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对杨骚的文化启蒙

2017-02-23 06:14何小海
关键词:鲁迅

何小海

(漳州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社科与艺术系,福建 漳州 363000)

鲁迅对杨骚的文化启蒙

何小海

(漳州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社科与艺术系,福建 漳州 363000)

中国左翼作家杨骚踏入文坛之前,一直处于观望状态,对文学创作有着先天性的恐惧心理。鲁迅先生用一种文化思辨的眼光看待青年学生,以启蒙精神点拨杨骚的人生之路,用生命意识锤炼杨骚的个性品质,调适杨骚的疾病意识坚持创作成为一名坚定的文学战士。杨骚的职业成长,再次印证了鲁迅作为一代伟人的博大胸怀和文化风范。

鲁迅;杨骚;现代眼光;生命意识;文化风骨

站在鲁迅的高度,以鲁迅当时的身份、所拥有的社会资源、所处的位置来看待贫病交加、尚未成名的杨骚,两人之间简直是天壤之别。然而诸多事实表明,鲁迅躬身与杨骚平等交往,用一种文化思辨的眼光看待青年学生,关切后学的灵魂。杨骚沐浴在鲁迅的关怀下,紧紧抓住鲁迅的牵引,积极创作文学作品,在鲁迅主编、编辑的《语丝》《奔流》《北新》等刊物上发表了数十篇诗歌、小说和译作,走上一条在五四精神号召下实践理想的一代中国知识分子共同走过的人生之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鲁迅扶掖杨骚的个案,再次折射鲁迅启蒙后学、宽以待人、严谨治学、甘为路石的文化风范。

一、现代眼光

鲁迅善于扶掖后学,发掘杨骚的潜能鼓励他进行文学创作,用一己之力诠释素朴的文化风范。

(一)接受灵魂受损的文学青年

鲁迅是杨骚处于人生最低谷之际出现的,肩负启蒙使命的鲁迅以思想者的身份启蒙一位无名青年,以长者的胸怀接受一位无名青年。杨骚(1900-1957),名古锡,字维铨,祖籍福建省漳州市华安县丰山镇,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员,中国诗歌会发起人之一,一生留下22本著译及各类文章。尽管杨骚曾于留日期间尝试习作新诗歌,寄回上海在《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发表,并于1924年写出诗剧《心曲》,但这并不代表杨骚真正进入文学创作的成熟期,毕竟此时的杨骚尚未成名。况且,杨骚认识鲁迅之前受西方唯美主义和象征主义影响,游走在现实与理想之间,生活困顿、情绪低迷,他甚至发下誓愿坚决不走文学之路。“自己决心回国,但自己决心不要卖文!”[1]628

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能够创作和发表作品就是他的生命。鲁迅与杨骚素昧平生,仅凭借林语堂的三哥林和清之介绍而认识。杨骚是个怎样的人?鲁迅之前并不知道,也没有去调查。杨骚的灵魂受过何等的伤害?鲁迅之前并不知道,但鲁迅也许能从其作品中看出一二。当务之急,鲁迅只是把杨骚当做一个急需帮助的后生看待,从实处拉他一把。对待一个贫困潦倒的文学小青年,解决他的生计乃雪中送炭之大事,鲁迅亲体为之。《语丝》于1927年12月复出,杨骚与鲁迅于1928年1月认识,杨骚在鲁迅的推荐下也成为《语丝》的撰稿人之一,名字与鲁迅、周作人、章衣萍、韩侍桁、陈学昭等经常排在一起。《语丝》发表了杨骚《春之初》《多情女》《大梦一场》等剧作,为杨骚打开了文学大门。《奔流》共出15期,杨骚在此发表了15首诗歌、3个剧作、1篇小说。郁达夫在《回忆鲁迅》一文中枚举鲁迅经常推荐新人之事,“鲁迅的对于后进的提拔,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语丝》发刊以后,有些新人的稿子,差不多都是鲁迅推荐的。”[2]8

鲁迅说过:“巨大的建筑,总是一木一石叠起来,我们何尝做做这一木一石呢?我时常做些零碎事,就是为此。”在构建弃医从文拯救国民灵魂体系这一恢弘巨制上,鲁迅甘当铺路人,默默无闻地为许多文艺青年铺路。鲁迅不仅推荐杨骚发表作品解决生计大事,更从情感上付出真挚的关爱。鲁迅像对待亲人一样爱护杨骚,其关爱程度令杨骚频繁进出鲁迅家门,经常在鲁迅家蹭饭。据鲁迅日记记载,1928年9月27日,“晚玉堂、和清、若狂、维铨同来,和清赠罐头水果四事,红茶一合。夜邀诸人至中有天晚餐,并邀柔石、方仁、三弟、广平。”1928年12月30日,“晚杨维铨来,因并邀三弟及广平同往陶乐春,应小峰之邀,同席十三人。”1929年4月27日,“午后杨维铨来,并同柔石及广平往施高塔路……”鲁迅不把杨骚当外人看待,经常招待杨骚一起用饭。这种体会不仅令杨骚终生难忘,而且杨骚的女友白薇也深有同感,他俩把鲁迅当做自己的父执之辈[3]。鲁迅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帮助后辈,成为青年后学心中可以仰靠的高山。

