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中黑人男性的成长历程

2017-02-24 08:33陈玲琳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阿尔伯特索菲亚紫色

陈玲琳



《紫色》中黑人男性的成长历程

陈玲琳

(北京工商大学 嘉华学院,北京 101118)

艾丽丝·沃克的《紫色》不仅揭示了在父权主义和种族主义双重压迫下的黑人女性的生存状态,也对黑人男性的成长历程予以关注。女性的觉醒促使男性开始重新思考两性关系,思考父权制社会里女性的价值和作用,重新审视男性的内心诉求,从而使得男性与女性从最初的对立走向统一,也体现沃克倡导男性与女性平等共处,共同成长,和谐相处的思想。

《紫色》;黑人男性;成长

美国黑人女性作家艾丽丝·沃克是美国文坛的杰出代表人物之一,她的作品关注南方黑人生活,尤其是南方黑人女性的生活状态。《紫色》是艾丽丝·沃克的代表作之一,出版于1982年,并于1983年获得了美国文学最重要的普利策奖,全国图书奖和全美书评家协会奖三项大奖,被公认为文学史上重要的文学作品之一。小说讲述了黑人女性西丽在种族主义和男性主义的双重压迫下寻求自我,实现自我的心路历程。

《紫色》自出版以来,引起了读者和评论家的广泛关注,但书中的黑人男性形象也为艾丽丝·沃克带来了争议:《紫色》中以X先生和哈泼为代表的男性懦弱,懒惰,胆小,压迫女性,不符合传统的正面男性形象,《紫色》是对女性的歌颂,对男性的贬低。然而,沃克不是狭隘的女性作家,她的作品渗透着她独特的“妇女主义”(womanism),她的作品不仅揭示了黑人女性的生存状态,也对黑人男性的成长历程予以关注,她的作品表现了对男性和女性的关怀,展现了其“致力于所有男性与女性的生存和发展”的思想。

一 对 立

(一)男性与女性的对立

《紫色》中,女主人公西丽深受父权社会中男性主义和种族主义的双重压迫。被西丽称为X先生的阿尔伯特是最有代表性和最有争议的男性之一。阿尔伯特想娶西丽的妹妹聂蒂,被西丽的继父拒绝,西丽的继父建议他娶西丽,因为“她能干活,像个男人”[3]9。阿尔伯特与西丽结婚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西丽是一个好劳力,他和他的四个孩子需要一个保姆,他对西丽没有尊重和爱护。当阿尔伯特的妹妹凯特说:“给西丽买些衣服吧”[3]22。阿尔伯特的反应是“他看看我(西丽),像是看着泥土。它需要啥?他的目光说”[3]22。不久,聂蒂前来陪伴西丽,但是阿尔伯特对聂蒂意图不轨,聂蒂拼死反抗,阿尔伯特恼羞成怒,将聂蒂赶走了,并将聂蒂写给西丽的信全部藏了起来,从此断绝了聂蒂和西丽的联系。虽然聂蒂临走前承诺给西丽写信,但由于阿尔伯特的刻意阻挠,在夏格出现以前,西丽从未见过聂蒂的来信。而对西丽来说,阿尔伯特是她不愿提及名字的陌生人,是X先生,是压迫她,殴打她的主人,她只能默默忍受这些磨难,让她自己像木头一样,她对自己说“西丽,你是一棵树”[3]24。她只能通过给上帝写信来诉说心中的痛苦和获得生活的勇气。这时,阿尔伯特和西丽的关系是对立的,是紧张的,是不平等的,是主人和仆人,是压迫与被压迫,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

(二)父权制的牺牲品

然而,和西丽一样,阿尔伯特也是父权制的牺牲品。他深爱夏格,但是他的父亲极力反对。夏格美丽热情,但在他父亲看来,“夏格黑的像柏油,脑袋上有无数细发,大腿就像棒球球棒”[3]55,更恶劣的是,“她不干不净的,会毁了你的生活”[3]55。他甚至逼迫阿尔伯特说:“这是我的房子,这是我的土地。你的儿子哈泼住的也是我的房子,也在我的土地上”[3]56。在父亲的逼迫下,阿尔伯特放弃了夏格。他听从父亲的话,娶了茱莉亚,茱莉亚死后,他娶了西丽。不管是对茱莉亚还是对西丽,他都没有给予尊重和爱护,在他心里面,她们只是干活的工具。生活中情感的缺失也将阿尔伯特从一个热情开朗的少年变成了沉默寡言,脾气暴躁的中年。当夏格回来时,她不禁向西丽感叹:“没人像阿尔伯特年轻时那么能跳舞……阿尔伯特太有趣了,他一直让我发笑。可他现在一点不这么有趣啦!他怎么根本难得笑笑呀?他又怎么不跳舞呢?哎呀,上帝,我爱的这个男人怎么啦。”[3]117

