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蔓延背景下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外迁与机制解释

◎ 宗会明 郑丽丽 戴洁琳 郭燊玮

物流蔓延背景下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外迁与机制解释

◎ 宗会明 郑丽丽 戴洁琳 郭燊玮

物流蔓延是信息和交通运输技术发展、居民社会生活方式转变、城市空间扩张的共同结果。近年来，随着城市和人口的郊区化发展，物流蔓延现象在各国城市发展中逐渐显现。城市的批发市场是集商流、物流和信息流于一体的商品集散地，其物流活动属于城市物流的一部分，因此在城市物流蔓延的大背景下，选择商贸物流在全国具有较大影响力的重庆市主城区为案例，分析重庆市主城区批发市场的发展、布局特征和外迁机制，对科学认识物流蔓延背景下的城市批发空间布局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以期对城市批发市场的空间布局优化策略制定提供决策依据。

物流蔓延 批发市场 空间布局 外迁 重庆主城区

一、引言

以批发市场为代表的商贸物流空间是城市常见的空间形态，研究批发市场的选址和空间布局对城市空间结构理论和城市规划实践具有重要的学术和实践指导价值。国外学者早期关注较多的是农副产品批发市场的区位布局。胡佛（E Hoover）指出批发业布局的潜在区位是交通节点，而批发业的最佳区位是接近消费地（或市场）的最近交通节点[1]。维斯（J E Vance）从国家和都市区两个地域范围进行分析，指出交通和市场需求是影响批发业的重要因素，开辟了都市批发业区位布局的新领域[2]。国内学者对批发市场的相关研究起步较晚，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1）农产品批发市场发展演进[3-9]：陈建青从农产品批发市场与产业链协同发展的耦合视角分析了农产品批发贸易的组织演进过程[3]；徐振宇通过分析北京市农产品批发市场交易的演进趋势，指出交易方式不断创新和交易空间日益郊区化是农产品批发市场的演进方向[4]；（2）批发市场的选址及布局[10-12]：方小山以珠江三角洲地区的专业批发市场为例，探讨了专业批发市场的分布特点、影响选址因素、发展趋势和布局模式[10]；谢涤湘以广州大都市批发市场为例，通过分析批发市场的空间演变状况、分布特点，指出广州大都市批发市场的空间分布主要受区位、交通、集聚度、城市规划等因素的影响[11]；（3）批发市场驱动机制[13-15]：潘裕娟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从城市性质、城市空间发展、产业集群和物流服务等四个方面对批发市场物流空间格局的形成机制进行探讨[13]；曹卫东用定量和定性相结合的方法探究了芜湖市专业批发市场布局，并揭示了城市专业批发市场区位选择的一般机制[12]。（4）批发市场发展趋势[16-17]：徐印州通过分析我国批发市场出现原因、目前现状、国外批发市场的管理经验，提出了未来中国批发市场的发展方向及相应的对策[16]；郭崇义通过分析北京批发市场的辐射现状及存在的问题，提出要提升大型批发市场的辐射力，需要深层次挖掘市场需求、优化空间集聚、提升竞争力，并且出台相应的扶持政策[17]。以上研究都集中在对农业批发市场的研究，而对批发市场的选址布局和驱动机制相关的研究较少，本文在物流蔓延的大背景下，以重庆主城区各类批发市场为例，研究批发市场的空间分布特点和批发市场外迁机制，以期为重庆主城区优化批发市场布局、制订合理的外迁引导政策提供有力支撑。

二、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发展概况

（一）批发市场的数量和交易额在国家和区域中具有重要地位

重庆主城区全国百强商品交易市场数量和交易额在全国和区域中竞争中优势明显。其中，重庆主城区全国百强商品交易市场数量优势明显（图1），有4个批发市场位居全国百强以内，分别是朝天门市场（第42位）、重庆巨龙钢材市场（第54位）、重庆市观音桥农贸市场（第59位）和重庆万吨冷冻品交易市场（第100位）；2012年，重庆主城区全国百强商品交易市场的交易额达到2348亿元，仅次于上海、杭州和宁波，在全国大中城市中排名第4位（图2），竞争能力突出。

图1 全国各省市商品交易百强市场数量

图2 全国主要城市商品交易市场交易额排名

（二）批发市场类型以家居建材和小商品市场为主

据重庆市商委统计资料，重庆市主城区批发市场目前共有144个，按经营商品的种类，可划分为钢材市场、家居建材市场、五金机电市场、汽摩配件市场、小商品市场、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和医药市场7类。其中，家居建材市场有52个，占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的36.11%。小商品市场次之，共有28家，占19.44%。其余依次分别是农副产品市场、钢材市场、五金机电市场、汽摩配件市场，分别占主城区批发市场总量的11.81%、10.42%、10.42%、9.03%。医药市场数量最少，仅有4个，占主城区批发市场总量的2.78%（图3）。