(二)躬身为杨骚改稿校字

鲁迅以伯乐之眼光相中杨骚的一个剧本,并点石成金地提炼标题,成为鲁迅指点杨骚创作的标志性事件。1928年8月1日鲁迅曾为杨骚的剧本题名,这经典性事件被杨骚记载在给白薇的书信中:“后来到L.那边,他说我那篇戏曲要得,题名拟为《蚊市》,比剧中人物为蚊子之意也。并且‘蚊’字为‘文’与‘虫’两字合并而成的,更是有趣。”[4]195-196杨骚浪迹知识分子当中,对当时的文坛有着比较深刻而切身的感受,尝试着为文坛的一些知识分子画了个众生相,写出《蚊市》初稿。剧本刻画了上海某大学白教授、杂志编辑兼书商章盛昌、从日本留学归来的诗人汤化时等知识分子,此乃初创者杨骚的青葱之作,带着些许的探索、带着对亭子间文人运命的一种思考。凭着职业编辑的敏感,鲁迅仔细阅读剧本后马上发现了问题,提出精辟的见解,并对剧名加以艺术性的提炼。这一笔的改动,既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又提高了原剧的思想高度;该剧还沾了鲁迅的光,成为杨骚戏剧创作的一个力作。缘此,后来很多研究者论述杨骚之剧时经常提及《蚊市》这部现实主义作品。二十几天后,修改后的《蚊市》就顺利地在《奔流》第二卷第四期上发表了。

“至于幼稚,尤其没有什么可羞,正如孩子对于老人,毫没有什么可羞一样。幼稚是会生长,会成熟的,只不要衰老,腐败,就好。”[5]12鲁迅对待杨骚和其它文学青年一样悉心,用犀利的笔锋点化初出茅庐的杨骚,热情地关心杨骚,鼓舞杨骚进行文学创作,帮助杨骚改稿,出版杨骚的作品。本着对读者负责和对作者负责的一贯态度,鲁迅对杨骚等文艺青年“翻译的稿件还要尽可能地按原文逐字逐句对照一遍”。据《鲁迅日记》记载,每次鲁迅和杨骚会晤前后,杨骚大都有著译在鲁迅主编的《语丝》上发表。鲁迅看到杨骚翻译作品多数是从日译本转译的,难免有些客观条件的限制,因此鲁迅加倍重视那些烦琐而细致的编辑、校字等把关工作,这比鲁迅自己翻译作品还费劲,但鲁迅一直坚持不懈地做着。众所周知,编辑、校字工作是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的活儿,但身为文坛巨匠的鲁迅不厌其烦地做着,是为那些崭露头角的文学青年而做的。郁达夫说过,“《奔流》——名义上,虽则是我和他合编的刊物,但关于校对,集稿,算发稿费等琐碎的事务,完全是鲁迅一个人效的劳。”[2]17作为一代宗师,鲁迅没有任何豪言壮语,只是默默地践行自己的人生宗旨。鲁迅务实严谨的作风和躬身亲为的态度教育了杨骚,感染了后人,成为后世学习的典范。显然,鲁迅启蒙后学的现代眼光是有目共睹的,他年之后杨骚所取得的文学成就见证了当初鲁迅扶掖后学的前瞻性与无私性。

