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文学中的“荒田现象”

2017-02-28 13:43
关键词:文坛华文散文

彭 翠

(河北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和全媒体时代的到来,海外新移民文学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和关注,甚至进入了30年来最辉煌的时期。从首届中国新移民文学研讨会的成功举办,到世界华文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的顺利召开,无不印证着海外新移民文学创作的存在意义和神圣使命。素有“新移民文学研究第一人”之称的著名美籍华人评论家陈瑞琳女士,曾多次坦言:“华文文学的研究大有可为,甚至有可能成为学界新的研究重镇。”综观大陆的文学创作和已有的研究实绩,这一论断既高瞻远瞩,又不乏私人情感的介入。当然,这也是陈女士身为新移民作家笔会会长兼文艺评论家,对海外华文文学走向辉煌的深切期待。而所谓的期待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景,因为有不少已取得显著成绩并在国内外产生一定影响的华人作家,目前尚处于学术界和评论界的边缘地带。故而,本文将着重以新移民文学作家群中的“北美文坛异数”刘荒田作为典型个案,以其作品在国内外的传播与接受作为考察对象,进而反思新移民文学的历史境遇和生存空间。

一、新移民与“新移民文学”

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时代契机和经济的迅猛发展,大批经历过文革洗礼的“老三届”们,在饱受长期的精神压抑和物质的贫困后,不少人开始把目光纷纷转向国外的自由。再加上相关政策的宽松和各方面条件的成熟,于是就有了20世纪80年代的移民大潮。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来自中国各个阶层的准移民,迫不及待地跨过广东海关的罗湖桥,义无反顾又满怀期待地奔向美国、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地广人稀且充满诱惑的国家,并最终成为远离大陆和故土的新移民。而所谓“新移民”,实际是指国内“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以后移居海外的群体,最早一批出现在上世纪70 年代末期”[1]。这一群体数量庞大,身份复杂。仅以广东省台山市为例,它作为中国的“第一侨乡”,自1980年至2010年的30年间,就有13万人移民海外,约占人口总数的12%,令人触目惊心。

在这些移民中,既有国内的知名作家、高校教师等知识分子,也有政府公务员和普通民众。但不论以前的职业和身份有何差别,到异国后的最初状态并无天壤之别。而且由于新移民中的绝大多数人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加之他们的英语基础较差,或者根本就不会讲英语。这就使得他们在英语盛行的国度,只能在餐馆、车间和建筑等行业做一名蓝领,从事着最初级的体力劳动,以满足衣食住行的日常支出。因此,初到国外的新移民,大多经济状况相对较差。当他们的物质生活得不到充分的保障时,就没有人能够抽出时间去思考“乡愁”这种东西。即使是在国内颇有盛名的诗人、作家,在从事一天的体力劳动后,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和闲情去进行奢侈的精神耕作。因此,对于精神世界的经营,那是资深移民才有的资本和自由。

不言而喻,当新移民经历过文化的碰撞和角色调整期,克服了语言的障碍和水土不服后,当他们生活上有了一定的物质保证,甚至有了自己的房子或铺子时,移民的他国身份才算真正落地,心理上才有了真正的安全感。也只有身心进入稳定阶段,新移民中那些曾经有着文学梦的知识分子才有可能白天端盘子,晚上爬格子,在内心的召唤下开始拿起笔去记录初到异国的酸甜苦辣。而那些原本在母国就在文学国度中畅游的作家们,也开始重拾笔墨,执着于在方块字里抚慰乡愁、纾解生活的五味杂陈。正是这些主客观因素的共同助推,新移民文学才有了萌芽和发展的土壤与根基,并在一代又一代新移民作家的努力下日渐壮大。这里所谓的新移民文学,主要指“改革开放以来,从中国大陆新移居或侨居到海外的文学爱好者、作家的文学创作和文学活动”[2]。显然,在庞大的新移民大军中,这样的文学爱好者和能够从事文学创作的作家可谓灿若群星,不胜枚举。

