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广谱哲学的科学基础

李金锴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试论广谱哲学的科学基础

李金锴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广谱哲学的抽象理论形式(包括它的抽象的概念、模型和方法)已引起理论界的诸多关注。其中较多的关注就是广谱哲学的科学背景或科学基础是什么，广谱哲学从这些科学背景中继承和发展了什么，它对哲学的研究有什么启示意义。本文探讨广谱哲学与数理科学的关系、广谱哲学与系统科学的关系以及广谱哲学与泛系方法的关系，特别是揭示了广谱哲学与它们的继承和发展的关系。

广谱哲学; 科学基础； 继承与发展

广谱哲学是由我国学者张玉祥教授于1996年提出的一门新型哲学学科，它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指导，以辩证结构主义作为理论体系的建构思想，概括、提炼和扬弃了诸多具体学科中与哲理密切相关的内容，提出了一系列不失普遍性又具有具体数理形式的新的概念、原理与方法。

一、广谱哲学与数理科学

数学、物理是全部自然科学的基础，也是部分社会科学(如数理经济学、定量社会学、计量历史学)的基础。如果承认一切科学都要走数学化道路的话(马克思的观点)[1]7，那么，至少数学将是一切科学的基础。广谱哲学作为一门追求哲学数学化的学科，自然离不开从数理科学中寻求理论和方法。这里只介绍两个方面。

第一，广谱哲学的数学基础是结构型数学。数学和任何科学一样，总是从特殊到一般(普遍性)，又用一般指导着特殊。其中一个一般性、普遍性的成果就是结构型数学，包括集合论、抽象代数、图论、范畴论等。由于广谱哲学要解决的是哲学命题的普遍性与精确性的矛盾，因此，它采用的是具有普适性又具有数理形式的结构型数学[2]。

结构型数学核心概念是结构，它是指抽象的关系及其组合和复合。抽象的关系即笛卡儿直积的子集，这是比较深奥的概念。人们很难想像，象夫妻关系、朋友关系、上下级关系、邻居关系等社会关系都是直积的子集合。人们更无法想象，象猪八戒的形象、孙悟空的形象、吊死鬼的形象等，可以通过直积的子集合的组合、复合的程序生成。

结构型数学的核心思想是不依赖于“数”。众所周知，数学是研究数量关系的科学。但很多人不知道，数学在从特殊到一般的转化过程中，诞生了另一个方向——不依赖于“数”的数学，即结构型数学。举个简单的例子，“孔子既是教育家又是社会活动家”如何用数学描述，很显然，这个问题没有数量特征，只能从结构的角度考虑。首先，“教育家”是一个集合，“社会活动家”是一个集合；其次，“既是…又是…”表明这是一个相交的关系。因此，设“教育家”的集合为A，“社会活动家”的集合为B，则孔子(记为K)“既是教育家又是社会活动家”即A∩B的一个元素，即K∈A∩B。请注意，这里根本没涉及到数量关系。并且，这个简单的表达式还包含了自然语言的表述(即“孔子既是教育家又是社会活动家”)所没有的新信息。其一，它给定了两个集合(“教育家”的集合A和“社会活动家”的集合B)。其二，它给出了两个集合的交运算。其三，它揭示了事物的性质(这里是“孔子是什么人”)是某个集合(事实上是一个等价类)的公共性质。这个概念还可引出一系列更深入的讨论。

第二，广谱哲学的生命力来源于对具体科学的扬弃。现代科学的发展，既不断分化、细化，又互相渗透，不断提炼出具有跨学科、跨领域的新概念、新方法。例如，1872年德国数学家克莱因把变换群的概念与几何学的分类相联系，认为考虑空间的任何一种变换群，则研究变换群下的一切不变性质或不变量就构成一种几何学。于是，几何学、变换群与不变性联系在一起。到了20世纪中叶以后，变换群、不变性与客观性的联系日益暴露出来。牛顿力学被揭示为是研究伽利略变换群下不变性的学科，相对论被揭示为是研究洛伦兹变换群下不变性的学科，等等。这就为广谱哲学推广哲学上的“物质”概念，重新定义“客观性”概念(从而定义“客观存在”)提供了最直接的数理基础。又如，非欧几何(如黎曼几何、罗巴切夫斯基几何)的出现，打破了欧氏几何“一统天下”的局面；相对论的出现，打破了牛顿力学“一家独尊”的局面。广谱哲学正是在这些科学的背景下提出了多叶客观性的原理。这是一个对本体论、认识论、真理观、创新思维都有重要意义的基本原理[3]59-67。

