1]680她认为丈夫的才情意趣远远比不上他们,只能凭借见识气度和他们交朋友。山涛对妻子的话表示认可。据刘孝标注引《晋阳秋》载:“涛雅素恢达,度量弘远,心存事外,而与时俛仰。尝与阮籍、嵇康诸人著忘言之契。至于群子,屯蹇于世,涛独保浩然之度。”[1]680可见,韩氏识人的眼力超过常人。刘孝标注引的王隐《晋书》称“韩氏有才识”,可谓实至名归。[1]680《轻诋第二十六》第17条载:谢安的夫人是刘惔的妹妹,有一天,“孙长乐兄弟就谢公宿,言至款杂。刘夫人在壁后听之,具闻其语。谢公明日还,问:‘昨客何似?’刘对曰:‘亡兄门,未有如此宾客!’谢深有愧色。”[1]839孙长乐兄弟指长乐侯孙绰和他的哥哥孙统,因为他们与谢安的谈话空洞无物,所以刘夫人觉得丈夫不应该和这样的人有深交。从谢安“深有愧色”的表现看,谢安是认同妻子的说法的。
(七)协助丈夫从政
传统社会是“男主外,女主内”,但男性在外是否能成就一番事业与妻子有密切的关系。早在西汉刘向编撰的《列女传》中,就记载了不少帮助丈夫立功立德的妇女。《世说新语》中的一些女性在这方面也有突出的表现。有的妻子激励丈夫建功立业。《排调第二十五》第27条载:谢安在东山居住时,还是个平民。当时谢氏家族的谢尚、谢奕、谢万等皆在朝中担任要职,谢安的妻子刘夫人以开玩笑的口吻对谢安说:“大丈夫不当如此乎?”[1]801大丈夫,指有志气、有作为的男子。《孟子·滕文公下》载:“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3]108《史记·高祖本纪》载:“(高祖)观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4]344刘夫人对谢安说的话,看似戏言,实则是委婉地劝丈夫出山,建功立业。谢安后来离开东山,步入政坛可能有许多原因,但妻子的激励也是其中一个不可忽略的原因。有的妻子能指点丈夫应对危机的方法。《贤媛第十九》第7条载:许允担任吏部郎的时候,任用了不少自己的同乡,魏明帝知道后,怀疑他用人不当,就派人逮捕了他。妻子给许允出主意说:“明主可以理夺,难以情求。”意思是,对英明的君主可以用道理说服他,而很难用感情打动他。见到明帝后,许允没有求情,而是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说:“‘举尔所知’。臣之乡人,臣所知也。陛下检校为称职与不?若不称职,臣受其罪。”[1]673-674“举尔所知”语出《论语·子路》,孔子的学生仲弓问孔子如何去识别优秀人才并把他们提拔上来,孔子便说了上面这句话。许允引用孔子的这句话是想说明,自己是按圣人的旨意选拔人才的。如果明帝要制裁他,就将自己摆到了圣人的对立面。明帝派人查验后发现,许允任用的人都很称职,于是就释放了他。看到许允穿的衣服破旧,明帝还赏赐给他新衣服。起初,许允被逮捕时,全家人都号啕大哭,他妻子阮氏却神态自若地说:“勿忧,寻还。”并且煮好小米粥等着他。[1]673-674可见许允妻不仅有应对政治危机的智慧,而且有敏锐的判断力。她在危机关头所表现出来的从容与自信更令人惊叹。《贤媛第十九》第8条载:“许允为晋景王所诛,门生走入告其妇。妇正在机中,神色不变,曰:‘蚤知尔耳!’”[1]674-675刘孝标注引《魏氏春秋》曰:“允之为镇北,喜谓其妻曰:‘吾知免矣!’妻曰:‘祸见于此,何免之有?’”刘孝标注引《妇人集》中载,阮氏给许允的书信,“陈允祸患所起,辞甚酸怆”[1]675。或许可以推论,由于此前许允没有听从妻子劝导才导致了被杀的悲剧。
《世说新语》中也有少数以反面角色出现的妻子。如王衍的妻子因聚敛财富,干预人事引起了丈夫的不满。《规箴第十》第8条载:王衍的妻子郭氏“才拙而性刚,聚敛无厌,干豫人事。夷甫患之而不能禁。”[1]556夷甫是王衍的字。郭氏之所以在丈夫面前如此强势,在于她是晋惠帝的皇后贾氏的亲戚。《晋书·王衍传》载:“衍妻郭氏,贾后之亲,藉中宫之势,刚愎贪戾,聚敛无厌,好干预人事,衍患之而不能禁。”[2]1237无奈之下,王衍只得通过他人的声威对郭氏进行震慑。当时王衍的同乡、幽州刺史李阳,是京都的大侠,郭氏很害怕他。于是,王衍便对郭氏说:“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阳亦谓卿不可。”[1]556郭氏才有所收敛。贾充的妻子因妒忌而杀人。《惑溺第三十五》第3条载:贾充的后妻郭氏极妒忌,她有一个男孩名叫黎民,出生才满一周岁。贾充从外面回来,小孩的乳母正抱着小孩在院子里玩,小孩看见贾充,高兴得欢蹦乱跳,贾充走过去亲了亲还在乳母环抱中的小孩一下。“郭遥望见,谓充爱乳母,即杀之。”[1]918-919乳母被杀后,小孩因想念乳母,不停地啼哭,不吃别人的奶,最后竟饿死了。郭氏后来也没有再生儿子。郭氏因极端妒忌杀了乳母,也害了儿子。