仅以北美广府籍的华人作家为例,就有黄运基、苏炜、刘荒田、刘子毅、宗鹰、梅振才、伍可娉、达文、刘怀宇等知名作家。其中,“美国华文作家群体的领军者”黄运基先生,作为《美华文学》的创始人和奠基人,他“横跨两个国度、两种制度、两种语境”,退休后创作出长篇小说《异乡三部曲》《奔流》《狂潮》《巨浪》,中短篇小说集《旧金山激情岁月》,散文集 《唐人街》《黄运基选集》等,再现了北美华人近百年的命运长卷。这些著作,既是“当代海外中国人历史不可或缺的感性参照,也是华侨华人文学史的丰碑”*刘荒田.北美广府人和“新移民文学”,“广府人恳亲大会”文化论坛发言,2012.。此外,放眼整个北美华文作家群,除了被陈瑞琳视为新移民代表作家的“三驾马车”,即严歌苓、虹影和张翎外,还有仅次于严歌苓的袁劲梅,以及王鼎钧、哈金、陈瑞琳、少君、王性初、吕红、琦君、朱雪梅、曾宁、戴舫、李硕儒、李彦、沈宁、施雨、程宝林、陈谦、沙石、曾晓文、陈河、黄宗之、阙维杭、陈雪丹、孙博等知名作家。

这些以新移民为主体的北美作家群,可谓阵容庞大,成绩卓著。整体而言,他们的创作具有以下特点:“在海外主要用汉语写作;其作品所描写的世界,都会与中国大陆的历史、社会和现实发生某种直接或间接的关联;这些新移民作家和他们的作品深度介入中国大陆当代文学,作品主要在中国大陆发表、出版,作家常常在大陆获奖,以至于有些学者干脆将他们收编进中国大陆当代文学,认为新移民文学就是中国大陆当代文学的一部分”[3]。可见,新移民文学已然成为“大中华文学的分支,是中华文化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1]。同时,北美新移民作家群也已凭借其突出的成就,跃升为世界华文文学领域不可或缺的有生力量。然而,尽管北美新移民作家群已经涌现出了“三驾马车”和陈瑞琳、王德威等一批享有盛名的作家与评论家,尽管他们也拥有了《美华文学》这样自主运营的纯文学期刊,当然更不乏一大批 “极富美学个性且真实再现了移民生存感受的经典文学作品”[4],但综观国内关于海外新移民文学的关注与研究,整体而言缺乏足够的重视和应有的热情。这种状态对于海外的新移民作家来说,无疑会让他们陷入一种孤独的坚守和寂寞的写作之中。

二、 新移民文学中的“荒田现象”

当寂寞的书写始终只能在同一个群体中孤芳自赏时,新移民作家群的创作热情和艺术灵性,难免会因为主体的不断被边缘化而受到极大的干扰。且以北美“旧金山作家群”中的“假洋鬼子”——刘荒田(笔名“荒田”),这一从新移民到老金山完美蝉蜕的扛鼎作家为例。自32岁移居美国旧金山,工作、生活稍微稳定后,荒田就坚持白天端盘子,晚上爬格子,用一支劲笔和一颗慧心将其旅美的风雨30年写进了《这个午后与历史无关》《两山笔记》以及《人生三山》中。他“以时间之思来统领全书,围绕历史与时间、文学性的吁求等问题,展示了一代移民的命途心迹”[5]。以“旧金山叙事思想家的视角,出于故土情缘与文化重负,饱含深情且客观理性地表现他所轮流居住的两个国家、两个城市的两种人生,并对两种文化进行观照和比较”[6];而人生“三山”则可谓“略尽荒田一生,其诗性智慧和复杂情感皆是对晨雨、午潮、夕照的诗化之思”[7]。

正是这样一位执着于用散文、小品和随笔去刻录人生百态的草根作家,“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写宇宙文章。”自1995年到2017年的22年间,出版散文随笔集31部,诗集4部。这位“呼吸过灵秀之气,再经西化打磨加工”[8]的“文坛异数”,这位享有“旅美四大家”美誉的广东才子,不论旅美还是旅中,都一直坚持在汉字的国度里安身立命,可谓“有荒田的地方就有汉语写作”。当然他也因此而斩获各项殊荣。2009年,荒田凭借《刘荒田美国笔记》一书斩获首届“中山杯”全球华侨文学奖散文类“最佳作品奖”;2013年其作又被北美《世界华人周刊》和华人网络电视台联合评选为“2012年度世界华文成就奖”;2015年,在江西南昌大学为“新移民文学笔会”成立10周年举办的盛大研讨会上,再度荣获“创作成就奖”;在刚刚到来的2017年,又迎来了《香山诗刊》的“华侨诗歌奖”。可见,荒田的勤奋与成就有目共睹。他不仅为自己迎来了回家后的盛年,而且也为新移民文学走向辉煌贡献了半生心血。正如权威评论家陈瑞琳所言:“荒田的作品已经不仅仅属于新移民文学,而且代表移民文学长河中的高峰!”