二、生命意识

鲁迅对黑暗的反抗以生命主体的实践为主绳,调适杨骚的疾病意识与文学创作平行发展。

(一)以文艺作品显现生命主体的反抗

认识鲁迅之前,杨骚过多地关注自我的世界,带着幼稚、狂妄和颓废在南洋也曾沉沦过,接触过女人、美酒、麻将等。出现在鲁迅面前的杨骚,依然笼罩在阴郁、气闷、悲观的情绪中。在当时的情况下,要帮助杨骚并非一件容易之事,因为鲁迅必须帮杨骚解开在新加坡时萌生的心结:“卖文,卖文,卖自己的灵魂!这是多么矛盾而丑劣的事啊!”当初写《十日糊记》时杨骚对卖文之事是忌讳莫深的,“啊!卖文!单是想起这两个字就使自己的心肝作恶战栗!”[1]626鲁迅从杨骚的习作中读出杨骚思想的混乱、内心的焦虑和对生的恐惧。剧本《记忆之都》《来客》《蚊市》《大梦一场》均写于上海期间,时间处于1928-1929年间。这两年正是杨骚与鲁迅密切交往、向鲁迅集中学习的主要阶段。这些剧本均以知识分子为主角,结局是没有一个找到出路。《心曲》开辟了杨骚寻找出路的主题,但诗人还沉湎于个人感伤主义中,这条路还是很模糊的。《记忆之都》的“诗人”,见过人间的罢工,听惯“西方恐怖的呐喊!东方苦闷的呻吟”,在姐星和妹星之间摇摆不定,仍找不到出路。《来客》中的泉一直没找到出路,终日沉湎于做文章、看书,老躲在屋里。《蚊市》的汤化时从国外留学归来同样找不到出路,以卖文为生,最终被逼自尽。《大梦一场》的主人公也是一位诗人,诗人被一群书铺老板、大学生、青年、教授围住,在理想与现实中幻灭。在当时的社会形势下,很多知识分子确是无路可走,文人自杀的悲剧在当时不乏现例。

鲁迅翻译过厨川白村《苦闷的象征》,认为“生命力受压抑而生的苦闷懊恼乃是文艺的根柢”[6]。面对复杂的形势,鲁迅内心也苦闷不已,主张艺术是表达宣泄内心苦闷的一种结果,他清醒地看出造成杨骚这种局面的原因,既有社会环境之因素,也有杨骚自身的因素。鲁迅既然看出杨骚所处的窘境、面临的种种困惑以及从事文学创作的潜质,当然不会坐视杨骚因找不到出路而自暴自弃,便用坚强教育着杨骚,用生的意志塑造着杨骚的独立人格,悄悄地磨练杨骚的写作自信力。

弱者被淘汰的悲剧在《蚊市》里被阐述得淋漓尽致,生命意识在严峻的现实中倍受煎熬,唯有坚强和自立才能自救。鲁迅与杨骚均属留日学生,鲁迅从西方文明中感悟到不同民族的差异,“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的话。”1927年鲁迅在《无声的中国》呼吁:“青年们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只有真的声音,才能感动中国的人和世界的人;必须有了真的声音,才能和世界的人同在世界上生活。”[5]12鲁迅对黑暗的反抗以生命主体的实践为主绳,带动包括杨骚在内的中国青年上下求索,顽强生存。鲁迅尽力安抚杨骚不安的灵魂,使杨骚的情绪平静下来。认识鲁迅几个月以后,杨骚内心的变化很大,“大概是受着阳光的影响吧,我的思念一反向来使我沉溺的阴郁,气闷,悲观的方面,而尽向光明,乐观的方面奔驰。我推想种种未来的新生活,觉得前途有无限的希望和活力,运命之神在对我微笑。”[4]194鲁迅的出现犹如阳光一样,给予杨骚生存下去的勇气,解开杨骚的心理疙瘩,扭转杨骚悲苦的人生观,并引导杨骚把个人的愁苦转为对大众化疾苦的关注,发出“真的声音”。

(二)调适杨骚的疾病意识坚持创作

《蚊市》的潜规则,带有悲剧性的人生意味;《蚊市》的命名,寓意深远而复杂。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鲁迅的父亲因官场失意、性格变得感伤忧郁,日久成疾,过早地离开人世。鲁迅父亲卧病不起的情形以及年仅十几岁的小鲁迅奔跑于各药铺和当铺的焦虑成为鲁迅永久性的记忆,他从父亲的疾病中感受到刺骨之寒和永恒之痛,从现实中接受到最残忍的生命教育。况且鲁迅自己的体质也不是很硬朗,肺部不好、胃肠不适,长时间的写作,经常性的熬夜,重压之下思虑过度……现实中诸多的况味,自身的疾病亦时隐时现地摧残着鲁迅的躯体,病患与创作的双轨运行遭遇着冰火两重天。诚然,不论是身为文化巨人的鲁迅还是初出茅庐的杨骚,他们都陷入这矛盾的网中。从这一角度考量,长期患有胃病等慢性病且有着创作欲望的杨骚在疾病与创作相互纠结的日子里必然与鲁迅感同身受,并以鲁迅为效仿的对象。