图3 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类型

三、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空间布局及外迁现象

（一）批发市场主要集聚于内环都市核心区

目前，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大部分集中分布在内环以内的都市功能核心区，二环周边批发市场分布较少（图4）。且内环以内的批发市场种类齐全，分布集中，但因受到发展空间的限制，批发市场的规模和功能难以提升，并带来相应的交通问题和环境问题。而二环周边批发市场以建材市场和钢材市场为主，分布较分散，没与周边的交通枢纽、物流设施、产业园区等有效结合，造成资源浪费，导致各类批发市场遍地开花、规模过度。

图4 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现状分布图

（二）在建批发市场呈现向外围迁移的趋势

重庆主城区在建批发市场充分考虑周边设施，整合资源优势，呈现出由内环向外围地区迁移的趋势（图5）。以钢材市场为例，已建钢材批发市场大都集聚于内环地区，市场功能雷同，同质化竞争现象严重，加剧了市场的恶性竞争，导致难以发挥规模集聚效应。目前在建的9个钢材批发市场分散布局在经开区、鱼嘴、唐家沱、西永、双福、西彭、南彭等 7 个片区，呈现明显的向外围迁移的趋势，可以有效缓解内环交通拥堵问题，顺应物流蔓延的趋势。

图5 重庆主城区已建与在建钢材市场分布图

（三）规划批发市场向外围重点市场集聚区搬迁

为缓解主城区内环批发市场给城市交通、市场秩序、生活环境、社会治安和城市管理等带来的诸多问题，根据实地调研和《重庆市人民政府关于推进大型商品交易市场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渝府发〔2015〕30号）文件要求，内环附近45个市场将向外围区域重点市场集聚区搬迁调整（图6），占主城区批发市场总数的31.25%。其中，引导观音桥农产品批发市场、菜园坝水果市场、菜园坝农副产品市场、老顶坡汽摩配件市场、陈家坪机电市场、新世界石材市场等向白市驿—双福市场集聚区搬迁；引导巨龙钢材市场、马家岩建材市场群等市场向沙坪坝团结村市场集聚区搬迁；引导八益建材市场、恒冠钢材市场、恒胜钢材市场、绿云石都、滩子口玻璃市场、西部国际汽车城等向南彭—界石市场集聚区搬迁；引导朝天门市场群、南坪医药市场、储奇门中药材市场向迎龙市场集聚区搬迁。

图6 主城区外围地区规划重点市场集聚区空间布局图

（四）各类批发市场主要辐射西南地区

批发市场进出货的主要方向在一定程度可以代表重庆商贸物流的辐射范围，尤其是出货方向。重庆主城区各类批发市场进货来源主要是国内其他省份，来自国外的商品很少，出货流向主要是重庆、云南、贵州、四川、湖北等周边的西南地区省份（表1）。因汽摩配件是重庆的主导产业，所以汽摩配件市场从外地进货比例较低外，其余各类市场均是从外地进货比例明显高于出货比例，以服务本地为主，对外服务与输出相对较少。其中，小商品市场、农副产品市场、五金机电市场和家居建材市场的进货比例高达80%以上，而出货比例最高的钢材市场也仅有25%，其余市场的出货比例均在20%以下。

表1 重庆六大类重点批发市场进出商品货物流向表

四、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布局外迁的机制解释

（一）市级政府规划引导与地方政府阻力间的博弈

在市级政府层面，重庆市商委和规划局为了减弱甚至消除城市转型过程中批发市场发展过程中产生的交通拥堵、环境污染、用地紧张、消防安全等“负外部效应”，从规划、政策、规模三方面制定切实可行的市场外迁工作方案，近期（2014—2017年）完成34个批发市场搬迁，远期（2017—2020年）完成剩余11个批发市场搬迁。第一，由市商委牵头，根据重庆区位优势和产业布局制定全市大型批发市场发展规划，控制重复建设；第二，出台关于促进批发市场规划发展的指导意见和优惠政策，对已建市场、在建市场和拟建市场分类管理，通过优化投资环境、减少办事环节、降低税费等措施推动主城核心区市场平稳外迁；第三，通过控制土地资源要素供应，合理安排批发市场用地规模和建设规模，对于开发建设体量大、占用土地资源过多的市场项目，严格实施分期建设和分期供地。但在区级政府层面，批发市场作为区级政府重要的税收来源，区级政府对本区批发市场的外迁并不鼓励和支持，甚至会引导批发市场在本区范围（依旧在城市核心区范围）内另辟场所开展运营，尽力将批发市场留在本区。这种两级政府间的博弈，造成重庆主城批发市场的外迁工作持续时间长，开展难度大。

（二）市场因素中地租成本与劳动力成本之间的博弈

在市场经济作用下，降低运营成本是批发企业做出是否搬迁决策的重要影响因素。一方面，受地租理论的影响，中心城区土地数量有限，地租较高，将批发市场外迁至城市外围，可以有效地解决地租过高和用地条件限制过多的问题；另一方面，根据对已经在市区外围开展运营的批发市场调研，企业普遍反映因外围地区居住、商业、公服等配套尚未齐全，远滞后于中心城区，所以多数员工依然选择居住在市区，造成职工过高的通勤时间和成本，相比于中心区，企业为此需要支付更高的劳动力成本。