二、广谱哲学与系统科学

我国大概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形成“系统科学热”。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协同学、耗散结构论等系统科学分支，在全国范围内得到普及。在哲学社会科学领域，也引起了热烈而持久的讨论。系统科学对于哲学的价值，在于它提供了一套普适性很高的概念和方法，如系统、结构、信息、反馈、控制、协同、有序、无序、演化等概念，黑箱方法、灰箱方法、反馈控制方法、系统分析与优化方法等。在广谱哲学所提出的辩证结构主义建构思想中，吸取了系统科学中系统与环境关系的思想；在广谱类变论中，吸取了系统科学中的“演化”概念；在广谱映像论中，吸取了黑箱方法的思想，等等[4]109。

从广谱哲学上看，系统科学也有自己的局限性。首先是它的一些概念和方法带有或明或暗的具体科学背景。例如，自组织理论带有热力学、统计物理学的背景。其次是它的数学模型是数量关系型的，如代数方程、微分方程等。对于那些没有明显数量关系的系统，如哲学上的概念系统，数量关系型的模型显然不适用。有鉴于此，广谱哲学没有照搬系统科学的概念和方法，而只吸取其合理的思想，也不采用数量型的数学，而采用了结构型的数学。

三、广谱哲学与泛系方法论

泛系方法论是由我国学者吴学谋教授创立的一种新型的方法论。“泛系”顾名思义就是广泛的系统，即适合于广泛的系统的方法论。对于广谱哲学而言，泛系方法论有三个最为鲜明的特点。一是概念的普适性。泛系方法论的研究对象是广义的系统、广义的关系、广义的转化、广义的对称、广义的优化。它与系统科学的一个重要区别是扬弃了具体科学的背景。这与哲学概念具有最大的普遍性(即“广谱性”)是一致的。二是方法的程序化。我们知道，哲学方法是没有程序的(所谓“世界观就是方法论”)，而具体科学的方法又过于特殊、具体，只适合于解决某种特殊对象。泛系方法论则在适用于“泛系”的意义上使方法程序化，这对于解决哲学方法的程序化提供了重要的启示。三是数学模型的泛系化。具体科学的数学模型一般都是数量关系模型，如上所说，连系统科学的数学模型都是数量关系模型。泛系方法论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把离散数学(集合论、近世代数、图论等)泛系化，使它们适合于描述广义的系统、广义的关系、广义的转化、广义的对称等泛系问题。这对于哲学问题的数学化(哲学问题一般不涉及数量关系)具有重大的意义。广谱哲学的数学模型属于泛系型的数学模型，即前面讲的结构型(而非数量型)的数学模型。它不仅吸取了泛系方法论数学模型的有益成份，而且针对哲学问题的需要，对有关的离散数学和传统数学(如微积分)做了扬弃和改造。例如，广谱哲学把变换群下的不变性与观控方式(观控方式是实践概念的具体化)下的不变性联系起来，从而与客观性(客观存在)的判定联系起来。又如，广谱哲学把偏导数的概念扬弃为一般系统的广义偏导，从而为“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管理方法建立了模型等等，都是对泛系方法论继承和发展的结果[4]189-193。

四、几点启示

从广谱哲学要解决的基本问题(即研究对象)上看，广谱哲学对上述基础科学和横断学科的吸收与扬弃是有重要意义的。

第一，解决新课题要有相应相称的方法。广谱哲学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哲学命题的普遍性与精确性的矛盾。这意味着广谱哲学既要兼顾哲学命题的普遍性，又要实现哲学命题的精确性。显然，要实现数学意义上的精确性就需要应用数学；但哲学命题之所以具有普遍性，恰恰在于它舍弃了具体事物的具体特征，包括数量特征。例如，哲学上的“物质”概念，舍弃了任何具体物质的软硬、颜色、重量、大小等等一切具体特征，只保留了“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又能够为人的意识所反映”的最一般性质。这时，以数量关系为研究对象的传统数学就失去了应用的价值。广谱哲学采用结构型数学包括采用扬弃了离散数学的泛系方法论，恰好解决了这一难题。因为，它们不需要数，只需要扬弃了数量关系的数学结构。例如，上述“物质”概念的两个性质：“能够为人的意识所反映”可以用映像(函数关系的扬弃)概念刻画，“不依赖于人的意识”可以用等价类概念刻画。