认识鲁迅之前杨骚有着强烈的创作欲望,也习作了《心曲》《十日糊记》等作品,但囿于自身观念的束缚,不敢朝文学之路走去。认识鲁迅之初,杨骚的创作欲望更强烈了,但还在观望着,“我近来很想写作一点东西,但我晓得写作出来的一定还是那么一套;自己表现,身边琐事。因此,总踟蹰不敢下笔。”[4]194现有的资料表明,认识鲁迅之后杨骚马上做出了从事文学创作的选择。杨骚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正是基于对鲁迅的信任,倚仗鲁迅的各种帮助所开辟的创作局面。在杨骚与白薇相濡以沫的上海时期,摆在两人目前的最大障碍就是疾病,没有钱怎么治病?!杨骚在1928年11月22日的日记中坦承:“我们目前最大的障碍是疾弱与滋养缺乏(不限定是物质),为要补救这个,排除这个,在这经济独占的私有制度下的一无所有的我们,不待说是很困难的。”“由此,我决定我们两人在最近的将来两三四年,还是做文章或译书为最上的方策。”[4]197

对于长期处于贫病之中的杨骚而言,鲁迅既是杨骚的心理导师又是杨骚的经济外援。1928年8月15日,鲁迅资助杨骚50元;同年10月17日、10月21日鲁迅各借100元给杨骚。鲁迅在经济上不时帮助杨骚,而且帮杨骚保守借钱的秘密。杨骚在1928年11月22日给白薇的信中说:“你的病还是要继续医下去,不要间断的好。费用不必忧虑,我一定会代你先设法。”[4]200事实表明,杨骚通过鲁迅“先设法”到了一些治病之钱,又瞒住了白薇,不想增加白薇的精神负担。鲁迅的无私之助扶持着杨骚,他像对待子侄一样关注杨骚的爱情,有意识撮合杨骚和白薇这对情侣。许广平在《鲁迅与青年们》中回忆:“他曾为了爱人的病在需物质援助而又不要给爱人知道。先生满足了这希望,且恪守了约言。”*他:指代杨骚。先生:指代鲁迅。鲁迅就像家长默默地关注子女的成长、采用幕后资助的方式,维护杨骚的自尊,解决杨骚创作的后顾之忧,令人倍感伟人的宽大胸怀,更是鲁迅“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人格写照!

鲁迅的言传身教,使杨骚逐步摆脱了前期伤感主义和悲观主义的羁绊;杨骚在鲁迅的扶持下带病创作,成为当时典型的文学青年,满腔热情地投身现实的写作生活。杨骚1930年3月加入左翼作家联盟,属小说散文组,与穆木天、任钧、蒲风等组成左联诗歌组;1932年9月与穆木天、任钧、蒲风等发起成立中国诗歌会。作为中国诗歌会的重要诗人,杨骚“已把诗的时代任务放在肩上”[7],其作品与《新诗歌》旬刊创刊号《发刊诗》一起呐喊:“我们要使我们的诗歌成为大众歌调,/我们自己也成为大众中的一个”。杨骚团结在左翼作家麾下,找到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从而很快地成长为“一位执笔的战士”[8]。

三、文化风骨

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文风,指引杨骚毕生的文学创作,并影响杨骚的为人处世。

杨骚延续鲁迅看重译著的思想性和首发性,逐渐形成硬朗的译著文风。鲁迅非常欣赏拉狄克的一句话:“在一个最大的社会改变的时代,文学家不能做旁观者!”[9]在言论不自由的年代,左翼文学倍受压迫,一些书局、出版社随着时局的松紧时而出版一些外国文艺作品,时而将签好的翻译协议作废。尽管当时很多作家都积极翻译外国著作,但翻译什么内容的著作就直接体现作家的思想倾向。鲁迅是一位杰出的外国文学研究者和翻译家,非常看重译著的思想性,大力翻译外国进步的文艺作品。《〈一个青年人的梦〉序文二》曾指出:“我以为这剧本也很可以医许多中国旧思想上的痼疾,因此也很有翻成中文的意义。”鲁迅翻译文章是有选择性的,凡是有助于改造国民精神的文章才能进入他的视野,凡是有助于国人进步的文章才能经他的手翻译。在白色恐怖的岁月里,杨骚深受鲁迅的影响主动倾向苏俄文学,学习进步的革命理论;译著的思想性也成为杨骚向鲁迅学习的一个重要内容。1930年1月杨骚翻译《苏俄普罗诗集》,在翻译的过程中不仅领悟苏俄革命诗歌的精髓,而且通过翻译把自己的学习成果与读者分享。杨骚译著的进步文艺作品主要有:1929年7月20日《赤恋》(作者[前苏联]柯伦泰夫人);1930年3月(十月》(作者[前苏联]雅科列夫);1930年6月《铁流》(作者[前苏联]绥拉菲摩维支);1930年《异样的恋》(作者[前苏联]马拉西金);1933年《托尔斯泰传》等。