（三）外围地区规划的物流设施吸引力

随着城市扩张，重庆主城区大型物流设施和物流园区则根据交通条件主要规划布局在外围的绕城高速附近（图7）。批发市场布局中具有明显的交通指向性和一定的集聚指向性[11,13]。因此，随着城区道路拥挤现象不断恶化，批发市场的交通运输成本不断增加和外围物流设施的建设和完善，主城区内的批发市场企业向二环外迁移，向重要交通设施、物流设施集聚的趋势将不可逆转。但外围大型物流设施多处于规划和建设阶段，物流设施和园区的建设是一个复杂过程，批发市场外迁也将是一个复杂过程。

图7 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现状）与主要物流园区（规划）布局示意

（四）网络线上销售比例不高阻碍了批发市场的外迁

信息化与互联网使物流产业发展在一定程度上突破地理学意义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18]，弱化了传统批发市场的对于区位和客户交通的限制，补充了现有大型批发市场以“现时、现场、现货”为主的交易方式。线上销售模式的兴起与发展使得批发市场对内环巨大的人流、物流、商流要求降低，为了避免批发市场在内环的用地限制和高昂的地价，批发市场更趋向于向二环外迁，既可以缓解内环的交通压力，也有利于节约成本。但根据《重庆市重点批发市场中长期规划》，目前重庆重点专业批发市场采用电子商务等新兴交易模式的仅约10多家，电子商务应用率约6%。其网络销售的比例较低，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着批发市场的外迁。

表2 重庆重点批发市场电子商务平台建设情况

五、结论与讨论

物流蔓延是当前国内外大城市转型与空间发展的共同现象。在此背景下，批发市场作为城市典型的物流商贸空间，其外迁现象引起城市研究和物流地理学界的共同关注。城市批发市场的外迁现象与机制研究对于城市转型下的物流空间研究和制定批发市场发展布局政策具有重要理论和实践价值。

（一）重庆市商贸批发在全国范围具有较大的影响力。主城区共有大小规模批发市场144个，种类涵盖钢材市场、家居建材市场、五金机电市场、汽摩配件市场、小商品市场、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和医药市场等7类，其中家居建材市场数量最多，交易额在百亿元以上的批发市场就有13个。

（二）重庆主城区批发市场布局呈现明显的聚集特征，空间上主要分布于主城核心区的内环以里，外环分布较少。空间辐射范围主要是周边的贵州、云南、四川等西南地区省份。而根据政府的相关规划，多数批发市场需要向二环附近迁移，但实际迁移过程并未按照政府的规划如期实现。

（三）批发市场外迁过程是涉及政府管制与引导、经济、交通、信息技术等因素共同作用的复杂过程。重庆市主城区批发市场的外迁过程受到市级区级两级政府的引导博弈、市场因素中地租成本与劳动力成本之间的博弈、规划物流设施布局、线上网络销售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与影响。

（四）物流蔓延背景下批发市场外迁是城市转型发展的必然趋势。批发市场外迁与物流蔓延的关系相互交叉、互为因果。批发市场的外迁必然造成部分商贸流通物流活动空间的外迁和空间用地规模的扩大。城市物流设施规模的扩大导致影响力范围的扩大，从而造成更大范围上的物流组织与规模调整，进一步影响着各级层面的物流组织与空间格局。批发市场外迁的过程更多的是市场因素作用，即批发市场企业自主决策的结果。因此，政府针对批发市场外迁切不可盲目规划，而应该从外围基础设施配套和扶持发展政策等方面对批发市场企业因势利导，引导批发市场合理布局，合理组织城市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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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enomena and Mechanism of Relocating Wholesale Markets in Chongqing’s Urban Area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Logistics Sprawl

Zong Huiming, Zheng Lili, Dai Jielin, Guo Shenwei

Logistics sprawl is an inevitable result of the development of information and transportation technology, the transformation of people’s social lifestyles and the expansion of urban space, etc. In recent years, with the suburbanization of cities and their population, the phenomenon of logistics sprawl gradually emerged in urban China, especially in the metropolitan areas. Wholesale markets are key distribution centers which integrate the flow of goods, money and information. Its logistics activities are part of urban logistics. By taking Chongqing’s urban area as an example, the paper analyzes the spatial configuration of wholesale markets and its relocation under the context of logistics sprawl. This process is both inevitable and complicated and will last long time. We also give optimization suggestions to policy-makers.

logistics sprawl; wholesale market; spatial configuration; relocation; downtown area of Chongqing

F252

10.3969/j.issn.1674-7178.2017.01.004

宗会明，博士，西南大学地理科学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城市物流组织、城市地理与城乡规划。郑丽丽，西南大学地理科学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为城市与区域规划。戴洁琳，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科员。郭燊玮，西南大学地理科学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为城市与区域规划。

（责任编辑：陈丁力）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671159）；西南大学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XDJK2016E021）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