不难知道，广谱哲学要解决的问题(即哲学命题的普遍性与精确性的矛盾)是非常困难的，以数量关系为研究对象的传统数学无能为力。如果不是结构型数学特别是泛系方法论的诞生，广谱哲学的问题(即哲学命题的普遍性与精确性的矛盾)是解决不了的。因此，解决一个重大课题必须要有相应相称的方法论。

第二，要善于扬弃现代科学技术中的有益成份。广谱哲学的理论来源除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各门现代科学技术的启发，它的许多概念和方法都有或明或暗的科学背景。除了上面提到的“客观性”的概念(一定观控方式下的等价性)来源于变换群与牛顿力学、相对论等学科的联系外，它还概括、推广了许多学科的有益成份。例如，上面提到的大系统广义偏导方法，就是微积分中求偏导方法的推广。又如，建立在半序关系上的广义极值分析，是传统解析几何、微积分中求极值方法在一般事物系统中的推广。

扬弃在哲学上就是既“发扬”又“抛弃”，在这里既“抛弃”某些具体科学背景，使之具有更广的普适性；同时宏扬其合理因素，使之成为适合于更大范围的概念、模型和方法。如前面所述，广谱哲学对待系统科学的成果，一方面舍弃了系统科学中或明或暗的具体科学(热力学、统计物理学等)的背景，同时也舍弃了系统科学所使用的数学方法(数量型的数学方法)；另一方面则吸取了系统科学中具有普适性的基本概念和基本方法。

第三，要善于寻找现代科学技术与哲学问题的结合点。哪个科学问题或技术问题在哲学上是有意义的，或经过扬弃和改造可以提升为哲学问题，是哲学能否成功地吸取科学技术营养的关键。可以认为，广谱哲学成功的秘密之一，就是找准了现代科学技术与哲学问题的结合点。例如，乍看起来，事物的客观性与变换群没有什么关系，但当把变换群中的元素(即变换)看成是人的观控方式时，变换群、等价类、不变性就与事物的客观性发生了内在的联系，从而可以用这些数学模块精确地刻画。又如，虚拟技术(如电脑上玩游戏、虚拟环境下开汽车、虚拟环境下做实验等)看起来不涉及哲学问题，但当追问虚拟技术的深层次问题时，就与哲学问题发生了联系。例如，追问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关系，它是现实世界与精神世界之外的“第三世界”吗？虚拟实验是实践的一种方式吗？这就成为必须回答的哲学问题。广谱哲学也正是在不断回答这类问题中推进了自身的研究。

[1] 拉法格.回忆马克思恩格斯[M].马集,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

[2] 张玉祥.结构型数学及其在广谱分析中的应用[J].河南科学,2009(3):525-529.

[3] 张玉祥.广谱存在论导引[M].香港:香港天马出版有限公司,2004.

[4] 张玉祥.广谱哲学探索[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1998.

(责任编辑：李翔)

A Brief Analysis of the Scientific Basis of Broad-spectrum Philosophy

LI Jinkai

(School of Marxism, North China University of Water Resources and Electric Power, Zhengzhou 450046, China)

The abstract theory forms (including its abstract concepts, models and methods) of broad-spectrum philosophy have attracted much attention from the theoretical circles. This paper will discuss the scientific background or scientific basis of broad-spectrum philosophy. In addition, it also introduce the root and development of broad-spectrum philosophy from these scientific background. Moreover, it will show the enlightenment of broad-spectrum philosophy on the study of philosophy.

broad-spectrum philosophy; scientific basis;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2017-03-02

李金锴(1979—)，女，河南周口人，华北水利水电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

B089

A

1008—4444(2017)03—00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