如此崇高的评价,对现为“旧金山美国华人文艺界协会名誉会长、北美中文作家协会副会长”,曾任《美华文学》主编的刘荒田来说,绝对当之无愧。然而,令人费解的是,综观国内学术界对荒田作品的关注与研究,跟荒田已经在读者和评论家那里所获取的荣耀似乎并不成比例。当然,这跟他已取得的文学成就以及他为新移民文学所做出的卓越贡献相比,更是严重失衡。以中国知网这一在国内具有普遍公信力的学术网站来说,关于作家刘荒田的研究,从1992年到2017年,按照主题搜索尚不足60篇文献。但奇怪的是,这些为数不多的研究成果散见于《当代文坛》《华文文学》《世界华文文学论坛》《陕西师范大学学报》《海南师范大学学报》《文艺报》以及《名作欣赏》等核心名刊。其作者也大多为国内外著名高校的资深教授。诸如南京大学刘俊、山东大学章亚昕、华中师范大学江少川、陕西师范大学程国君、暨南大学饶凡子、上海大学董乃斌以及来自美国的著名作家兼评论家王鼎钧、王德威、陈瑞琳、王性初、苏炜、天浩等著名学者。更令人惊讶的是,在相对有限的文献搜索中,竟然还有多篇来自山东大学、陕西师范大学和暨南大学的博士论文或硕士论文。可见,荒田的创作并非完全意义上的被边缘化,只是没有得到很好的传播和普遍的关注而已。当然,这种现象在当代文坛并不乏先例,“路遥现象”便是其中之一。

众所周知,“路遥现象”的形成,“一方面是因为学术界、评论界对路遥固执的冷漠,一方面是读者对路遥持续的热情”[9]。长期以来,冷漠的持存和热情的持续构成了评述路遥悖论式的两极,而且这种对峙一度令路遥这位不跟风、不盲从的草根作家,滑向了文学史的边缘地位。而刘荒田及广大的新移民作家,与路遥同命相怜的不在少数。只是前者是享有双重身份的旅美、旅中作家,其创作偏重于散文、小品和随笔;而后者的创作则是以小说见长,在读者心中始终享有崇高的盛誉。虽然他们在创作领域、创作手法、生活环境、体制认同、文学史的定位等诸多方面存在差异,但在读者那里,两位都是令人敬仰的硬汉作家。故而,为了描述和路遥有着相似境遇的新移民作家们,笔者斗胆将这样一个执着于海外创作,却又难以获得大陆文坛普遍认可的边缘群体命名为“荒田现象”。

显然,“荒田现象”并不仅仅指代刘荒田的个人创作所处的尴尬状态,而是指代整个海外新移民文学中,面临同样问题的一个群体现象。只不过,荒田在新移民作家中所取得的突出成就,及其在小说横扫文坛的大环境下依然偏执于散文、小品的创作,使其彰显出特立独行的一面。尤其是在散文的文体革新方面,造诣极高,贡献极大。可以说,他“对现代散文的文体革新与审美创造,他极具平易、幽默美学个性的刘荒田式幽默散文文体创造,对于全球化与信息社会里文学文体向散文偏重是有重要的实验价值与启迪意义的。”[10]至于刘氏散文的内容方面,陈瑞琳更是推崇备至,她认为荒田正是以“真情流露的生命境界,浪漫奔驰的联想情怀,个性突出的鲜明语言,斑驳多彩却浑然天成的文学审美,为我们打造出当今海外文坛最亮丽的一道散文风景线”[11]。因此,刘荒田在当代文坛的散文创作中,可以说独树一帜,别具一格。再加上荒田退休后,半年在美国半年在佛山的特殊身份,使其成为新移民作家群中最具代表性的华人作家。当然,“他还要继续前进,还有一些人要绕过,也许包括他自己”[9]。故而,笔者特以荒田之名,试图从一般个体出发,提出“荒田现象”这一具有普遍性的概念,以期窥一斑见全豹,进而反思新移民文学在整个当代文坛的历史境遇和生存空间。

三、“荒田现象”的成因及反思

综上所述,“荒田现象”普遍存在于整个海外新移民文学的版图中,而且由来已久。它既是海外文坛对新移民创作的一种自我肯定,也是大陆文坛对新移民作家一直以来的忽视与冷落。因为,在海外的华文文坛,不仅有黄运基、虹影、严歌苓、张翎、哈金、沙石、少君、施雨、陈谦等一大批极具影响力的新移民小说家,也有阙维杭那样两栖于文学与新闻之间的杰出作家兼报人,更有钟情于海外纪实文学和传记文学的沈宁,以及“充溢着饱满的激情和雄健阳刚之风”[11]的孙博。当然,还有在华文文学史上,擅长用散文的形式,为海外中国人绘制“清明上河图”的集大成者刘荒田,以及北美的天空下每天都在不断涌现的新作家们。