三
《世说新语》中记载的作为女儿的女性,其主要表现有:
(一)接受父母教育
女儿在出嫁前接受父母的教育是很重要的。因为在中国古代社会,家庭人口多,人际关系复杂,如果女儿出嫁后不会处理和婆家人的关系,就可能导致与婆家人产生矛盾,影响到自己的婚姻生活,也会影响到亲家之间的关系。《贤媛第十九》第5条载:“赵母嫁女,女临去,敕之曰:‘慎勿为好!’女曰:‘不为好,可为恶邪?’母曰:‘好尚不可为,其况恶乎?’”[1]670这个道理,早在《淮南子·说山训》中就有论及。“人有嫁其子而教之曰:‘尔行矣。慎无为善。’曰:‘不为善,将为不善邪?’应之曰:‘善且由弗为,况不善乎?’”[8]534对赵母诫女的行为,余嘉锡评论曰:“盖古之教女者之意,特不愿其遇事表暴,斤斤于为善之名,以招人之妒嫉,而非禁之使不为善也。”[1]671可见,“无为善”并不是不做善事,而是不要特别表现自己,不要刻意去追求为善的名声,以此避免他人的妒嫉和家庭矛盾的产生。有的女性出嫁后因能处理好和婆家人的关系而受到了世人的称赞。《贤媛第十九》第16条载:“王司徒妇,钟氏女,太傅曾孙,亦有俊才女德。钟、郝为娣姒,雅相亲重。钟不以贵陵郝,郝亦不以贱下钟。东海家内,则郝夫人之法。京陵家内,范钟夫人之礼。”[1]687这里说的是,王浑的妻子钟夫人是曹魏时期的太傅钟繇的曾孙女,出身名门。刘孝标注引《妇人集》曰:“夫人有文才,其诗赋颂诔行于世。”[1]687王湛的妻子是郝普的女儿,按刘孝标注引《汝南别传》曰:“襄城郝仲将,门至孤陋,非其所偶也。”[1]686说明郝夫人出身低微。钟夫人不因出身高贵欺压郝夫人,郝夫人也不因出身卑微而屈居钟夫人之下。妯娌二人相互敬重,都能用自己制定的礼法管理好各自的家庭。后世因以“郝钟”并称,将她们视为妇德贤淑的典范。她们之所以能有上述表现,并受到世人称赞,当与在婚前受到的良好的伦理教育有密切关系。
魏晋时期,一些士族家庭中的女儿还能够接受文化教育,不少女性具有很高的文化素质。《言语第二》第71条载:“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1]131从文中的“与儿女讲论文义”一句可知,接受教育者不仅有儿子,也有女儿。谢安的侄女谢道韫就是其中一员。谢道韫在文学方面有突出表现,除了其有天赋外,更多的是长时间接受教育的结果。刘孝标注引《妇人集》曰:“谢夫人名道韫,有文才。所著诗、赋、诔、颂传于世。”[1]131谢道韫在清谈方面的造诣也很深。《晋书·列女传》载:“凝之弟献之尝与宾客谈议,词理将屈,道韫遣婢白献之曰:‘欲为小郎解围。’乃施青绫步鄣自蔽,申献之前议,客不能屈。”[2]2516从“客不能屈”的结果反映了谢道韫在清谈方面的实力要高出小叔子很多。谢道韫还督促弟弟努力钻研学问。《贤媛第十九》第28条载:“王江州夫人语谢遏曰:‘汝何以都不复进,为是尘务经心,天分有限。’”[1]698王江州即王凝之,其夫人是谢道韫。谢遏即谢玄,是谢道韫的弟弟。谢道韫责备弟弟的学问和精神境界方面没有长进。这一方面反映了她对弟弟的关切,另一方面也显示了她的自视之高。当时,不仅谢玄对姐姐很钦佩,外人对她的评价也很高。《贤媛第十九》第30条载:“谢遏绝重其姊,张玄常称其妹,欲以敌之。有济尼者,并游张、谢二家,人问其优劣?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1]699济尼称赞谢道韫和“竹林七贤”一样,具有闲雅飘逸的风采。另外,《贤媛第十九》第14条载:“贾充妻李氏作《女训》,行于世。”[1]685《女训》共16卷,可惜的是,此书没有流传下来,仅在《晋书·贾充传》中能见到其篇目。如果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李氏是绝对写不出《女训》的。
(二)顺从父母
