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缓建到续建

□ 吴海晶

从缓建到续建

□ 吴海晶

从表面上看，从缓建到续建似乎只是形势决定命运的简单过程，而实际上，那里面凝聚了无数创业者的心血和汗水。

加热炉施工。

上世纪70年代末，在黄河中下游交界处、与古都洛阳隔河相望古称河阳的热土上，开始崛起一座石化新城。然而，不到两年，因为国民经济战略调整，洛阳石化于1980年初被国家列为缓建项目。当时，那个白纸黑字、印章赫然的文件，把建设者滚烫的心一下子扔进了北冰洋。好在厂领导班子没散，好在还有一个维护方案让人心存侥幸。但尽管掌舵的还保持着冷静，坐船的却惊慌起来。因为这船毕竟载着洛阳石化驶进了命运的旋涡。踏上这块热土的人，谁心里不藏着一座现代化的石化城？谁没在梦里描摹过未来美好的生活图景？而这精神楼阁一旦轰然坍塌，美好愿景化作海市蜃楼时，请调报告就像雪片般飞向指挥部。

铁路建设动员大会。

逆境图存

不久前还如火如荼、声势夺人的建设工地，骤然失去了生气，偃旗息鼓了。太阳光疲惫地徜徉在由钢铁拼成的各种几何图形上，一度退却的农业文明卷土重来，黄牛、犁头、田垄、青苗，与塔林、罐群、管网组成了极不谐调的图景。莫非若干年后这里又会是一片青纱帐？或作为工业文明一度进入这古河阳地域的遗迹留给后人凭吊？这是残酷的想象，但也不是没有变成现实的可能！

洛阳石化的中枢神经——指挥部的领导们面临着更为严峻的考验。先前的长规划、短计划，这决议、那方案，刹那间均失去了应有的分量。之前和谐相处的各种关系也变得别别扭扭，甚至剑拔弩张，犹如锦纶丝织物，破了一个洞，整个网眼都散了，由A及B，由B及C……各种想不到、梦不到的难题都凸显出来。指挥部领导们虽然也有满腹委屈，但他们理解国家的难处，知道从废墟里走出来的国民经济步履维艰；他们也是满嘴苦涩，但他们没有表露出丝毫沮丧，因为全厂职工都在看着他们。他们不是坐等时运的懦夫，也不是扭转乾坤的英雄，他们却是不肯无所作为的创业者。他们冷静地分析形势，考虑着怎样带领全厂职工同舟共济、逆境图存。

办公区络绎不绝的人流日渐稀疏，前来洽谈业务的客户也销声匿迹，连这里的电话铃也懒得响了。分赴抚顺、长岭以及洛阳等地培训学习的青工队伍都撤了回来，四栋单身宿舍楼一下子挤得满当当的。这些青工多是从农村苦熬出来的知青，刚抓住梦寐以求的“铁饭碗”，刚有机会学习、掌握成家立业的专业本领，便又被打回命运的原点。那年冬天，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从黄河滩上刮过来的刺骨寒风把人们的心都冻僵了，整个厂区了无生气。

而在指挥部的办公室，光线暗淡的灯光经常从傍晚一直亮到天明，指挥部领导班子经过反复论证、反复比较，向全厂职工提出了下一步生产自救的工作方针。是啊，我们拥有技术资源、人力资源以及机械设备资源，怎能坐吃国家给我们的维护费，去忍受那看不见彼岸的“等待”来左右自己的命运！

各种各样的生产自救方案应运而生，如果仅从经济效益的角度来讲，这些方案多是可行的。厂领导却从更深层次去考虑企业的未来，他们意识到，假如脱离了炼油的老本行，去搞单纯的生产自救，那将是一个遗恨终身的痛苦抉择。如果以后枯木逢春、东山再起的机遇到来，我们的工人不懂炼油，我们的技术人员专业荒废，那岂不是自己折断了腾飞的翅膀！工程师吕宗升、郭其孝经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终于捧出了将100万吨原油全部进行裂化的方案。经过指挥部领导和工程技术人员经过反复研究和修改完善，该方案充分显示出合理性与可行性：第一，若缓建三年，仅国家支付我们的维护费就达3200万元，而形成100万吨/年生产条件有4500万元即可；第二，洛阳石化投产后，每年可为国家节约原油出省、成品油进省所需运输费用5000万元；第三，洛阳石化的水、电、交通等线路已具雏形，基本上已具备生产100万吨/年常压渣油催化裂化的条件……

庆祝吸收稳定塔吊装成功。

遇上转机

国家建委副主任吕克白在洛阳石化听了这个方案的汇报，高度评价这个方案是从国家利益出发的，并要求多向各级领导汇报，争取“感动上帝”。

像是呼应我们的雄心勃勃的梦想，距离洛阳石化仅300公里的东邻濮阳抱出了个金娃娃。1978年，中原油田产原油24.2万吨，1980年、1981年产量逐年成倍递增，这为洛阳石化的原油资源打开了一条捷径。与此同时，国民经济也在逐渐复苏。这一切，似乎都在向我们呼唤，要瞄准这大好时机，把被动作为求变的始端。

老厂长初万祥带领一班人马，怀揣那凝聚着全厂职工希冀的100万吨方案，到石油部、国家计委等机关部门争取支持。与此同时，总工程师高士利用石化、能源等学术团体的讲坛大造舆论，从侧面配合。最终得到河南省委的支持。省委积极为洛阳石化铺路架桥，向中央发电报、打报告，亲笔写介绍信，省委领导还进京为洛阳石化奔走呼号。

从表面上看，从缓建到复建似乎只是形势决定命运的简单过程，而实际上，那里面凝聚了无数创业者的心血和汗水。在退一步万丈深渊、进一步柳暗花明的紧要关头，他们在兼顾国家利益和企业利益的前提下，创造条件，逆境图存；他们奔走呼号，游说诸侯，最终感动了“上帝”，把企业从即将消亡的边缘拉上了时代前进的列车。而当形势一有转机，急性子的初万祥厂长就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精神抖擞，职工们都说：“只要看到初厂长在马路边打羽毛球，100万就有希望了！”

罐区地基施工。

齐心协力

在另一条战线上，全厂职工卧薪尝胆，蓄势待发，以不懈的进取迎接春天的消息。那时生活条件极差，一对从被撤销的济源工区带过来的旧沙发，在建设指挥部里竟然服务了好几届领导班子；在整个缓建到开工期间没买过一台电风扇，所有资金都投入到筹建中去了。

除对装置设备的维护和厂容绿化正常进行外，所有职工都卷入了学文化、攻业务、钻技术的热潮中。厂区内外一下子开办了46个教学班，车间变课堂，科技人员登上讲台以充师资之不足，年轻工人都纷纷参加各种业务培训，大专班、中专班，专题讲座应有尽有，连工会的土墙大院里每天晚上也是灯火辉煌，职工夜校的学员们在房顶掉土的教室里书声朗朗，发愤苦学。人们闻鸡起舞，积蓄着腾飞的巨大能量。

在身陷缓建困境的两年时间里，洛阳石化从不讲自己如何苦，只讲为国分忧，为国家做贡献。洛阳石化人精心设计、讨论、修改、完善、为之奔走呼号了半年之久的100万吨/年重油催化裂化方案作为过渡维护方案，于1981年获得批准，开始了100万吨/年规模工程建设。洛阳石化这艘巨轮终于又驶入了奔腾的国家建设的江流。

（作者单位：洛阳石化）