鲁迅在文学翻译方面取得重大的成果,非常看重译著的首发性,是翻译领域积极的拓荒者。因为鲁迅敢为天下先,是第一个为中国窃来了俄罗斯文学的“普罗米修斯之火”的人,所以鲁迅敢于顶住国民党政府的种种迫害,参加中国自由运动大同盟、左联等进步组织,坚持从事革命文艺工作。鲁迅翻译的作品,俄国和前苏联的占了一半以上;但鲁迅不肯拾人牙慧,在《〈壁下译丛〉小引》中曾说过:“我是向来不想译世界上已有定评的杰作”。瞿秋白在《〈鲁迅杂感选集〉序言》说过,鲁迅“是真正介绍欧洲文艺思想的第一人”,较早掌握了马克思主义世界观。鲁迅先后把果戈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高尔基等人的作品介绍到中国,还译著了普列汉诺夫的《文艺论》、卢那察尔斯基的论著《文艺论》与文艺论文集《文艺与批评》等。与此类似,在翻译外国作品方面杨骚不停地向鲁迅学习、效仿,其译著透出硬朗的文化风骨,与鲁迅是一脉相承的。杨骚的译著中有《十月》《铁流》《没钱的犹太人》(作者[美国]歌尔德)三部为中国的第一个译本,社会影响比较大。杨骚热心写作评论《纪念高尔基》和《普式庚给我们的教训——纪念普式庚的百年忌》,结合自己的学习体会归纳高尔基和普式庚给予后人的启迪和激励,由此亦折射鲁迅译著的精神已经深深地进入杨骚的精神世界。

四、结语

文以载道,不平则鸣。正统文学的不平之意往往在生命意识的表述上得以充分的显现。鲁迅是晚清时期思想文化的集大成者,出自晚清时期又超越晚清时期的同一代人,其文化思想的丰富与深刻,其俯首苍生的生命追求往往彰显于对后学的循循善诱。认识鲁迅,成为杨骚一生重要的转折点。杨骚有幸得到鲁迅的指导,并加入“左联”,完成其人生目标的巨大转变,体现其思想的进步性和革命性。杨骚在鲁迅的作品中,深深地感受到强烈的现实主义的魅力,并从象征主义的方向回转,学习鲁迅把象征主义变成一种表现法,使自己作品的内涵变得更加深刻。鲁迅对杨骚的提携与引导,再次见证了鲁迅作为一代伟人,以积极的人生态度关心后辈的灵魂塑造,无微不至地关怀青年后学,用自己的双手为年轻人擎起一片天。

[1]杨骚.十日糊记[M]//杨西北.杨骚选集.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2]郁达夫.回忆鲁迅[M]//郁达夫.炉边独语.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1.

[3]青禾.杨骚传[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1998:117.

[4]杨骚.昨夜·杨骚之部[M].上海:上海南强书局,1933.

[5]鲁迅.无声的中国[M]//华山.鲁迅作品精选·三闲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1.

[6]鲁迅.《苦闷的象征》引言[M]//华山.鲁迅作品精选·译文序跋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1:189.

[7]蒲风.杨骚的诗[C]//杨西北.杨骚的文学创作道路(续编).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299.

[8]郁达夫.诗人杨骚的南来[M]//郁达夫.郁达夫文集:第四卷·散文.广州:花城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香港分店,1982:379.

[9]鲁迅.在钟楼上[M]//华山.鲁迅作品精选·三闲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1:29.

Cultural Enlightenment to Yang Sao by Lu Xun

HE Xiao-hai

(Dep.ofSocialSciences,ZhangzhouInstituteofTechnology,ZhangzhouFujian363000,China)

Before the Chinese left-wing writer Yang Sao got into the literary world, he had been in a wait-and-see state, and a congenital fear for literary creation. Mr. Lu Xun looked upon the young student from his culturally critical thinking, showing Yang Sao how to go on his way of life with the spirit of enlightenment and training his personality traits with life awareness. What’s more, he made Yang Sao know how to handle the problem of his illness and encouraged him to insist on writing to grow up as a firm literary fighter. Yang Sao’s professional career once reconfirmed Lu Xun as a giant with a broad mind and cultural style.

Lu Xun;Yang Sao;the modern vision;life awareness;cultural strength of character

10.13954/j.cnki.hduss.2017.03.008

2016-09-18

福建省教育厅科研项目(JBS14353)

何小海(1969-),男,福建漳浦人,副教授,中国文学与文化研究.

I206.6

B

1001-9146(2017)03-004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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