顺从父母是作为女儿应遵守的基本伦理规范之一。在日常生活中女儿应通过自己的努力满足父母的愿望,按照父母的意愿行事。《雅量第六》第24条载:征西将军庾翼出征归来,他的岳母阮氏和女儿一起在安陵城楼上观望。庾翼进城时,骑着骏马,率领着浩大的卫队。阮氏对女儿说:“闻庾郎能骑,我何由得见?”[1]366女儿便把母亲的话告诉了庾翼,让庾翼在大道上专门为岳母进行了表演。有的女儿能从父母的表情中了解到父母的愿望。王戎虽然很富有,但非常吝啬,即使对亲生女儿也是如此。《俭啬第二十九》第5条载:“王戎女适裴頠,贷钱数万。女归,戎色不悦。女遽还钱,乃释然。”[1]874女儿已从父亲的脸色上知道了父亲的意思,所以急忙把钱还给了他。这个故事本是讽刺王戎的吝啬,但我们从女儿的行动中却看到了女儿对父亲的顺从。女儿在未出嫁之前对父母最主要的顺从是接受父母安排的婚姻。《世说新语》中记载的大部分的女性的婚姻都是父母决定的。《雅量第六》第19条载:太傅郗鉴在京口时,派门生送信给丞相王导,想在王家找一位女婿。王导让郗鉴的门生到东厢任意挑选。门生回去汇报说:“王家诸郎,亦皆可嘉,闻来觅婿,咸自矜持。唯有一郎,在床上坦腹卧,如不闻。”郗鉴听了后便说:“正此好!”[1]362一打听,原来是王羲之,于是郗鉴就把女儿郗璇嫁给了他。《方正第五》第25条载:诸葛恢的大女儿嫁给了太尉庾亮的儿子,二女儿嫁给了徐州刺史羊忱的儿子。庾亮的儿子被苏峻杀害后,大女儿又改嫁江虨。诸葛恢的儿子娶了邓攸的女儿。当时尚书谢裒为儿子请求娶诸葛恢的小女儿,诸葛恢回答说:“羊、邓是世婚,江家我顾伊,庾家伊顾我,不能复与谢裒儿婚。”[1]306-307诸葛恢是士族,庾亮更是士族的代表。当时谢裒家功业不显,人们还不认为他是世家,所以诸葛恢不肯与他结亲。诸葛恢死后,谢家兴起,诸葛氏渐衰微,这才肯嫁女给谢家。但也有个别的女性冲破了礼仪规范的束缚,背着父母私下选择婚配对象。《惑溺第三十五》第5条载:贾充的属官韩寿容貌俊美,贾充的女儿贾午很喜欢他,便通过婢女暗中传递音信,韩寿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到贾充的女儿那里过夜。贾女主动地追求爱情,甚至把韩寿留在闺房中过夜,其行为可谓大胆。但从“充秘之,以女妻寿”[1]921可知,贾充觉得女儿与他人私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他不想让外人知道,在这种背景下才将女儿嫁给了韩寿。有的女性丈夫去世后在父母的安排下被迫改嫁。《伤逝第十七》第8条载:诸葛恢的长女诸葛文彪嫁给了庾亮的儿子庾会,庾会被苏峻杀害后,诸葛恢给庾亮写信,提到让守寡的女儿再嫁之事,庾亮对此非常理解,回信说:“贤女尚少,故其宜也。感念亡儿,若在初没。”[1]640庾亮虽痛念亡儿,但在年轻儿媳改嫁的问题上,却表现得十分开明。《假谲第二十七》第10条载:父母让她嫁江虨,但诸葛文彪发誓说:“不复重出!”诸葛恢通过哄骗的手法将诸葛文彪骗到江家,诸葛文彪在反抗了一段时间后,才和江虨“情义遂笃”。[1]858说明她最终还是服从了父母给她安排的婚姻。
(三)尊敬父母
尊敬父母也是作为女儿应遵守的基本伦理规范之一。无论父母的表现如何,女儿对父母都要以礼相待。《任诞第二十三》第14条载:裴頠的妻子是王戎的女儿,王戎早晨去裴頠那里,也不打声招呼就径直进入了女儿、女婿的房间。“裴从床南下,女从北下,相对作宾主,了无异色。”[1]735《礼记·曲礼上》载:“将上堂,声必扬。”[9]5王戎的做法显然不合礼仪。但女儿、女婿对王戎的这种不合礼仪的莽撞行为不仅没有表现出不满,而且仍以宾主之礼相待。对父母的尊敬还表现在维护父母的声誉方面。贾充先娶了尚书仆射李丰的女儿李婉。李丰被司马师杀害后,李婉受到连坐被流放到乐浪。贾充又娶了郭槐为妻。晋武帝即位后,李婉因大赦得还,晋武帝特诏贾充置左右夫人。《贤媛第十九》第14条载:“李氏女,齐献王妃;郭氏女,惠帝后。充卒,李、郭女各欲令其母合葬,经年不决。贾后废,李氏乃祔,葬遂定。”[1]685李婉的女儿和郭槐的女儿都想让自己的母亲和贾充合葬,因为谁与贾充合葬,谁就取得了妻子的名分。由于这关系到母亲的声誉,所以二人一直争斗,因双方势均力敌,故多年未决。直到一方的势力大为削弱之后,才有了结果。可见女儿对母亲声誉的重视。
(四)为父亲出谋划策