阿尔伯特是父权制的受害者,也将这种伤害延续给了他的儿子,哈泼。哈泼胆小,懦弱,喜欢上了热情能干,脾气暴躁的姑娘索菲亚,想和她结婚。但是,阿尔伯特觉得哈泼无法控制索菲亚,和索菲亚结婚会失去男性的权威,而应该找一个和西丽一样顺从听话的女子结婚,因此极力反对他们结婚。这时的阿尔伯特不但没有反思父权家长制带给他的婚姻的不幸,反而将这种父权制延伸到儿子的婚姻中。在哈泼结婚后,阿尔伯特仍然觉得哈泼和索菲亚的婚姻关系是不符合父权社会男尊女卑的惯例的,他教唆哈泼打索菲亚,他说:“老婆像孩子,你得让她知道谁厉害。除了狠狠揍一顿,没别的办法。”[3]37

哈泼是《紫色》中的另一个典型人物,他从小目睹了父亲阿尔伯特对继母西丽的殴打和压迫,他继承了父亲蔑视女性的父权思想,但是他又胆小懦弱,没有父亲的强势。幸运的是,和阿尔伯特不同,他遇见了情投意合的索菲亚,有了基于爱情的婚姻。然而,索菲亚强势,能干,倡导男女平等,不听从哈泼的意见。深受男尊女卑的影响,哈泼想让他的妻子服服帖帖的,他甚至向阿尔伯特和西丽求助,在得到“打她”的建议后,他实施了,然而失败了,鼻青眼肿的失败了,也对两人甜蜜的婚姻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索菲亚和西丽不同,是《紫色》中的新女性,她奉行男女平等的原则,对于不公平和压迫全力对抗。对于哈泼的挑战,女战士索菲亚也发出了自己的宣言;“我一生都在打架,跟我爹爹打,跟我兄弟打,跟我的堂兄弟和叔叔伯伯打。一个女孩在一个男人统治的家里是不安全的……我爱哈泼,但是在我让他打我之前,我就先打死他。”[3]41但是,哈泼却一直在为实现家中男主人地位而奋斗。他和索菲亚争吵,和索菲亚打架,但是索菲亚性格泼辣,身材高大,他并没有占到上风。他身材瘦小,便通过不停的吃东西渴望长的和索菲亚一样高大。然而这些行为让索菲亚厌烦,她说:“我俩结婚以来,他心里想的是怎么让我对他百依百顺。他要的不是老婆,而是一条狗。”[3]65随后,索菲亚离开他去了姐姐家。哈泼对妻子听话顺从的向往和索菲亚自由平等的个性为他们的婚姻设置了重重障碍。

二 弥 合

(一)女性的觉醒

《紫色》中,西丽在姐妹的帮助下,逐渐有了独立意识,并走向了经济和精神的独立。在父权社会里,由于男性的暴力,女性往往向同性寻求安慰和帮助。西丽对阿尔伯特的态度也由顺从走向了反抗。在最初挨打时,西丽只会默默忍受,通过向上帝写信的方式化解伤痛。但是夏格的到来让她逐渐意识到女性的美,意识到独立的重要性。特别是在夏格帮助她找到被阿尔伯特藏起来的聂蒂的信之后,她勇敢的站了起来,反抗这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她决定和夏格一起去孟菲斯市独立生活。遭到阿尔伯特的反对后,西丽勇敢的说:“你是个卑鄙的家伙,这就不好!我说,是离开你,走出去创造新天地的时候了。”[3]186当阿尔伯特对西丽的出行冷嘲热讽时,西丽坚定的说:“我很穷,我黑乎乎的,我也许很丑,又不会烧菜。一个声音对所有听者说:不过,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3]193这正是西丽决心反抗父权制社会的宣言,真是西丽走向独立的独白,这也意味着西丽开始寻求和男性同等的平等和权利,开始走向女性的独立。同时,这也是西丽对阿尔伯特的首次反抗,标志着西丽和阿尔伯特的关系出现了显著的变化。