正是由于这些人的不懈努力和兢兢业业,新移民文学的天空才能大放异彩,海外华文文学的疆域才能不断扩大。但不可思议的是,很多优秀的新移民作家并没有“三驾马车”那样的幸运。尽管“海外星星数不清”(化用陈瑞琳文学评论集的书名),可是能被大陆当代文坛所追捧并重视的作家却寥若晨星。说是怀才不遇也好,生不逢时也罢,总之,这就是新移民文学中“荒田们”的现实境遇,令我们不得不反思。

不言而喻,在新移民文学的百年长河中,海外华人作家因为拥有跨文化的自由表达而一度振奋,他们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带着新移民作家“独特的海外气息为中国的当代文坛带来了惊蛰般的震撼与喜悦”。而今,那份喜悦随着国内文坛的解禁、松绑和日趋自由而渐渐淡去。因为,大陆的作家们也能够像海外作家一样,可以把历史、乡土、反思、伤痕、文革、都市、两性等任意题材当做写作的素材,可以不受限制地宣泄和表达郁积于胸的任何情绪和观念。而且,大陆作家还可以根据时代的变化,以一个见证者和亲历者的身份去书写日新月异的社会生活。而常年生活在美国、加拿大的作家们,则多数时候只能在回忆里咀嚼那些移民前的陈年旧事。这是大陆作家的资源优势,也是他们的天时地利。相反,新移民作家们的书写就不具备这一天然优势。但“荒田现象”的产生,仅仅是因为题材上的难以突破而失去魅力吗?

当然不是!还是以“荒田现象”的首席代表刘荒田为例,他的散文创作,直接取材于从新移民到“假洋鬼子”的30年蜕变。《星条旗下的日常生活》《纽约闻笛》《旧金山浮世绘》《刘荒田美国闲话》以及2017年刚刚入选《北美散文丛书》,并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的《三十六陂烟水》,虽然都取材于日常生活的“鸡零狗碎”,但是却在平凡的生活中写出了哲思的高度。而且,荒田的散文向来“有故事,有人物,有细节,有行云流水的文字表达,有动人心扉的情感流露”[12],令读者不仅读起来深感极强的文学性,而且其字里行间所渗透的深层意蕴,也为大陆了解新移民在纽约、旧金山的海外生活提供了一面真实的镜子。同时,通过荒田在散文中对美国生活的娓娓道来,也为大陆了解望远镜里的美国文化,提供了一种有意义的参照。此外,荒田的散文创作还为中美文化的比较研究,提供了可资借鉴的参考文献。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以刘荒田为代表的新移民作家,不仅在题材上有着大陆作家无法涉猎的鲜活素材,而且,他们也有自己近水楼台的地理优势。新移民作家作为新移民文学天然的创作主体,相较国内的作者们来说,他们的“创作题材更为广泛,风格与体裁也相当多样。他们更多地从新的文化视角透视大陆城乡从历史到现实的各种生活和各种人物”[2]。因此,把造成“荒田现象”的原因仅仅归结为题材的缺乏新意是完全不应该的。忽略了写作主体毫无艺术的情绪宣泄,忽视了读者接受的语言能力和文化障碍,以及想当然的高估了文学市场的需求环境等等,都是导致“荒田现象”的主观因素。作为一种深层的反思,我们不仅要从文学的内部寻找原因,而且还应该看到外部因素对新移民文学的制约。

首先,新移民文学不能孤芳自赏,长久的“离群索居”并不利于作品的广泛传播和读者信息的有效反馈。新移民作家们之所以很难站到主流文坛的聚光灯下,主要原因还是因作品的传播速度和传播效果没有保证。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他们往往习惯于在华人圈里组建兴趣团体,但在国内的传播就缺乏人力和物力的保障,最为重要的还是缺乏伯乐那样的高端人才。就刘荒田来说,虽然他是荒田现象的典型代表,但他又是幸运的。因为在国外,有一大批诸如王鼎钧、陈瑞琳、苏炜等著名的作家兼评论家去欣赏他、推崇他,在国内也有程国君、刘俊、章亚昕、董乃斌、宋晓英、杨传珍等来自不同高校的学者为其奔走呼号。虽然声音暂时还不够嘹亮,但毕竟学者们已经在大陆的相关刊物上,郑重发出了对荒田及其所代表的新移民作家群的肯定之声。正是这些学者的专业鉴赏和大力推荐,刘荒田及其所引领的新移民文学作家群才能渐进笔者的视野。可见,学术精英的合力助推和选择权威的发声平台,对于打破“荒田现象”将起着中流砥柱的作用。