有的女儿因为聪明有见识,因而能够为从政的父亲出谋划策。孙秀在司马伦篡位后任中书令,专擅朝政。孙秀为树立权威,就想威逼李重自杀。有人将孙秀的奏章拿来给李重看,李重看后又进入内室给女儿看,女儿看了奏章后就判断出孙秀的目的是要致父亲于死地,父亲没有生路了,她只说了一个“绝”字,父亲便从她的回答中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无法挽回了,于是便自杀了。《贤媛第十九》第17条载:“此女甚高明,重每咨焉。”[1]688这说明,在当时被称为“中夏名士”的李重,凡事都请教自己的女儿。
(五)维护娘家的尊严
女儿婚后的活动中心虽在婆家,但仍和娘家有密切的联系。她们会通过自己的努力维护娘家的尊严。琅琊王氏家族和高平郗氏家族的联姻是从王羲之和郗璇开始的。但从骨子里,王氏家族是瞧不起郗氏家族的。《排调第二十五》第44条载:郗愔就任北府长官,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到郗家祝贺,反复诵读“应变将略,非其所长”。[1]811讽刺郗愔无军事才能。如此无礼的行为,使郗愔的儿子郗融认为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王羲之的妻子郗璇对王家对郗家的无礼也愤愤不平。《贤媛第十九》第25条载:“王右军郗夫人谓二弟司空、中郎曰:‘王家见二谢,倾筐倒庋;见汝辈来,平平尔。汝可无烦复往。”[1]696司空和中郎指的是郗璇的两个弟弟郗愔和郗昙。二谢是谢安与谢万。王、谢两家也是亲家,二谢的侄女谢道韫嫁给了王凝之。倾筐倒庋,意思是把竹筐、架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比喻尽其所有,盛情款待。郗璇从王家对谢家和郗家招待的区别上看出,王家分明是看不起郗家,她对王家的行为深恶痛绝,让两个弟弟不必再和王家来往了,以保全郗家的尊严。有的女儿为提高娘家家族的社会地位甘愿做妾。《贤媛第十九》第18条载:周浚任安东将军时,外出打猎,遇到暴雨,便来到汝南李氏家。李家虽然富有,但门第低。李家男子都不在,家中有个女儿叫李络秀,便和婢女杀猪宰羊,有条不紊地做好了数十人的饭菜。周浚觉得李络秀非同一般,就请求娶她为妾。李络秀的父兄不愿意。李络秀说:“门户殄瘁,何惜一女?若联姻贵族,将来或大益。”父兄就顺从了她。李络秀生了周伯仁兄弟。她对伯仁兄弟说:“‘我所以屈节为汝家作妾,门户计耳!汝若不与吾家作亲亲者,吾亦不惜余年!’伯仁等悉从命。由此李氏在世,得方幅齿遇。”[1]688-689李络秀是为了提高娘家家族的地位,才屈身作周浚的妾。并以命相逼,要求儿子与李家“作亲亲”,即当作亲戚来亲近,这才换来李家在公开场所能够得到的礼遇。
《世说新语》中也有充当反面角色的女儿。如《假谲第二十七》第12条载:王坦之的弟弟王虔之,非常愚笨。年龄很大了也没有人愿意和他结婚。当时孙绰“有一女,亦僻错,又无嫁娶理。”孙绰来到王家,说王虔之并不像人们传说的那样,自己有一女,还算不错,愿意让她嫁给王虔之。王家很高兴,结果成婚后王家发现:“女之顽嚚,欲过阿智。”[1]860阿智是王虔之的小字。“顽嚚”是愚昧固执的意思。
《世说新语》中涉及到了传统社会女性在家庭中扮演的主要角色,但无论扮演的是哪种角色,都基本具有如下特点:角色,都基本具有如下特点:首先,角色的扮演场域主要是在家庭中,不管是为人女、为人妻还是为人母,家是她们一生活动的主要场所,社会上并没有为女性提供展现其才能和价值的舞台。其次,和男性相比,女性扮演的一直都是配角。未出嫁时,要顺从父母,出嫁后要顺从丈夫、公婆。再次,就大部分女性来说,一生当中可能要扮演女儿、妻子、母亲等角色,扮演母亲的角色时地位最高,是被儿女孝敬的对象;扮演女儿的角色因要顺从父母的管教,地位最低;扮演妻子的角色虽然要服从丈夫,但也有了一定的权力,其地位则处于母亲和女儿二者之间。总体而言,魏晋时期女性所扮演的主要角色类型和社会地位没有质的变化,大部分女性还是无法超越传统伦理规范的拘囿。但和以往的女性相比,魏晋时期的部分女性在角色扮演的过程中也呈现出了一些新的特点。