(二)男性的觉醒

西丽走后,阿尔伯特也开始重新审视到男性和女性的关系,男性和女性在生活中的角色都在发生着悄然变化。阿尔伯特本性善良,也曾为深爱的夏格和父亲抗争。在夏格生病后回到家乡,阿尔伯特不顾别人的眼光和父亲的威胁将夏格接到家中照顾。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社会让阿尔伯特深受其害,迫于父亲的威严错失爱人,并将父权制的专横转移到儿子哈泼身上,无爱的婚姻让阿尔伯特一直忽视了女性的作用和地位,也让阿尔伯特善良活泼的本性迷失,而西丽的出走让他重新审视自己,重新看待女性。阿尔伯特的变化也让大家惊讶,“他从日出到日落一直在地里干活,还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跟女人一样”[3]207。而且,“还烧菜呢!哈泼说,不仅如此,他吃完还洗碟子”[3]207。开始做他之前所不屑的女性的家务活表示阿尔伯特开始尊重女性,理解女性,他的平等意识也在慢慢觉醒,不再是男权桎梏里的发号施令者和统治者。同时,阿尔伯特也开始亲近自然,他开始收集贝壳,各种海边的贝壳,他说“你把它(贝壳)贴近耳朵,它就会发出大海的暄声”[3]235。对自然的亲近也意味着阿尔伯特的改变,他开始静下心来,懂得倾听,倾听自然的声音,倾听女性的声音。在西丽回来之后,她惊讶的发现阿尔伯特可以和她向朋友一样交谈了,西丽说“现在你跟他说话,他真的听了”[3]243。对于阿尔伯特来说,对女性和自然的倾听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对西丽说:“西丽,我第一次这样象一个正常的人生活在地球上,我感到满意。这像是一个全新的体验。”[3]243对女性的尊重促使阿尔伯特从全新的视角看待女性,看待世界,也标志着他的平等意识的觉醒。另一方面,哈泼和索菲亚的关系也在悄然改变。西丽和索菲亚离开之后,哈泼目睹了阿尔伯特的变化,听闻了西丽的独立,女性的觉醒也促使哈泼重新思考他和索菲亚的关系,重新建立新型的两性关系。他也认识到婚姻是平等和理解,而不是所谓的顺从和听话,最终,索菲亚回到了他们的家,与哈泼重归于好。男性的觉醒也表明了尽管黑人男性在父权社会里同女性一样深受种族主义的歧视,对女性有着父权制惯有的轻视,但是黑人男性仍然具有自我改变的能力。

三 统 一

(一)男性与女性的平等

西丽在养父死后,继承了生父的遗产,创立了“大众裤子店”,凭借自己做裤子的天赋实现了经济的独立。阿尔伯特也到西丽的店里帮忙,甚至帮她缝纫,他们像朋友一样聊天生活。男性与女性一起劳作是男女平等的体现,男性对女性的尊重和理解也促进了男性和女性的和解和理解。此时的西丽不再给上帝写信,而是给妹妹聂蒂写信,给自然写信,不再相信上帝是无所不能的白人形象,而是相信自己的力量,西丽的最后一封信写给了自然“亲爱的上帝!亲爱的星星,亲爱的树林,亲爱的天空,亲爱的人们,亲爱的万物”[3]268。西丽不再是默默忍受父权制压迫的没有尊严没有地位的隐形人,而是经济和精神独立,与男性平等的女性。对于阿尔伯特来说,女性的独立也带来了他成长的蜕变,他也不再以父权制中的主导者自居,而是尊重和理解女性,以平等的心态对待女性。男性的成长是男女平等相处的关键,也是沃克所提倡的和谐相处的基石。

(二)理想社会的构建

小说的结尾处,聂蒂一家从非洲归来,分离多年的姐妹终于团聚在紫色的花海里,西丽和阿尔伯特和睦相处,彼此理解,夏格等好友回到家乡,其乐融融,乌托邦的结尾暗含了沃克的“妇女主义”理想:“整个种族的生存和完整,包括男性和女性。”[3]6小说不仅表达了对父权制和种族制双重压迫下的女性的悲惨遭遇的同情和关怀,也十分关注男性的成长和蜕变。不仅如此,西丽的大众裤子店还雇佣了白人干活,白人与黑人的种族隔阂也在消融。沃克从未停止过对父权制,对种族的关注,始终为建立平等的两性关系,建立和谐共处的世界而努力。

艾丽丝·沃克作为一名黑人女性作家,深刻理解黑人女性在父权主义和种族主义双重压迫下所遭受的苦难和折磨,为她们的自由和独立发出了有力的呐喊。同时,沃克也是致力于两性平等的妇女主义者,同样对黑人男性在父权社会里遭受的苦难和困惑给予关怀与理解。《紫色》不仅是黑人女性的觉醒之路,也是黑人男性的成长之路,《紫色》全方位阐释了沃克的“妇女主义”观点:男性与女性平等共处,白人与黑人和谐共处,不同性别,不同种族,不同文化可以相互尊重,理解,包容,共建平等和谐的世界。

[1]Walker,Alice.In Search of Our Mother's Gardens[M].New York: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1983.

[2]Walker,Alice.The Color urle[M].Washington:Washington Square press,1987.

[3]艾丽丝·沃克.《紫色》[M].杨仁敬,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7.

[4]王成宇.紫色与妇女主义[J].当代外国文学,2006,(2):78-83.

(责任编校:周欣)

2016-07-20

陈玲琳(1983-),女,陕西汉中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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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7)01-004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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