其次,国内一些有能力、有眼光的高校学者和拥有相关资源的研究机构,在新移民文学的传播和建构方面,应主动承担起桥梁的中介作用并热情、持续地组织一些高端论坛、作品研讨等学术活动。以期让新移民作家们坐到读者中间,倾听来自他们不同身份、不同视角的多元解读。这种面对面的活动,既是身份的回归与融合,也是文化的碰撞与交融,更是海外作家靠近主流文坛的碰撞与机遇。不容否认,自2014年11月首届“中国新移民文学研讨会”在南昌大学成功召开,再到2016年11月第二届“世界华文文学大会”在北京的顺利召开,两次盛会让近三百余位华人作家和学者欢聚一堂,共谋新移民文学走向良性发展的可行之路和时代契机。可见,学术体制的相应认可和研究机构的鼎力支持,是打破“荒田现象”不可或缺的外部力量。

再次,不论是置身海外的新移民作家、评论家,还是为新移民文学摇旗呐喊的国内专家、学者,都应该充分利用好互联网时代的信息传播渠道,互相沟通,加强交流。通过定期的学术交流,有名望的专家就可以在一些权威期刊开辟专栏,并根据实际情况,组织发表一些高水平的研究文章。资深专家在为青年学者提供机遇的同时,也为新移民文学的研究梯队储备了人才。此外,当研究成果积淀到一定程度,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可以组织出版华文文学的研究专著。但由于纸质媒介在网络时代的传播效果太有限,所以必须全面调动新移民文学研究者的积极性。让他们一方面要将这些最新的研究成果,借助微博、微信、视频直播等网络媒介迅速传播出去;另一方面,还可以通过这些网络平台,快速掌握全球的华人作家、评论家的最新研究成果,以便及时了解世界华文文学的研究动态。可见,充分利用好新媒体以及各种网络平台,科学、有序地推进新移民文学研究成果的传播,对打破“荒田现象”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以刘荒田为代表的新移民文学作家群,在摆脱了海外生活的经济拮据后,开始拿起文学这个“精神按摩棒”和“灵魂的拐杖”,在欧风美雨的多重洗礼中,为海外华文文学贡献了一大批极富时代意义的小说、散文和诗歌。同时,杰出的新移民作家们,也为新移民文学走向辉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这并没有消除国内文坛长期存在的“荒田现象”。只是,以刘荒田散文为代表的新移民文学,理应得到国内学界的认可和礼遇。因为,当我们共同回首“现代文学史上的波澜壮阔时,所看到的正是海内海外精神交融的内在动力,那些来自海外的人生体验和精神熏染无疑是讨论中国现代文学精神源头的重要支点”[13]。所以,如何让广大读者的深度认同和学院派精英阶层的不置可否达成统一,如何让新移民文学回到文学史中应有的位置?这是我们反思“荒田现象”的出发点和目的地。

[1] 江少川.蝉蜕:从新移民到老金山,从乡愁到“亦东亦西”——旅美散文家刘荒田访谈录[J].世界文学评论,2011(2):1-6.

[2] 编者按.文化视角 新移民文学[J].博览群书,2015(2):41-44.

[3] 刘俊.跨区域跨文化的新移民文学[N].人民日报(海外版),2016-03-24.

[4] 程国君.《美华文学》杂志与新移民叙事综论[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2):85-94.

[5] 彭翠. 跨文化视野下的诗性探求——简评刘荒田散文集《这个午后与历史无关》[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版),2013(4):85-89.

[6] 彭翠.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评旅中作家刘荒田《两山笔记》[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版),2013(11):48-51.

[7] 彭翠. 晨雨、午潮、夕照——刘荒田《人生三山》的诗意探究[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版),2016(4):51-56 .

[8] 王鼎钧.细品刘荒田——读《刘荒田美国小品》[J].华文文学,2009(6)76-77.

[9] 赵学勇.“路遥现象”与中国当代文坛[J].小说评论,2008(6).

[10] 程国君.刘荒田与现代华语散文的文体创新[J].当代文坛,2015(4) :71-74.

[11] 陈瑞琳.北美华人作家剪影[N].文艺报(第3版),2004-06-01.

[12] 董乃斌.刘荒田散文和中美文化比较[J].华文文学,2003(3):33-36.

[13] 陈瑞琳.鸟瞰当代“海外新移民文学”[J].博览群书,2015(2):4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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