这主要表现在:这些女性的思想更开放一些,冲破传统伦理规范的行为更多了一些,她们率性洒脱,敢说敢做,对情爱的追求更是大胆奔放,不愿意接受传统伦理规范的束缚;她们具有不亚于男性的智慧和能力,屡屡帮助家人渡过难关;她们拥有为人称道的才华,拥有较高的文学素养,能言善辩;魏晋女性所具有的神情风范与品格才能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对后世产生了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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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view of the Family Roles the Women in Shih-shuo Hsin-yu Play
ZHANG Ren-xi,WEI Xue-yuan
(School of History and Social Development,Shandong Normal University,Jinan Shandong 250014,China)
The women in Shih-shuo Hsin-yu mainly play the roles of mothers,wives and daughters.As mothers,they need to take care of,protect and educate their children and determine their children’s marriages.As wives,they need to care for their husbands and keep their feeling loyal to their husbands,be filial to their parents,respect their parents and protect their family members.As daughters,they need to receive their parents’ education,follow their parents’ orders,esteem their parents and keep the dignity of her parents’home.All these have nothing different from the previous women.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m is that women in Shih-shuo Hsin-yu have more open thinking and are braver in pursuing their love.They have foresight and sagacity and often help their families to overcome the difficulties.They have high cultural quality and are glib and quick-tongued in arguments.Their personal character exerted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later generations.
Shih-shuo Hsin-yu;women;mothers;wives;daughters
I207.41
A
1009-6051(2017)05-0068-16
10.13950/j.cnki.jlu.2017.05.009
2017-08-26
张仁玺(1958—),男,山东海阳人,山东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国社会史;魏雪源(1993—),女,山东莱芜人,山东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社会史。
责任编辑:曲筱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